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又谈起了楼上的人和我们自己。彼得变得有点失望,感觉不再喜欢他的父母了。
“你太好了。”他说完,脸就红了,这直白的赞美让我也有些尴尬。
我说:“彼得,你知道的,我很诚实。我为什么不能跟你说说呢?我们也知道他们的缺点。”
他觉得我这样很好。我跟他说,我们这边的人说三道四的现象也特别严重。“玛戈特说得特别对,她觉得我不诚实。因为虽然我不想再在背后议论别人了,但只要是有关杜赛尔先生的,我还是很乐意的。”
“彼得,我很想帮助你,难道不可以吗?即使你就站在这儿,什么也不说,我都知道。这对你很重要。”
“不会的,彼得,”我说,“对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改掉了什么都说的坏毛病。我从来不把你跟我讲的告诉别人。”
“我也很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今晚我洗完碗后挂围裙的时候,他喊住我,请我不要对别人说起他们又吵架、不跟对方讲话的事。我向他保证不会说。虽然我已经跟玛戈特讲了,但我相信她会保密的。
“或许你该去找爸爸。你可以尽管把一切告诉他,他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也跟他讲了我的妈妈。但他为爸爸辩护,觉得他是条“好汉”。
“是的,他是个真正的伙伴。”
今天下午碰见了彼得,我们聊了至少四十五分钟。他不善于谈自己,但聊着聊着话题很快就变无聊了。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是下楼去呢还是在楼上待着。但我很想帮助他。我跟他聊贝普的事情,两个妈妈都那么不靠谱。他说他父母一直吵架,为了政治、香烟和其他所有可能的事情争吵。正如我以前说过的那样,彼得非常害羞,但他也会说他希望他爸妈两年都不要再见面了。“我爸爸真的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他说,“关于烟的问题,妈妈完全是对的!”
“你喜欢他,不是吗?”
最近,妈妈又开始抱怨了。她显然很嫉妒,因为我跟范达安太太聊天比跟她聊得多。我才无所谓呢!
彼得点点头,我继续说:“喏,他也喜欢你呀!”
爱啊,什么是爱呢?我觉得,爱本来就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爱就是理解一个人,想要拥有他,跟他分享幸福与痛苦。爱还包括身体上的爱。你分享了、付出了,同时又收获了。不管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只要你知道,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有人会站在你身边,理解你,你也不用与别人共享他,这就够了!
他脸红了。他因为这些话而那么开心,多令人感动呀。“你觉得是这样吗?”他问我。
我也跟玛戈特谈论过爸爸和妈妈。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的生活那么无聊的话,我们得多开心啊。我们本可以在傍晚组织每个人轮流就一个话题进行讨论。但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我不能表达我的观点,范达安先生一直抨击我,妈妈变得很敏感,根本不能正常沟通,爸爸没兴趣说什么,杜赛尔先生也是,范达安太太也总会受到攻击,她就只能红着脸坐着,几乎无法自卫。那我们呢?我们不允许作出任何判断!是的,他们就是这么与时俱进!别人不能作出判断!他们可以随便让其他人闭嘴。但人没有判断力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其他人有自己的判断,即使对方还很年轻!只有忠诚的大爱才能包容玛戈特、彼得和我,但我们在这儿得不到。这儿没有人可以理解我们,尤其是这些愚蠢的、自以为是的人。因为我们更敏感,更有思想,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考虑得更长远。
“是的,从他偶尔发表的观点中可以看得出来。”
成年人怎么还这么愚蠢!就像彼得、玛戈特、贝普和我感觉到的就是不同的东西!对此,只有母爱或特别好的朋友之间的爱才能有用了。但两个母亲都对我们不太了解!范达安太太或许比妈妈好点。噢,我多想告诉可怜的贝普一些我自己凭经验得来的事情,或许能有点用。但爸爸来了,把我粗暴地赶到了一边。他们怎么那么蠢!
……
洗东西时,贝普开始跟妈妈和范达安太太说起她的沮丧。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呢?首先,我那欠考虑的妈妈只会把人往更深的坑里拽。你知道她给贝普提了什么建议吗?她说贝普应该想想世上那些快毁灭的人!当他们自己已经很不幸的时候,这种想法还能对谁有效呢?我也曾这么说过。当然,我肯定不会参与讨论这种事情的!
然后,范达安先生就来听写了。彼得也肯定跟爸爸一样,是个“好汉”。
今天,我和玛戈特待在阁楼上。但和她在一起,我完全不能像和彼得(或其他人一样)在一起那样好好享受时光。尽管我知道,对于大部分事情她也跟我有同样的感受!
安妮
亲爱的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