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古井无波。
林思源再次开口，打断了邱老板的情绪。
长发随着涌入车内的风在额前微微飘荡。
“是薪火传承的精神。”
他看着窗外的景象，有些失神。
“是理念。”
“人族，需要站在明面上的英雄，来当做他们的精神支撑，给予他们前行的动力。”
“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们这不是信仰。”
“但人族，也需要这些阴暗中的刽子手，来铲除你们这种人...”
“这被你所认为的愚蠢，才是我们人身上最宝贵的品质，也是我们甘于牺牲的信念。”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他们敢于发声，敢于挡在守护他们的人前方。”
“光组...”
“哪怕他们所认为的，是错的，但至少...”
“有时候光...不仅仅是白色...”
“他们分的清，是对，是错。”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思源的神情格外肃穆，眼神坚定。
“他们虽然被假象蒙蔽了双眼，可他们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还未熄灭。”
那种平日里显得妩媚，妖娆的气质，于此刻也消失不见。
“如果他们只是冰冷的围观，任凭我们将你这个做了许多‘善事’的慈善家抓走，那才是人族的悲哀。”
邱老板逐渐变的平静下来。
“但恰恰相反，面对今天这一幕，我反而认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依旧带着癫狂的笑容，却不再说话。
“或许你觉得那些百姓愚蠢，我会很气愤。”
直至余生再次默默将面罩扣在他的头上，才继续散发出缕缕灰气。
“你觉得，我们错了。”
“在事情结束之后，需要埋了他么？”
他对着余生疯狂的咒骂着，身体更是在不断的挣扎。
一直负责开车，没有说话的时光突然开口，有些期待的问道。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
情绪波澜起伏的林思源，一心惦记灰气的余生，这一刻都沉默了。
“无耻！”
两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时光身上。
一时间，他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恐慌之色。
只不过林思源的目光中，是疑惑。
他就真出事了。
而余生...
如果这录音曝光...
是果然如此。
从一开始，这个家伙就屡次和他不对付，现在还...
“现在流行...火葬。”
仿佛要将他吞噬一样。
余生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他狰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余生。
戴着面罩的邱老板身体陡然变的僵硬...
浓郁的灰色气体自邱老板的头顶源源不断扩散而出。
“但集体火葬的人数量过多，最好还是先挖个坑，集体放进去，然后再倒汽油烧。”
到时候调出来就可以了。
“这样更方便，还不会引起火灾。”
但他给墨阁一个举报窗口打了电话，这种电话，官方后台会自动录音。
时光一脸严肃的和余生探讨着这个话题。
是的，这手机没有录音功能。
余生沉吟。
上面还显示正在通话中...
“但骨灰还是...”
余生晃了晃自己那老式，破旧的手机。
“他没有家人了呀，骨灰直接埋在坑里，不是更方便。”
车内瞬间陷入绝对的安静。
“但都混在一起...”这句是林思源说的。
一直坐在邱老板身旁，保持安静的余生突然开口说道。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次参与到了这个富有哲理的话题当中。
“但是我录音了...”
“其实如果是骨灰，分开埋，一起埋是差不多的。”
邱老板猖狂的笑着，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愈发癫狂。
“如果装罐，还要付出更大成本。”
“哈哈哈！”
这一刻，时光显得特别专业。
“愤怒么？”
“呜呜！！！”
“只要这些百姓还在，你就动不了我！”
邱老板的身体愈发僵硬，疯狂的扭动着，但却被余生死死的按住。
“蠢货，全是蠢货！”
“毕竟也捐献给墨阁这么大一笔钱...”
“家国天下，家都没了，要这国天下，为何？”
“连个罐子都舍不得给，说不过去...”
“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口中天天喊着口号，自诩圣人！”
林思源还是有些心软了。
“而不是所谓的牺牲！”
时光认真摇了摇头：“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就地掩埋，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我们明明可以过的十分滋润！”
“留下罐子，需要长期打理，储存。”
“人族会被灭么？”
“在没有家人的情况下...”
“这些蠢货不需要守护，他们就是一件件商品，货物，如果拿他们去和妖域交易，把人族圈成一个猪圈，定时向妖域投放！”
“这种储存，需要消耗官方的人力资源，来进行维护。”
“我就是要证明，他们是错的，你们都是错的！”
“所以我建议，还是埋了。”
“这对我公平么？”
“我可以免费挖坑。”
“就是为了守护那群蠢货？”
“我挖坑很快的！”
“凭什么？”
时光主动自荐。
“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夜里一个人睡在冰冷的房间里！”
大公无私！
“他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为墨阁服务，为光组服务！
“我呢！！！”
林思源陷入沉思之中，显然是在认真考虑着这个问题。
“啊？”
“呜呜！”
“我呢？”
“呜呜呜呜呜！”
“他们功成名就了！”
邱老板挣扎的愈发用力，双手哪怕被手铐勒出血印，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们为了自己所谓的家国天下，为了自己的理想，抱负！”
灰气扩散的更加密集。
邱老板怔了一下，脸上笑容逐渐敛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疯狂：“是的，他们就是错的！”
为啥当着他的面，就聊到他死后的事儿了。
声音平淡。
而且他之前的分析里，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发配罪城才对啊！
林思源终于开口。
这剧本...
“爷爷，奶奶，你的祖辈用生命所坚持，证明的东西，都是错的？”
咋变的如此自然？？？
“那你的父母呢？”
邱老板那强大的内心，在此刻终于有了要崩溃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