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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后

[7]帝——传说中的玉帝。

[6]陈思——指曹植,曹操之子,有文名。

[8]典籍——掌管文籍。

[5]阿瞒——曹操的小名。

[9]龙舆——帝后所乘之车。

[4]魏文——魏文帝曹丕。

[10]尺一书——书信。

[3]妾,甄氏;君,公干后身——甄氏,三国时人,先为袁绍之子熙妻,后改嫁曹丕,丕称帝后被赐死;君,曹丕,曹操之子。

[11]昧于物色——不曾访求。

[2]危坐磨砖——喻指有冤而不得申。

[12]女其所出——此女为其所生。

[1]洛城——今河南洛阳市。

[13]铜雀故妓——曹操的姬妾。

异史氏曰:“始于袁,终于曹,而后注意于公干,仙人不应若是。然平心而论:奸瞒之篡子[17],何必有贞妇哉?犬睹故妓,应大悟分香卖履之痴,固犹然妒之耶?呜呼!奸雄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已!”

[14]天曹——道教所尊奉的天上官府。

居二年,见者皆惊其艳,而审所从来,殊恍惚,于是共疑为妖。母诘刘,刘亦微道其异。母大惧,戒使绝之。刘不听。母阴觅术士来,作法于庭。方规地为坛[16],女惨然曰:“本期白首;今老母见疑,分义绝矣。要我去,亦复非难,但恐非禁咒可遣耳!”乃束薪爇火,抛阶下。瞬息烟蔽房屋,对面相失。忽有声震如雷。已而烟灭,见术士七窍流血死矣。入室,女已渺。呼妪问之,妪亦不知所去。刘始告母。妪盖狐也。

[15]分香戒——守节之戒。

刘自是文思大进。然追念美人,凝思若痴。历数月,渐近羸殆。母不知其故,忧之。家一老妪,忽谓刘曰:“郎君意颇有思否?”刘以言隐中情,告之。妪曰:“郎试作尺一书[10],我能邮致之。”刘惊喜曰:“子有异术,向日昧于物色[11]。果能之,不敢忘也。”乃折柬为函,付妪便去。半夜而返曰:“幸不误事。初至门,门者以我为妖,欲加缚絷。我遂出郎君书,乃将去。少顷唤入,夫人亦欷歔,自言不能复会。便欲裁答。我言:‘郎君羸惫,非一字所能瘳。’夫人沉思久,乃释笔云:‘烦先报刘郎,当即送一佳妇去。’濒行,又嘱:‘适所言,乃百年计;但无泄,便可永久矣。’”刘喜,伺之。明日,果一老姥率女郎,诣母所,容色绝世,自言陈氏;女其所出[12],名司香,愿求作妇。母爱之,议聘;更不索资,坐待成礼而去。惟刘心知其异,阴问女:“系夫人何人?”答云:“妾铜雀故妓[13]也。”刘疑为鬼。女曰:“非也。妾与夫人俱隶仙籍,偶以罪过谪人间。夫人已复旧位;妾谪限未满,夫人请之天曹[14],暂使给役,去留皆在夫人,故得长侍床箦耳。”一日,有瞽媪牵黄犬丐食其家,拍板俚歌。女出窥,立未定,犬断索咋女。女骇走,罗衿断。刘急以杖击犬。犬犹怒,龁断幅,顷刻碎如麻,嚼吞之。瞽媪捉领毛,缚以去。刘入视女,惊颜未定,曰;“卿仙人,何乃畏犬?”女曰:“君自不知:犬乃老瞒所化,盖怒妾不守分香戒[15]也。”刘欲买犬杖毙。女不可,曰:“上帝所罚,何得擅诛?”

[16]规地为坛——划地筑坛。

洛城[1]刘仲堪,少钝而淫于典籍,恒杜门攻苦,不与世通。一日,方读,忽闻异香满室;少间,珮声甚繁。惊顾之,有美人入,簪珥光采;从者皆宫妆。刘惊伏地下。美人扶之曰:“子何前倨而后恭也?”刘益惶恐,曰:“何处天仙,未曾拜识。前此几时有侮?”美人笑曰:“相别几何,遂尔梦梦!危坐磨砖[2]者,非子耶?”乃展锦荐,设瑶浆,捉坐对饮,与论古今事,博洽非常。刘茫茫不知所对。美人曰:“我止赴瑶池一回宴耳;子历儿生,聪明顿尽矣!”遂命侍者,以汤沃水晶膏进之。刘受饮讫,忽觉心神澄彻。既而曛黑,从者尽去,息烛解襦,曲尽欢好。未曙,诸姬已复集。美人起,妆容如故,鬓发修整,不再理也。刘依依苦诘姓字,答曰:“告郎不妨,恐益君疑耳。妾,甄氏;君,公干后身[3]。当日以妾故罹罪,心实不忍,今日之会,亦聊以报情痴也。”问“魏文[4]安在?”曰:“丕,不过贼父之庸子耳。妾偶从游嬉富贵者数载,过即不复置念。彼曩以阿瞒[5]故,久滞幽冥,今未闻知。反是陈思[6]为帝[7]典籍[8],时一见之。”旋见龙舆[9]止于庭中,乃以玉脂合赠刘,作别登车,云推而去。

[17]奸瞒之篡子——指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