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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逃亡

“好的!”

“晏飞……不要丢下我!”李媛开始胡言乱语。

“晏飞……我好想就这么一直在你的背上,永远也不要下来!”

深山茫茫,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远。

“好的!”

李媛凄然一笑。她走不动了。晏冬把她背在背上。

“晏飞,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不会丢下你。”晏冬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温柔地说。

她渐渐昏迷过去。

李媛无力地点点头。但是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晏冬的手,喃喃地说:“晏飞,不要丢下我……”

“我们不能走了!”晏冬把她放了下来,找了一个山洞,从山上扯了一些野草,嚼碎了放在她的额头上。游全胜焦急地看着他,忽然问:“她能不能好过来?如果不能,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也知道,我们到果敢还远。”

“你发烧了?”晏冬问。

“我不会丢下她……”晏冬坚决地摇了摇头,“因为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他转身看李媛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终于安全了……”一路逃亡,三人风餐露宿,狼狈不堪。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准备上路的时候,李媛却全身酥软,站不起来,晏冬把手伸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如火一样烫。

游全胜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密林之中,晏冬、李媛、游全胜三人躺在一棵大树下面休息。在他们的不远之处,有一块界碑,上面写着“国境”两个字。

第二天,李媛清醒了很多,但是还是不能走路,晏冬又背着她,游全胜在前面用一根木棍开路。丛林之中的毒蛇非常地多。游全胜虽然练过武功,但是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一路跋涉,苦不堪言。

小城在深山之中,远处是更远的山。山那边就是缅甸。

游全胜骂骂咧咧,忽然一声惊叫,然后就是一声枪响,游全胜扑通跌在地上,几个人从树丛中跳了出来,两把冲锋枪抵在晏冬的身上。

云南。苍凉的小城。

“兄弟们,不要误会,我们是代因代老板的人……”晏冬平静地看了一眼,来的人一共有五个,穿的衣服都是中国部队的迷彩服,有两把冲锋枪,两把步枪对准游全胜的脑袋。游全胜并没有中枪,他是被枪声吓坏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五四手枪。拿手枪的四十多岁,一脸乌黑,一双眼睛精光电射。他得意地把枪往腰上一插,冷笑了声:“什么代因?老子不晓得,老子只晓得在丛林之中,有枪就有一切……”

几天之后。

他一伸手就摸了一下伏在晏冬背上的李媛的脸,顿时倒吸了口气:“妈的,一个嫩娘们,今天运气不错,有钱有人……”

两人下了楼,上了一辆面包车,这车是晏冬在路边偷的,晏冬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码头,两人上了一艘渔船,在夜色的掩护之中划过江去,在船上,晏冬才告诉游全胜,自己回白水河市是从江中游过去的。

几个土匪一起哄笑:“大哥先上,我们排队。”

“走吧!”晏冬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回来接你的。”

一个土匪拉开了游全胜的提包,立刻惊叫了起来:“钱,好多的钱啊!”

“我们现在不走不行了,我们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枪毙,不过在国外,我们还是有好日子过的,关键是我们现在怎么才能安全地离开白水河市?”游全胜期待地看着晏冬,“晏飞,你是最有办法的,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果然满满地全是钱。

“我们要跟她走?”晏冬问了句。

“啊!”几个土匪连眼睛也直了。也仅仅在这一瞬间,晏冬把身上的李媛一抖,把她扔向草丛之中,一只手拨开胸前的两把冲锋枪,另一只手闪电一般拔出了刺刀,在自己前面的人胸口上刺了一刀,再把一个人拖在自己的身前,撞向那个拿手枪的人。

“李媛安全就好,她安全我们才有退路!”游全胜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晏冬的刺刀冷冷地扎在他的胸口,几道血溅了起来。

“我和李媛在上桥的时候发现了大批的警察在前面拦截,后面围堵,我们弃了车从桥上跳入水中逃走,现在李媛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晏冬不慌不忙地说。

晏冬给了手中的人一刺刀,然后如一只矫捷的豹子一般窜了过去,一只手在一把步枪的枪口上一抬,砰!一颗子弹打向天空!晏冬的脚飞踢在他的身上,这个人嗷地一声怪叫就倒在地上。另一个慌忙把枪对准晏冬。晏冬冷冷地说:“你的枪还没有打开保险……”

“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我接了你的电话之后刚跑出来,警察就把欢乐园包围了,你呢?李媛呢?”游全胜心有余悸。

这个人脸色苍白,慌忙看了一下,果然自己的枪没有打开保险。他的手颤抖着,额头上的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晏飞……”游全胜开了门,晏冬闪了进来,先看了屋中一眼,平静地问:“大哥,你一个人?”

“不想死!就放下枪,我只说一次!”晏冬冷冷地说。

终于有了敲门声,游全胜的心一阵激动,忙到猫眼之中仔细地看了一下,是晏飞。

他的话说完,一只手就慢慢地举起刺刀,刺刀的血槽之中还有血。

晏飞!你快点来呀!游全胜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晏飞的身上。

这个人惊恐万状地看着晏冬,手忽然一松,步枪就掉在了地上。

游全胜藏身的住房就在公安局对面的一栋居民楼。游全胜躲在窗帘后面,可以清楚地看见公安局的车进进出出。

“蹲在地上!”晏冬一声怒吼,这个人立刻抱住头蹲了下去。

夜深了!白水河市终于安静了下来!

游全胜跳了起来,抓起一把步枪,对着两人就砸。砸了两下之后晏冬才说:“大哥,这两个人有用,不能死!”

“谁敢和我老江打……”老跳神不由分说,冲上去见人就打,连续打倒了两个没有防备的警察,在老跳神得意地转身想逃跑的时候,一头撞在一辆停放在路边的大卡车上,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等几个警察把他扶起来之后才发现他口吐白沫,已经神志不清,在紧急送往医院的途中,一命呜呼!

游全胜又踢了两人一脚,才骂骂咧咧地住了手。

迎面就是一队封锁道路的警察。

晏冬把草丛之中的李媛抱了起来,李媛激动地抱着晏冬的脖子,眼泪簌簌地滚落,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孬孙……老江一个人也可以打天下……”老跳神精神抖擞,把短棍扛在肩膀上,一路大喊大叫,“谁敢和我老江打,谁敢和我老江打?!”

晏冬拿了两把冲锋枪,让一个人在前面开路,一个人在后面背李媛,这两个人显然对丛林很熟悉,只几天,就到了果敢。晏冬把两把冲锋枪还给了他们,喝令他们快滚,但是两人却表示要跟晏冬一起到果敢混。

身后的徒子徒孙们一哄而散。

这两人一个叫阿华,一个叫阿威。

老跳神从徒子徒孙的口中得到大批的警察包围了欢乐园,这个老家伙一声怪叫,跳了起来,把一根短棍抄在手中,大喝一声:“孙子们,想当年老江我一根棍子横扫白水河市大街小巷,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跟老江我走,灭了他们,打天下呀。”

果敢老街,这里酒店,赌场林立,来自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这里交易的毒品生意占整个金三角地区的百分之六十以上。

“知道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也来得太快了!真危险呀!”游全胜悄无声息地躲进了一套住房里,这个地方晏飞知道,他相信晏飞一定会来救自己!只是他永远没有想到这个晏飞是孪生弟弟晏冬假扮的。

这里是天堂,更是地狱。

白水河市的扫黑行动连夜进行。游全胜得到晏冬的电话,刚刚从欢乐园的后门逃出,大批的警察就包围了欢乐园。

在酒店里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李媛,晏冬,游全胜三人就到老街第一司令部去见司令李忠国,阿华和阿威留在酒店里。

晏冬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把她拉入怀中,抱着她,嘴唇在黑暗里找寻她的嘴唇,然后狠狠地印了下去……李媛的心一颤,幸福的感觉直达心灵深处,好久,她才狠心地推开了他,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李忠国五十多岁,父亲是国民党一个小官,因为几十年前的历史原因,滞留缅甸之后娶了掸邦一个望族土司的女儿,李忠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格外受到宠爱,现在已经是果敢地区大名鼎鼎的部族武装司令。

“可不可以……吻我一次?”李媛沉默了很久,才说。

李忠国魁梧高大,黑脸,异常凶狠歹毒残暴,身家若干个亿。不过他发家的关键因素就是和代因合作贩卖毒品,赚的钱越多,势力越大,势力越大,更能够控制这个地方。可以说,没有代因,就没有他李忠国的今天。

“什么?”晏冬一怔。

李忠国大大咧咧地坐在一个沙发上,两边是几百个手持各式武器,穿着也五花八门的士兵。他的旁边是从小和他一起打江山的生死兄弟郝大威师长,是李忠国得力的猛将。李忠国的身后还站着他的警卫营长官阮文基,还有晏冬认识的阮大雄,白风,冷无雨……

在他慢慢推开她的时候,李媛忽然说:“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原来白风知道了白水河市的行动之后就撤退出来,先回了老街。

“相信我。”晏冬握了她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

“李司令,久仰大名啊!我叫游全胜,是代老板介绍我来投奔李司令的。”游全胜一见李忠国一边堆着笑脸,一边介绍自己。

李媛没有吭声。

“等一下!”李忠国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一只大手止住了游全胜说话。游全胜愕然。李忠国大踏步走了下来,忽然拔出腰上的手枪,对准游全胜的脑袋,不由分说,砰!开了一枪。游全胜“咚”地一声跌在地上,一命呜呼!

“在这里等我,天亮之后我一定回来!”晏冬说。

“游全胜?老子一听你这个名字心里就不舒服,一看你这张脸更不爽……拖下去,喂狼狗……”李忠国哈哈一笑。

“是吗?”李媛想说什么,始终没有说出来,在黑暗里,看不到彼此的眼睛,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晏冬怒目圆睁,如果不是李媛紧紧地抱住他,他会一拳打过去。

晏冬点了点头:“是,我们车上的货,够枪毙一百次的,不离开中国是不行的,大哥在那边有人,我们过去才好立足。”

两个士兵上来拖走了游全胜的尸体,其余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表现出一点惊讶之色。

“游全胜吗?”李媛低低地问道。

“你叫晏飞?”李忠国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睛如刀子一般锋利。

“不行!”晏冬立刻说,“我还要去接大哥。”

“是。”晏冬咬着牙。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尽快地离开这里!”良久,晏冬在黑暗里说。李媛却没有动,只是轻轻地说:“多想和你就这么在一起。”

“这个名字我喜欢!”出乎了晏冬的意料,李忠国咧开大嘴一笑。

晏冬把她抱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彼此温暖着。

晏冬沉默,冷冷地,一动不动。李媛放开了晏冬,小声说:“司令,他是特意来投奔您的。”

“我好冷!”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听说你是白水河市最能打的人,没有你不敢打的架?我还听说你一个人在台湾,干掉了竹联帮老大,杀了一头藏獒。”李忠国很有兴趣地看了看晏冬。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晏冬说。

晏冬还是沉默。

“我们在哪里?”黑暗之中,李媛的声音颤抖着。

“可是我不相信,”李忠国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回头对阮大雄说,“让你的兄弟出三个……还有你……你……你”一边说,一边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个士兵。六个人齐齐地站在晏冬的面前。

晏冬把她搂得更紧一些,低声说:“我在。”

“干掉他!”李忠国重重地一拍桌子,吼道。

“晏飞,不要丢下我。”身上抱着的女人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晏冬知道,李媛醒了。对于李媛,晏冬虽然还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但是她在代因集团内部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她会不会知道真正的代因是谁?

“是。”六个人吼道。

晏冬在黑暗里思考!

晏冬把身后的李媛一推,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李媛眼中全是焦急的神色,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无能为力。

自己的下一步只有逃出去,和境外的代因集团汇合,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代因,只要找到他,就有办法消灭他,摧毁他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贩毒集团。

“相信我!”晏冬平静地说了句。

真正的代因是谁?他在哪里?在中国境内?还是在缅甸境内?

六个人,有三个人身上并没有枪,这三个人穿解放鞋,迷彩服,皮肤黝黑,颧骨高挺,眼睛冰冷,每人的腰上都插着一把黝黑的三棱军刺。晏冬很清楚,这三人曾经是越南军人,懂得用刺刀,说明格斗经验丰富。事实上这三人曾经是越南特工,阮大雄是想真正地了解一下晏冬究竟有多么厉害,所以派上的人都是高手。

“神剑行动”虽然缴获了大批的毒品,抓获了一些武装毒贩,掀翻了他们的保护伞张云岚,但是并没有抓到真正的代因,那么,“神剑行动”就是失败!

另外三个也不是普通的士兵,用寒光闪闪的匕首。

晏冬得到抓获的代因是假的消息是在白水河大桥上。如果抓获的代因是真的,那么后面的行动就将在欢乐园里进行。如果有变故,就将在白水河大桥上行动。所以,晏冬立刻开始了“神剑行动”的第二套方案。

“杀!”三士兵一声吼,冲向晏冬。晏冬一声不吭,只是双眼冒火,他拔出了刺刀,冲了上去,迎面一个士兵的手腕被他抓住,在自己面前一挡,另两个人的匕首就刺在这个士兵的身上。不等他们的匕首拔出,晏冬的刺刀从旁边刺过去,快如闪电,在两人身上刺过之后一跃而起,跳到三个越南人的面前。

他的身份只有“神剑行动”的最高指挥官知道。白水河市公安局局长东方剑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有人卧底于代因贩毒集团内部,代号苍狼一号,“神剑行动”的关键就在苍狼一号的情报。在代因集团用炸弹暗杀东方剑的时候,晏冬第一次用电话告诉了东方剑。东方剑将计就计,假装受了重伤。

两个越南人一左一右,两把刺刀如两条毒蛇,悄无声息,却毒辣无比。另一个闪到晏冬的身后。晏冬的刺刀从前面两人的刺刀中间穿过去,左右一分,把两人的刺刀荡开,然后他从两人之间掠了过去,在后面偷袭他的人扑了上来,来势太快,前面两人的刺刀就刺在这个人的身上。晏冬的左肘猛地敲在左边越南人的脖子上,右手之中的刺刀在右边的越南人左边刺进。

晏冬是被特别抽调来执行这次“神剑行动”,就因为他有一个孪生的哥哥在白水河市,而且混得相当嚣张。晏飞被逮捕之后,晏冬和他生活了半年,基本了解了他的一切情况,在他被游全胜重金保释出来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晏飞就已经是晏冬了。

只一瞬间,搏杀停止。

苍狼特战部队是一支神秘的海、陆、空三栖特别作战部队,对外严格保密,许多人只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传说这支部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里有最重大的事件,哪里就有苍狼战士的身影。

晏冬站在几米之外,身后鲜血从越南人身体里往外飞溅。

晏飞和晏冬是孪生兄弟,晏飞是哥哥,晏冬是弟弟。在他们六岁的时候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兄弟二人被福利院收养。后来晏飞离开福利院四处流浪,晏冬在十六岁的时候参军,十八岁的时候被选进了苍狼特战部队。

阮大雄,白风,冷无雨三人脸上变色。

这是在白水河南岸的山上,一个被废弃的矿井之中,晏飞带着李媛躲在这里。李媛还在昏迷之中,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晏飞(确切地说是晏冬,晏飞的孪生弟弟)。

三个越南人的身体倒下之后,一片静寂。

黑暗里有一双在寻找光明的眼睛。

“好身手!”最先发出惊叹的是李忠国,他回过神来之后连连拍手,下面的士兵们一起拍手,一起叫好。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错,兄弟,以后跟我混!”李忠国如获至宝,亲热地拍着晏冬的肩膀,“兄弟,在这里,杀个人屁大点事情,我说了算,关键是你能杀人……哈哈……代因虽然在内地受了点损失,不过那算什么?九牛一毛而已!我们很快就会东山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