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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言

先生:

此外,我把手头的资料和我自己的推断讲给夏尼家族那些亲历当年疑案的亲朋好友听,他们对我的分析深表赞同。其中有一位D将军,给我写了这样一封信:

我没有权利催促您把调查结果公之于众。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在著名歌唱家克里斯蒂娜·戴伊失踪之前,在那件震惊了整个圣日耳曼区的惨剧发生之前,歌剧院的休息室里一度充斥着有关幽灵的传言。直到惨剧发生之后,大家的注意力才从幽灵转向了惨剧。可是,在听完您的推断后,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能用幽灵来解释这桩惨剧的话,那么请您把幽灵的事情说出来,请告诉我们它的真相吧。

诚然,有人会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纯属无稽之谈,从头到尾都是某个想象力丰富的人编造出来的。所幸,除了波斯人收藏的那些信函之外,我还在别处找到了克里斯蒂娜的笔迹。两下比对之后,我彻底打消了之前的疑虑。此外,我也对波斯人做过一番调查,发现他为人正派,根本不可能编造谎话来妨碍司法工作。

夏尼家的两兄弟一贯相亲相爱,可是有些居心不良的人总说他们俩是兄弟阋墙,以致两败俱伤。相比之下,幽灵的说法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仍是更合理的解释。

波斯人的故事,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如果为时不晚的话,我真希望能找到他,因为他的证词太宝贵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访,我果真如愿以偿。他一直住在利沃里街的一套小公寓里,就在我到访五个月之后,他过世了。对于波斯人的故事,起初我也半信半疑,但是,当波斯人像孩子一样坦诚地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并举出幽灵存在的种种实证,包括幽灵与克里斯蒂娜·戴伊之间的秘密信函,我脑子里的种种猜想豁然贯通。没错,剧院幽灵绝非神话,他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请相信我……

我和福尔先生聊了大半个晚上,他把自己所了解的夏尼事件和盘托出。由于证据不足,他只能把事情的起因归结为子爵的年少轻浮,并把其兄的死亡归结为意外所致。不过,他相信为了克里斯蒂娜·戴伊,两兄弟间曾发生过可怕的悲剧。至于克里斯蒂娜和子爵的下落,福尔先生完全说不上来。我提到剧院幽灵时,他只是付之一笑。其实,他也听说过剧院里发生的种种怪事,似乎说明在剧院最神秘的角落里隐藏着某个特殊的存在。他甚至还知道“信封”的故事。然而,作为夏尼一案的法官,他认为这些传闻与案件毫无瓜葛。当年案发后,曾有一位证人即刻举证,宣称遇见过剧院幽灵,可是法官却认为不值一提。这位证人不是别人,正是全巴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剧院常客“波斯人”。可惜,法官认为他是胡言乱语。

于是,我参照手上的资料,再次深入幽灵生活过的那个广阔的地下王国。在这里,我的一切所见所感与波斯人的说法无不吻合。最后,一个惊人的发现为我的调查工作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就在我心灰意冷地离开图书馆时,遇见了歌剧院的执行经理。他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当时正在楼梯间跟一个衣着考究的小老头谈笑风生。看见我走来,他愉快地把那个小老头介绍给我。这位执行经理对我的调查知之甚详,而且晓得我急于找到当年夏尼案件的预审法官福尔先生,但却一直徒劳无功。我多方打听,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位法官到底是生是死。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福尔先生旅居加拿大十五年,回到巴黎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歌剧院行政处,想给自己谋个职位。眼前正在跟执行经理说话的这个小老头,正是福尔先生本人。

大家可能还记得,前一阵子为了挖掘埋藏的艺术家的唱片资料,剧院地下室曾再次动工。挖掘过程中,工人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我立刻断言那就是剧院幽灵的遗骸,并请执行经理先生亲自核实我的证据。即使报纸信誓旦旦地说这具尸体是巴黎公社时期的一名受害人,我也决不动摇。

那天,我花了好几个小时阅读《剧院经理回忆录》。这本书写得很草率。作者蒙夏尔曼不信鬼神,在他担任剧院经理期间,对幽灵的诡秘踪迹视而不见,甚至当他成为“神秘信封”事件的头号受害者时,仍然对此嗤之以鼻。

没错,巴黎公社时期的确有受害者在剧院的地下室被屠杀,但尸骨并未埋在这里。实际上,我知道那些尸骨在哪里。当年巴黎被围困的时候,剧院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地窖曾用来储藏各种供给品,而受难者的遗骸就被埋在离那里不远的地方。我是在寻找剧院幽灵的尸体时发现这些残骸的。至于剧院幽灵的尸体,若不是工人们的误打误撞,还不知要在地下沉寂多久。

挖掘真相的过程非常艰难,因为调查总是伴随着一些难以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我好几次走到希望破灭的边缘,几乎放弃了追踪。然而,付出总算有所回报,我最终还是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了剧院幽灵并非一个虚影。

不过,让我们先把尸体的事情放一放。在结束这篇不可或缺的序言之前,我必须对下列人士表示诚挚的谢意:密伏瓦警官(当年克里斯蒂娜失踪案的首席调查官)、前任剧院秘书雷米先生、前任剧院执行经理麦尔西先生、前任合唱团团长加布里埃尔先生。特别要感谢卡斯特罗·巴尔布查克男爵夫人,也就是故事里提到的“小梅格”(男爵夫人对自己的过去并不避讳),她是当年芭蕾舞团的当红名角,而她的母亲——已故的吉瑞太太——曾是剧院幽灵私人包厢的领座员。上述各位先生和女士给我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多亏有他们的回忆,我才能把当年那段爱恨交织的往事细致入微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翻开国立音乐学院(即巴黎歌剧院)的馆藏档案,我立刻发现,那些传闻中的“闹鬼”现象,与巴黎上流社会所津津乐道的一宗离奇悲剧事件存在着惊人的巧合。震惊之余,我不由得猜想,或许所谓的“闹鬼”,恰恰是引发那宗悲剧的原因。事件的发生距今不过三十年,因此在剧院的休息室里,不难找到几位当年事件的见证者。这些人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确凿可信,毋庸置疑。回忆起当年的事,老人们如数家珍,从克里斯蒂娜·戴伊的被劫、夏尼子爵的失踪,到其兄菲利普伯爵的死亡——尸体后来在剧院的地下湖边、靠近斯克里布大街的湖岸找到。但是,迄今为止谁也不曾想过,应该把这个可怕的案件与那个有些神秘色彩的“剧院幽灵”联系起来。

在开始讲述这个神秘诡异的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向另外一些人士致谢,否则就愧对他们给我的协助。首先是剧院的现任管理者,他们对我的调查一直给予大力支持,特别是梅塞尔先生,以及现任执行经理加比昂先生。还有一个最最可敬的人,就是负责剧院维护的建筑师先生,他明知道可能有借无还,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查尔斯·加尼埃(剧院设计师)的有关著作借给我。最后,我必须感谢我的挚友兼前任合伙人勒克罗斯先生,他慷慨地让我浏览他的歌剧藏书,并翻阅他珍藏的一些绝版书籍。

剧院幽灵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人们一直认为的那样,仅仅是艺术家的幻想、剧院经理的迷信,或者是芭蕾舞女和她们的妈妈、领座员、衣帽间仆从和门房那些人的捕风捉影。是的,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披着一层幽灵的外衣,或者说,他只是一个活在影子里的人。

加斯通·勒鲁

本书讲的是作者如何证实“剧院幽灵”确实存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