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法语。”他回答说。
我说:“真的不用,这次我不用再拿小土豆了。”然后他就松开了我的手臂。我回来的时候,他打开阁楼的小窗,从我手里拿过罐子。站在门口我问他:“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问他,我是不是可以看一下他的法语作业。我洗了手,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我去吧,”他说,“反正我也要上去。”
我给他讲了一些法语知识后,我们开始聊天。他和我说,他以后想去印度的荷兰区生活,想住在那里的大农场里。他聊起了他在家的生活,讲了黑市买卖,讲了以前他是个没用的人。我说,他太贬低自己了。他谈了战争,说俄罗斯人和英国人一定会再次开战,他还谈了犹太人。他说,如果他是基督教徒或者在战争之后能成为基督教徒的话,他觉得会更好一些。我问他,是不是想接受洗礼,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他说,他无法和基督教徒一样感同身受。但是战争过后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个基督徒还是犹太人。他的话像根针一样刺在了我的心里。我觉得很遗憾,他身上始终有一丝不真诚。
当我下来的时候,妈妈说,还要再去取些土豆,要做晚饭用。我非常乐意再上去一次。去彼得那儿的时候,我道了个歉,因为我又得打扰他。他起身,站在楼梯和墙之间。当我已经站到楼梯上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臂,想把我拉回来。
他还说:“犹太人一直是被选中的民族,永远都是这样!”
他边说边用一种炽热而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里觉得又温暖,又柔软。我真的可以察觉到,他想让我开心。而又因为他不会大肆赞美,所以他把他的想法都融进了眼神里。我很懂他,也非常感谢他。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他的话和他的眼神就很开心!
我说:“我只希望,他们是因为好事而被选中。”
说话间,我站到了下面楼梯上。他看着手里的罐子说:“这些小土豆真不赖。”我拿过罐子,他又补充道:“你太棒了!”
然后就是随意地聊了聊父亲、人类的常识和一切可能的东西,我也不记得是关于什么了。
“嗯,我都翻过了。”
五点一刻的时候我先走了,因为贝普来了。
“你在大桶里看过了吗?”
晚上,我们聊了些美好的事情,还聊了电影演员。有一次他从我这儿拿了一些电影演员的照片,都在我房间里挂了一年半了。他觉得他们非常漂亮,我说可以再给他一些其他照片的。
“我找了很久,可是我找不到再小的土豆了。”
“不用了,”他回答说,“我宁愿现在这样,我每天都看着这些照片,他们已经变成了我的朋友。”
我谢过了他,走到楼顶上,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从大桶里把那些比较小的土豆挑出来。然后我就觉得背疼了,而且还觉得冷。我当然没有敲窗户,是我自己把窗户关上的。可是彼得很勤劳,接过了我手里的罐子。
现在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一直紧紧地贴着莫施了。因为他也需要温情。他还讲了一些什么,但我忘了。他说:“不,我不知道害怕是什么。只有当我缺少什么时,才会感到害怕。但这一点我会很快改掉的。”
“嗯,”他回答说,“关上吧。你回来的时候,直接敲下窗户,我再给你打开。”
彼得的自卑感很强。比如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愚笨而我们很聪明。当我帮他学法语的时候,他会万般感谢。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这样说:“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虽然法语不好,可是你的英语和地理比我好很多!”
整个一天我们彼此都没说话,只是互相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要是去阁楼的话太冷了。此外,今天是玛戈特的生日。十二点半的时候他来了,为了看看给玛戈特的礼物。跟以往相比,他这次待得时间长多了。下午的时候,跟彼得说话的机会来了。因为一年只有一次,我想满足一下玛戈特,所以我先去取咖啡,然后去取土豆。我走进彼得的房间,他立刻收起了铺在楼梯上的纸。我问他,是否应该把阁楼上的窗户关上。
安妮
亲爱的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