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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福格把他的仆人万事通吓得目瞪口呆

福格先生把包重又交给万事通。

“好的,拿着这个包。”

“一定要小心,”他又说,“里边有两万英镑。”

“在这儿。”

这个包差点儿从万事通的手里掉下来,好像这两万英镑是金子做的那么沉。

“我的雨衣和旅行毛毯呢?”

主仆二人走下楼,在门上锁了两道锁。

“没有,先生。”

塞维尔街的尽头有一个马车乘坐点。费雷亚斯·福格和他的仆人登上一辆马车,朝查林克罗斯车站飞驰而去,那里是东南铁路网的一个支线的起点站。

“你没有忘带什么吧?”他问万事通。

八点二十分,马车停在火车站的围栏前。万事通从车里跳下来。他的主人也跟着跳了下来,付了车钱。

福格已经准备好了。他胳膊下夹着一份《布莱得肖大陆火车轮船运行总指南》,这本书有他这次旅行需要的一切必需信息。他从万事通的手中接过包,打开包塞进去厚厚的一沓钞票,这些钞票在各国通用。

这时,一个可怜的要饭女人朝福格先生走了过来,她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光脚走在泥里,头上戴着一顶破烂不堪的帽子,帽子上还吊着一枝可怜巴巴的烂羽毛,褴褛的衣服外披着一块用破布缝制的披肩,她向福格先生讨要施舍。

八点钟,万事通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简单的旅行包,里边有他和主人需要的全部衣服;随后,他仍然神情恍惚地离开了房间,小心地锁好门,找福格先生去了。

福格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他刚刚打惠斯特赢来的二十畿尼,把它们递给这个要饭的女人:

“乖乖!真够戗!我还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麻木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八十天环游世界!他疯了吗?不……是开玩笑吗?去多佛尔,好吧……去加莱,行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这个正直的小伙子退缩,他已经五年没有踏上祖国的土地了。说不定他们会一直走到巴黎,啊,一定会的,他很高兴能再见到祖国的首都。但是,像他主人这样不会多走一步路的绅士会在巴黎停下来吗……会,大概会的,真是不敢相信,这个绅士居然要出门,这个喜欢待在家里的绅士现在居然要出远门!

“拿着吧,善良的人,”他说,“很高兴遇见您。”

万事通想答应一声,可是他没能答应出来。他离开福格先生的房间,上到自己的房间,跌坐在椅子里,说了一句家乡土话:

说完便走了。

“不带行李。只带一个旅行包,装上两件羊毛衬衫、三双袜子。你也是这些东西。其余的可以在路上买。拿上我的雨衣和旅行毛毯。你要穿结实点的鞋子。不过,我们可能走路不多,也许根本不用走路。去吧。”

万事通觉得眼眶里湿湿的,他的主人和他的心更贴近了。

“那么行李呢……”万事通说,他不由自主地来回摇晃着脑袋。

福格先生很快便来到火车站的大厅。他让万事通买两张到巴黎的一等车厢的票。一转身,他看到了他在改良俱乐部的五位朋友。

“用八十天的时间,”福格又说,“所以我们一刻都不能耽误。”

“先生们,我要走了,”他说道,“我回来时,你们可以查验我护照上的签证来验证我的行程路线。”

“环游地球!”他嘴里喃喃自语。

“噢,福格先生,”戈捷·拉尔夫彬彬有礼地说,“这倒不必,我们相信您的信誉!”

万事通的眼睛瞪得都要变形了,他的眼皮和眉毛向上挑着,双臂无力地垂着,整个身体瘫软,吃惊极了。

“这样更好。”福格说。

“是的,”费雷亚斯·福格回答,“我们要环游地球。”

“您不会忘记您什么时候回来吧?”安德鲁·斯图尔特试探道。

“先生要出门吗?”他问道。

“在八十天以后,”福格回答,“也就是1872年12月21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再见,先生们。”

万事通的圆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神情。显然他是听错了。

八点四十分,费雷亚斯·福格和他的仆人在同一节车厢落座。八点四十五分,火车发出一声轰鸣,滚滚而去。

“我知道,”福格又说,“我不是责怪你。我们十分钟之后要出发到多佛尔和加莱。”

天黑了。空中下起了细雨。费雷亚斯·福格斜靠在车厢一角,一言不发。万事通仍然是一头雾水,他只是下意识地把那个装有钞票的包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现在还没到晚上十二点。”万事通回答道,他的手上拿着表。

然而火车还没走到西登汉姆,万事通突然绝望地大叫了一声。

“我已经叫你两遍了。”福格先生说。

“你怎么了?”福格问他。

万事通走到楼上。

“我……慌里慌张……匆匆忙忙……我忘了。”

“万事通。”福格先生又叫道,他并没有提高声音。

“什么?”

万事通没有回答。这应该不是叫他。没到时间。

“关掉我房间里的煤气开关了!”

“万事通。”

“啊,好呀,小伙子,”福格漠然地说,“你来付煤气费!”

费雷亚斯·福格径直上到他的卧室,然后叫:

注释

这时,万事通已经认真地研究完了他的工作表,他看到福格先生回来时非常吃惊,因为遵照表上的时间,福格先生不该在这个时间回家。按照时刻表,塞维尔街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回来。

[1]英国旧币名,约合21先令。

七点二十五分,费雷亚斯·福格赢了二十几个畿尼[1]后才向他可敬的同伴们告辞,离开了改良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