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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4月中旬 青蛙会给 爱情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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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忘记小西说了句什么话 本来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我和落落一下子想歪了 我俩交换了下眼神 然后大笑笑了一路一直笑回酒店 真的是很有趣 可惜现在想不起来了

告别塞特 我们来到被称为 喜剧作家 莫里哀之城的佩泽纳斯

我们在靠近河边的小餐馆吃饭 吃了点东西以后觉得好多了 那天晚上正好是我生日 饭后我出去溜达 顺着河走 墙面上贴着大型的黑白海报 拐角的酒吧一群男人在里面喝酒 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拿着大大小小的酒杯 电视上播放着足球赛 对面有女生推着车从路灯下往我这边走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件事很可怕 想着明年就要过三十岁生日了 明年生日一定会大哭吧 但是这个想法没有坚持多久 就又想这个小镇真美 我可以来这里住一阵子 白天做饭 溜达 晚上看书睡觉

住在La Distillerie 这是一个设计酒店 它只有三层 从外面看很像是法国酒庄里会出现的那种小楼 进去以后 右手边有个很大的餐厅 餐厅的墙面是鲜艳的红色 四张能坐满八个人的大桌子零散地摆在餐厅里 红色的墙面和木质的桌子酒柜形成强烈对比 加上灯光和墙上的装饰 有种置身于剧场用餐的感觉

因为下午牡蛎吃得太多 回来的路上肚子就很难受 等到了酒店回房间就吐了(算命的 应验了 这是不是说明 她说我一辈子不愁钱花 也是真的?)

接着我们每个人都在前台拿到自己的房间号和钥匙 我住在二层 我的房间是极简风格 进去房间就是个大厅和小厨房 往里走是自己的房间和带有浴缸的卫生间 卧室里有个小阳台 推开阳台的门 能看到隔壁农家的田地 和远处的葡萄园 已经能看到嫩绿的葡萄叶子开始发芽 犹豫着快要在葡萄架上攀岩的样子 一模一样的场景 似乎在之前的哪个电影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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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洗澡水 只开热水管 把沐浴液倒进去 打开豆瓣电台放在酒店提供的音响上 去泡了一杯茶 刚想钻进浴缸泡个热腾腾的澡 收到小四在微信群里发的消息 他说我的房间太夸张了 阳台上有露天按摩浴池

接着我们坐船去参观牡蛎农场 这时候大片的云遮住了太阳 忽然冷了下来 我穿得单薄 小西把他的牛仔衣脱下来给我穿 我觉得小西真的是个大好人

我立马没骨气地发消息在群里说 我想泡 小四说等到晚上大家一起来泡

不过后来饭后实在没事做 我就还是和小西去拍照了 我还特意和小西说 我们走远一点 其中有张照片 我从港口往堤岸上跳 因为角度关系 很像是跳到水里 我很喜欢

泡在浴缸里 闭上眼睛 厅里传来音乐的声音 感觉像是在家里一样

饭后小西问我要不要出去拍点照片 我说不要 因为我们吃饭的这个饭店位于湖边 四周都是落地窗 饭店生意很好 里面大家都在用餐 我觉得出去拍照被人看着怪怪的 再说 我还穿着一套运动服 orz

晚上我们就在那个红红的餐厅吃饭 照旧按照法国的习俗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 饭后还要选咖啡或者茶 我们的邻座有十几个人来用餐 他们年纪大概都在三十岁左右 看起来像是朋友或者同事 满满一桌子菜和大小不一的酒杯 有的时候发出特别大和爽朗的声音 如果放在中国 感觉上只有东北菜馆才有这样的场面 特接地气儿 可是让他们用法语一说 听起来就高端洋气 尽管内容可能和东北菜馆的也没差

中午的时候 我们在拓湖边上的餐厅吃饭 这是我们来到法国以后的第二次正餐 来法国后每次吃饭都要喝很多酒 每次吃饭都要吃三道四道的 饭后还一定要喝个咖啡或茶的 我想可能是因为当地旅游局盛情款待吧 法国人自己出来吃饭应该也不会这么正式吧

晚上躺在床上 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有清晨梳洗得干干净净的在家门口修剪花枝的日本老太太 有寒冷的雨天也在墨尔本街头穿着短裤慢跑的纯爷们儿 有天还没亮就在纽约黑人区的大街上穿行的学校黄色校车 有晚上十点钟也开业的文莱的夜市 贩卖海鲜炒面也能邂逅黑色的猫 有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型广告 站在人潮流动的那里 似乎就站在世界的顶端 也有我的家乡大连 我们搬家到农村以后 四月时节 对面是放眼望去的桃园 有桃花香涌过车道扑面而来

接下来我们乘船参观了从罗纳河到塞特的运河 导游李毅说 三百年前 路易十四为米迪运河寻找出海口时来到这里 1666年塞特港落成 为了纪念这个特殊的日子 当地人用水上比力的特别仪式来庆祝 从此以后 每年都有一次水上比力的比赛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小小的世界上 坐飞机也不过几十个小时而已 我现在在法国南部的小镇 我的人生在整个世界来说如此地渺小 又显得如此漫长 想着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继续往山上跑 来到一个公园 公园中间有个巨大的雕塑 下面刻着文字 我读不懂 公园的一角很有趣 在洗衣机 马桶 微波炉里种着鲜艳的花 我觉得这种天马行空的行为非常法国 继续往上跑 路过腿骨折撑着支架却走得飞快的法国少年 街上偶尔有车驶过 马路不是很宽 车的速度都不快 我发现这边街上的车大部分都是法国车 标志 雪铁龙 雷诺 比格兰 塔波特…… 我跑到山上的时候已经出了好多汗 这时候忽然想起衣服如果还不到 我就这一身衣服 岂不是要臭掉 想到这里 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起来吃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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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上飞机前特意换了舒服的运动服 所以现在身上唯一的这一套衣服很适合跑步 去了楼下把钥匙留在前台就跑出去了 沿着河边跑 又沿着山坡向上跑 这时候看到了集市 有卖运动裤的 卖指甲油的 各种包的 也有卖蜡烛的 继续往里面走是个菜市场 所有的菜看起来都很新鲜 我盯着蓝纹奶酪看 柜台后面的大叔和我说萨鲁 也不问我要买什么 就是想和我打招呼的感觉 看水果的时候 水果摊的女士也和我萨鲁 卖菜的小妹也萨鲁 一条街走下来 萨鲁了好几次觉得特别热情 一点也没有来之前听说的 法国人都很高傲鼻尖冲着天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 我们准备去佩泽纳斯城转一转 早上在酒店吃的早餐 早餐有个地方很有趣 不提供果汁 而是有一篮子新鲜的橙子 有个榨橙汁的机器 你要自己把橙子割开然后按在那个机器上榨汁 那个果汁是我喝过最好的果汁

可能因为时差的关系 我一早六点左右就醒来了 打开门走到阳台 下面已经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对面的阳台有男人走出来 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面 我心里默默地想 抽个烟都弄得跟拍电影似的

吃了早饭回去房间换了白裤子和灰绿色的衬衣 想说 在古城溜达要穿成富二代在度假的样子 李安给我发消息说他的房间是一个阁楼 我很好奇 跑去楼上敲门 果然他的床对着一个斜着的房顶 他开始收拾行李换衣服 我躺在他的床上 这时候他说住过这些酒店 他最喜欢这个房间了 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 他也要设计成这个样子 我们几个一起出发 穿过小桥和有女神雕像的公园就来到了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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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里没有高层建筑 只有泥瓦建筑的小楼 它们的颜色是法国的颜色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算是法国的颜色 可以这样理解 它就是所有的颜色但是不饱和 仿佛在白葡萄酒里洗了几十年 掉了色 又有一种平易近人的美感

第一天住在塞特的Grand Hotel正位于河边 酒店的中间有个很大的天井 里面满是植物 有个很大的像是海盗的船上会出现的那种大的吊灯从二楼伸出来 使得整个空间的比例感非常地奇特 换上航空公司给的白色T恤 和李安 小西聊了会儿天 就回房间睡觉了

有的时候在深巷里走 会觉得凉 不过只要一拐角 顺应了太阳的方向 就会出现一路刺眼的阳光 我帮着落落背着书包 走在石子铺的路上 好像走在前世里

我对塞特的第一眼印象 感觉是天边的朋友寄来的明信片上的风景 塞特被一条运河怀抱 运河上泊着各种各样的小船和快艇 它像极了我想象中的威尼斯 这时候天色已经变黑 只有远处些许泛蓝 明亮的黄色路灯把整条街点亮得像是 我第一次去墨尔本的那个晚上

然后我们穿过古旧的大门走入了一个剧院 剧院的负责人不停地用英语给我们介绍着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剧院的一楼是普罗大众都可以来看的 他们的后面有些私密的镂空包间 负责人说是有钱人带着他们情妇来看的时候用的 我当时想法国人真奇怪 就算有包间 也是一个多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啊 如果有小三的话怎么好意思带到大庭广众之下呢 接着我们来到楼上 有宽敞的休息厅 我想象很多有钱人中场的时候在这里休息 抽烟喝着香槟的样子 楼上的席位都是用红色天鹅绒包裹的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 似乎路过一个舞蹈教室 能听到里面学生排练时候踩踏地板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种鸟这么幽雅 火烈鸟是一种大型涉禽 脖子长 成S形 通体长有洁白的羽毛又带着暖融融的粉 红色不是火烈鸟本来的羽色 而是来自其摄食的浮游生物所含的甲壳素 火烈鸟的上喙小于下喙 他们安静地站在湿地里 偶尔把喙探进水里 我赶快抓起相机拍照 结果已经错过了

后来我们一群人马继续走 我看到一个小店在卖小王子的明信片就进去挑选 选了两张水彩的明信片 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大家了 也没有手机只能靠着记忆往回走 看到公园又过了小桥 回去酒店有了网络以后给大家发私信说 我已经回来酒店了 刚刚走丢 酒店见 恒殊回复我说 我们也快回去了 你在酒店等着好了

我们上了巴士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我们直接坐车去塞特 从蒙彼利埃机场去塞特大概五十公里的路程 没过多久我们就出了市区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 巴士穿梭在高速路上 和山野间 远处的天是红色的 如果不是因为空气很透明 一定会觉得是跌入了爱丽丝梦游过的仙境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远处湿地里的火烈鸟 我之前没有见过火烈鸟 最近一次听说这种鸟也是在一个测试里问朋友Nic最喜欢什么动物 他说火烈鸟 Nic是一个在墨尔本做模特的朋友 他有一些洁癖非常有礼貌 有一种古典的美 他的脑子总是在云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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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机场 我也没有因为丢行李的事情而难过 大概是因为来到南法了还在兴奋中 来不及难过吧

接下来我们去了古城卡尔卡松 卡尔卡松是法国朗格多克-鲁西荣大区省的一个镇 面积65.08平方公里 分为新旧两个城区 分别坐落于奥德河东西两侧 西部的新城区地势较低且占地较广 东部的老城区有城墙围绕 到古堡的路上 李安头疼晕车脸色煞白的 我们坐在汽车后排 他坐在我和小西之间 我很担心他 他忽然拍我说要个口袋 我正在找的时候 他已经开始吐了 这时候司机停下来 我问大家要了手纸 闻着那个味道我觉得我也要吐了 这时候小西接过手纸开始帮李安擦干净 他帮李安擦得很认真很干净 看他那个样子 我被感动到不行 我觉得好朋友就应该这样的 也在想 小西真是个大好人 后来我们下车以后 李安好多了 我想我要是带了 潘诺多就好了 澳洲人不管哪里疼都吃那个 而且也没有副作用

说着她给了我一包东西 里面有牙刷牙膏袜子 洗脸的 还有一件衬衣 她说这个是给你的 然后这几天你有什么需要的生活用品可以自己买着 把发票留着 到时候寄给我们 我们总共可以给你报销150欧元的东西(记不清了)

我们在古城里漫步 小四一直在接电话 关于电影上映的事情 走在上百年的古堡里 这算是只有电影里见过的画面 又听着现实中小四讲着电影里的事情 我觉得特别地抽离

在蒙彼利埃机场 大家的箱子一个个都拿到了 我就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的箱子丢了 南法这边配给接待的李毅先生带着我去 机场行李柜台挂失 负责挂失的工作人员说 箱子很可能在中转的时候在巴黎机场出了问题 不过放心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到时候我们会联系你

从伯爵城堡到 圣内扎尔大教堂 一路有太多的历史遗迹 圣内扎尔大教堂是我见过最美的教堂 它的穹顶非常地高 进去的每一个人都会禁不住仰望 玻璃彩绘的颜色浓郁 阳光透过它照射进来 在教堂内的地面 祷告用的长椅上 铺了一层斑斓

从中国去巴黎的飞机比我想象的要快 感觉看了几部电影 睡一觉 看看书就到了 下了飞机 走在巴黎机场 蜂窝式的水泥墙面一直延伸到天棚 我们到了法国 巴黎飞蒙彼利埃的时间只是看一本杂志的距离

之后 唱诗班开始唱圣歌 四五个人一起 可能因为教堂特殊的构造让他们的声音变得格外洪亮 除了那纯净的声音 剩下的一切都归尽于无声 我们几个都默默地坐下来听着歌声 我心想 几百年 上千年 一定有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 走进这里 坐在这里心怀感激 充满希望 或者满是疑惑地 在这里无声地祷告 许愿 忏悔 期盼着冥冥之中有人可以听到

于是我就一边喝着满是陈醋的 面条汤 一边喝着巴黎水 小四看了我一眼说 安东尼 你太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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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的时候 小西落落他们去买东西了 我和小四找了个餐厅吃东西 我们都点了红烧牛肉面 我看了下饮料 点了巴黎水 想说我们也是要去巴黎的人了 先把水喝起来 面条吃着 我觉得没有味道 于是问服务员有没有陈醋 我喜欢一边吃面条一边吃面包 然后面条还要放很多陈醋

科利乌尔在20世纪早期 因为许多野兽派画家 包括马蒂斯 德郎 毕加索……迷上小镇的街景 以及港湾旁的灯塔和城堡风光 而在此聚会作画 也有诗人 小说家流连于此 马蒂斯说 科利乌尔有世界上最蓝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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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利乌尔和我们之前去过的法国城市不同 可能因为它临近西班牙的缘故 所有墙面的颜色变得特别欢实 粉色的 黄色的 蓝色的 绿色的 不再是一贯的灰

后来我们去的法国南部是不一样的 他似乎是静止的 像一幅画 你可以在里面慢慢地 慢慢地走 心平气和地 走来走去还是在画中

我们住的酒店是一个官邸 它让我想起我在墨尔本打工过的地方 这次也是每个人被分到不同的房间 我们的房间又不一样 我的房间有巧克力色的墙纸 墙纸上有印度人驾驶大象载着欧洲人的图案 充满异域风情 打开阳台的门 正好对着外面的庭院

有的时候我下午起来 在窗前看外面的城市 觉得他疯狂 又了不起 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 一直在旋转 只要踩在上面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转动

这时候大家开始互相串门 去看别人的房间 落落的房间是粉色的 有精致的碎花墙纸 落落非常喜欢 开玩笑说 以后没事就可以飞过来住一住

说不好怎样形容上海 我觉得他很有包容性 任何国家 任何背景的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这里活着 互不干扰

小四说放了东西大家一起下楼照点照片 我们几个人在大树下坐着的 趴着的 站着的摆着不同的姿势 为了把大家都照上取景又没问题 我尝试站在树根中间的落叶里 结果一只脚踩上去一下子陷下去 一直陷到大腿根那里 我立刻弹了出来吓了一跳 原来落叶底下有个大窟窿

在上海这几天我都住在小四之前的家里 因为很久没回上海每天晚上都很多的饭局还有出去喝酒见朋友 经常半夜回家 然后睡到中午起床

后来我想这可能就是 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的窟窿吧

申根签证可以去很多欧洲国家 但是我申请的这个下面有法国的字样 不知道是因为我是从法国进入欧洲 还是因为我是在法国大使馆申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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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的是申根签证 它是绿色的 有30天的期限 我觉得申根签证很好看 我不知道它是把照片液化还是怎么处理过 看起来很像是《仙剑奇侠传》的包装那样 像是真人又过度美化变成漫画 我看了看小西 李安的签证也都是这样

吃了晚饭以后 我和李安出去溜达 我们顺着公路走 过了小溪 又顺着小路走 两边有各种各样的野花 聊了好多事情 后来走到海边的悬崖上 他跑了很远 帮我照了几张在悬崖上的照片 偶尔有穿着紧身运动服的当地人 两两三三地从我们身边跑过

真正意识到法国行程的真实性 是从拿到签证那一刻开始的

我对李安说 我觉得特别幸运 能和大家一起旅行 去不同的国家 往往旅行的过程中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回家以后 回想起来就觉得特别美好 李安说是啊 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这么多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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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中的我 是紫色的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海天的交际渲染成放肆的红色 包容着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 我们的旅行就要结束了 但我深切地知道 法国南部这样的天地 以后会不断出现在我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