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
“刚才那种气氛下，我也没好跟你说。我刚接到通知，要去加个班。”
“是，百川团的李夫人说有急事商量，叫我们工会派长老级别的代表过去。”
副驾驶的高阳一脸不解地看向朱雀：“夏姐，这是……”
高阳点点头，“这样啊。”
斗虎不动声色地向高阳抛了一个眼神，他笑着拉开后车门，跟白兔上了车。
高阳看一眼后视镜中的斗虎和白兔，故意装不熟：“那这两位想必就是十二生肖派去百川团的代表了吧？”
朱雀摆摆手，“上车吧。”
“是啊，李夫人也叫我们立刻派人过去。”斗虎笑笑，“干脆搭个顺风车了。”
斗虎敲敲车门：“夏小姐，稍我们一程呗？”
高阳跟朱雀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问朱雀：“夏姐，你跟斗虎先生之前就认识？”
几分钟后，斗虎和白兔走过来。
“何止认识，缘分还不浅呢。”夏离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脚踩在油门上。
朱雀坐在驾驶位，但没有急着开车。
汽车发动了。
高阳跟朱雀离开墓园，走进路边的一辆红色轿车。
“差点把对方杀死的缘分。”斗虎打了个哈哈。
她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宽大的黑T恤，戴鸭舌帽和口罩，双手插袋，酷酷地转身了。
高阳一时间觉得气氛不是很妙，决定闭嘴。
朱雀似乎想起一些往事，眼神也有些伤感。
白兔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七影先生，恭喜你又升职了？拿我们十二生肖当跳板后，你还真是平步青云啊。”
“走吧。”
“升职？”高阳有些吃惊，这不是装的，他看向朱雀。
“我永远爱你。”
“玄武死了，下一任玄武大概率是你。”朱雀也不遮掩：“你的功劳肯定足够，能力嘛勉强及格，至于忠诚度嘛我就不知道了。”
歌姬唱完歌，她笑着看向鬼马，轻轻说出了她早就想对鬼马说的五个字：
“等等，我不是还要接受处罚么？”高阳糊涂了：“怎么还升职了。”
对歌姬来说，这一刻，或许是极端的悲伤。
朱雀打了个哈哈：“相信我，当上长老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比如极端的危险，极端的愤怒，极端的害怕，极端的释然……
高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4级到5级的天赋，需要在很极端的情况下才能升级。
“七影，别怪姐没提醒你。”朱雀别有用心地瞄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斗虎和白兔：“你要真当上了长老，盯着你的眼睛可不少。千万别身在曹营心在汉，不然会死得很惨。”
这一刻，歌姬的【安魂曲】已经升到了5级。
“哇，真的么？那我可太期待了！”不知情的白兔开心死了：“到时一定要通知我啊，我等着吃席。”
很快，高阳反应过来。
“……”
奇怪的是，高阳并没有感到昏昏欲睡。
高阳表面镇定，心中却在咆哮：这TM的是什么修罗场？
歌声传到高阳的耳边，高阳能感受到歌声中强烈的情感，以及【安魂曲】的能量波动，静静穿透他的身体，甚至涤荡着他的灵魂。
早晨八点半，正好赶上上班高峰期。
〖……〗
路上有点堵，一小时后，四人开车来到了南冀区的观海楼。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四人乘坐电梯，直达顶楼。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和上次一样，陈萤穿着正式又拘谨的职业套装，站在电梯外面等候。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她微微鞠躬：“四位请，我们团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三扇屏风门依次打开。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四人走入包厢内，李夫人今天未施粉黛，头发简单地盘起，两鬓间隐约能看到几缕银发。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她仍是跪坐着，浑身裹着一件黑色毛毯，脸色苍白虚弱，双眼的光泽暗淡，甚至有些浑浊。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高阳有点吃惊，现在可是大夏天，室内的空调温度也不低，李夫人今天似乎很怕冷。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抱歉，每次使用完天赋后就会这样，过半天就好了。”李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轻颤，她并不掩饰自己的虚弱。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李夫人，这么着急见大家，是有什么急事？”朱雀礼貌地问道。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李夫人点点头，“很重要的事。”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她说着，又看向斗虎和白兔：“告诉你们这件事之前，以表诚意，我将公布自己的天赋。”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所有人脸色如常，但心里都吃了一惊。
歌姬忽然开口，一时间，整个山岗都回荡着她温柔、动听又哀伤的歌声。
序列号前10的天赋可是S级的机密，也往往是一个组织的王牌，绝不会轻易公布。
眼泪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
这个李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黑白照上中年男人的笑脸。
“其实，我的天赋也不算什么秘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李夫人淡淡一笑：“只是，具体的机制你们并不清楚，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
她单手挽起漂亮的长裙，缓缓蹲下，将勿忘我放在墓碑前。
“等等，李夫人。”朱雀喊住李夫人，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左右看看，慎重地问道：“你认真的？”
一群黑礼服的人群中，歌姬是唯一穿着一条素白裙子的人，她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的勿忘我。
李夫人点头：“是。”
很快，大家献完了花。
“李夫人，我们听完还能活着离开这么？”斗虎嬉皮笑脸，眼神却冷了一分。
白兔摸了摸萌羊的头，不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眼泪会先跑出来。
“以四位的能力，我一个老太婆又如何留得住？”李夫人语气真诚。
她不停地说：“鬼马叔叔不是大灰狼，他不是大灰狼……”
“行，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斗虎率先走到榻榻米上，坐下来。
很多人都红了双眼，萌羊双手抱住白兔的腿，一直在哭。
李夫人平静地开口：“我的天赋是【先知】，序列号5。”
不止高阳，就连十二生肖的不少同伴都没想过，自己看到鬼马的第一个笑容，会是鬼马提前为自己准备的遗照。
没人说话。
他努力扯起嘴角，挤出一丝微笑，看上去很勉强，却又藏着一丝属于他的笨拙和温柔。
李夫人看向四人：“我的能力分三种。第一种，预测未来10秒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事情。”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是一个消瘦而疲惫的中年人。
“那你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李夫人忽然开口：“斗虎先生，你是想说这句话吧？”
大家轮流上前，将手中的白色雏菊放在崭新的墓碑前。
斗虎张大了嘴：“哇！还真是！”
斗虎停顿了几秒，他看向大家，打起精神笑了笑：“我说完了，献花吧。”
李夫人证明自己的第一种能力后，继续说：“第二种能力，我能随机预测到三天之内可能跟我有关的事情。”
“他死了，但他的遗志与我们同在，剩下的路，我们来替他走完！”
高阳立刻想起了什么：“李夫人，上次我找陈萤，你是不是预测到了，所以才能提前准备的？”
“各位，请不必过于悲痛，无间修罗这条道路，是鬼马自己的选择。他坚定不移，贯彻到底，他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李夫人微笑：“看来这个能力不用我证明了。”
“今天，我们又站在这，但我们已经很清楚，鬼马不是内奸，他依然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同伴和家人。他从来、从来不曾背叛过十二生肖。”
这时，白兔、朱雀和高阳也已经在李夫人对面坐下。
“一个月前，我们也在这，送了这位老朋友一程。那一次，我们除了悲痛，更多的是愤怒，是疑惑，是复杂矛盾的心情。”
包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斗虎手拿一束白色雏菊，站在人群之中，声音洪亮，却略有些伤感：“各位，今天我们集聚于此，送鬼马最后一程。”
“我的最后一种能力，是做梦。”
高阳、朱雀两人作为麒麟工会的代表，站在不远处观望，并没有上前。
“在梦中，我能预测未来将要发生的大事，当然，这种能力不是我能主动控制的，它更像是命运女神找上我，提前让我窥探了一眼命运。”
他们穿深色礼服，胸前佩戴着白花，围在鬼马的墓碑前。
“行，我明白了。”斗虎打了个响指，“不绕弯了，你直接说你梦到了什么。”
除龙以外，十二生肖全体成员到齐。
李夫人苍白的脸色中，闪过一丝很深沉的凝重：“猩红潮汐将提前到来。”
这也是最后一次。
朱雀、斗虎、白兔的脸色皆是一沉，久久不说话。
再一次，鬼马下葬。
高阳也很惊讶，但表情相对轻松些，因为他没经历过猩红潮汐，没有直观感受。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气温还不算太高，清新的夏风吹过山岗，漫山遍野的绿色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十秒后，朱雀低声问道：“提前多久？”
上午八点，太平桥墓园。
“十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