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年圣诞节你也用不上火鸡。聚餐是不可能了，顶多三四个人在家吃饭。其中必有一人是素食主义者，还有个人肯定对鸡肉过敏。所以，谁还会傻乎乎地做一只像蓝鲸那么大的火鸡啊。
不过这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因为尽管我有驾照可以开车，也有执照可以使用猎枪，可我没有执照允许我在自家的农场商店里卖我自己饲养的火鸡。
那总得有替代品吧？什么东西是你真正想买，而我又能在农场商店里合法售卖的呢？乌鸦？獾？蜻蜓？这需要你把脑洞开大一点。还需要你翻一翻规则手册，看看上面没有什么。当然，想找灵感的话，还有谁比法国人更合适的呢？
我的农场上没有养火鸡，因为这些东西比你那乳糖不耐、麸质不耐，连小麦都消化不了而最近又刚刚成为素食主义者的青春期的女儿还不好伺候。它们只吃樱桃树、葵花子和燕麦片。樱桃树要干干净净，没有其他鸟类在上面落过。不能吹风，窝要暖和，还得有娱乐—如此伺候它们26周，终于到了该宰杀的时候，英国政府就过来了。因为你不能拿砖头把它们拍死，也不能用枪打爆它们的头。你得扭它们的脖子，先把它们打晕，除非火鸡体重超过5公斤，那就得用电把它们电死了。一天之内你最多只能宰杀70只火鸡。为什么？鬼才知道呢。
当全世界的人已经吃了几百年面包、牛肉和鱼时，法国人却突发奇想，认为一种名叫圃鹀的小型鸣禽更合他们的口味。他们试着吃了下，并思考一番。“嗯，味道不错，但如果我们捕鸟时能够用网，而后把它们在箱子里关上两个星期—黑暗会促使它们不停地吃小米，直到吃得肥肥胖胖，到时候味道岂不是更好？”
为了表示对行政部门、“左翼分子”以及环境大臣“无能的乔治”(1)的不满，我决定圣诞节时在我的农场商店来一次创新，也算为这场抗议热热身，具体做法是：不卖火鸡。
如此决定之后，他们认为宰杀这种鸟最好的方式是丢进雅文邑白兰地中淹死，拔毛处理干净再放进烤箱烤8分钟，而后塞进涂了黄油的土豆里。哦，人在吃这道菜的时候，头上得顶着一大块餐巾纸。
住在哈克尼和伊斯灵顿区的伙计们，我可就对不住了。我是不会照他们说的那样把土地卖给某个难民或别的什么人的。为了让你们更生气，我还会用我花了很多学费在公学里唯一学到的胡搅蛮缠的本事把农场经营下去。就是把简单明了的规则歪曲成就像有人往一碗字母意面里倒了一大包发卡的样子。“老师，我手指上的痕迹可不是尼古丁，而是高锰酸钾。”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正常的国家，人们都会站起来说“无聊”。可在法国，每个人都赞不绝口。“美味极了。”他们会说。不过他们说得也没错。我尝过，圃鹀确实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咬上一口，骨头酥脆得就像沙丁鱼。那味道，怎么形容呢？就像在鸣禽的肉上加了一层鹅肝酱。
但这类简单的事实似乎并不能触动那些滥好人。他们说，对缩减补贴不满的农场主可以将自己的土地卖给穷人。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穷人在管理土地方面必定胜过有钱人。
然而遗憾的是，即便法国总统密特朗对这道美味也情有独钟，甚至在他卸任前的最后一次新年晚宴上还享用了一只，但到20世纪90年代末，圃鹀在法国境内已经变得格外稀有，政府遂出台禁令，要求饭馆不能再供应这道菜。
“左翼分子”同样无法理解—因为他们忙着决定该进男厕所还是女厕所—由于英国国内动不动就和气候挂钩的奇葩的政策环境，导致很多作物无法实现预期的经济价值。于是，本地农场主便不再种植大麦，酿酒商们不得不从阿根廷进口原材料。为什么阿根廷能种那么多大麦？因为他们没那么多规矩。这表示什么呢？这表示我们并没有解决环境问题，而只是把这些问题“出口”给了其他国家。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天真了。即便在今天，只要你有门路，照样能在饭馆里吃到这种鸟。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被那些饭店玩得贼熟。一道黄油土豆标价90欧元，为什么？因为里面有只鸟。“督察先生，本店不卖圃鹀。菜单上写着呢，我们卖的是土豆，鸟是免费赠送的。”
经常读“左翼”报纸的人很难理解这样一个现实：并不是所有农场主都开得起路虎车，每年有一半时间都能靠着政府补贴满世界潇洒；大部分农场主都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寒冷的夜晚还得把孩子丢进炉子烧了取暖。
今年的圣诞节，我就打算在我的农场商店里卖这些东西：塞满金翅雀和蓝山雀的土豆。我知道这是钻法律空子，可用这一招来对付“左翼分子”和他们在唐宁街十号里的代理人倒挺合适。要知道他们正把这个国家变成一个庞大的野餐营地，里面到处都是马蜂和乱丢垃圾的人。
他们随后还说受此政策影响的农场主包括戴森爵士、女王陛下、威斯敏斯特公爵以及哈里德·本·阿卜杜拉·阿尔沙特亲王。没错，这些大人物的确会受到些影响。可同样受影响的还有成千上万普普通通的农民。出于气候原因，他们刚刚经历了有史以来最惨淡的年景。又因为脱欧和政府补贴无法到位，许多人正濒临破产。
(1)指英国环境大臣乔治·尤斯蒂斯（George Eustice），“Eustice”与“useless”（没用）谐音，他常被人戏称为“无能的乔治”。
“左翼”媒体中那群脑路清奇的进步论者最近一个个上蹿下跳，乐不可支。原因是按照他们的解释，今后全世界的农场主们要想拿到政府补贴，首先得在农场上给蝾螈修建羽绒冰屋，其次还要给农场上所有的树穿上漂亮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