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 好小 大概也就我猫本一个房间那么大 房间里 放了箱子以后 几乎就没有转身的地方 你的床在书桌上面 你帮我打开了电脑 搬来梯子说 头疼得厉害要上去睡一会儿
下了火车 以后 我们穿过很大的市场去你家 看到街边的小摊 我说 哇 有卖鲤鱼烧的 你问我要吃么 我说 嗯 吃鲤鱼烧的时候 你问我是不是饿了 于是我们去街边的小店吃东西 我要了日本咖喱 你吃排骨饭 店里的 阿姨看我拿了旅行箱 和我说话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笑着看她 又看看你 你用好听的日语给她解释 用奇怪的语调说 Australia 吃完以后 欧巴桑一直送我俩到门口 然后说 加油哦 我和她招手说 再见
晚上七点左右你起来 看下时间 问要不要出去吃东西 我说 你那么难受就别出去了 家里有什么随便吃点儿就好 你又躺了一会儿 然后 起来穿衣服说 还是出去吃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 我家附近有个日本艺人开的烤肉店 非常好
忘记了 我们在火车上 说了什么 你得了很严重的感冒 一直在擤鼻涕 加上有鼻炎 所以不停地发出 ken……ken……的声音 任性地要我帮你拿着鼻涕纸 我坐在与行车逆行的方向 身后的风景 快速地在眼边滑过 又开始放空 觉得整个心都平稳了起来 好像湖面 如果说 放空有什么不同的话 我想 我在别人面前放空的时候 那是一潭死水
并排走 街道很窄 对面有自行车过来的时候 要移到你的身后 看到院子里停的自行车 奇怪他们怎么把自行车 架到空中 又如何拿下来 随意地聊天 我说 我出书了 你问 是关于什么的 我说 就是过去几年的事 像日记一样 你说 哦 我说 里面写了关于你的事 你说 真的啊 那我应该买一百本
飞机 降落在关西机场 我之前不知道关西机场是填海造地 飞机要降落的时候 觉得是要飞到海里 明明一直打算与飞机同归于尽的我 还是不禁紧张了下 怎么说呢 我觉得关西机场很优雅 出境大厅屋顶由一连串 格状钢桁所组成 其线条呈现强烈的方向性 引导旅客在建筑内向前及向下移动 先至海关 再前往下层候机室 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你穿着红色连帽运动服 走过来拉我的行李 问我饿不饿 自然的样子 就好像初中放学 你从我的桌子上 拎起我的书包 然后我们去买校门口夹着油条的煎饼 的日子就在昨天
晚上 我睡在地上 你在上铺 睡觉的时候 听到你不时从鼻子发出了 ken ken的声音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得很深 ……
有的时候 我觉得我 与其说是 想见到你 不如说 只是想去日本 你生活的城市吧 就好像我日本旅行的目的地 随着你的迁移而转移 东京 大阪 京都 而和你相聚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上次去大阪的时候 我们只是相聚了一天 其他的时间 都是自己 或者和小茧一起
三
其实 心里已有渐行渐远的感觉 你的照片从我的钱包里拿了出来 后来也喜欢过其他的人 但是 新航 发来去京都折扣机票链接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地点击 几乎没有作什么心理斗争 就用信用卡支付了 未来四个月后的往返机票 不确定那时候会不会忙工作 也没顾当时已经开学两周 给你发了邮件 只是在问候 和嘱咐的话最后 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我八月时候 可能去日本
七月的时候 全球开始 猪流感 几个礼拜以后 它的名字变成H1N1 从 墨西哥 蔓延到世界各地 日本 和澳大利亚都成了严重的疫区 日本旅行签证停办
二
加上 公司在北京的活动 恰巧就改签机票回国 事情办妥后 竟然有一点点 解脱的感觉
然后 我又想起你
待在大连的日子里 吃饭以后的 晚上 拿着随身听出门 和每次回国一样 顺着我们整天上学 放学的路 走去初中 奇怪的是MP3 始终没有带上 在便利店买了朝日啤酒 一路上 听到刹车声 喧哗声 羊肉串的叫卖声 和自己呼吸的声音 在你家门口坐了下来 天色已经暗了 你家没亮灯 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没有人住了吧 我想 公寓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 有一个很大的金毛狗 怎么也上不去车 女主人一边托着它的屁股往上推 一边说它笨
后来 你去日本 我来猫本 过了很久 久到回忆起来的时候 似乎都要说 long long ago才能开始 你从我生活的中心慢慢外移 几乎移到我生活圈 的半径的距离
学校的大门紧锁着 门上写着告示 由于操场整修 外来人员不得入内 我双手插兜 想想 自己应该算是外来人员吧 于是开始原路返回 把耳机插入耳朵 很大的音量 但是听的什么 忘记了
你把 食指和中指 交叉 然后在我脑门儿弹了下 说 你又放空 然后一脸 坏笑
……第二天 早上从你那里离开 去京都和小茧会合 心里有强烈的感觉 这次离开以后 几年之内都不会再见面 不光是物质上的 精神上 似乎也告别了什么 两个人 都没说话 我拎着箱子在门口等你 你背对着我穿鞋 等你站起来的时候 我在背后抱住了你 为什么会有那样雷人的举动 我现在也说不清 觉得好像是个仪式一样 奥运会闭幕 不也要大家都出场欢闹一下 熄个火么 于是就 那么抱着 大概有三十秒 我抱得很紧 你一动不动
哦 原来是情人节啊 情人节 你和我在一起哦 当时的心里 明明是 欢喜的
等那股冲劲过去以后 就觉得有点儿尴尬 你忽然笑着说 傻帽 巴巴都被你挤出来了 我没笑 拎着行李出门 你关门后走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 过市场的时候 你停下来 买了一个鲤鱼烧 把纸口袋递给我说 路上吃 坐在火车里 你在站台上 我不知道要把视线放到哪里 直到火车开动的时候 才注视着你 使劲挥手 忘记了你当时的表情 只记得 手心里 鲤鱼烧暖暖的感觉
然后 想到 大概四五年前 在大连的时候 朋友们一起出来玩 我在KFC的靠窗位置等你 你习惯性地迟到 就坐在我对面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抱怨其他朋友来得那么晚 说 早知道你就不着急了 我满脸堆笑 看着落地玻璃上 贴着的 粉红色的广告 月亮 鸟 桃花 男生和女生的背影 用汉字写的 七七
四
世界上 我最不喜欢的节日的TOP3 一定有情人节吧 心里想着
八月里 三周的假期 匆匆结束 邮箱里 student flights 的Sarah E-mail 说 日本机票cancel的事办好了 钱三个月内会转到你账户里 回了邮件说谢谢
MSN响 我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 小台湾已经离线了 他说 今天是七夕哦 情人节快乐 我去洗个澡 准备回部队了 明明知道他 下次上线是一个月之后 还是说了 情人节快乐
回来之前 在北京和小跳相约 说是要照一些照片 他坚持用胶片机 说胶片机会很不一样 当下的气候 温度 光线 和按下快门时候的心情 都会影响成像 而且 不被ps觉得很地道
Anyway 所以我最近都在看一些 “有深度”的书 你知道么 中国有 两座故宫博物院 一座在台北 一座在北京 它们怀着曾经相聚在一起的珍宝 隔海相望
后来下了瓢泼大雨 我们被困在咖啡店里 哪里也去不了 我在回味小跳的话
我在西安出生 在沈阳读大学的时候 爸爸和妈妈 决定故地重游 妈妈发短信说来说 我们到陕西了 我回短信问 不是要去西安么 怎么去了陕西？过了好久 我妈才回短信说 真高兴你考上了大学！
忽然有个想法 现在我又想起你 是不是 不是大脑在想你？
欧文和那那经常感叹我 基本社会常识的贫乏 到后来他俩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像我不知道任何事都是可以接受的 “不用担心安东尼 他是靠运气打拼的”
听说肌肉也有记忆 而且远比大脑的记忆长久可靠 所以滑冰选手失忆以后 仍然会滑冰 我就在想 也许是身体在想你吧
睡到下午一点 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在地上摸到遥控把台式机打开 听到MSN登录的声音 随便摸起来一本书看 是在北京时候 小茧送给我他们领导周宾写的 《台北故宫》
身体 感受着气味 温度 每一次心情的起伏 身体接触时的感觉……经过几年漫长岁月的曝光 缓慢成形 它是真实的 不需要被美化 也删除不了 就那样成为 客观的存在了
一
而且你看 即使 身体不记得 那心也会 记得吧 心 也是一块肌肉吧 我想
（我）又 想起（你）——安东尼
你知道么 中国有 两座故宫博物院 一座在台北 一座在北京 它们怀着曾经相聚在一起的珍宝 隔海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