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网络小说 > 左岸纯情,右岸媚色 > 第十一章 残酷的是劫后余生

第十一章 残酷的是劫后余生

死个痛快?难道周瑾曾试图自杀?我一个激灵,急忙冲过去,想开门看看周瑾怎样了,却被浑身酒气的陈瀚生挡住。“你把她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她。”绕来绕去,陈瀚生就是不让开,我急了。

“砰”的一声,主人卧房门打开,又大力关上,陈瀚生歪歪倒倒地闪了出来。

陈瀚生瞪了我半天,“杜辰薇?你来干什么?我家的事你少管!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爸妈都不在身边,我是她的好朋友,关心她是理所当然。

最终我们答应嘉嘉和乐乐,只要他们先上床好好睡觉,杜姨姨和王叔叔就会马上变身为迪迦奥特曼,救他们的妈妈出来,两个孩子才乖乖喝了热牛奶,跟孙阿姨去了睡房。上了二楼,在走廊上就听到陈瀚生在房里大声呼喝,“贱人,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还在外面搞三搞四,你他妈就是生得贱!告诉你,以后你别想出这个门。你想死就死个痛快,别在我面前碍眼!”

要说你们结婚这么久,孩子都几岁了,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解决的,你何必弄得这样喊打喊杀?”明知和陈瀚生讲道理,作用微乎其微,我还是尝试劝说他。“好朋友?”陈瀚生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而维东一个箭步过来扶住我。陈瀚生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杜辰薇,你他妈和那个贱人都是一路货色。

孙阿姨再开门时,我没想到维东也会来,想来是两个孩子惊慌之下搬救兵,不仅给我这个“杜姨姨”,也给他们的“王叔叔”打电话了吧。看看维东,默契的眼神交流达成共识。

自己下贱地红杏出墙,居然还敢在这里教训我?”

费了好大劲儿,我才勉强哄得他们止了眼泪。

“你——”我被他激得火冒三丈,偏偏我又不太会骂人,一时噎住了。

两个玉雪可爱的小泪人儿腻在我怀里,边哭边咕咕噜噜地说了一大堆。

“你什么?她爹妈在电话里一个劲给我道歉,叫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你算哪根葱哪根蒜!”陈瀚生两眼布满血丝,把门板拍得响,“没有我,周瑾算什么?她会有豪宅住?会有刷不完的卡?会有一盒又一盒的名贵首饰?会有那么多人围着她陈太长陈太短地奉承?”我忍不住冷笑了,“没有你,周瑾算什么?陈瀚生,你怎么不想想,没有她,你现在是什么样?没有她,就你这副德性,会有两个聪明机灵的儿子?会有个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家?会有个许多人眼里孝敬父母、疼爱妻儿的高尚形象?”“你……”陈瀚生圆瞪了眼睛,大约有点懵。

打车去周瑾家的路上,我想要么是陈瀚生发现了周瑾的婚外情,要么是陈瀚生的什么劣根性大发作。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我这个外人能管得了的,可他们竟把两个孩子惊吓成那样,无论如何,我也得去看看。刚进门,嘉嘉和乐乐就扑了过来。

我喘了口气,“说到底,你们合不来,干脆离婚好了。”

周瑾的双胞胎儿子在那头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奶声奶气地说:“杜姨姨,你快来救妈妈,爸爸把妈妈关起来了,不给妈妈饭吃,还不让我们见妈妈……”一句话,把我吓了一大跳。

“离婚?给我戴绿帽子还想分我的身家?”陈瀚生一手指着我,嘿嘿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笑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要离也行,孩子留下,我一分钱也不会给她。还有那个奸夫,国标舞教练嘛,我马上叫人打断他的腿,看他们还能跳什么狗屁舞跳到床上去!”维东向我递了个眼色,过来拉了陈瀚生就走,“瀚生,我有事找你,我们到书房那边谈。”陈瀚生挣了几下没挣脱,终是嘟嘟囔囔地被维东拽去了书房。

隔天晚上,意想不到的,我接到嘉嘉和乐乐的电话。

我急忙开了主卧的门,一眼就看到周瑾面色惨白地侧卧在床上,左腕上包裹了层层纱布,似乎是不久前刚割过腕。“辰薇,我该怎么办?”周瑾转了转眼珠,神色呆滞,像个饱经劫难的芭比娃娃。我坐在床沿上,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和酸楚,轻轻帮她捋顺脸上凌乱的头发,“想想嘉嘉和乐乐,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如果你决定离婚,我一定会帮你。

“杜辰薇……你是个傻瓜……”风吹乱我的额发时,我仿佛听到身后的李哲在喃喃低叹。转身间,我看到余晖笼罩下,他俊朗的容颜流溢着蛊惑人心的光彩。

出轨的又不是你一个,陈瀚生他更过分。”

“那我讲几个笑话给你听?”老实说,自小到大,我还从没担当过照顾别人的角色。冬日的阳光透过素净的碎花窗帘照进来,晕黄的颜色给李哲的面容悄然染上一层暖意。我趴在椅背上,搜肠刮肚地说着记忆中的每个笑话——“有个杂志社向读者征稿,要求有四点。一是要同时涉及三大门派;二是要包含江湖门派间多年的恩怨情仇,又要打破世俗伦理;三是情节还要扣人心弦,同时留下N多悬念;四是篇幅越短越好。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来投稿,全文只有十个字:‘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映着夕阳余晖,光洁的墙面上两个浅灰的影子越来越近,依稀中,李哲左手的影子默默放在我长发的侧影上。我拉开窗帘,一室明亮的阳光。

周瑾愣愣地看着我,好一会儿,起身抱住我,“哇”地放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了,是我太蠢。我以为他会改,我以为陈太的名分能弥补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

没办法,现在轮到我来照看你兼还债了,好不好?”努力收拾起一切负面情绪,我笑眯眯地指着水果篮,“你喜欢吃什么?苹果、橙子、猕猴桃,还是梨子、香蕉?我帮你削皮。”李哲叹了口气,“不用了,我没胃口。”

我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能小心地拍拍她的背。

“那段时间我在你那里忙着写东西,多亏你照看我,我还欠了你一顿饭。

我想,她把憋在心里的事倾诉一下会好过些。

李哲似乎也很惊讶,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半天没说话。

“当年,我以为灰姑娘终于遇到了白马王子。

可如果上天需要我去鼓励李哲,我不会吝啬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他些力量。

瀚生拿那枚TIFFANY来求婚时,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哪个都不想要,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起初两年,我们真是很合拍,每次一起出去好多人都羡慕我们。

“如果真要我选,我宁可将来陪着我的人是你。”话一说完,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想了想,又不觉释然。是的,我会保护好自己,没有人能再用我的爱来伤害我。

后来我怀了孩子,瀚生高兴得不得了,什么事都顺着我,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记起从前,不觉笑了笑。

在我心里,你是很好很优秀的。”我不由得用手轻轻掩了李哲的嘴,脱口说道。

是啊,那时我和好多同学都羡慕周瑾,大家都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情意,就努力做回原先的你。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他的衣服上有长头发。

他那么用心地对我好,现在却要我走,还心甘情愿地退让,是因为对生活心灰意冷了,还是想放弃自己?甚至是——交代后事?恐怖的念头,不停地在我脑中乱窜。“不要再说了。

他跟我说不过是应酬,他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我就信了他。没想到嘉嘉和乐乐出生三个月,就有个女的闹到家里来,我才知道他早在外面养了两个。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周瑾,我爱你。

我宁可听李哲说维东不好,也不要听他一个劲地想把我推到维东身边。

你是我愿意娶的女人,这样还不够吗?你放心,我立刻和她们断了,以后不会再出去混了。’”

不知为什么,李哲越说越冷静,我却一点点害怕起来。

信誓旦旦吗?维东也说过他会改。

杜辰薇,你是幸福的,因为这样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

可笑啊,仿佛每个男人出轨回来哄女人的话,听起来都差不多。

“没有他的纵容,你也不会直到今天有些时候还天真得像个孩子。

周瑾攥紧我的手,眼神飘忽不定,渐渐地,眼底泛起一个虚弱的笑容,“那时候我竟然那么蠢,心想孩子刚出生,他又知错了,就原谅了他。”“可是后来,我变得越来越奇怪。

现实一点,他能给你优越的生活,你想做什么他也会如你所愿,他才是你最好的选择。退一万步说,即使几年后你们又发生什么状况,而不得不分开,至少你们是青梅竹马。我相信,他会用另一种方式来照顾你。”

我会不受控制地查看他的每一件衣服,看有没有香水味、口红印,我会忍不住查看他所有的日程安排表、电话记录、短信记录。只要他背对着我接听手机,或者他哪天彻夜不回,我就忍不住要想很多事。”

你回到他身边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李哲的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平静得就像一潭湖水。我走到李哲面前,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陪朋友一起努力,一起渡过难关,怎么算浪费时间?”“以朋友的立场,我只想说一句,杜辰薇,不要再要求什么完美的爱情,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李哲低下头,唇角飞起一丝淡漠。“男人都是易变的,他能对你十年不变,已经很难得了。

我低头暗自苦笑。

“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惦记着你。

是啊,夫妻抑或情人间的信任一旦打破,是很难再重建得坚固如初的。

我有点惊讶,不知道李哲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最后我找私家侦探查他,也终于完完全全看清了所有的事。

片刻,他忽而冒了一句,“昨天我见过你以前的男朋友。”

陈瀚生,什么青年企业家,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那时候,我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自欺欺人的法子。我告诉自己,起码我是名正言顺的陈太,起码他在家对我和孩子还不错,那我又何必和那些女人一般计较?于是,我们在父母、孩子、外人面前,努力扮成恩爱夫妻。”“我就是这么蠢,蠢到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以为自己够坚强。”周瑾慢慢放开我,幽幽地继续说,“直到我在跳舞的时候认识Johnny,我才发现生活可以变成另一个样子。辰薇,你明白我的,对吗?”

李哲听了,没什么大反应,只“嗯”了一声。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公安局。”我把抓到疑犯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忍无可忍,无法再忍的心情,我再清楚不过了。

素日最爱戏谑看我的眼睛,此刻依稀蒙了层灰色的尘埃,浓浓的什么隐在灰色后面,再不肯显露半分。“谁来的电话?”李哲转头望着桌上的花瓶。

“今早,瀚生拿了很多我和Johnny在一起的照片来质问我,我居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我想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可陈瀚生竟然说,他不会离婚,他丢不起那个人,除非我死,否则他不会让我再走出家门半步。当时我很绝望,一冲动就……”周瑾摸摸左腕,嘲讽地笑了,“他大概被我吓着了,马上叫了家里的郑医生过来救我。”周瑾说得轻描淡写,可我想到她腕上鲜血肆流时,她其实是怎样一种悲伤至极的心情,又是怎样一个触目惊心的场面呢?“你在这里我不太放心,到我那里住两天吧。”我觉得陈瀚生实在是既不可理喻,又很卑鄙无耻。周瑾柔媚的丹凤眼慢慢有了几分光亮,“不了,有些事避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辰薇,我想通了。”

重重的疲惫感覆顶而来,我趴在床沿上,头枕着手臂,不断告诉自己一切有公安机关去处理。心情稍稍平复后,我抬起头来,却正对上李哲凝望过来的眼睛。

又说了会儿话,周瑾仿佛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越发清醒坚强起来。

我愣神的工夫,公安局那边已挂了机。

看她说话坚定而有条理,恢复了一点以往的勃勃生气,我略微放下心,跟她说有事就立刻找我。等她疲倦地睡着了,我才出门来。

买凶伤人的是有钱人?憎恶到想严重伤害李哲的有钱人有几个?

所有的童话故事,结尾大多是“王子和公主结婚了,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因为疑犯向对方要求价钱翻倍的时候,对方很干脆,一点没犹豫过。”

可童话毕竟只是童话,爱情不过是虚幻的感觉,是浪漫女人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想。当梦想濒临破碎,“我爱你”这三个字便成为男人用来欺骗女人的咒语,抑或是女人用来蒙蔽自己、原谅男人的借口。经过书房时,我听到里面的陈瀚生仍然在大呼小叫的声音,“我陈瀚生平生最恨的就是给别人戴绿帽子的家伙……呃,说起来,维东我该谢谢你,你也该谢谢我。”“谢你什么?”维东不太明白的样子。

打伤李哲的人是被人收买的?收买的地点是永福路,维东昨晚吃饭的地方是“雍福会”,不正是在永福路200号?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我又被维东的谎言蒙蔽了?定定神,不等对方挂电话,我急忙问:“疑犯有没有说收买他的是什么样的人?相貌、身高、发型?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特征?”“这些疑犯也没说清楚,他只知道对方挺有钱的。

陈瀚生哈哈笑了一阵,“我谢谢你,是你前些天介绍私家侦探给我,我才发现那个贱人的事。你谢谢我,是我帮你教训了那个姓李的小子。”

“嗯。”我心头刹那间一阵恍惚。

血“刷”地直冲上脑门,我快步走到书房门边,定定心,想听个清楚明白。

你们最好想想清楚,李哲得罪过什么人,以便我们尽快侦破案情。”

“是你叫人去打的李哲?何必呢。”维东似乎恍然大悟。

不过据疑犯交代,他是和几个同乡昨晚九点在永福路上闲逛时被人用钱收买的。

“你就是心太软,老让着姓杜的丫头,才搞得她无法无天。

“李哲现在在医院,一有空就会过去的。”居然这么快就抓到坏人,我有些欣喜,忍不住追问下去,“那个疑犯说了什么没有?为什么要这样故意打伤人?”那头答道:“案情我们不方便透露太多。

兄弟我看不过眼,当然要帮你出口恶气。

昨晚十一点接到110报案,在目击者的帮助下,我们已经当场抓到一名打伤你的犯罪嫌疑人。你能不能尽快过来认一下人?”

再说,你前晚吃饭的时候也说了,想狠狠揍姓李的那家伙一顿。”

那头是公事公办的人声,“是李哲吗?我们是Y区公安局。

维东安静了一会儿,忽而带了不可置信的意味反问了一句:“我说过这话?”

不可替代的海豚音,糅合了天使与魔鬼的特质,恍如来自异度空间,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战栗的快感。我犹豫着拿过手机,停了停,终是按了接听键。

陈瀚生打了个酒嗝,嚷嚷开来,“你呀,几杯酒下肚,就撩起袖子要出门找姓李的算账,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拦住你。你还说要找姓李的单挑……我当时就说了,教训人这种事,哪用我们亲自动手。”“这不,我一个电话,叫外面的司机小刘找人做事,立马就找到人了。

《Опера№2》令人震撼的高音,持续不断地咏唱着。

又向那个侦探打听到姓李的住址,咱不过几个钟头工夫,立马让那小子躺着进医院……”仿佛被重锤硬生生地击中胸口,心一抽一抽地痛,我用力抓紧门框,死死盯着脚下灰白相间的大理石。兜兜转转,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李哲没反应。

害李哲的罪魁祸首原来是陈瀚生。

“我帮你接?”我问。

可如果不是因为维东,因为维东的一句他想揍李哲,陈瀚生又怎么会主动请缨、越俎代庖,李哲又怎么会出事?病床上李哲苍白憔悴的脸和他往昔神采飞扬的面容,蓦地交错着闪过眼前。

李哲却仿佛没听见,依旧无声无息地闭着眼睛。

我一阵眩晕,头“砰”的一声撞到门上。

不知不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一滴滴泪珠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落在我和李哲十指交缠的手上。李哲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仿佛要张开,然而,终是如濒死的蝴蝶般,再不肯动一动,依稀在眼底投下月牙形的影子,脆弱得让人痛心。Vitas干净的声线,陡然打破我们之间的沉寂,是李哲的手机铃声。

门迅速打开,我木然地望着维东。

你是我所有朋友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我知道你也会是最坚强的那一个……”

“小丫头,你脸色很难看。”

你知道吗?上次看到你帮我改的余秋雨的文字,我心里想的就是excellent。

“你是在‘雍福会’吃饭的时候,对他们说想对付李哲?”我听到自己的语调平静得可怕。维东仿佛有些为难,勉强答道:“我不记得了……可能当时我喝醉了。”

请你千万不要让你的父母家人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我牢牢盯着他看似真诚的脸,指甲掐得手心一阵痛。

李哲这么说,是因为心情极度恶劣?抑或是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甚至有自暴自弃的念头?我不由得握紧他的手,低低地说:“李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前两天,是他言之凿凿地对我说和他没关系,而今又如何?

一连三个“你走吧”,听得我难受无比。

“这件事,责任在我。

“什么因为同情,你忘了你是我最可爱的房东兼好朋友了?”我竭力弯着眼睛,露了一个笑脸,凑到他面前。“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李哲合上眼,语调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李哲的伤要紧吗?我会尽量补偿他。”维东黑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走到我旁边郑重地说。我瞥了维东一眼,再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我不需要你因为同情而留在这里。”

客观地说,这件事维东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他直接谋划的,可他终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趁我还有些理智,我不想有平生第一次打人的经历。

“你睡会儿好了,我等你睡着了再走。”我帮他把床摇平,盖好被子,又随手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李哲扫了我一眼,“杜辰薇,你走吧。

维东却不肯放过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会向他道歉……”“不必!”不想再看到维东,我拼命要甩开他。

“你走吧,我累了。”李哲也不看我,忽而开口。

“告诉我,我会负责。”维东沉了声音。

我看看他,不知怎么,心底酸酸地就想哭。

“负责?你怎么负责!”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他,我听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怒火勃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反复回荡,“医生说,他的右手就算治愈,也不可能像从前那么灵活有力。他不可能再拿手术刀了。

李哲斜坐着,唇色比夜里更苍白,见我进来,突地偏过头去。

你满意了?”

我去走廊上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他父母已经走了。

维东深邃的瞳孔陡然放大,大约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

或许军人家庭比平常人家要严肃些,感情内敛些也未可知呢。

“你以为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醉话,什么都是无心的,可是你彻底毁了一个男人的远大前程。你现在说什么要道歉、要补偿,你不觉得你可笑到极点吗?!”

大家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李父是部队里的大校,李母是军医,李哲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很奇怪,我觉得李哲和他父母长得都不怎么像,而且他们说话相处时,是客气多过亲密的样子,感觉不太像一家人。最不正常的是,对于李哲的受伤,他父母看上去很担心,唯恐治不好,偏偏又看不出有一点伤心难过的样子。自然,这些感觉我只能埋在心里。

就像画家没有了眼睛,演奏家没有了耳朵,短跑名将瘸了腿,李哲失去了他最宝贵的手,永远不再会是那个前途无量的“小李飞刀”。事业是男人的第二生命,王维东,你葬送了李哲的第二生命,再说什么做什么懊恼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维东凑到我面前,迫得我与他对视,不知是想辩解,还是在说心里话,“小薇,我从没想过要这么对李哲,相信我。”我转身想走,却被他的手臂环住。

人生就像一个没有“重新开始”按键的PRG游戏,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永不可能delete掉。我休息了一下,下午两点去看李哲时,意外地碰到李哲的父母。

我一下下地用力要挣开他的手臂,他却越搂越紧,似乎要把我整个拧碎,嵌入他心里才好。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我和维东的倒影拉扯着、僵持着……可毕竟,一切早已覆水难收……“维东,我对你——太失望了。”我漠然注视着耀眼的水晶壁灯,舌根麻木一片。人生就像一个没有“重新开始”按键的PRG游戏,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永不可能delete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