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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是啊,可叹她刹那的光荣,

那么选一个比你年青一点的姑娘做你的爱人吧,否则你的爱情便不能维持常态;——女人正像是娇艳的蔷薇,花开才不久便转眼枯萎。

早枝头零落留不住东风!

这一层我也想到,殿下。

【邱里奥偕小丑重上。

啊,那太老了!女人应当拣一个比她年纪大些的男人,这样她才可以跟他合得拢来,不会失去她丈夫的欢心;因为,孩子,不论我们怎样自称自赞,我们的爱情总比女人们流动不定些,富于希求,易于反复,更容易消失而生厌。

啊,朋友!来,把我们昨夜所听见的那支歌儿再唱一遍。听好,西萨里奥。那是个古老而平凡的歌儿,晒着太阳的织布工人,以及无忧无虑的纺纱女郎们常常唱着它;歌里的话儿都是些平常不过的真理,搬弄着纯朴的古代的那种爱情的纯洁。

年纪也跟您差不多,殿下。

您预备好了吗,殿下?

那么她是不配被你爱的。什么年纪呢?

好,请你唱吧。(奏乐)

相貌跟您差不多。

(唱)

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呢?

过来吧,过来吧,死神!

略为有点,请您恕我。

让我横陈在凄凉的柏棺的中央[1]

你说得很好。我相信你虽然这样年青,你的眼睛一定曾经看中过什么人;是不是,孩子?

飞去吧,飞去吧,浮生!

它传出了爱情的宝座上的回声。

我被害于一个狠心的美貌姑娘。

去找他来,现在先把那曲调奏起来吧。(邱下。奏乐)过来,孩子。要是你有一天发生了恋爱,在那种甜蜜的痛苦中请记着我;因为真心的恋人都像我一样,在其他一切情感上都是轻浮易变,但他所爱的人儿的影像,却是永远铭刻在他心头的。你喜不喜欢这个曲调?

为我罩上白色的殓衾铺满紫杉;

是那个弄人斐斯脱,殿下;他是奥丽薇霞小姐的尊翁所宠幸的傻子。他就在这儿左近。

没有一个真心的人为我而悲哀。

他是谁?

莫让一朵花儿甜柔,

禀殿下,会唱这歌儿的人不在这儿。

撒上了我那黑色的黑色的棺材;

给我奏些音乐。早安,朋友们。好西萨里奥,我只要听昨晚我们所听见的那支古曲;我觉得它比讲究轻快急速的近代的那种轻倩的乐调和警炼的字句更能慰解我的痴情。来,只唱一节吧。

没有一个朋友迓候

【公爵,薇珴拉,邱里奥,及余人等上。

我尸身,不久我的骨骼将会散开。

第四场 公爵府中一室

免得多情的人们千万次的感伤,

来,来,我去烫些酒来;现在去睡太晚了。来,武士;来,武士。(同下)

请把我埋葬在无从凭吊的荒场。

要是我不,再不要相信我,随你以为怎样吧。

这是赏给你的辛苦钱。

去要钱吧,武士;要是你结果终不能得到她,你叫我傻子。

一点不辛苦,殿下;我很以唱歌为快乐呢。

要是我不能得到你的侄女,我就大上其当了。

那么就算赏给你的快乐吧。

让我们去睡吧,武士。你应该叫家里再寄些钱来。

不错,殿下,快乐总是要付代价的。

我也曾经给人爱过呢。

现在允许我不要见你吧。

她是头纯种的小猎犬,很爱我;怎样?

好,忧愁之神保佑着你!但愿裁缝用闪缎给你裁一身衫子,因为你的心就像猫眼石那样闪烁不定。我希望像这种没有恒心的人都航海去,好让他们过着五湖四海,千变万化的生活;因为这样的人才有冒险进取的精神。再会。(下)

我说,她是个好丫头。

大家都退开去。(邱及从者等下)西萨里奥,你再给我到那位忍心的女王那边去;对她说,我的爱情是超越世间的,泥污的土地不是我所看重的事物;命运所赐给她的尊荣财富,你对她说,在我的眼中都像命运一样无常;吸引我的灵魂的,是她的天赋的灵奇,绝世的仙姿。

晚安,好姑娘!

可是假如她不能爱您呢,殿下?

出色的把戏,你们瞧着好了;我知道我的药对他一定生效。我可以把你们两人连那傻子安顿在他拾着那信的地方,瞧他怎样把它解释。今夜呢,大家上床睡去,梦着那回事吧。再见。(下)

我不能得到这样的回音。

啊!那好极了!

可是您不能不得到这样的回音。假如有一位姑娘,也许真有那么一个人,也像您爱着奥丽薇霞一样痛苦地爱着您;您不能爱她,您这样告诉她;那么她就不得不以这样的答复为满足了吗?

驴子,那是毫无疑问的。

女人的小小的身体里一定受不住像爱情给与我心的那种激烈的搏跳;女人的心没有这样广大,可以藏得下这许多;她们缺少含忍的能力。唉,她们的爱就像一个人的口味一样,不是从脏腑里,只是从舌尖上感觉到的,过饱了便会食伤呕吐;可是我的爱就像饥饿的大海,能够消化一切。不要把一个女人所能对我发生的爱情跟我对于奥丽薇霞的爱情相提并论吧。

你的意思要叫他变成一头驴子。

,可是我知道,——

我的意思正是这样。

你知道什么?

他见了你丢下的这封信,便会以为是我的侄女写的,以为她爱上了他。

我知道得很明白女人对于男人会怀着怎样的爱情;真的,她们是跟我们一样真心的。我的父亲有一个女儿,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正像假如我是个女人,也许会爱上了您殿下一样。

我鼻子里也闻到呢。

她的历史怎样?

好极!我嗅到了一个计策了。

一片空白而已,殿下。她从来不向人诉说她的爱情,让隐藏在内心中的抑郁,像蓓蕾中的蛀虫一样,侵蚀着她的绯红的脸颊;她因相思而憔悴,疾病和忧愁折磨着她,像是墓碑上刻着的“忍耐”的化身,默坐着向着悲哀微笑。这不是真的爱情吗?我们男人也许更多话,更会发誓,可是我们所表示的,总过于我们所决心实行的;不论我们怎样盟山誓海,我们的爱情总不过如此。

我要在他的路上丢下一封暧昧的情书,里面活生生地描写着他的胡须的颜色,他的腿的形状,他的走路的姿势,他的眼睛,额角,和脸上的表情;他一见就会觉得是写给他自己的。我会学您侄小姐的笔迹写字;在一件已经忘记了的文件上,简直辨不出来是谁的一手字。

但是你的姊姊有没有殉情而死,我的孩子?

你预备怎样?

我父亲的孩子只有我一个;可是我不知道。殿下,我要不要就去见这位小姐?

他是个鬼清教徒,反复无常,逢迎取巧是他的本领;一头装腔作势的驴子,背熟了几句官话,便倒也似的倒了出来;自信非凡,以为自己真了不得,谁看见他都会爱他:我可以凭着那个弱点堂堂正正地给他一顿教训。

对了,这是正事。——

我没有什么绝妙的理由,可是我有相当的理由。

快前去,送给她这颗珍珠;

什么,为了是个清教徒吗?你有什么绝妙的理由,亲爱的武士?

说我的爱情永不会认输。(各下)

啊!要是我早想到了这一点,我要把他像狗一样打一顿呢。

第五场 奥丽薇霞的花园

好,老爷,有时候他有点儿是个清教徒。

【托培·贝尔区爵士,盎厥鲁·埃求启克爵士,及费边上。

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来吧,费边先生。

亲爱的托培老爷,今夜可耐一下子吧;今天公爵那边来的少年会见了小姐之后,她心里很烦。至于马伏里奥先生,我去对付他好了;要是我不把他愚弄得给人当作笑柄,让大家乐儿,我便是个连直挺挺躺在床上都不会的蠢东西。我知道我一定能够。

噢,我就来;要是我把这场好把戏略为错过了一点点儿,让我在懊恼里煎死了吧。

好,武士,我给你写挑战书,或者给你口头去向他通知你的愤怒。

让这个卑鄙龌龊的丑东西出一场丑,你高兴不高兴?

向他挑战,然后失他的约,愚弄他一下子,倒是个很好的办法,就像人肚子饿了喝酒一样。

我才要快活死哩!您知道那次我因为耍熊给他在小姐跟前说我坏话。

滚你的吧!

我们再把那头熊牵来激他发怒;我们要把他作弄得身无完肤。你说怎样,盎厥鲁爵士?

玛莉姑娘,要是你不愿小姐对你生气,你可不要帮助他们作这种胡闹;我一定会去告诉她的。(下)

要是我们不那们做,那才是终身的憾事呢。

唱的不入调吗?先生,你说诳!除了是一个管家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神气的呢?你以为你自己道德高尚,人家便不能喝酒取乐了吗?去,朋友,用面包屑去擦你的颈链吧。开一瓶酒来,玛莉霞!

小坏东西来了。

“啊!不,不,不,你没有这么胆量。”

【玛莉霞上。

“要不要叫他滚蛋,毫无留贷?”

啊,我的小宝贝!

“不叫他滚蛋又怎样?”

你们三人都躲到黄杨树后面去。马伏里奥要从这条走道上跑过来了;他已经在那边太阳光底下对他自己的影子练习了半个钟头仪法。谁要是欢喜笑话儿的,留心瞧着他吧;我知道这封信一定会叫他变成一个发痴的呆子的。凭着顽笑的名义,躲起来吧!你躺在那边;(丢下一信)这条鲟鱼已经来了,你不去撩撩他的痒处是捉不上手的。(下)

“我要不要叫他滚蛋?”

【马伏里奥上。

真有体统!

不过是运气;一切都是运气。玛莉霞曾经对我说她欢喜我;我也曾经听见她说过那样的话,说要是她爱上了人的话,一定要选像我这种相貌的人。而且,她待我比待其他的下人好得异乎寻常。我看怎么呢?

托培老爷,您在说诳。

瞧这个自命不凡的混蛋!

“可是我决不会死亡。”

静些!他已经痴心妄想得变成一头出色的火鸡了;瞧他那种蓬起了羽毛高视阔步的样子!

岂有此理!

他妈的,我可以把这混蛋痛打一顿!

“他的眼睛显示出他末日将要来临。”

别闹啦!

别这样,好托培老爷。

做了马伏里奥伯爵!

“既然我非去不可,那么再会吧,亲亲!”

啊,混蛋!

托培老爷,莫怪我说句不怕忌讳的话。小姐吩咐我告诉您说,她虽然把您当个亲戚留您住在这儿,可是她不能容忍您那种胡闹。要是您能够循规蹈矩,我们这儿是十分欢迎您的;否则的话,要是您愿意向她告别,她一定肯让您走。

给他吃手枪!给他吃手枪!

你去上吊吧!

别闹!别闹!

我的爷爷们,你们疯了吗?还是算什么呀?难道你们没有脑子,不懂规矩,全无礼貌,在这种夜深时候还要像一群发酒疯的补锅匠似的吵?你们把小姐的屋子当作一间酒馆,好让你们直着喉咙,嘶那种鞋匠司务的歌儿吗?难道你们全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儿有的是什么人,或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

这种事情是有前例可援的;史厥拉契夫人也下嫁给家臣。

【马伏里奥上。

该死,这畜生!

看在上帝的面上,别闹了吧!

静些!现在他着了魔啦;瞧他越想越得意。

“啊!十二月的十二,——”

跟她结婚过了三个月,我坐在我的宝座上,——

,他高兴开起顽笑来,真会开得很好,我也是这样;不过他的顽笑开得富于风趣,而我比较自然一点。

啊!我要弹一颗石子到他的眼睛里去!

要命,这位老爷真会开顽笑。

身上披着绣花的丝绒袍子,召唤我的臣僚过来;那时我刚睡罢午觉,撇下奥丽薇霞酣睡未醒,——

小姐是个支那人;我们都是阴谋家;马伏里奥是拉姆齐的佩格姑娘;“我们是三个快活的人”。我不是同宗吗?我不是她的一家人吗?胡说八道,姑娘!“巴比伦有一个人,姑娘,姑娘!”

大火硫磺烧死了他!

你们在这里猫儿叫春似的闹些什么呀!要是小姐不会叫起她的管家马伏里奥来把你们赶出门外去,再不用相信我的话好了。

静些!静些!

【玛莉霞上。

那时我装出一副威严的神气,先目光凛凛地向众人瞟视一周,然后对他们说我知道我的地位,他们也须要明白自己的身分;吩咐他们去请我的托培老叔过来,——

说得好,真的。来,唱起来吧。(三人唱轮唱歌)

把他铐起来!

要是我闭住我的嘴,我就再也开不了头啦。

别闹!别闹!别闹!好啦好啦!

人家不得不叫我做坏蛋,这也不是第一次。你开头,傻子,第一句是,“闭住你的嘴”。

我的七个仆人恭恭敬敬地前去找他。我皱了皱眉头,或者开了开表,或者抚弄着我的——什么珠宝之类。托培来了,向我行了个礼,——

“闭住你的嘴,你这坏蛋,”是不是这一首,武士?那么我可要不得不叫你做坏蛋啦,武士。

这家伙可以让他活命吗?

不错不错。让我们唱“你这坏蛋”吧。

虽然几辆马车要把我们的静默拉走,可是还是不要闹吧!

对啦,大人,有许多狗也会唱得很好。

我这样向他伸出手去,用一副庄严的威势来抑住我的亲昵的笑容,——

要是你爱我,让我们来一下吧;唱轮唱歌我挺拿手啦。

那时托培不就给了你一个嘴巴子吗?

用鼻子听起来,那么恶臭也很动听。可是我们要不要让天空跳起舞来呢?我们要不要唱一支轮唱歌,把夜枭吵醒;那曲调会叫一个织工听了三魂出窍?

说,“托培叔父,我已蒙令侄女不弃下嫁,请您准许我这样说话,——”

真的,很甜蜜又很恶臭。

什么?什么?

好一股恶臭的气息!

“您必须把喝酒的习惯戒掉。”

凭良心说话,好一副流利的歌喉!

他妈的,这狗东西!

转眼青春早化成衰老。

嗳,别生气,否则我们的计策就要失败了。

来吻着我吧,你双十娇娃,

“而且,您还把您的宝贵的光阴跟一个傻瓜武士在一块儿浪费,——”

不要蹉跎了大好的年华;

说的是我,一定的啦。

将来的事有谁能猜料?

“那个盎厥鲁爵士,——”

欢笑嬉游莫放过了眼前,

我知道是我;因为许多人都叫我做傻瓜。

什么是爱情?它不在明天;

(见信)这儿有些什么东西呢?

(唱)

现在那蠢鸟走近陷阱旁边来了。

好,好!

啊,静些!但愿开顽笑的神灵叫他高声朗读。

真好极了!

(拾信)嗳哟,这是小姐的手笔!瞧这一钩一弯一横一直,那不正是她的笔锋吗?没有问题,一定是她写的。

每个聪明人全都知晓。

她的一钩一弯一横一直,那是什么意思?

恋人的相遇终结了行程,

(读)“给不知名的恋人,至诚的祝福。”完全是她的口气!对不住,封蜡。且慢!这封口上的钤记不就是她一直用作封印的琉克丽思的肖像吗?一定是我的小姐。可是那是写给谁的呢?

不要再走了,美貌的亲亲;

这叫他心窝儿里都痒起来了。

嘴里吟着抑扬的曲调。

“知我者天,

听呀,那边来了你的情郎,

我爱为谁?

你到那儿去,啊我的姑娘?

慎莫多言,

(唱)

莫令人知。”

是的,是的,劝人为善有什么意思?

“莫令人知。”下面还写些什么?又换了句调了!

唱个情歌,唱个情歌。

“莫令人知:”说的也许是你哩,马伏里奥!

你们要我唱支爱情的歌呢,还是唱支劝人为善的歌?

嘿,该死,这獾子!

我也有六辨士给你呢;要是他会给你,我也会给你。

“我可以向我所爱的人发号施令;

来,给你六辨士,唱个歌吧。

但隐秘的衷情如琉克丽思之刀,

好极了!嗯,无论如何这要算是最好的打诨了。现在唱个歌吧。

杀人不见血地把我的深心剚刃:

你的恩典我已经放进了我的口袋里;因为马伏里奥的鼻子不是鞭柄,我的小姐有一双玉手,她的跟班们不是开酒馆的。

我的命在M、O、A、I的手里飘摇。”

说老实话,这傻子有一副很好的喉咙。我宁愿拿四十个先令去换他这么一条腿和这么一副可爱的声音。真的,你昨夜打的很好的诨,说甚么匹格罗格罗密忒斯哪,吠比亚人越过了邱勃斯的赤道线哪,真是好得很。我送你六辨士给你的姘头,不是吗?

无聊的谜语!

欢迎,驴子!现在我们来一个轮唱歌吧。

我说是个好丫头。

啊,我的心肝们!咱们刚好凑成一幅“三星图”。

“我的命在M、O、A、I的手里飘摇。”不,让我先想一想,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那个傻子来啦。

她给他吃了一服多好的毒药!

【小丑上。

瞧那头鹰儿多么饿急似的一口吞下去!

你真有学问;那么让我们吃吃喝喝吧。玛莉霞,喂!开一瓶酒来!

“我可以向我所爱的人发号施令。”,她可以命令我;我侍候着她,她是我的小姐。这是无论那个有一点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的;全然合得拢。可是那结尾一句,那几个字母又是什么意思呢?能不能牵附到我的身上?——慢慢!M、O、A、I,——

不错,他们是这样说;可是我以为我们的生命不过是吃吃和喝喝而已。

哎,这应该想个法儿;他弄糊涂了。

一个错误的结论;我听见这种话就像看见一个空酒瓶那们头痛。深夜不睡,过了半夜才睡,那就是到大清早晨才睡,岂不是睡得很早?我们的生命不是由四大原素组成的吗?

即使像一头狐狸那样骚气冲天,这狗子也会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的。

不,老实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深夜不睡便是深夜不睡。

M,马伏里奥;M,嘿,那正是我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哩。

过来,盎厥鲁爵士。深夜不睡即是起身得早;“起身早,身体好,”你知道的,——

我不是说他会想出来的吗?这狗的鼻子什么都嗅得出来。

【托培·贝尔区爵士及盎厥鲁·埃求启克爵士上。

M,——可是这次序不大对;倒要想一想看。跟着来的应该是个A字,可是却是个O字。

第三场 奥丽薇霞府中一室

我希望O字应该放在结尾的吧?

叫我打开这结儿怎么成!(下)

对了,否则我要揍他一顿,让他喊出个“O!”来。

这纠纷要让时间来理清;

A的背后又跟着个I。

我没有留下戒指呀;这位小姐是什么意思?但愿她不要迷恋了我的外貌才好!她把我打量得那么仔细;真的,我觉得她看得我那么出神,连自己讲的什么话儿也不顾到了,那么没头没脑,颠颠倒倒的。一定的,她爱了我啦;情急智生,才差这个无礼的使者来邀请我。不要我主人的戒指!嘿,他并没有把什么戒指送给她呀!我才是她意中的人;真是这样的话,——事实上确是这样,——那么可怜的小姐,她真是做梦了!我现在才明白假扮的确不是一回好事情,魔鬼会乘机大显他的身手。一个又漂亮又靠不住的男人,多么容易占据了女人家柔弱的心!唉!这都是我们生性脆弱的缘故,不是我们自身的错处;因为上天造下我们是那样的人,我们就是那样的人。这种事情怎么了结呢?我的主人深深地爱着她;我呢,可怜的小鬼,也是那样恋着他;她呢,认错了人,似乎在相思我。这怎么了呢?因为我是个男人,我决不能叫我的主人爱上我;因为我是个女人,唉!可怜的奥丽薇霞也要白费无数的叹息了!

哼,要是你背后生eye的话,你就知道你眼前并没有什么幸运,你的背后却有倒霉的事跟着呢。

算了吧,先生,您使性子把它丢给她;她的意思也要我把它照样丢还给您。假如它是值得弯下身子拾起来的话,它就在您的眼前;不然的话,让什么人看见就给什么人拿去吧。(下)

M、O、A、I;这隐语可跟前面所说的不很合辙;可是稍为把它颠倒一下,也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因为这几个字母都在我的名字里。且慢!这儿还有散文呢。

她自己拿了我这戒指去的;我不要。

“要是这封信落到你手里,请你想一想。照我的命运而论,我是在你之上,可是你不用惧怕富贵:有的人是生来的富贵,有的人是挣来的富贵,有的人是送上来的富贵。你的好运已经向你伸出手来,赶快用你的全副精神抱住它。你应该练习一下怎样才合乎你所将要做的那种人的身分,脱去你卑恭的旧习,放出一些活泼的神气来。对亲戚不妨分庭抗礼,对仆人不妨摆摆架子;你嘴里要鼓唇弄舌地谈些国家大事,装出一付矜持的样子。为你叹息的人儿这样吩咐着你。记着谁曾经赞美过你的黄袜子,愿意看见你永远扎着十字交叉的袜带;我对你说,你记着吧。好,只要你自己愿意,你就可以出头了;否则让我见你一生一世做个管家,与众仆为伍,不值得抬举的。再会!我是愿意跟你交换地位的,幸运的不幸者。”

先生,这戒指她还给您;您很可以自己拿了,免得我麻烦。她又说您必须叫您家主人死心塌地的明白她不要跟他来往。还有,您不用再那么莽撞地上我家来了,除非来回报一声您家主人有没有把这戒指拿回去。好,拿去吧。

青天白日也没有这么明白,平原旷野也没有这么显豁。我要摆起架子来,说起政论来;我要叫托培丧气,我要断绝那些鄙贱之交,我要一点不含糊地做起这么一个人来。我没有自己哄骗自己,让想象把我愚弄;因为每一个理由都指点着说,我的小姐爱上了我了。她最近称赞过我的黄袜子,和我的十字交叉的袜带;这里面她就表示着她的爱我,用一种命令的方法叫我打扮成她所欢喜的样式。谢谢我的命星,我好幸福!我要放出高傲的神气来,穿了黄袜子,扎着十字交叉的袜带,立刻就去装束起来。赞美上帝和我的命星!这儿还有附启。

是的,先生;因为我走得慢,所以现在还不过在这儿。

“你一定想得到我是谁。要是你接受我的爱情,请你用微笑表示你的意思;你的微笑是很好看的。我的好人儿,请你当着我的面前永远微笑着吧。”

您不是刚从奥丽薇霞伯爵小姐那儿来的吗?

上帝,我谢谢你!我要微笑;我要作每一件你吩咐我作的事。(下)

【薇珴拉上;马伏里奥随上。

即使波斯王给我一笔几千块钱的恩俸,我也不愿错过这场顽意儿。

第二场 街道

这丫头想得出这种主意,我简直可以娶了她。

履险如夷我定要把你寻。(下)

我也可以娶了她呢。

但无论如何我爱你太深,

我不要她什么妆奁,只要再给我想出这么一个笑话来就行了。

一切神明护佑着你!我在鄂西诺的宫廷里有许多敌人,否则我就会马上到那边去会你;——

我也不要她什么妆奁。

您已经打救了我的生命,要是您不愿让我负愧而死,那么请不要提出那样的请求,免得您白白救了我一场。我立刻告辞了;我的心是怪软的,还不曾脱去我母亲的性质,为了一点点理由,我的眼睛里就会露出我的弱点来。我要到鄂西诺公爵的宫廷里去;再会了。(下)

我那位捉蠢鹅的好手来了。

要是您看在我的交情分上,不愿叫我伤心的话,请您允许我做您的仆人吧。

【玛莉霞重上。

啊,好安东尼奥!我才是多多打扰了您哪!

你愿意把你的脚搁在我的头颈上吗?

先生,请您恕我招待不周。

或者搁在我的头颈上?

先生,虽然人家说她非常像我,许多人都说她是个美貌的姑娘;我虽然不好意思相信这句话,但是至少可以大胆说一句,即使妒嫉她的人也不能不承认她有一颗美好的心。她是已经给海水淹死的了,先生,虽然似乎我要用更多的泪水来淹没她的记忆。

我要不要把我的自由作孤注之一掷,而做你的奴隶呢?

唉,可惜!

是的,我也要不要做你的奴隶?

不瞒您说,先生,我不能告诉您;因为我所决定的航行不过是无目的的漫游。可是我看您这样有礼,您一定不会强迫我说出我所保守秘密的事情来;因此按礼该我来向您表白我自己。安东尼奥,您要知道我的名字是瑟巴士显,罗特烈谷是我的化名。我的父亲便是梅萨琳的瑟巴士显,我知道您一定听见过他的名字。他死后丢下我和一个妹妹,我们两人是在同一个时辰里出世的;我多么希望上天也让我们两人在同一个时辰里死去!可是您,先生,却来改变了我的命运;因为在您把我从海浪里打救起来的那一点钟里,我的妹妹已经淹死了。

你已经叫他大做其梦,要是那种幻象一离开了他,他一定会发疯的。

可是让我知道您的去向吧。

可是您老实对我说,他不是中计了吗?

请您原谅,我不愿。我是个倒霉的人,我的晦气也许要连累了您,所以我要请您离开我,好让我独自担承我的恶运;假如连累到您身上,那是太辜负了您的好意了。

就像收生婆喝了烧酒一样。

您不愿住下去了吗?您也不愿让我陪着您去吗?

要是你们要看看这场把戏会闹出些什么结果来,请看好他怎样到小姐跟前去:他会穿起了黄袜子,那正是她所讨厌的颜色;还要扎着十字交叉的袜带,那正是她所厌恶的式样;他还要向她微笑,照她现在那样悒郁的心境,一定会不高兴,管保叫他大受一场没趣。假如你们要看的话,跟我来吧。

【安东尼奥及瑟巴士显上。

好,到地狱门口去,你这好机灵鬼儿!

第一场 海滨

我也要去呢。(同下)

什么是爱情?它不在明天;欢笑嬉游莫放过了眼前,将来的事情有谁能猜料?

[1] 此处“柏棺”原文为cypress,自来注家均肯定应作crape(丧礼用之黑色绉纱)解释;按依字面解cypress为一种杉柏之属,径译“柏棺”,在语调上似乎更为适当,故仍将错就错,据字臆译。——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