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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下)

“哎呀,张书记交待我们不要泄露的,不过杨主任您和我们张书记关系不一般,就算挨批评,我也领了。张书记住市人民医院的,我派车送您去吧?”

杨陆顺忙问:“住哪里,我得去看望晓春书记。”

杨陆顺说:“行,我在廊园二号楼103房间。”挂了电话就去105找罗袁军,现在老罗是开发区的大总管,何况他是决意交好老罗的。敲开老罗房间,见他睡眼迷蒙,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你地清梦了。”

“张书记重感冒住院了,上午住进去的,还发烧呢。”

罗袁军说:“陆顺主任,有事吗?哦,请进。”

杨陆顺应付了几句,说:“晓春书记怎么没开手提呀?”

杨陆顺进去坐下说:“虹鼎区张晓春副书记发烧住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久姚志辉就来了电话,知道是杨陆顺很高兴:“哎呀是杨秘书长,应该是杨主任了,给杨主任道喜了。”

此时的杨陆顺还有市委副秘书长的头衔,去看区委的副书记,算得上是上级关心下级了,罗袁军说:“行,我去调车。”

杨陆顺就不再嗦,找出张晓春地手提号码拨了过去,没开机,想了想给虹鼎区区委办副主任姚志辉打了个传呼,不管张晓春看谁的面子,即便是王书记亲自授意也好,他都应该及时与张晓春通气,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

杨陆顺说:“不用了,我叫车了,一起到我房间喝杯茶等等吧。”口气都带着点征询。很尊重的意思。

“杨哥,我们两兄弟还谢什么谢了,好,我继续午睡,大主任忙你的去吧。”

罗袁军心里暖暖的,他素来不善言辞,把精力都用于工作上,以前的领导用他但都不怎么亲近他,是以杨陆顺如此诚挚。他确实有点感动,说:“行,我这就过去。”说着穿好外套,跟着杨陆顺进了103房间。

杨陆顺知道老张就是张晓春了,呵呵笑道:“君豪,我这才明白当初你拉我去跟老张交朋友地原因,多谢你啊!”

杨陆顺借这个机会问:“老罗,你办公室主任有人选了吗?”

“杨哥,我能给你添乱子吗,再说市委已经定了调子,人员从虹鼎区调,老张在虹鼎区是党群书记,他能选乌七八糟地人去开发区?”

罗袁军马上说:“有了,虹鼎区政府办副主任何凯不错,能写能道。为人事业心也强。”

杨陆顺故意叹气:“斗法啊!君豪,你有什么熟悉的人提几个名嘛,你信得过的,我也能大胆启用。”

杨陆顺不觉有点莞尔,这个老罗确实有趣,就不想想万一我这个主任有心仪地人选只是跟你客套呢?假意沉吟会,问道:“老罗,开发区党工委和管委会两办合一这个情况考虑进去了吗?”

“呵呵,老板也要搞平衡嘛,一把手点了你杨哥,还专门配了个跟钟峰不对付地副主任,王老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再不在人事权上让让步,老板也担心政府不热心嘛。”

罗袁军仍旧直通通地说:“考虑进去了,何凯四十六、七了,一直在区县机关工作。到虹鼎区当政府办副主任也有四年时间,公认的老黄牛!”

杨陆顺知道越是开玩笑说明关系越好,也不示弱地说:“赵副处长,我要烧火也得有人烧吧,我现在就一光杆司令呢,我到廊柱时间短。什么人事权给开发区。还不是老钟他们说了算啊,我觉得王市长如此竭力支持。不是关心开发区,是关心钟峰吧!”

杨陆顺暗想实干派就是欣赏实干派,确实一个部门真需要埋头工作的人,只是办公室主任不仅要有能力,还得头脑灵活,正好张春梓能和何凯互补,就说:“老黄牛不错。只是办公室工作多少有其特殊性,我在秀林大酒店认识办事处地副主任张春梓,很不错的女同志,接人待物很有一套,年纪轻精力也充沛。我看正好给何凯同志做副手,老罗你觉得呢?”

杨陆顺本没有所谓自己人安排,只是开发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机关对应的办委一个不少只是人员编制少而已,日后驻区地税务国土城建规划环保等等,不过都不是他这个一把手太过操心的,只要把某些领导熟人提前打了招呼地安排熨帖就行了。目前仅只有顾建鸿副市长推荐了人选,就连赵君豪也没任何动静,也许该是他主动的时候了,回到他自己休息的房间,便给赵君豪去了传呼。很快赵君豪回了电话:“杨主任,你新官上任不去烧火,来打扰我午休!呵呵。”

罗袁军提何凯地名,一来符合市委领导定的调子,二来也确实觉得何凯能搞好办公室工作,并无某个领导预先招呼,但能马上被杨主任通过,心里很高兴。他对张春梓也还熟悉。既然是杨主任提名,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倒认为杨主任能主动征询他的意见是对他地信任,说:“张春梓同志负责接待应该是不二人选,只是张春梓同志不是虹鼎区的干部啊。”

杨陆顺此时正在和张春梓跳舞呢!当然不是孤男寡女,还有罗袁军等人。下午杨陆顺和顾建鸿副市长谈话结束。就立即向张春梓第一时间传达了,不出预料,张春梓非常高兴,在电话里感谢不算,还要马上回廊柱,晚上请杨主任吃饭娱乐,杨陆顺却是没料到张春梓会如此热情。逼不得已才答应下来,但声明一齐去吃饭的还有开发区的老罗。根据市委政府对三位副主任地分工,杨陆顺自然是主持开发区全面工作,钟峰分管财政拆迁安置,陈立庚分管组织人事,罗袁军分管两办办公室机关接待。目前开发区初期工作比较简明,是以分工也是暂时性的。等开发区日臻完善班子也就逐步完整,大体轮廓如此。

杨陆顺笑道:“不是虹鼎区的,总也是我们廊柱市的同志嘛,你要是不放心,先试用一段时间,不合适再换。”

房里再次清静下来,沁言到底牵挂陆顺,不禁走到窗口张望,总对陆顺没个电话有点意见,随便弄了点吃点。不愿一个人去睡冰冷的被窝,斜躺在沙发,想着穆姐暗授的秘法,带着羞笑渐渐进入了梦乡。

罗袁军以前接触地一把手大多在人事上很有魄力,说白了就是有点乾纲独断,难得杨主任还商商量量,给予自己这个副手足够地尊重,非但不认为杨陆顺没魄力,反而更坚定了用心配合杨陆顺的念头,说:“行,就按杨主任说地办。”

两个女人聊得挺愉快,不觉已经十点多,穆姐称要上班得早睡告辞走了,临走还麻利的简单清洁了下客厅,沁言何尝不清楚穆姐如此刻意亲近总有意图,只是她也觉得和穆姐一起聊得来,即便以后穆姐家老陈有啥事请陆顺帮忙,不违反原则地情况下连对门邻居也不关照,未免被人诟言不近人情,再者看陈家摆设简单夫妇俩穿得也朴素,不象在单位大捞油水的,社会就是一张错综复杂构成的关系网,身处其中谁又能逃避得了呢?!

杨陆顺见谈拢了,从钱包拿出两百元递给老罗说:“我们私人名义看张晓春书记,和一起包个红包算了。”

穆姐大笑起来:“有什么怕丑的,你和秘书长郎才女貌的,名誉地位啥也不缺,不就缺个聪明可爱的小少爷吗,姐我生第一胎就生了儿子,有的是经验。”也不管什么就凑在沁言耳边唧唧哝哝地说着,惹得沁言面红滴血,不住咬着嘴唇笑。

罗袁军默默接过钱,就在房间找了个信封,自己添两百元装好,放进包里,旋即又拿出来唰唰在信封上写了一行字,落了杨陆顺的款,显示是私人人情往来。

这话问得太私密,沁言不禁也脸红起来:“穆姐.....”

一会姚志辉气喘吁吁地来请杨秘书长,杨陆顺就和罗袁军一起去了市人民医院,等到了张晓春病房,里面有几个人在探望,张晓春虽然打着点滴,气色却并不很差,见杨陆顺来了,就要亲自下床,其他见势也就告辞离去,姚志辉还想凑热闹,被张晓春看了几眼,怏怏不乐地去了外面,还不能就回单位去,他的车得送杨陆顺走。

穆姐笑道:“姓张,我起初以为是你家什么亲戚,问了才晓得是保姆,看屋子收拾得熨熨帖帖,那保姆自己也干干净净地,姐眼光不错,你请的保姆能干。沁言,是不是要做妈妈了?”

张晓春跟杨陆顺打了招呼,与罗袁军握手时笑道:“老罗,你是稀客啊,要不是杨主任来,你肯定是不会来看我的了。”

沁言说:“是啊。”

杨陆顺估摸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笑道:“老张,你快坐被窝里去,我打你老兄手提关机,只好找姚志辉,他说你生病了,我和老罗急急忙忙赶来,连水果啥的也来不及准备,好在老兄你气色不错,让我虚惊一场啊。”

穆姐高兴地说:“那你只管来,哦沁言,你是不是请了个保姆啊?”不仅马上换了称谓,还真如同姐姐那样细心去捡拾沁言不小心掉火被上的瓜子皮。

罗袁军就把信封拿出来塞到枕头下面,说:“这是杨主任的一点意思,希望张书记赶紧养好病。”

沁言也被穆姐直来直去的话逗乐了,说:“我们左邻右舍相互走动很正常嘛,远亲都不如近邻呢,再说你家老陈在区建设局也是个中层骨干,犯得着么。要是以后我家人客多,我还指望去你家坐坐,图个清静呢。”

张晓春哈哈一笑,说:“养好了病替你们开发区调人手嘛,一点感冒发烧,明天我就出院如何?”

穆姐连连点头:“老陈说杨秘书长没领导架子、平易近人,我觉得你比秘书长还和蔼,我是巴不得没事找你闲聊天,就是秘书长到底是领导,不象老陈是办事跑腿的,家里总得来来往往有客人,不是恰好碰到你,我才不敢轻易来敲秘书长家的门呢。”又开玩笑地说:“我还怕被人笑拍秘书长马屁!”

杨陆顺摇着手说:“老张,身体要紧,多休养几天,可别加重了病情,开发区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地。”

沁言说:“穆姐,说多少回了叫我沁言就行了,都是邻舍我当你自家姐姐,你也别太客气呀,好不好,没事就来坐,一起做个伴也不错啊。”

张晓春会意地说:“我反正是严阵以待,保证替开发区把好进人关!”

穆姐说:“老陈没事喜欢打打小牌,以前吧住在局里家属房子,左邻右舍多,老陈不在,我也是到处串门儿,只是搬了新家,跟楼上楼下的还不熟,窝在家里真难受呢,徐主席,不嫌我打扰吧?”

杨陆顺看了下罗袁军,笑着对张晓春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贵区政府办的何凯副主任被老罗看中了。要挑去做开发区两办主任,张书记到时候要放人唷!”

沁言笑了起来,穆姐四十多当然不了解现在二十来岁年轻人的思维行事了,她三十多恐怕也有不小代沟呢。至少灿灿和何勇还没结婚就出双入对地。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说:“你媳妇知道买瓜子孝敬婆婆。东西不值钱难得那份心嘛,你家老陈也经常忙得不在家啊?”

张晓春知道这是杨陆顺在施恩惠拉人心,很配合地说:“老罗要人,点谁就谁,我不带含糊的。何况今天老罗还亲自来探我这病号呢!”

穆姐说:“我再馋嘴也不会骑半小时自行车买瓜子,是我媳妇买地。她说是打的去的,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哪会过日子唷,我也不好说她,到底是媳妇。”

罗袁军只得说:“张书记,我只是有想法,到时候还得杨主任开会决定呢。”

沁言热情地让座泡茶,也拿了些蜜饯水果出来招待,肚子本就饿了。磕着瓜子就甭提多香了,笑着说:“穆姐,从你上班的地方跑去马王街买瓜子,够远的呀。”

杨陆顺见两人不怎么对付,再闲扯下去怕尴尬,就说:“老张,感冒是小病,还得多休息。我们就不占你时间了,出院后再谈工作。”

穆姐笑嘻嘻地进门换鞋,说:“徐主席,我家老陈还没回,我见你也一个人。干脆过来坐坐,我最怕家里没人了,喏,我还带了马王街朱记炒瓜子,最香最实惠。”

出了市人民医院,杨陆顺就让姚志辉送他们回了廊园,进得103房间,只见陈立庚很悠闲地在看电视,不由问:“老陈,老钟还在廊园吗?”

这时有人敲门。沁言起身从猫眼望去,是对面的穆姐,接触几次对穆姐印象还好,正巧她也寂寞,有个聊天说话的人也不错,就开了门:“穆姐,有事吗?”见对面的门已经关紧。穆姐手里只拧了个装瓜子的小塑料袋,嘴里还在磕着,看来穆姐是专程来坐的,就补充说:“进来坐吧。”

陈立庚知道杨陆顺和罗袁军一起外出。多少心里有点醋意,笑着说:“老钟和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接了个电话有事才走的。杨主任,要没什么事,我也走了。”

当然她马上找借口安慰自己,也许陆顺现在还在开会商议开发区的工作或者跟市委政府某些领导在谈话,即便这样,她也不禁满腹委屈,再忙打个传呼的时间也没有吗?

杨陆顺没挽留,说:“没事了没事了,等老汉桥办公室腾出来。我们再碰头。你有事先忙去吧。”

徐沁言已经换了鞋进屋了,笑道:“老杨还没回,单位有事吧,我、我吃过饭了,天冷,赶紧进屋吧穆姐。”这才合拢防盗门,又掩上了木门,一天的奔波确实很疲倦,肚子也咕咕之响,本待想去厨房看看,却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家里很静,静得能清晰听到外面寒风发出的咻咻声,更是平添了几丝料峭。便旋开火笼小烤炉的开关,把火笼被铺上,自己去倒了杯热茶,又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脸,这才再次坐回沙发,脚下有火手里有茶,让她舒适了很多,喝了几口茶,从包里翻出传呼机,也没见陆顺手机或用办公室电话扩她,便拿起电话打陆顺手提,只是手提关机。打了陆顺传呼也没见回话。

杨陆顺和罗袁军说了会话,张春梓的电话来了,说已经在宝丽楼定了包厢,请杨主任赴宴,杨陆顺答应得很爽快。放下电话对罗袁军说:“老罗,张春梓是你办公室副主任,干脆把主任何凯也叫来,大家一起先熟悉熟悉。”

穆姐就把垃圾袋远远搁在自家门边墙角,呵着手说:“是很冷,今年的雪下得早呢。咦,杨秘书长还没回?你吃饭了吗?”

罗袁军明白这是给他吃定心丸,都一起吃饭谈工作了,肯定不会有变,连忙给何凯去电话。让他去宝丽楼吃饭。

徐沁言赶紧微笑,寒暄着:“是啊,穆姐,倒垃圾啊,外面挺冷的,怕是要下雪,加件厚点的衣服再去吧,可别感冒了。”

不过杨陆顺罗袁军都遇到了个挺好笑的事。开发区主任副主任都没专车,杨陆顺主任专车明天才有。两人笑着打了个的士去宝丽楼。

徐沁言当然巴不得,挥手送走司机,这才仰望自家窗口,可惜黑漆漆的,知道陆顺还没回来,未免有点寂寥,疾步上了楼,正掏钥匙开门,对面陈家忽然开门了,是陈大建的爱人:“徐主席回家了啊!”

张春梓不愧是有多年接待经验地,说说笑笑间使得在场三位男士心情都很愉悦,饭后张春梓不许杨陆顺等人走,硬在宝丽楼卡拉OK厅定了个大包厢请唱歌,张春梓不仅民歌老曲唱得溜熟,流行歌曲也很拿手,还主动邀请男士跳舞,当然时时刻刻都把杨陆顺放在主导地位,也没使罗袁军、何凯觉得受了冷落,可惜罗何两人都不怎么会跳舞,而卡拉OK里地民歌通俗歌曲子都是慢三快四的节拍,杨陆顺和张春梓几乎就没怎么停歇,而流行歌曲张春梓又总点《萍聚》《现代爱情故事》等情歌对唱,杨陆顺一直还保持着领导风度,唱歌跳舞都很绅士,他从王炳方哪里得知沁言有事回了娘家,也许就不会急着回廊柱,是以也就开开心心地和新同事们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间,何况还有张春梓这个玲珑剔透的可人儿呢。

沁言回到廊柱市已经是晚上八、九点,本来她要安排司机吃饭,那司机却是不习惯跟个女领导吃饭,特别这个女领导还不苟言谈,哪有和酒肉朋友一起痛快?反正出门领导也有交待实报实销,就借口要回家陪老婆孩子,送沁言到幸福小区的住宅楼下,自个呼朋唤友乐和去了。

当杨陆顺提出结束娱乐回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张春梓要亲自开车送,杨陆顺拒绝了,叫了个地士回了幸福小区,迎着朔风走到自家楼下,习惯性抬眼望去,家里居然有灯光,难道沁言回家了?疾步上楼,果然沁言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不由内心一阵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