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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你我他,愿赌服输

前方拐弯处,有十来个人搬着几面宽大的落地镜,在人行道上等着过马路。正午白花花的阳光径直从明晃晃的镜面上反射过来,耀得我眼花,我下意识地眯起双眼。

车内,狭小的空间,冷气安静地工作着。像此前数天一样,我与他能说的话越来越少。也许,我像飞鸟,他像鱼,我可以远远欣赏他的种种优点,却注定永不可能再融人他的亲密空间。

模糊的视线中,军绿色的卡车在前方几米处,突然开得歪歪扭扭,呼啸着迎面撞过来。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惊得几乎不能呼吸。

维东也沉默了。

一瞬间,维东把方向盘迅速右转,而后略略偏头看我,像从前那样不羁地笑,笑颜灿烂,像清晨初升的太阳。

曾经是朋友,曾经是兄妹,曾经是恋人,曾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在那夜之后,我已无法再定位彼此的关系。该恨他吗?终究是我亲口答应的交易!

“砰——咣咣——”凄厉尖锐的撞车声,狠狠贯穿我的耳膜。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我身侧和面前的安全气囊,倏地弹出。然而,身旁殷红的大片血花,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充斥了整个视野。冥冥中,好似有把刃在蹂躏般切割着我的每一寸神经…… 维东夜色般深沉的眼睛,凝了宠溺纵容的笑意……笑容却渐渐苍白,渐渐凝固……

我默然。只看到维东坚毅的唇角紧紧抿着,明媚的光线描绘出一个帅气的轮廓,比年少时多了分成熟稳重,少了分桀骜张扬。

维东牵着我的手在校园里漫步,暖融融的感觉很舒服……他的手却渐渐冰冷……

“你就这么心急,要和我划清界线?”维东漠然注视着前方。

维东轩昂的身影在茫茫白雾中一个决然的转身,渐渐远去,渐渐湮灭……

我一直以为,只要完成第三个条件,交易就会结束,我和他之间,便再没什么瓜葛,可以各走各路了。他却一直这样拖着,拖得我越来越迷惑。

“不要——”眼前猛地漆黑一片,森冷恐慌的气息像细菌一样,迅速蔓延,占据了我的全部,迫得人几欲窒息。我拼命伸手想拉住他,可怎么也触不到。

“再不说,就算你自动弃权,怎样?”我试探着。

“小薇,小薇……”老妈焦急的呼唤声。

“没。”维东简洁地否定了。

强烈的恐惧感,像海上飓风般刮入脑海。我猛地睁眼,急诊病房里,我躺在床上,爸妈和哥哥围在我身边。

“第三个条件你想好了吗?”我决定单刀直入地问清楚。

“孩子怎么样?”我惊慌地去摸小腹。

睁眼看看表,是十一点二十三分。我也想不通,这个时间他跑到学校大门口来做什么?

“没事,医生说孩子很好。”老妈攥紧我的手。

依照原先的约定,我做维东私人助理的三个月时间已结束。可到现在,他还没提第三个条件是什么。我猜不透,他制订的游戏还想怎么玩下去。

我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裹了层层纱布,却没什么痛的感觉。

猪仔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不需要思考,我却不能不思考。

老妈仿佛知道我的疑惑,及时解释着,“不怕不怕,医生都帮你检查过了,没什么脑震荡的后遗症。碎玻璃都拿出来,有点皮外伤罢了。”

这阵子,我彻底变成了家里的熊猫,是重点保护对象。电脑前不能多待,电视不能多看,车不能开,手机不能多用,一天吃N顿饭……腰围和体重一天天飞快增加,老妈一脸喜色地说:“就该这样。”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只胖乎乎的粉红猪仔。

“维东呢,他怎么样?”可怖的景象疯狂地再次冲到眼前,我看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我“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养神。

“他……正在急救,应该没事的。”老妈吞吞吐吐。

“以后三十八度就该待在家里别出来,知道吗?”维东不再看我,开始专心开车。

掀开被单,我急匆匆地要下床,起得快了,一阵眩晕,老妈连忙扶住我。

“看了。”我接过水,喝了一大口。

“快,快去查查血库里有没有A型Rh阴性血,车祸那个头部受伤,大出血……”走廊上,嘈杂的人声中,依稀有护士的催促声。

“你没看天气预报?”维东瞥了我一眼,递给我一瓶雀巢矿泉水。

A型Rll阴性血?不正是维东的血型?头部受伤,还大出血?难道驾驶位的安全气囊没有完全弹出?

七月,骄阳似火,煎烤得人大汗淋漓。我迟疑了一下,为了宝宝好,还是飞快地上了车。车内,温度适宜如春,我舒服地出了几口气。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出门。刚走几步,就听医生在对着电话大声嚷嚷:“血液中心那边联系了没有,他们说只有400cc?400cc也叫他们赶快送来,等着救命的。”

熟悉的银色宝马,缓缓驶到我面前停下,维东在里面开了车门,“上车。”

那边,维东的爸妈焦急地站在急救室门外。维东妈一个劲地对医生说:“让我输血给小东吧,我跟小东是一个血型的。”医生冷漠地看看维东妈,“刚才都问过了,你有慢性肠胃炎,按规定不能献血。”“那可怎么好?那可怎么好?你们说联系自愿献血的又联系不上……”维东妈喃喃地啜泣着。

慢慢走到学校大门口,我招手,准备打的回家。

“医生,请问,王维东他现在到底怎么样?”我需要先搞清楚状况。

空气中弥漫着绿的勃勃气息,大门两边的人行道很干净,清晨的雨水把它冲洗得清清爽爽。宋剑桥的背影愈行愈远。高大的毛主席像沐浴了金色阳光,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也在眺望着每个人的未来。

“伤者急需输血,至少要600cc,目前血液中心那边有400cc,我们正在积极联系几个稀有血型的志愿献血者。当然,万一没有足够的血液,我们也只能尽人事了……”

“……明年再见吧。”宋剑桥收回手,无声地绽放了一个明朗的笑容,潇洒离去。

不用再听下去,我说:“不够就用我的吧。”

望着他眉目清秀的脸,我一时有点发怔。

车祸那一刻,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在对面大卡车狠狠撞来时,任何一个驾驶者的求生本能都是向左转方向盘,将副驾驶的位置迎向撞击点。可那一瞬间,维东却是把方向盘右转,把危险留给了自己。

爱之深,责之切?是否当日他的偏激放纵,全是因为心目中的纯洁淑女太失望?是否今日他主动去支教,是因为对季洁始终心存愧疚,所以宁可这样自我放逐到艰苦的西吉?

他那样聪明的人,是绝不会搞错方向的!

一瞬间,他掌心的凉意似乎传递了某些令人震撼的信息,让我豁然领悟。

他在最危险的时刻,选择的竟然不是自己!

“辰薇……”宋剑桥的语声低缓得悦耳,宛如大提琴在悠悠奏鸣,轻轻震动了我的心弦。

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就这样看他挣扎在生死边缘?只怕我现在有一点犹豫吝啬,一生一世都会后悔莫及!

宋剑桥的手很凉爽,在这个炎炎夏日,握起来挺舒服的。

老妈连忙拽我到一边,“小薇,不行的。你现在有了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

“上次你说什么,我早不记得了。”我笑着伸手过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就过去吧,无谓让他再心存歉意。

“是啊,小薇,这次就听你妈的。虽说我们家是欠了维东很多,但总有别的机会去还,也不在这一时。”爸爸也帮着老妈。

宋剑桥仰脸看看湛蓝的天空,一副半郑重半玩笑的口吻,“师姐,上次是我不对,希望你原谅师弟的胡言乱语。”又伸出手来,“握个手吧,代表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了,怎样?”

急救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恍惚有阴郁的凉意透出来,肆无忌惮地潜入我的每一个毛孔。维东明亮得惹人迷醉的笑颜和梦境中苍白的脸孔,一刹那重合在一起,让我阵阵心悸。

不是每一段恋情靠认真努力就能获得圆满结局的,我无语。

“医生,我是A型Rh阴性血,体检各项也都合格。”我固执地走到医生面前,听到自己清泠泠的声音坚决干脆地响起。

“我和她分手了。我努力过,也尝试过,到底不合适。”宋剑桥看似很坦诚。

“可是你……”医生迟疑着,看看我的肚子,“国家规定,妊娠中是不能献血的,不然恐怕胎儿会营养不良。”

难得他能这样平心静气,我不觉微微笑,“那先祝你一路顺风,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了。倒是季洁,说不定会哭得一塌糊涂。”

“没关系,我是自愿的。我会签字注明,献血的一切后果与医院无关。”这里唯一能及时提供健康A型Rh阴性血的,只有我,我别无选择。

“是去一年,所以今天……就算跟你告个别吧。”一路走到大门口的中央草坪旁,宋剑桥站定,抬眼望着我。

维东妈抹着眼睛,过来一把拉着我的手,“小薇,我家小东这次全靠你了。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最是心善,对小东也最好。从前是小东对不起你……”不想维东妈再多想些什么,我连忙接过话茬儿,“伯母别这么说,其实我一直把东看做……好哥哥。”是的,深爱过,心痛过,放弃过,遗憾过……从十年前的完美少年,到撞车那一刻的维东,或许,自始至终从未真正离开过我。

老实说,宋剑桥没跟他爸爸一起去Princeton,已经让我觉得奇隆了。而今,一贯在学校备受关照的他,居然主动报名去穷乡僻壤支教,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独立的特等病房里,点滴瓶里的透明液体不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单调而乏味,听得人心慌意乱。

“去西吉,去一年?”我有点不敢相信。

两天,四十八小时,维东就这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小孩子。

宁夏回族自治区的西吉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听说那里人均年收入不到三百元,是今年学校研究生支教团准备去的地方呢。

看他浓黑的眉略略蹙起,竞有些脆弱的意味,我不觉伸手想帮他抚平。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下个星期去西吉。”

前次来医院做全身检查时,我才知道自己也是A型Rh阴性血,和爸爸和维东是一样的。当时只觉得有趣,现在想来,一定是冥冥中上帝的慈悲安排吧。

“还不错,你呢?”我瞧瞧宋剑桥,他看上去神清气爽。

“嗯……”不知是不是太期盼,产生了幻听,我仿佛听到维东发出模糊的鼻音,连忙凑过去。

“最近你好吗?”宋剑桥迎着我走过来。

“孩子……”维东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却清清楚楚是在说话。

自从上次与他长谈后,也不知他对季洁说了什么,两人很快走在了一起。虽然也有人猜测季洁的自杀和宋剑桥有莫大的关系,不过既然一切雨过天晴,也没人再深究了。想想鲁迅和许广平,大约许多人也和我一样,希望他们的师生恋能修得正果吧。

我的泪水满满地流溢出来,控制不住地一滴滴落下,湿润了我的手背。无边狂喜席卷而来,我竟说不出话来。

意外的,这天我去校图书馆还书,下楼时碰到宋剑桥。

维东慢慢睁开眼,那熟悉的黑眼睛终于又呈现在我眼前,依然是璀璨得像世上最漂亮的黑宝石,此刻依稀荡起层层涟漪,包围着水中央那个哭泣的我。

当思念成为一种习惯,我用一字一句来记述离别。不论是甜蜜的惆怅,还是温馨的痛苦,我都觉得甘之如饴。

我怔怔望着他,迷迷蒙蒙,有一种隔世重逢的喜悦。曾经拥有,知其珍贵;曾经放弃,只觉得是一种美丽的遗憾。而今,上帝终将他送回我身边,是要我从此珍惜善待他吗?

李哲,如果你在,会不会笑她考虑得太多?在所有人眼里,现在的这个富婆周瑾,美貌、学识、气质、修养、金钱,林林总总融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魅力十足的周瑾呀,又怎能硬把她的各项优点分开来欣赏呢?

“小丫头……”维东勉强挤出这三个字。

周瑾的手机老是响,她也不接,很烦闷地感叹,“以前在学校有人追,我知道是因为我漂亮,很正常。现在有人追,我倒挺疑惑的,不知道他们看上的是我,还是我的钱。”

“孩子很好。你别说话,休息吧。”话一出口,我不觉一呆。有多久,多久我不曾用这样关心的口吻对他说话?

终于放暑假了。晚上约了周瑾去逛街,居然一下子就累了,好在买了两双舒服的平底凉鞋,又去丽婴房买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总算没白逛一圈。

不知为什么,从前的点点滴滴飞速自心头掠过,竟然像雨后彩虹一样亮丽美好。

与李哲失去联络的第101天。

“饿了吗?”我定定神,拿棉签沾了水,一点点润湿维东的嘴唇。

今天,系里教务处正式批准了我休学一年的申请。晚上,在被窝里,我给宝宝讲了“三只小猪”的故事,后来带宝宝一起听莫扎特的小夜曲。宝宝在里面大概特别高兴,手舞足蹈地扭了好几下。李哲,如果你在,会不会吃宝宝的醋,说我每天心里、眼里只有宝宝?

维东动也不动,只直勾勾地瞧着我。

与李哲失去联络的第88天。

“我问,你答。是,你就眨一下眼,不是你就不眨眼,好吗.我猜想他一定是没力气点头和摇头。

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会搂着我说,工作狂,要注意保重身体。然后大力支持我加入吧。

维东顺从地眨了眨眼。

搞出版、办书店都是在贩卖别人的东西。或许,只有办杂志,才能适当地展现自己的idea和生活态度。我倒真有点跃跃欲试。

“饿吗?”我仔细留意维东的眼睛,他一动不动。

和周瑾去喝下午茶时,她闲得无聊,说想办本大学生杂志玩玩,邀我去做主编。自然,出资、租写字楼、购买杂志刊号、拉广告、铺货发行、搞宣传,还有各栏目的照片、文字、插图这些具体事宜,她会另招人去做。我只需做杂志内容风格总体上的构思策划,在其他方面再帮她出出主意、把把关就好。

“头晕吗?”

与李哲失去联络的第81天。

维东的眼睛一眨不眨。

上午去医院做检查,哈哈,在B超屏幕上看到一个小家伙扑腾着手脚在游泳。医生打印了一张照片给我,我看了好久。李哲,如果你在,我会指给你看哪里是宝宝的小脑袋,哪里是宝宝的手脚,还学他游泳的样子给你看,你一定会开怀大笑,抱着我和宝宝不肯放手吧。

“头疼不疼?”

与李哲失去联系的第73天。

维东还是没反应。

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会宽容老妈的贪心行为,安慰我说老妈的出发点是疼我、是帮着我的,对吗?

“我叫医生来……”心,好像被抛到雪水中,冰冷的恐惧步步*近。我很怕,怕他又变成全无知觉的模样。

很想把卡还给秦梓慧,她的助理却说她又出国了。

维东的唇角漂起浅浅的笑意,好像在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该承担他的责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来扛。”

“那为什么眼睛眨也不眨?”我稍稍安心了些。

来才知道,老妈收了秦梓慧的银行卡,还振振有词地说:“既然孩子是李哲的,他就

维东不答话,仍然是那般直直地凝望过来。依稀,一个念头闪过心间。如果是我死里逃生,是不是一醒来也会像他一样,目光再舍不得离开李哲半分?

老妈一大早就拎了姜汁炖鸡跑过来,说打算在这边住下照顾我,我很开心。可后

“你休息一下,我去叫伯父、伯母进来。”理智告诉我,速速离开是上策。然而,手却被一片温热包容了。

与李哲失去联系的第62天。.

“小丫头……让我再看看你。”不知是否因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眼前的维东和从前仿佛有些不同。

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会疼惜地吻我,再笑我像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吧。

我反射性地略略缩回手,终究翘起嘴角,笑着:“我真的有点累了,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可同校园里上课,要和他们见面很容易,这点我明明知道,不知怎么还是有点伤

维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微微一哂,“还是恨我?”

晚上,和学生们吃了“最后的晚餐”,一起拍了好多张照片。虽不再是辅导员,

“没有。”我否认了,不想再回忆那不堪的一夜,我拿纸巾擦干净脸颊上的泪水,准备离开。

与李哲失去联系的第58天。

“那天晚上,我记得,我没做任何安全措施……”维东醇厚的语声执著地飘到我耳际,我身子不由得一僵。

我的日记本越来越厚。

郑重地望着维东,我不等他说完,就温言开口,“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不要让我恨你,好吗?”

东西,我就一定不会随便放手。

维东,你曾给我最绚丽的恋情,让我永世难忘,也曾*得我痛彻心扉;你曾一再羞辱、为难我,也曾慨然救过我和宝宝。经历了那么多,而今,我真的只想记得你对我的好,你明白吗?

到极点,傻到发神经了。可我很清醒,人生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找到自己珍视的

“啪”的一声,维东枕边的钱包突地掉在地上,几张银行卡滑了出来。我连忙把地上的零零碎碎都捡起来,又把卡一张张插回原位。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我现在的举动,和季洁企图自杀的行为没什么两样,都是傻

旧照片,钱包夹层里的一张旧照片,毫无征兆地跃入我的眼帘,我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我笑。

那上面,青春年少的我们,亲昵地紧紧依偎着。两张甜蜜满满的笑脸间,一个心形框内,有个漂亮的baby咧着嘴快乐地笑,大大的黑眼睛,弯弯的眉毛,像我,又像维东。

“杜老师,你这样真的值得吗?”季洁困惑地问。

我清楚记得,那是几年前我们在街头闲逛,看到有种新奇的娱乐机,号称可以预测未来宝宝的相貌,一一时好玩去拍的。当时,维东只让我看了一眼,就把照片抢走藏了起来,说是将来有了宝宝再拿来对比,看看预测得准不准。

新闻边淡淡开口。

却原来——他一直小心地收在随身带的钱包里!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0ffice里,维东望着墙上宽大的液晶电视屏,边看

告诉自己,过去的,忘记吧。但还是有什么,无声无息地沉沉堆积上心头,就像盛夏的洪水般,似乎遏制不住,随时会决堤而出。眼眶热乎乎的,有液体涌上来。硬生生闭上眼,我讨厌软弱的自己,尤其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维东。

瑾颇为担心地揽过我的肩。

把钱包放回原位,我逃一般抓起自己的拎包就走。

“天,辰薇,你又在犯哪门子傻?要是李哲不回来或者变心了,你怎么办?”周

一开门,我呆住了。

“妹妹,你再考虑考虑,你不是向来很重视学业吗?”哥哥委婉相劝。

清爽的短发,洁白的棉质T恤,随意的深蓝色Levi,s,温柔慵懒的笑容,深情而专注的目光……似真实,如梦境……

“小薇,你疯啦!”老妈听说我已辞职并打算不去普林斯顿,脸都绿了。

狂乱的喜悦自心头爆裂,天地间一片静谧。恍惚间,舌间又有浓郁的甜蜜幽幽地化开去,隐隐带着一丝丝酸涩。

如果终于有爱作为报偿。

一切,如同美国女诗人Emily Dickinson所写的:“等待一小时太久,如果爱,恰巧在那以后;等待一万年不长,如果终于有爱作为报偿。”

等待一小时太久,如果爱,恰巧在那以后;等待一万年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