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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梵城 第三章 中国来的荷米斯

好在易天行手上有金戒,柔软的,能流动的,能变形的,万能的,无敌的金戒啊……像流水一样渗进锁具的匙孔,贪婪地吻吮着锁具里的每一处肌肤,扭动着金黄的身躯,迎合着锁具的形状,熨帖的,小鸟依人的……紧紧依附在匙孔里,化作最完美的钥匙。

一路之上,有许多类型各异的大门,大门上有着世界上最麻烦的各种锁具。

……

这一路之上不知有多少摄像头,却没有一个摄像头能拍摄下来易天行的身影,顶多只是觉得地道内昏暗的光线微微弯折了一下。

……

易天行不敢耽搁,下意识用黑风衣的立领遮着自己的脸,像个幽灵一样在冗长而幽暗的地下通道里前行,脑中牢牢记住的路线图指挥着他在间不容缓之际转弯,躲避,就像一场飓风中的小树叶般,与整个地下通道融在一处,缓缓飘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到了。

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易天行傻眼了。

这么多的动作,这么大的声响,却因为高速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从而逃脱了警戒人员的双眼。

两扇不知道有多厚的钢门恶狠狠地杵在他的面前,紧闭着的大门散着着幽幽的光泽,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易天行傻眼的事实是,这最后的一扇钢门……冒有钥匙孔。

这或许只是人类一眨眼的时间,而易天行强催道诀,以菩提心提速,瞬息间掠过大片水泥地面,右手金戒一软,进入地库的门匙,然后拉开门,然后遁身进入。

这门是输密码加掌纹识别的。

而易天行,已经随着那阵风潜入了基地,按照从女军官“玛莉”脑中探知的全部信息,易天行整个身体隐在风里,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地库。

先前那个美丽的女军官玛丽,很明显没有足够的级别,所以她的脑海记忆中,并没有密码这种事情的存在,而掌纹……易天行的手掌明显和美国军方高将将领的毛掌是有很大区别的。

可此处是美国最重要的军事基地,自然没有人敢放松警惕。

没有钥匙孔,自然金戒也不能发挥那种变态作用。

基地旁的大片草地被吹起了一些枝须,微微迷着那些来回巡逻士兵的眼。

看着沉重的钢门,易天行微微皱眉,以他目前的境界,就算生砸,估计多砸两下也能把这门砸穿,问题是,他是作小偷的,不是来做强盗的。

内华达的山谷起风了。

当非蒙面强盗的后果,有可能是世界大战,这个责任,他这个假仙人也承担不起。

※※※

他的身形渐渐在空气中涣散开来,双目紧闭,双掌合什,轻轻运着经文,一道极微弱的光芒笼住他的全身。

易天行微笑着望着沉睡中的女军官轻声说道,手放在唇上来了个飞吻,然后从房间中突然消失。

下一刻,他敛去了自己全身的气息,甚至闭住了呼吸,用皮肤呼吸着地道中略嫌潮湿的空气。

“睡一觉就没事了,拿墨水湖里的鱼儿做过试验,没什么后遗症。”

整个人窝在地下武库大门右上方,空气通道旁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易天行皱眉想了想,把女军官身上的被单拉得凌乱了一些,就像是睡后的痕迹,又把床头前的电视机打开了,布置了一个看电视看睡着的假象。

淡淡光泽从他的身上散了出来,镀在他的黑色风衣上,风衣的颜色渐渐变化,变成和四周极为接近的颜色,他的身体也和四周管道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天行微微闭目,女军官软软瘫在了床上。

没有温度,没有一丝起伏,肉眼极难看到他,如果用仪器监测,那更是察不到他的存在。

……

他决定在这里守门待人。

……

这一守,便是整整一夜,漫长的一夜。

他微微笑道:“原来你叫玛莉。”

※※※

上清雷诀一运,易天行的黑黑双眸顿时变得幽深起来,像磁铁一样吸引住了女军官的眼神。

桃花源中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这美国戒备最森严的地下武库中是不知有光,无论夏冬。

易天行轻声喝道,一道真元顺着指尖进入女军官的眉心,霎时间,女军官醒了过来,只是两眼朦胧,似乎神智未醒。

不知道在管道旁隐蔽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易天行将眼睛微微睁开一道小细缝,像只猎隼般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逐水如清,疾疾如律令!”

来人穿着格子西服,配着里面的白衬衫,不像是军人,但胸前挂着张卡,端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那作派倒挺像电影里那个拉肚子的可怜家伙。

在黑暗中看不见这女子柔媚五官,易天行定下心来,轻轻掐了个道诀,指尖点在女军官的眉宇之间。

易天行缓缓弓起身子,三台七星斗法在体内自在运行着,双眼寒芒渐露,整个人一触即发。

唰的一声,扯过一张床单,将这女人全身上下裹成阿拉伯妇女,易天行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手指离开这个女军官滑腻肌肤之时,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儿不舍得。

“嗒嗒嗒……”很复杂的密码按完,还有着困意的那个格子西服打了个呵欠,将手掌按上钢门旁的掌纹识别仪。

……

没有丝毫声音,两扇沉重的大门悄无声息地缓缓张开,倒把作势欲扑的易天行吓了一跳。

……

大门打开之后,穿格子西服的工作人员端着咖啡杯,夹着文件夹,右手晃着钥匙圈便走了进去。

香玉满怀,小易又不是柳下惠,于是他轻轻将这腰肢柔软,动人心魄的裸女放在床上……啪的一声,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纸杯里像酱汁一样的咖啡轻轻摇晃了一下,但他没有注意,很无聊地回头按了一个按钮,关上了大门,然后坐到了电脑桌前,开始玩单机游戏,打发时间。

浴后全裸的女军官轻轻哼着小曲,然后随着一声极媚的高音,迅即昏倒在易天行的怀里。

便在那一瞬间,易天行已经潜了进来,选择了一个暗处隐藏着。

“hit me baby,one more time……噢!”

武库内除了大量的箱子和泡沫包装之外,便只有一张电脑桌。

那个女军官从浴室走了出来,很自然地用大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全身赤裸着,未着片缕,微湿的柔软胸脯骄傲地挺立着——她当然自然,因为她一个人居住,裸着也是理所当然——但贴在墙上的易天行就不自然了,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微张,活像一个没有看过A片的处男。

空荡荡的地下仓库里,回响着鼠标点击的声音,纸牌胜利后撒牌花的声音。

易天行一皱眉,脚尖一点,整个人便轻飘飘地飘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飞到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手掌轻轻粘着天花板,像只蝙蝠一样隐在那处。

易天行忽然很同情那个格子西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重复着这种无聊的工作。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

目光在这女生的房间里一扫,易天行眼睛一亮,眼光一下钻进了房间一处保险柜,迅速在保险柜里的文件纸上扫了一遍。

……

易天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先前虽然只是极短的路程,但他一直在空间里进行着高速的移动,着实累的够呛,和陈狗狗打架也不过这么累了。

中途的时候,格子西服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格子西服的语气很慎重,最后格子西服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问题: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迈克,B库里现在晚上都没有值班的人,需要安排一下。”

……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格子西服呵呵笑了起来,牙齿上露着黄色的渍迹,一看就是咖啡喝多了的那种人。

……

“那倒也是,估计荷米斯也不可能想到来我这里偷东西。”

金发美女原来是回家,易天行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挂完电话,他忽然停了笑声,手掌按在话筒上发了发呆,忽然看着空旷的武库连着骂了数十遍以F字开头的四字母英单词。

半小时之后,吉普车在一幢楼房前停了下来,易天行微微皱眉。

“F……!我管理着能毁灭人类的武器,却只能用咖啡来毁灭自己的身体!”

金发美女上了一辆吉普车,易天行轻飘飘地跟着吉普车渐行渐远。

他咒骂着,又坐了下来,又开始移动不大灵巧的右手食指点着屏幕上的那些小纸牌。

虽然这样有点儿累,但比起在枪林弹雨里硬冲,易天行宁肯选择这种。

……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保持着高速的移动,那么在人类的眼中,他……是隐形人。

……

如今的他,对于时间的感悟力远远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想像,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他可以做足够多的动作,移动足够长的距离,所以在人类的肉眼上根本无法成像。

隐在暗处的易天行不可自主地耸了耸肩,荷米斯是希腊神话里的小偷之神,号称除了人心不能偷到,什么都能偷到……不过好像,目前自己比荷米斯的胆子要大一些。

先前看到的那个咬圆珠笔的金发美女从指挥塔里走了出来,捋了捋头发,在基地里行走,易天行脚尖一点地,如幽灵般跟了上去。

小偷之神?哼哼,老子是火神。

夜色中依然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借着声音的掩护,易天行消失在夜色里,隐藏在了一处黑暗中。

他心里很兴奋,这种潜身于世界上最森严的地方,这种对于阶层的侮辱感,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爽——感觉自己这种身手不做职业特工,实在是有些可惜。

……

不知过了多久,格子西服喝了N杯咖啡之后,终于夹着文件夹走了。

……

不知道武库里面有没有摄像镜头,易天行不敢贸然现出身来,淡淡送出一道神识,迅即在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扫了一道,确认了几个方位之后,才放下心,大咧咧地从一架不知道名字的大铁家伙身下爬了出来。

但事实并不如他想像的那样,当他傻乎乎地站在黑暗的军火库大门前,不免有些傻眼。

他双手叉腰,看着这个巨大的空间。

如果一个修行者能轻松摸进美军基地的话,那估计天庭已经派了很多人来这里观光,但从以往数年与天界来人的战斗中发现,天界中人,对于现世人类的武器并不十分了解。这个认知让易天行觉得,摸进美军基地,一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的武器库,高约摸有数十米,面积比十个足球场似乎还要大些,看着无比空旷和宏大。

※※※

他的身体在这个空间里,显得特别渺小。

他竖起衣领,逆着夜风,化身为一道虚至不可见的淡淡黑影,从黄岩嶙峋的山峰上向着夜色中的基地飘了过去。

却是来不及感叹什么,他双眼在仓库中缓缓扫过,从那些弹头盒子上的型号编码上扫过。

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

纵使胆大如他,手指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一切只能靠自己去闯了!

这里面每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都藏着一个潘朵拉,这里所有的盒子如果一起出事,那这个地球可能要毁掉一大半。

在国内的时候,他查过很多六处的资料,知道六处前些日子偷偷摸进新墨西哥州的那个国家实验室,双方大闹一场,和美国人到现在还在打嘴皮仗,而偷出来的那些资料也很少,根本没法子告诉自己,到底那东西在哪里。

※※※

易天行淡金色的目光扫遍了基地所有角落。

易天行微微眯眼,从黑色风衣的内里掏出著名的米奇牌小书包,斜挎在肩上,然后开始以风一样的速度往书包里塞着那些东东。

像那种重要的东西,一定会保存在基地中最安全的地方,但由于是需要运载工具的东西,肯定也不会放在特别难取出来的坟。

他的速度必须快,这样才不会在摄像镜头里留下痕迹。

可就是看不见他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一边搬着货,他一边赞叹道:“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呀,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可以看清楚有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巡逻着,可以看到三层楼高的指挥塔上有个高鼻子军官正在喝咖啡,可以看到一个漂亮的金发MM正在轻轻咬着圆珠笔的头子,白白的牙看着让人羡慕啊。

“什么?当年配大力神的氢弹头,这里也有?我的命真好……”

他的眼膜上似被镀上了一层奇怪的光泽,清清楚楚地摄入了基地里的一举一动。

他不要那些运载工具,只要弹头。

他所站的山头其实光秃秃的,除了岩石还是岩石,没有树木遮身。为了安全,隔着内华达基地还有十几公里远。此时即便隔着十几公里,基地里的每一处房子,每一处轻微的改变都全落在了他的眼中。

不然如果多偷几个洲际导弹,估计他的米奇牌小书包再能装,也会被撑得胀开。

淡淡天火芒从他的食指上吐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揉在自己柔软的眼瞳之上,金火一灼之后,他的双眼中景象为之一变。

黑夜如漆,地库如坟,小易如鼠,辛勤而努力地搬运着。

易天行是个军盲,但也能看出来那几架飞机是目前最先进的型号,后掠的机翼被涂成那种黑糊糊的颜色,看着倒是挺吓人的。

吱吱吱吱。

山下的基地里非常安静,停机坪上零散停着几架飞机,不知为何没有被移入机库。

摄像镜头里看不到任何痕迹,只是能拍下来地库中不时漂浮的灰尘和不知何处卷起的小风。

下午还沐浴着加州的阳光,晚上就在内华达的山上吹西北风,易天行的美国之行确实比一般的旅行者要辛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