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捂着唇跑了出去。
“姐姐，我先告辞了，那个面具实在是让我害怕不已，我留在这也会招姐姐伤心，明明不是姐姐的错却显得好像是姐姐故意吓唬我一样，我不想姐姐因为这个难受，所以我今天先回去了，等明天再来看姐姐。”
晏危第一时间追了上去，门口端着茶的秀竹见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的把茶水放下冲着张姝行了一礼后赶紧走了。
她抹了把眼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用哭腔说：
刹那间，屋子内只剩下了张姝。
“姐姐快别这么说，是我的问题，跟姐姐无关，姐姐身体本就不舒服，快别哭了。”
她有些愣怔，眼中没了泪，面无表情的瞪着前方。
苏窈像是恐慌后的惊魂未定，眼神有些虚晃，而且在看到张姝哭后，她也含着泪，抽噎道：
彩星回来后，见到她这样，有些害怕，低声问：
她透过泪水注视着苏窈，观察着那张天真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情绪。
“主子，面具已经处理了。”
张姝哭了，与方才的哭不同，泪如雨落，眼眶鼻头通红凄惨。
“知道了，你下去吧。”
“妹妹，对不起，是我不好。”
张姝的声音冰冷，眼珠转向彩星，漆黑阴冷。
彩星进了离间，捧着面具向外走去。
彩星心里害怕，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展现出自己忠诚听话的一面，退出去的同时也将门关上。
“去把那面具丢掉，丢得远远的！”
光线被搁在门外。
用了药的张姝好了许多，一缓过来便对彩星命令道：
张姝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摆满了黑白两色面具。
这时，彩星听到声响跑了过来，见张姝这样子，连忙取了药丸给她服下。
她拿起那枚将苏窈吓得魂飞魄散的桃花面具，细细地看着，轻声低语：“既然她不喜欢，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走过去，扶住了张姝，伸手在那嶙峋的脊背上轻拍着。
而奔出去的苏窈在跑到庭院中心时停了下来。
“姐姐。”
她粗喘着气，眼睛喉咙都热辣辣的疼。
苏窈捏了捏手指，示意晏危松手。
忽然，她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猛地转过头，看向正殿。
声嘶力竭的咳嗽让她苍白的脸瞬间涨红，弯着身子咳嗽的好似将五脏六腑全部呕吐出来。
正殿的门开着，一个人脸一晃而过，门又被关上了。
“咳咳——”
苏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灌下，脖颈手臂升起了鸡皮疙瘩。
她连续喊了两声，嗓音拔高，却也只是比往日声调高一些，听起来中气不足，短短两声就已经耗费了她的力气，整个人的状态更加不好，脸上是半点血色都没，她自责又伤心，捂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她猛然向外狂奔出去，大步的奔跑，不顾形象跑到头上的发髻散乱，明明已经超负荷了却仍不想停下。
张姝的泪从眼眶落下，“对、对不起，妹妹，我没想到会害你想起这般可怕的往事，我这就把它们丢掉！彩星！彩星！”
直到晏危把她拽住，抱在怀里。
苏窈张了张嘴，肩头上被人捏了下，而她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垂下眼帘去看那地上的面具，“曾经做过噩梦，梦里就有各式各样的白色面具追了我一晚，让后我就发了高热差点没救过来，后来，便对这些白色面具打心眼里恐惧，刚才看到一下子被吓得没缓过神，让姐姐见笑了。”
“放开我！”
张姝点头：“是的，搬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在梳妆台上发现的，一黑一白花纹很独特，我想着可能是之前主人留下的，便没有丢掉…妹妹为何这般怕它，可是这面具有什么不好？”
她剧烈的挣扎，手胡乱抓挠，晏危的手背上被抓出了几道红痕。
苏窈稳住了发颤的嗓音，用一种怯懦惊慌的语气问着。
晏危留意到秀竹快要追上来了，便不再掩饰，抱着发狂的苏窈闪身到一棵大树上，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这是你捡到的？”
似兰似腊梅的冷香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包裹住所有的害怕愤怒。
面具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粉色的桃花如被揉碎一般，一片片裂开。
苏窈脸埋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布料摩擦着脸颊，逐渐地，她安静了下来。
啪嗒——
大树下，秀竹奔跑而过，以为苏窈他们还在前面，大树上，两人相拥而立，好似一对怕见人的野鸳鸯。
苏窈的脸色太白了，让张姝蹙眉含泪，楚楚可怜且不安至极，她像是发现了苏窈在惧怕自己手里的面具，立马把它丢开，“妹妹，我丢了，你别怕。”
过了许久。
或许是苏窈的眼神太过直接，张姝拿下了面具，慌张无措的看着她：“妹妹，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面具吗？我还以为你盯着看是喜欢它，这是我前两日在这里捡到的，感觉蛮独特的就留着了……”
晏危听到苏窈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为什么是你——
“那个人是陈美人。”
她的死亡循环就像是游戏，一局又一局，张姝只是第三局的凶手，后面的张姝关心她，爱护她……苏窈下意识的在辩解着什么，可是下一瞬，她又心痛难忍，愤怒升起盖过了一切。
他愣了下，又听到她说：
她不知道要怎么问，好像一切言语都失了色，问出来只会莫名可笑。
“陈美人一直不喜欢她，处处刁难，每一次碰面都是她被欺负，若不是上次陈美人被贵妃责罚闭门思过，可能……哦，也不会，你看到了吗，陈美人现在的样子，宫人都说我们三个陈美人家世最好，就算不得宠也不会过的太差，关禁闭而已，只是不能出宫门，怎么变成了这样……”
“你……这面具……”
她言语凌乱，满是震惊。
苏窈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是她没功夫去辨认，她的精神高度紧绷，像是一根皮筋，有刀子在慢慢地割着，牙酸的声音在脑子里面乱窜，疼的她牙齿打颤起来。
那么不喜欢张姝的陈美人，在张姝住进来后没有刁难这个仇人，反而是自己，像一朵失去水分又饱受折磨的蔷薇花，干巴巴的。
“别怕，我在。”
现在想来，一开始听到的声音，是陈美人发狂摔东西的声音，但很快又像是惧怕什么，连东西都不敢摔了。
他以守护者的姿态闯了进来，揽着自己心爱的人，感受着她的恐惧震惊时，给她勇气和依靠。
晏危：“或许是你想多了。”
是晏危进来了。
现在的苏窈非常地脆弱，他不敢让她再受到惊吓。
一只手掌按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按住，热力透过掌心传到她的皮肤，“别怕。”
“不。”苏窈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我没想多，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桃花、之前捡到的手帕上就有桃花跟那面具上的一模一样，而刚才那个面具怎么可能是人随意丢下的，她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把别人不要的东西留下还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苏窈短促的惊叫一声，往后退去，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张姝是病弱的，却也是骄傲的。
女人瘦削苍白，脸上的白瓷面具如鬼魅一般，桃花栩栩如生，一双幽深的眼眸透过那面具看着苏窈，直接唤醒了她的噩梦。
她温柔善解人意的性格下是掩藏不住的骄傲，就算是对陈美人低头，依旧带着自己的矜持和倔强，不然也不会被警告后已经用桃香薰衣。
她越过苏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两枚面具，转身时，面具已经戴在了脸上。
“……”
“妹妹是在看面具吗？”
晏危一时间无法反驳她，因为自己现在是‘望山’。
张姝眸色一闪，轻声道：
他沉默了下，问：“你方才是在演戏吗？”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梳妆镜旁的两枚面具格外醒目。
苏窈抿着唇没有回答他，却也默认了。
“你在看什么？”
她刚才在收到他的暗示后，极度惊恐愤怒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
“妹妹？”
“我不希望是她。”
撩开珠帘，入目便是少女捏着藕色外衫发愣的场景。
所以她没有撕破脸，选择了逃跑。
若有机会，要让妹妹换掉这个內侍。
晏危心疼了。
她放下唇边的手指，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向里间走去。
他克制不住的用手轻抚少女的后背，安慰着她。
这让张姝克制不住的想要做点什么，她目光转到一处，发现那个叫望山的內侍在看她，眸色浓如墨，泛着一丝幽光，看得她格外不喜。
苏窈把张姝当朋友，他是知道的，所以之前查到张姝有些不对劲后，他一直在犹豫要怎么告诉她，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对方露出马脚，苏窈就自己现发现了。
她怕自己冷。
和有可能是杀害自己凶手的人成为了朋友，这不亚于第二次谋杀。
她在给自己拿衣服。
背叛带来的恨与愤怒让少女单薄的背颤抖。
张姝望着她的背影，心噗通噗通跳着，喉间有血气上涌，珠帘让人影变得模糊虚晃。
突然，少女后仰出了怀抱，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
苏窈起身的那一刻，好似带走了暖阳，四周的温度冰寒刺骨。
“先不说她，说说你，卫雁，当我的奴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