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鳖样地蹲着,男人不吭。男人的娘在屋里坐着,坐着也不敢吭。男人的娘也是女人,女人生下了没能耐的儿,女人也就没能耐了。
“你个驴养的马操的碓碓戳的,你个挨千刀挨万刀堵炮眼点天灯的货,日你千娘日你万娘日你坟里那白鸡娃儿小老鼠!你吃了你喝了你日了,你吃了喝了日了连一点路儿也没有。你要有一点路儿,俺这辈子当牛当马给你骑,下辈子还当牛当马给你骑,一日三供当神敬你!祖爷爷祖奶奶祖姥姥,你昨不说呀?!……”
为什么呢?不就打了一个碗么?仅是打了一个碗么,那深藏在内心里的又是什么呢?……
骂得最精彩的还数大碗婶,她站在院里,两手拍着屁股,一蹿一蹿地蹦起来,唾沫星子溅出一丈多远,引了许多人来看。
家家都觉得日子过得不如意了。人人心里都烧着一蓬绿火。女人心窄些,更是火烧火燎的,难受。
在九月的绿色的阳光下,极富于创造力的扁担杨的女人们,纷纷骂起男人来。她们一个个思路大开,才华四溢,花样翻新地把骂人的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男人们活得憋屈呀!一个个溜出家门的时候,头恨不得缩到肚里去,却还是硬着腰走路,胸脯挺挺的。咬着牙骂出一句来:“日他妈的!”
女人们开始骂男人了。
九月,该诅咒的九月,叫男人们怎么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