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文学作品 > 八十天环游地球 > 第16章 菲克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16章 菲克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关键是在福格下船之前提前把“仰光号”到达的时间通知英国驻港机构。否则,一切都不可能,因为这艘船中途在新加坡停靠,而新加坡可以和中国互通电报。

不过不能再等到“仰光号”到香港之后再采取行动。这位可恶的福格有种恶习,他总是飞快地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还没等你开始行动,他已经跑得很远了。

在采取行动之前,为了更保险起见,菲克斯决定问一下万事通。他知道让这个小伙子讲话并不难,他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是10月30日,第二天“仰光号”就要到新加坡。

可以理解菲克斯有多么吃惊。他猜想这是不是和绑架案有关。是的!肯定是绑架!这个念头牢牢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他认识到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不管这位夫人结婚了没有,这都是绑架,这件事会给福格在香港带来金钱也解决不了的麻烦。

于是,这一天菲克斯从他的舱室走了出来,他登上甲板,装出“第一次”在船上碰到万事通的吃惊样子接近这个小伙子。万事通在前面散步,菲克斯侦探快步赶上他叫道:

这位年轻的夫人是谁?福格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一定是在孟买和加尔各答之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可是他们是在什么地方碰到的呢?福格和这位年轻女人是意外相遇的吗?这位绅士的印度之行是不是就是为了和这位迷人的女人碰头呢?她真是太迷人了!菲克斯在加尔各答法庭的旁听席上就已经见识过她的美貌了。

“你也在‘仰光号’上!”

侦探真是为难极了,当他看到阿妩达夫人在福格的陪同下一同登上“仰光号”时,他又有了新的希望。

“菲克斯先生在船上!”万事通认出这位蒙古号的旅伴后大吃一惊,“怎么!我和您在孟买分别后,竟然又在去香港的路上碰到了!难道您也要环球旅行吗?”

菲克斯决定孤注一掷,他决定向万事通和盘托出,告诉他他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劝他不要成为他的共犯。万事通听到这些以后一定害怕成为共犯,说不定会站到自己这一边。不过,这是一个冒险的主意,只有在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时才可以这样做。否则,万事通只要向他主人透漏一个字就会把这件事彻底弄糟。

“不,不,”菲克斯问答,“我想到香港待一段时间,至少几天。”

“所以,”菲克斯待在他的舱室里好几个小时一直在反复地说,“所以,或者在香港接到逮捕令抓获这个人,或者逮捕令还没到香港,那么,我这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耽误他离开香港!在孟买和加尔各答我都没有成功!如果在香港再失败的话,我就会名誉扫地!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成功。但是必要时用什么办法能拖住他呢,拖住这个该死的福格,不让他再往前走呢?”

“啊!”万事通愣了一下,“可是离开加尔各答后我怎么没在船上见过你呢?”

因为香港仍然属于英国管辖范围,但是它是这次旅行中最后一个可能抓到福格的地方了。过了那儿后,中国、日本、美国都有可能给福格提供庇护。如果菲克斯在香港能收到逮捕令,他就会逮捕福格并把他交给当地警方。这不会有任何困难。但是出了香港,只凭一张逮捕令就不行了,还需要引渡声明。那时,拖延、缓慢。各种困难都会让这个混蛋有机可乘,最终会让他逃出法网。所以,如果在香港不能成功抓获这个贼,就很难或者说不可能再把他抓捕归案。

“噢,上帝,坐船真难受……我有点晕船……我一直躺在房间里……孟加拉湾可不像印度洋那么舒服。你的主人福格先生好吗?”

现在这位侦探的所有希望和幻想都寄托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地方——香港。因为轮船只在新加坡停留很短的时间,他没有时间采取行动。到了香港,或者他可以逮捕这个贼,或者这个贼再次逃脱而且永远不可能再抓到了。

“他非常好,他的旅行一如既往地准时进行!一天都没耽搁!哦!菲克斯先生,您还不知道吧,现在我们还有一位年轻的夫人和我们同行。”

阴差阳错卷入这次环球旅行的菲克斯警探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呢?离开加尔各答时,他做了一些安排,他让警方一旦接到逮捕令就马上给他寄到香港。安排妥当后他才登上了“仰光号”,他没有让万事通发觉,他想一直躲到船到达终点。说实在话,他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也会在船上,也很难像在孟买时那样不引起万事通的怀疑。然而,世事难料,冥冥中自有安排,他又和这个正直的小伙子见面了。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

“一位年轻的夫人?”侦探问,他装出一副完全没听懂的神情。

从船上欣赏座座岛屿的全貌和各异的风光真是美不胜收。放眼望去,岛上森林茂密,遮天蔽日,有浦葵、槟榔、竹子、肉豆蔻、柚木、大含羞草和高大的蕨类植物。森林后面,显现出远山秀丽的侧影。山坡上空飞翔着成千上万的稀有金丝燕,它们的巢穴在中国是一道稀有佳肴——燕窝。但是安达曼群岛上的这些各异的风光很快就从眼前过去了,“仰光号”朝着狭窄的马六甲海峡快速驶去,从这里过去就是中国海。

万事通果然马上开始讲他的故事了。他讲了孟买神庙的事,讲了他们花了两千英镑买大象,碰到寡妇殉葬,然后如何劫法场解救阿妩达夫人,又讲了他们如何在加尔各答法院受审、又如何保释获得自由。菲克斯已经知道后边的这件事了,但是他却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万事通在这位实际上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听众面前却对自己的经历津津乐道。

船沿着岛的海岸线从它近旁驶过。岛上的帕浦阿斯土人一个都没出现。这些人属于最不开化的种族,但是说他们吃人肉却也不符合事实。

“可是,”菲克斯问,“到底你的主人有没有打算把这位夫人带到欧洲呢?”

“仰光号”开头的这段路程走得很顺利。天气十分适于航行。这一段水手称为“孟加拉的怀抱”的海湾对轮船十分有利。“仰光号”很快就到了大安达曼岛,这座岛是群岛中最大的主岛,岛上风光秀丽的鞍峰山有二千四百英尺高,航海者老远就能看到这座岛。

“没有,菲克斯先生,绝对没有!我们只是打算把她交给她的一位香港富商亲戚照顾。”

这位年轻的夫人知道这个吗?我们不清楚。反正,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福格的眼睛,这双动人的眼睛“像喜马拉雅山圣湖般清澈”!可是这位刀枪不入的福格先生,和平时一样正襟危坐,一点不为这湖水所动。

“这对我毫无用处!”这位侦探暗想,他尽量掩饰自己的失望,又对万事通说,“去喝杯杜松子酒怎么样,万事通先生?”

阿妩达夫人相信那个印度向导对她说的这个动人的救人故事。她实际上属于本地人当中最高贵的种族。帕西人很多都在印度经商,他们生意做得很大,都是棉花生意。其中有一个詹姆士·杰吉伯伊被英国政府封了爵位,阿妩达夫人就是这个住在孟买的富商的亲戚。她想要投靠的香港的这个人是杰吉伯伊先生的堂兄。她这个亲戚会收留她帮助她吗?她自己都不能肯定。福格凭什么告诉她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安排妥当呢?这是他常说的话,他一贯自信。

“非常乐意,菲克斯先生。我们能在‘仰光号’上喝酒庆祝重逢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刚开始的几天,阿妩达夫人对福格有了更多的了解。一有机会,她就向福格表达她最深切的感激之情。这个冷静的绅士只是听着,至少表面看来,他极其冷漠,不管是语调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他有一丝感动。他只是确保这位年轻的夫人在船上什么都不缺。过几个小时,他就会来看看她,或是随便聊几句,或是干脆只听她说话。他在她面前彬彬有礼,像是在严格履行责任,但是他的举止却表现出他对她的关切,同时又像木头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阿妩达夫人只是猜想这位绅士的事情,并不了解很多。万事通已经向她讲过一些他主人的古怪脾气。他告诉她是因为一次打赌才使这位绅士要环游地球的。阿妩达夫人笑了;不管怎样,是这位绅士救了她,据她这些天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她认为她的救命恩人不会输。

注释

“仰光号”是半岛和东方公司的轮船,专门走到中国和日本的航线,它是一艘带螺旋桨驱动器的钢铁蒸汽船,总吨位为十七吨[1],额定马力为四百。它的速度能和蒙古号相媲美,但是却不如蒙古号舒服。所以阿妩达夫人在船上并没有像福格所希望的那么舒服。但是,只是三千五百海里的航程,只需要十一或十二天,这位年轻的夫人也并不是要求很高的乘客。

[1]原文如此,估计应为1700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