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跟我说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有可能是要去建一座桥。我试着去想这座桥会采用什么样的材料,但转念一想,这并不重要。我想用接下来这句话表明心迹,但我猜你早就明白了,正如《采矿工》的护封上写的:
等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们已经交谈过了……总之,我想说,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会想你的。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他完成的每件作品,都不仅仅是简单的青铜像、大理石像或者绘画作品,而是表达了他自己……代表他灵魂深处的全部。
亲爱的克莱——
所以我懂得一件事:
她的字迹小巧精细。
那座桥就是你。
他拆开那封信时,仿佛受到了诱惑,想要用芝宝打火机打出火来,好透出点光亮。但仅凭月光也可以看清楚信里面写的内容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暂时把这本书留下了——也许只是想确保至少你还会回来取走它,确保你还会回到环绕地。
这个女孩子可真是不同寻常。
至于那个芝宝打火机,人们总说千万不要“事后烧桥”,但我还是把它送给你,哪怕只是图个吉利,也希望你看到它时会想起我。况且,送打火机其实很有道理,你知道人们讲的烧制黏土是怎么一回事吧?你肯定知道的。
第五赛道的斗牛士。
爱你 凯丽
打火机那么沉,这让他着实吃了一惊。当他把打火机整个翻过来,就看到了那些字。他的手指逐一划过那些金属外壳上的刻字:
补充一点,很抱歉木头盒子有点旧,但我总觉得你会喜欢它的。我觉得把一些东西珍藏在这个盒子里也没什么问题。这里面应该可以装下不止一个晾衣夹。
然后又把它转到自己的手心里。
再补充一点,我希望你会喜欢打火机上面的刻字。
他把它翻过来。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他想都没想就拿起了这个打火机。
此时,你会说些什么?
通常情况下,克莱会选择先读信。但为了把信取出来,他首先拿起了打火机,是芝宝牌的,白镴制品,形状和大小与火柴盒相似。
克莱坐在床垫上,一动不动。
还有一封信。
他问自己:
礼物里装着的礼物。
关于黏土,人们到底都是怎么说的?
里面是另一件礼物。
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伸手打开盒子顶部的小木门,它像地板一样发出嘎吱嘎吱声,然后掉落下来。
实际上,他还没问完这个问题,就已经知晓答案了。他又在环绕地待了很久,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一种失重感袭来。
最后,他打破这种静默,却只是为了拿起那个小巧却又沉重的打火机。他把它放到嘴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要微笑起来了:
几乎连一丝风都没有。
那座桥就是你。
在他身旁,整片开阔的环绕地空气清新。
并不是说凯丽每做一件事都如此大张旗鼓,需要获得关注或者关爱,她也并非是为了赢得谁的尊重。不,凯丽只会通过微小的举动,轻松地谈及事情的真相——她总是很轻易就做到了:
他把那张《先驱报》的赛马宣传页折得平平整整,然后塞到自己大腿底下。这时他才注意到这礼物本身——一个旧木头盒。他用双手捧起它。盒子是栗棕色的,略微有些磨损。盒子的大小相当于一本旧的硬皮书,上面有已经生锈的铰链和一个坏掉的弹簧锁。
她给了他那份额外的勇气。
他轻柔地剥下黏糊糊的胶带。
她也赋予了这个故事一个合适的名字。
那天晚上,凯丽离开环绕地后,克莱拆开了包裹,后面的情形差不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