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头发散,杨狱压低气血,也自潜行过去。
呼!
“就凭你们这些腌臜东西,也想埋伏我?”
刘府若是也无收获,他也只能放弃一切侥幸,背着婆婆杀出黑山城了。
重重一拳将扑来的刀客拍的横飞出去,王五放声大笑。
可还是一无所获。
一入刘府,他就察觉不对,包括林庆在内,十多个二次换血的好手早就等待多时。
这些时日,他将全城的摊贩和铺子甚至武馆都走了个遍,还托了谭洪、胡万帮忙。
辅以强弓攒射,可谓十分凶险。
望着渐渐苏醒的刘宅,杨狱压下心中的悸动。
可他敢潜入刘府,自然不是没有过被埋伏的猜测,一时发力,生生将十多个二次换血的武者全部击退。
“希望能有收获吧……”
“张胖子,几年不见,你胆量倒是长进了不少!你且等着,老子非将你脑袋摘下来!”
动若惊雷,潜无声息,显然是极高明的轻身之法。
这一笑,王五鼓荡了内息,声震如雷,距离稍近的几个家丁护卫被震的两眼发懵。
杨狱看的清楚,只是几个起伏,他已跨过十数丈的距离,伸手在墙上一搭,已然进了院墙。
不等反应,就稻草人也似的飞了出去。
王五一声低喝,已然窜入夜幕之中。
铮铮铮—
“走了!”
喊杀碰撞声中,王五一手持刀,一手捏拳,大踏步向前,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伴随着阵阵骚动,一道黑影冷喝着以极快的速度掠出府门,直追而去。
围来的家丁护卫越来越多,可却始终奈何不得他。
“哪里走?!”
若非林庆为首的一众换血好手催发内气阻拦,只怕早就被他突围而去了。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刘府之中突然亮起灯光。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被他逼的不住后退。
两人各自收拾心情,等待着。
嗤—
一时无话。
突然,剧烈的空气撕裂声传来,王五心头一跳,不及思索就将身前之人震飞出去。
杨狱也不多做推辞,夜色下就换上了这件似乎还有着血腥味的内甲。
余光一扫,就见一抹剑光宛如游龙闪电,划破夜幕,倏忽而已,已掠过十丈距离。
王五露出胸口的内甲:“莫说你我,便是横练大成,身具九牛二虎、四象不过之力的大高手,也终归是肉体凡胎,护心甲胄,不可离身。”
毒龙也似点向他的脊椎大龙。
“再教你一手。”
“关山水?!”
王五似乎也没有把握。
王五眸光一凝,丹田盘踞多时的内气陡然间攀升至胸腹,磅礴大力瞬间将其衣衫都为之震破些许。
杨狱心头一沉。
可这一剑来的太快,哪怕是他,也根本来不及回刀防御。
“内甲?那你呢?”
是以,巨力爆发之下,他的双脚骤然发力,重重一踏!
似是想起了什么,王五掏出一件薄甲,随手一抖:“这是上次剿匪缴获的一件内甲,你穿上吧。”
砰!
“对了。”
偌大的前院都似为之一震。
杨狱点头,接过东西揣进怀里。
“喝啊!”
“好。”
王五吐气开声,躬身踏步,以双臂护住眼耳口鼻,直好似一头狂牛般,冲进了诸般衙役劈开而来的如林刀剑。
见杨狱点头,他自怀里掏出一红色瓷瓶,以及一封信递给杨狱,慎重道:“一旦金翎鹰到手,不要迟疑,喂它服下这药,绑上信封。记得,一定要喂它吃了这药,否则,就无法将信件送去六扇门。”
“啊!”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失手,可终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惨叫声混杂着筋骨破裂的炸响声响彻前院。
这才是他同意杨狱同行的原因。
王五这一猛然发力,身前十数个换了血的好手竟好似稻草一般远远抛飞了出去。
王五沉声吩咐着。
更有几人还在空中就鲜血狂喷,骇人至极。
“如果情况有变,我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趁机找到金翎鹰!”
嗤!
这鸟速度比前世的鹞鹰还快一些,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一气飞十四个小时?
剑光乍闪而逝。
杨狱有些咋舌。
关山水收剑于胸前,望着剑尖上滴落的血迹,微微有些赞许:“好横练,好果断。”
“一个时辰七百里?”
“噗!”
黑山城乃是上县,人口数万户,一旦出事,那可是要上达天听的大事,他怎么敢大意?
王五吐出一口黑血。
王五眼皮一跳,还是解释了一句:“此间消息必须尽快传给顺德府,不然,我怕怜生教真敢鼓动山贼劫掠黑山城!”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仍被一剑刺入脊背,震伤了脏腑、脊柱。
据说一个时辰,能飞七百里,一气可飞七个时辰!”
但他却兀自冷笑喝骂着:“铁剑门就只教给你这些暗中偷袭的卑劣手段吗?”
“信鸽?这金翎鹰算是珍禽一种,目力嗅觉一流,尤其擅长寻路送信,而且飞的极高,速度极快,耐力极好。
说着,他心头微微一痛。
杨狱愣住:“你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一只信鸽?”
关山水持剑而立,冷笑不语。
“金翎鹰?”
而他的身后不远,面带笑意的刘文鹏斜靠在一张紫檀木大椅上,一手撑着下巴。
王五眸光幽沉:“怜生教善养异兽禽鸟,张胖子的翎鸟一去不回,只怕遭了不测,我这趟入府,就是要借那‘金翎鹰’一用。”
另一手中,则抓着一颗乱发遮面,兀自滴血的人头。
“刘文鹏出身青州一大族,虽只是落魄旁支,但到底有着好东西,据说他府中养着一只‘金翎鹰’……”
赫然是他怀疑背叛了自己的张老大!
他自然察觉的到王五对刘文鹏的忌惮,可分明如此忌惮,为何还要冒险入府。
那没了血色的脸上仍有狰狞恐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狱有些疑惑。
“我为县尊,这黑山内外,好比手掌,六扇门固然好大名头,可扎根刺进来,又哪里瞒得过我?”
“那你是?”
随手丢下这人头,刘文鹏淡淡一笑:“束手就擒,尚可活命,如若不然……”
王五哑然摇头:“袭杀地方官吏如同谋反,老子是吏不是贼,我这次进刘府,可不是奔着杀人去的。”
“哈哈哈!”
“你这小子。”
眼见四周护卫虎视眈眈,关山水、刘文鹏漠然冷视,王五心中大石反而落了下来。
杨狱小心接过那瓶毒液,涂抹在刀锋之上,顿时,腰刀上泛起一抹绿光来。
仰面大笑的同时,掌中染血的长刀横在胸前,无惧而狂热:“你能奈我何?!”
“先下手为强,总归是不差的。”
刘文鹏为人贪婪而抠门,家中家丁极少,多是公器私用,调度衙役前来侍奉。
靠的自然不止是欺上瞒下。
杨狱虽然没来过,但稍稍打听,对刘府的布局也知晓个大概。
斗败了本地乡绅帮派,几乎将地皮刮掉三尺,却仍安然无恙。
更别说,之前还看了布局图。
一个只带了妻小、老仆的落魄秀才,独来万里之外赴任,别无依靠,却在短短十年间。
身子几个闪烁,避开了各处的脚步声,亮光,摸进了最可能藏着金翎鹰,以及贵重之物的后院。
六扇门的卷宗情报还是详尽的,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却也可看出刘文鹏的手段来。
但还不等他潜入进去,就听得前院传来阵阵伴随着金铁交鸣响起的喊杀声。
王五却是点点头。
打眼一扫,远处隐有火光闪烁,厮杀,怒吼声此起彼伏,杂乱的脚步声都向着那一处围去。
“这倒是。刘文鹏做事向来不留后患,老子要是死了,你也多活不了几天。”
更有一声响彻夜空的怒吼。
杨狱反问。
“王五这就被发现了?”
“你死了,难道有我的好?”
杨狱面色一变,隐隐有些不妙。
王五扯了扯嘴角:“倒是你小子,这事和你没啥关系,硬凑上来,说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下意识的退到墙角,犹豫是否退走时,心中突然一震。
“这叫有备无患。”
蓦然抬头。
杨狱眼皮一跳,没想到这刚硬的汉子居然也干这种事。
只见淡淡的月华下,精铁打造的囚笼之中,足有一人之高的大鸟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淬毒?”
但他的目光却略过了这头金翎鹰,望向它身后的书房。
就见他小心翼翼的将一瓶绿汪汪的刺鼻药液涂抹在长刀之上。
这一瞬,他感受到了暴食之鼎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悸动。
杨狱则碰撞一张潦草的地图,细细端详,默念了几遍发现差不多记下了,他才看向王五。
就好似,一个饥饿了多年的老饕,看到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珍馐!
王五席地而坐,摆弄着面前的瓶瓶罐罐。
这是……
夜色沉重,小巷里更黑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