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黄警官笑着走向高阳，动作略微急切：“好啊，跟我说说……”
高阳继续表演：“李薇薇的事，我忽然想起一点线索，想告诉你。”
忽然，黄警官笑容消失。
“高阳？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黄警官微笑。
他飞快地转身，拔出腰间的配枪。
高阳扯下口罩：“哦，是我。”
“砰——”
黄警官停下，回过头：“你是……谁？”
黄警官瞬间开出三枪，但因为频率太快，高阳只听到了一声枪响。
高阳深吸一口气，走出灌木丛，快步追上，“黄警官。”
枪响的瞬间，黄警官两米外的空气中出现三道溅射的火星，他将偷袭自己的三把匕首给击落。
高阳十分紧张：“好。”
然而，匕首只是佯装。
“你出去喊住他，随便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青灵低声说：“剩下的交给我。”
黄警官一惊，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经从左侧俯冲到他眼皮底下。
她聚精会神，似乎在控制着什么东西。两秒后，她轻轻一握拳，监控中发出轻微的声响，“红点”消失了。
“刷——”一道锋利的白色刀光晃过。
青灵伸出左右手，对准头顶路灯上的监控。
黄警官在极限时间内拿出手枪抵挡，但手枪犹如橡皮泥，瞬间被切成了两半，同时，他的两根手指头也像大葱一样被切落。
青灵跟高阳从背包里拿出口罩和墨镜戴上，跟踪着黄警官来到公园腹地，找准机会，潜入到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后面。
半秒后，黄警官的脑袋就要搬家。
深夜，街心公园树林茂密，没有游客，黄警官独自走着夜路，形只影单，可越是这样，高阳反而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危险异常。
但这一幕没有发生。
青灵目光一凛，“那就看到底谁才是猎物了。”
狭长而锋利的唐刀抵住黄警官的喉结，没有砍下去。很快，男人的喉结处的皮肤裂开，溢出细小的鲜血，那是被强大的刀气所伤。
“会不会是他在给我们设套？”高阳非常怀疑。
青灵收回刀，退后两步：“你不是嗔兽。”
“机会来了。”青灵加快脚步。
黄警官捂住血流不止的手指头，疼痛让他脸色惨白，但他没有慌乱和害怕：“你怎么知道的？”
黄警官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经过一个街心公园时，他转了进去，似乎想抄近路。
“如果你是嗔兽，最后一秒会选择用双臂来抵挡我的攻击。”青灵用手指轻轻划过不沾血的刀刃，唐刀在她手中折叠消失。
青灵跟高阳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小心地跟踪着。
“它们对自己的身体很自信，这是本能反应。人类不一样，人类会选择用自认为坚固的东西抵挡我的劈砍。”
黄警官没表现出太多烦躁，他拿出手机，有说有笑地打起了电话，接着穿过马路，买了包烟。
“没错，我也是觉醒者。”黄警官笑了：“谢谢你没杀我。”
他走到路边的警车旁，刚掏出车钥匙就愣住，他低头一看，前胎坏了——青灵远程操控匕首扎坏的。
凌晨2点。山青区，三医院急诊楼。
两人一直等到深夜，黄警官终于从警察局出来了。
黄警官的手指头已经被接好，并进行包扎，高阳跟青灵在大厅等候。
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在美女面前自取其辱了。
黄警官走出医院，面带微笑：“明天我会写一份报告，你俩被街头混混抢劫，我出手相助，不慎受伤。”
他不是累赘啊，他也有天赋！
高阳跟青灵面面相觑，没说话。
高阳很受伤。
黄警官又说：“饿不饿？走，去吃点东西。”
“不知道。”青灵眼神冰冷：“我不会管一个累赘。”
三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麻辣烫夜宵摊。不起眼的小巷口搭着一个蓝色小帐篷，下面是一台装有麻辣锅和小液化气罐的手推车，昏黄的灯光，香气四溢的食物，算是冰冷城市的温馨一角。
“那我呢？”高阳问。
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精神矍铄，讲话中气十足。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青灵放下叉子：“一会如果行动失败，我会逃跑，然后藏起来。”
“黄警官来啦！哟，你手怎么搞的啊！”
“你们姐妹俩……也挺不容易的。”
“工伤。”
高阳反应过来，她是指自己的第二人格青翎。
“你这行可真不容易哟，那今天不能喝酒了嘛。”
“两个。”青灵目光流转：“还有我妹妹。”
“是的，其他的还跟之前一样。”
“那你，一直一个人？”高阳难以置信。
“行。”大爷张罗起来，又看向高阳跟青灵：“两位吃点啥？”
“不是说过么，以前认识过两个，都死了。”
青灵面无表情地看着菜单，飞快思考完毕：“香菇1串冬瓜1串土豆1串白菜1串鱼丸1串蟹棒1串油面筋1串西红柿1份红薯粉1份。加辣。”
“除了我，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高阳惊了，还真是不客气啊。
“说。”青灵低头吃着芒果班戟，她用刀叉将芒果班戟大切八块的样子，像极了在对付一个敌人。
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
“我有不少问题想问你。”高阳喝了一口橙汁。
“我跟她一样。”
这样……至少显得有尊严点。
三人并肩坐在小推车旁，埋头吃着香喷喷的麻辣烫。黄警官一脸享受：“嗯，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棒，还以为再也吃不到了。”
反正要死，不如站着死。
青灵不说话，专注地咬着土豆。
跟青灵来杀黄警官这件事，高阳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唇亡齿寒，青灵若失败，自己迟早会死。
高阳谨小慎微，“黄警官，我们还是别在公共场合聊这些事吧。”
两人点了些吃的和饮料，然后拿出课本作业，假装一起学习，实则消磨时间。
黄警官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涮肉的老大爷：“没事，刘大爷是迷失者。对于他不想听到的内容，都会自动忽略，是不是呀刘大爷？”
青灵跟高阳打车跟上，下车后，她们来到警局对面的一家咖啡馆，找到一个方便观察的靠窗卡座坐下。
刘大爷抬起头：“咋啦？”
遗体告别会结束后，黄警官直接开车回了警局。
“我说今天的猪肺很脆，再来一份。”
深夜10点，山青区，警察局。
“好嘞。”刘大爷乐呵呵地笑了。
“可能性很高。”青灵看向高阳，目光冰冷：“我们还有机会，先灭口。”
高阳总算放下心来：“你今天是故意试探我跟青灵么？”
“他想吃独食啊。”高阳倒吸一口冷气。
黄警官的笑容有点无奈，“我早知道你是觉醒者，只是没想到你女朋友也是。”
“现在灵堂里有一百多个人，里面肯定不止一只嗔兽。这或许才是黄警官没有攻击我们的理由。”
“不是女朋友。”青灵吃完了土豆片，开始吃鱼丸。
高阳想起了李薇薇杀自己时的模样：“我见识过了……”
“还记得那天我杀死的精神病人么？”黄警官问。
“对，但我不会赌这种概率。”青灵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向灵堂中的黄警官，“嗔兽对猎物极度渴望，能将觉醒者独食，绝不会分享给同类。”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要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了。
“如果黄警官是痴兽，我们就是安全的。”高阳得出结论。
“他也是觉醒者。”黄警官眼神惋惜，“但他彻底暴露，没希望了，与其让他被嗔兽折磨死或者吃掉，不如送他一程。”
“痴兽比较特殊，又称‘迷失者’。自以为是人类，把自己都欺骗了。就算有觉醒者出现在它们面前，它们也不会伤害觉醒者，通常会自动忽略关键信息，自动修正大脑的逻辑和记忆。”
高阳不说话。
“痴兽？”
“那兄弟的天赋是【嗅觉】，序列号175。他可以分辨兽的气味，因此整日活在恐惧中，最终精神崩溃。”
青灵微微蹙眉：“两种可能。一、他是嗔兽，已经对我们起疑，在故意试探我们。二、他是痴兽。”
黄警官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锅，虔诚地等候着即将出炉的猪肺，“他第一时间闻出你是人类，才叫你跑，我当时要不射杀他，只怕会连累你。”
他问青灵：“现在怎么办？”
“……谢谢。”高阳声音发紧。
短短一分钟，高阳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全湿了。
“应该的，大家在一条船上。”
黄警官喝完水，把一次性水杯放在饮水桶上，悠闲地走出茶水间。
“你之前说到天赋，”高阳舔了舔嘴唇，“每个觉醒者的天赋都不一样吗？”
“听名字就挺有趣，”黄警官无不羡慕地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好啊，哪像我们这种打工人，早就没有娱乐了。”
“当然。”黄警官说：“我的天赋是【枪神】，序列号41，精通枪械，百发百中，开枪速度极快。”
“叫……《怪兽人类合家欢》。”
“那我的天赋是什么？”高阳故意问。
“是么？”黄警官点点头，若有所思，“这款游戏叫什么名字？”
“你一直深藏不露，我又没有侦查天赋，怎么会知道？”黄警官好笑。
“最近在玩的一款求生游戏，很火。”高阳看一眼青灵：“我们在聊游戏。”
“哦。”
既然如此，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女朋友的天赋应该是【金属】，序列号20，可以控制任何金属元素。”
高阳心狠狠一沉，果然没法蒙混过关。
“不是女朋友。”青灵吃完了鱼丸，开始吃香菇。
“问了一圈，有点线索了。不过不能告诉你们。”黄警官喝了一口水，笑笑：“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听上去挺有意思，什么兽？什么规则？”
黄警官无不羡慕地看向青灵，“除此之外，她应该还拥有天赋【刀神】，序列号32，就她那一手刀法和破坏力，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有查到什么吗？”高阳努力扮演关切案情进展的模样。
“天赋还可以有几种吗？”高阳问。
接完水，他转过身，倚在放饮水机的桌沿上：“还是李薇薇的案子，我想从她身边的人入手调查，所以来参加遗体告别会了。”
“人类一旦觉醒，会立刻拥有一种天赋。后天还能再领悟，不过领悟的方法和规律，我至今没搞明白。”
黄警官慢慢走到饮水机前，弯腰接了一杯冷水，将自己的背面完全暴露在青灵和高阳的眼前。
“天赋这些，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高阳很疑惑：难道黄警官也有系统？不应该啊。
“黄警官，你怎么在这？”三秒后，青灵开口问。
“我比你们活得久，又是警察，接触信息的渠道比较多。”黄警官笑笑，“事实上，我曾经见过完整的天赋序列表，综合我目前的经历，我认为那个序列表上的信息是真实可信的。”
她别无选择，只能赌最后一个可能。
“一共有多少个天赋？”青阳吃完鱼丸，开始吃白菜。
青灵的上一个同伴比她更强，却还是因为不小心暴露身份而死去。
“一共有199个序列号，理论上，数字越小，天赋越强。”黄警官无不羡慕地看向青灵：“你很强啊。”
没有意义，就算现在逃走，她的身份已经暴露，活不过几天。
高阳心碎了：我序列号199，垫底啊，难怪毫无存在感。还“幸运”，幸运你个仙人板板。
逃吗？
青灵放下夹白菜的筷子，“序列表给我。”
杀死一只嗔兽对她来说当然不算难，但茶水间外面还有上百号“人”，她一旦暴露觉醒者的身份，必死无疑。
“没有实体。”黄警官指指自己的脑袋：“都记在这。”
如果黄警官是嗔兽，她没胜算。
“那也告诉我。”
高阳歪头看向青灵，青灵面无表情，她的大脑正在高速思考：
“告诉你们嘛，”黄警官淡淡一笑，“也不是不行。”
空气整个凝固，高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疯狂加速：完了，绝对被发现了。
“你有条件？”高阳猜到了。
茶水间静得可怕。
“当然啊，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黄警官意味深长地笑了，“这顿麻辣烫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