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守继续回忆。
高守讲到这,又揉了揉鼻头:“嘿,当年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以为她是在看我。”
那天吃了晚饭,林月和高守都很扭捏,但在外婆的“撮合”下,两人还是交了朋友。
“林月也听话,每次放学出来,都只会看一眼路口对面的小商店,看一眼外婆。”
外婆这样做,自然是有私心的。
“她外婆年纪大了,留下一个镇上的小商铺,开个小商店,这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林月上高中后,外婆怕林月的同学知道她家条件不好,会嘲笑她,就让林月放学后不要跟她打招呼,假装不认识她。”
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哪天就两腿一蹬入土了。
“诶,命苦啊。”高守长叹一口气:“林月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跟情人跑了,父亲是个赌棍,家里的积蓄和房子全赔了,欠了一屁股债,最后也跑了。林月很小就跟着她外婆生活,两人相依为命。”
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外婆觉得高守这小伙子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家里条件好,父母健在,高守又有一份好工作。
“林月外婆,非说要感谢我送她回家,留我在她家吃晚饭。其实我在食堂吃过一顿了,又硬着头皮再吃了一顿,我听林月外婆聊了很多,知道了林月不少事。”
如果林月也对高守有意思,等她毕业,外婆就可以放心把林月托付给她。
“呵呵,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好笑。”高守吃了一口薯条:“但当时,我真的傻眼了,整个人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林月对高守没意思,那么多结交高守这样一个朋友,今后也多一份照应。
“哈哈哈。”青翎听到这里,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怎么有点好笑啊。”
还有一点,林月现在出落得越发漂亮,放学回家时,偶尔也会被一些社会青年纠缠,这也让外婆很不放心,所以,她想让高守给林月当“保镖”。
林月抬头见到老婆婆,又看向她身后的高守,一时间有些防备地站了起来,柳眉微蹙:“外婆,他……是谁啊?”
当外婆委婉地表达这个意思时,高守只觉得一腔热血,仿佛自己化身为了忠贞的骑士,一口答应。
正是他暗恋了一年的林月。
林月却很生气,她认为外婆在自作主张,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陋习,随便找个男人就要把她给嫁了。
她侧对着门口方向,身型单薄,黑色长发柔顺地散开,皮肤白净,气质文静。
她摔下碗筷,冲回房间摔上了门。
客厅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几把木椅子,一个女孩正伏案写作业。
高守一时间泄了气:看来,林月对自己非但没好感,还有点讨厌。
老婆婆一推开门,高守傻眼了。
外婆却安慰他:“小月是这样的,她不轻易相信人,可一旦相信,就会认准了。小伙子,你要是认真的,就得拿出真心和恒心。”
高守把老婆婆送到家门口,老婆婆说雨大,邀请他进屋坐会,喝口茶,高守想着晚上也不用上夜班,时间有的是,便答应了。
当晚,高守回到工厂宿舍,一整晚都没睡着,满脑子都是林月。
老婆婆住在小镇外山脚下的一个夯土房,要穿过一片农田,路程还有点远。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他要拿出自己的真心和恒心。
高守帮老婆婆把小店铺的木门关上,撑着伞,一路送老婆婆回了家。
第二天,他下班后匆忙吃了饭,又跑去林月外婆的小卖铺。
“没事,反正我也闲。”
高守讲到这,放下手中的薯条,低下头,沉沉叹了口气。
“呵呵。”老婆婆将伞递给他:“那就劳烦你啦。”
“怎么了?”青翎听得入神,也有点猜到后面的走向了,“阿姨的外婆……是不是出事了呀?”
“婆婆你这哪的话。”高守很坦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想牵线,我还没那胆子认识呢,要不然也不会在你这蹲一年。”
高守点点头:“死了。”
“呵呵。”老太婆看一眼高守:“我看你醉温之意不在酒吧,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牵个线?”
高守赶过去时,傍晚的小镇路口堵满了人和车。
高守看一眼天空:“雨很大啊,婆婆你住哪,我送你吧,可别摔着了。”
高守心狠狠一坠,立刻冲过去,扒开人群一看,蒙了。
老婆婆也不争,她看一眼外面的大雨,转身去店里拿起一把黑伞:“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喽,我这没什么生意了,关门回家喽。”
一辆装煤的三轮车冲进了小商店,把货柜撞得七零八碎,满地都是碎玻璃和家用煤。
“你说是,就是呗。”
门外,是林月的外婆,她鲜血淋漓,躺在地上,刚刚被路人给救出来的。
“您不懂!那叫气质!”高守很激动。
“让开!让开!”
“也就那样吧,一脸苦相。”老太婆似乎不太喜欢。
这时,刚放学的林月也看到这边出事了,冲进了人群,一眼就见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呵呵,是不是很漂亮!”高守颇为自豪,好像与有荣焉。
“外婆!”
老婆婆一听,认真回想了一下:“你说的姑娘叫林月,有时候会跟同学来我这买吃的,我有点印象。”
林月大叫着冲上去,噗通一声跪下,要去扶外婆。
高守半信半疑,但还是描述了一下林月的样子。
“别碰!别再伤着了,就让她这么躺着……”一旁的热心大叔拉住了林月。
“我在这看了十几年的店,对面的学生我不敢说全认识,一半还是有。”老婆婆颇为自豪。
“外婆!”林月泣不成声,她转身一把抓住热心大叔的腿:“救救她,救救我外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我不能没有她啊……”
“真的假的?”高守半信半疑。
“同学你先别慌,我叫救护车了,马上就到……”
“死鸭子嘴硬!”老婆婆燃起了八卦之心,“那小姑娘长啥样啊,说不定我认识。”
高守愣在原地,世界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感觉好像在做梦。
“我们这是神交,白拉图,你不懂!”高守嘴硬。
这个头发花白,笑容和蔼可亲,老是穿着七分袖的荷绿色老人衫,手上拿着一把旧蒲扇,每次卖花生都会多给他抓一把的老人。
“你瞧瞧你,这么大高个,在我这蹲了快一年,都不敢上前跟人家说一句话,窝囊废。”老婆婆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
明明昨天还跟他开玩笑,请他回家吃饭,语重心长握着他的手,单独跟他说了很多话。
老婆婆聪明着,高守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承认了。
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高守被拆穿,十分尴尬,下意识地辩解了几句。
她脸色死灰,嘴角溢血,浑身染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呵,我是老了,但我不糊涂。”老婆婆笑着:“有魔力的不是我家的汽水,怕是对面学校的哪个姑娘吧?”
那是高守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生命有多脆弱,命运有多无常。
“婆婆您店里的汽水跟别家不一样,有一种魔力,我一天不喝我就难受,干活都没劲。”高守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后来高守才知道,一辆装煤的三轮车,为了避开一个忽然冲出马路的小孩,情急之下急转弯,撞进路边的小商店。
老婆婆乐呵呵地主动问道:“小伙子,你每天这个点上我这来,喝瓶汽水就走,我这店的汽水,有这么好喝么?”
小商店的老板,正好坐在商店门口,这才酿成了惨剧。
今天,一场大雨困住了高守,商店也没其他人。
而她之所以会坐在门口,是因为马路斜对面的高中放学了,她想看一眼自己的外孙女……
高守每天都来,两人自然认识,但平日里老婆婆忙着做生意,高守也就待个十分钟就走人,所以两人很少交流。
“我还记得,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把林月外婆抬走,林月也跟着上了车。”
她满脸皱纹,坐在小竹凳上,手拿一把破烂的蒲扇,赶着货架上的苍蝇。
高守声音很沉重,“我后来听说,她外婆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死前一直抓着林月的手,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店的老婆婆瘦瘦小小,有些老迈。
高阳和青翎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能继续听。
高守郁郁寡欢,刚想走,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高守被困住,去小商店买了一瓶汽水,等雨停。
故事还在继续。
结果,自然是没等到。
之后的几天,林月没来学校,在处理外婆的后事。
高守还是心存侥幸:说不定林月今天也晚下课呢?
一夜之间,全校都知道了,同学们都在传:这个高冷的冰山美人林月,其实家里很穷苦,她跟外婆相依为命,因为虚荣心,每天放学了都假装不认识自己的外婆。现在,外婆出事了,她成了孤儿,姑姑找上来,说要收走外婆的夯土房和镇上的小商铺,为了外婆的遗产各种扯皮。
后来有一天,高守有事耽误,晚来了十分钟,赶到小卖铺时,林月已经放学了。
高守不管这些,每天下班了还是过来蹲林月放学,然后跟她保持一段距离,默默送她回家,确认她一路没有被社会青年纠缠,安全到家后,高守才离去。
然后她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跟同学一起放学,消失在街角。
因为这是他跟林月外婆之间的约定。
每天放学后,她都会假装不经意地捋头发,然后抬起头,朝高守看过来,不多不少,就看一眼。
林月知道高守每天都在偷偷接自己放学,但她从没上前跟高守说话,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就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
起初,高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后来,他确信,林月是真的有注意到他。
高守对此毫无怨言,他甚至认为,林月外婆的死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如果他当时早点过来,或许就能挽救这一切。
因为高守发现,每次放学后,林月在走出校门口时,总是会往他这边看一眼。
林月恨他,是应该的。
当年的他,能坚持一年,不完全是一厢情愿。
转眼,高中毕业。
高守继续回忆。
高考结束那天的傍晚,高守最后一次送林月回家。
“叔叔,你别理高阳,继续说。”青翎已经听入神了。
那天,高守以为林月又会像往常那样,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关上门。
“在你眼中,你爸我就是这样的人?”高守很激动:“再说了,我跟你妈之间,那是有交流的,不是我单方面的!”
可是,林月却站在田间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的夯土房,停了下来。
高阳已经不想听了。
高守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傍晚,刚下过阵雨的乡间空气清新,天边的晚霞一片潮红,田间的青蛙聒噪地叫着,温热的晚风吹干了他皮肤上的汗水,又黏又痒。
“爸,你这是痴汉啊!你后来该不会直接跟踪了吧?”高阳越听越失望:可千万别是我爸尾随我妈,然后误打误撞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之类的玩意啊。
高守停下,隔着十多米,看着林月的背影。
即便没人陪伴,他每天还是会准时去小商店,喝一瓶汽水,等着林月放学,再目送她离开。
那沉默的半分钟,他并不知道林月在想什么。
高守外形不错,偶尔也跟同事们去舞厅跳舞,不少女孩对他感兴趣,高守却不为所动,因为他心里有人了,那就是从没跟他说过话的“雪人”。
他更加不会知道,林月接下来做出的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甚至,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他们更喜欢去歌舞厅跳迪斯科,认识一些奔放热情的社会女孩,他们学着杂志上的明星,穿起花衬衫和喇叭裤,头发抹上摩丝,抽烟喝酒谈恋爱。
林月取下背上的书包,扔进了田里。
高守的同事们,在起初的新鲜劲过后,就不怎么来了。
她转身,目光前所未有的决绝和炙热。
高守这一蹲,就是一年。
她快步走向高守,高守心跳加速,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是傻愣在原地。
偶尔,她也会跟同学在路边的小吃摊,或者文具店逗留一会,对高守来说,这都是额外的福利。
“你喜欢我么?”林月来到高守跟前,盯着他的眼睛。
现实中,高守只是蹲在马路牙子上,眼睁睁看着她跟同学一起背着书包放学,不一会就消失在路口。
“啊?”高守吓了一跳,“我,我我那个……跟你外婆约好了,要保护你,所以才每天送你,不过如果你不讨厌我,我们可以从朋友……”
幻想中,高守已经无数次上前跟林月搭讪,潇洒风趣地逗得她笑靥如花。
“我喜欢你。”林月说。
林月每次一笑,高守的心就像春风拂过的湖面,轻轻荡漾一下。
高守蒙了。
她微微颔首,不怎么说话,两个同学嬉笑打闹时,她偶尔才会跟着拘谨地笑一下。
林月上前一步,踮起脚,伸手勾住高守的脖子,吻了上去。
她通常跟两个女同学一起放学,总是走在靠里边的位置。
那两秒,高守觉得自己死去了,世界不存在了。
夏天,高中女生们穿着白衬衫蓝裙子,林月在其中格外出挑,她头发很长,扎着一个大辫子。
两秒后,高守活过来,世界重新出现。
蹲在路边的高守汽水都忘了喝,咬着吸管,盯着人群中的林月。
黄昏中,林月黑色长发被风吹起,黑色眼眸中跳跃着星点的光辉,美得不可思议。
每一次,林月出现,高守的同事都会推搡高守:“老高快看,你的雪人出来了。”
林月声音平淡:“这屋还给姑姑了,我没家了。我可以跟你回家么?我明天就找工作,等我们到了年纪就结婚,我想给你生个孩子。外婆希望我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
“小翎。”高守看一眼青翎:“当年高阳她妈妈呀,跟你一样漂亮,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头发又黑又长。不过呢,她性格没你这么开朗,很沉默,总是冷着脸,我们都叫她雪人……”
高守总算回过神来。
青翎也在一旁笑。
“啪!”
“好好好,我错了,爸你别激动。”高阳哭笑不得。
高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哆哆嗦嗦地说:“不是做梦……不是在做梦……”
“我们又没上前调戏她们,口哨都没敢吹,就远远地看上两眼,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二流子了!”
林月还是一副清冷模样,她盯着高守,几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双眼泛着泪光:“高守,你真是傻得可以,我就喜欢你这点。”
“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对异性有好奇心,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高守讲完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在儿子面前讲这种事,怪难为情的。”
“你才二流子,你全家都……”高守意识到不对,立刻住嘴:“你爸我有正经工作,干活累了一天,看看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怎么了?”
高阳正听得投入:“不是,这就讲完了?后面呢,你就这么把我妈带回家了,爷爷奶奶会同意吗?”
“这不就二流子么?”高阳听到这,一脸的嫌弃。
“是啊,我就带你妈回家了,你爷爷奶奶听我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答应了。”
几个人专挑漂亮的女高中生欣赏,还私下给她们取名字,打分。
爸爸发笑:“尤其你爷爷,当晚把我拉回房间,跟我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常有,一定要我好好把握。”
商店马路的斜对面,就是镇上唯一的一所高中,高守几个人,就等着高中生们放学,看女高中生。
“之后,你爷爷又找朋友喝了顿酒,塞了个红包,你妈妈很快也去厂里上班了,你妈长得漂亮,还有文化,厂里喜欢她的人可多了,能从食堂排到宿舍。”
几个年轻人也不做什么,一人买一瓶汽水,再买点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蹲在商店外的马路牙子上,看美女。
“两年后厂子效益不好倒闭了,大家纷纷下岗。你爷爷身体不好,生了一场大病,家底一下全没有了。”
高守每天在食堂吃了晚饭,就跟着几个工友跑去厂外镇上的一个老婆婆开的小商店待着。
“那会追林月的大老板都有好几个,但她不离不弃,跟我扯了证,当时条件不好,也没办婚礼,更没什么求婚仪式,连个婚戒都没有。”
在纺织厂的工作三班倒,不过高守是“关系户”,又有哥哥照顾,不用上夜班,每天朝八晚五,厂房、食堂、宿舍三点一线,日子规律到无聊。
“我们为了照顾你爷爷,也不能去大城市打工,就开了一个小商店养家糊口,一年后就怀上了你,后来又怀上了你妹妹,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虽然奶奶希望高守继续上高中,但高守尽管脑子聪明,却不爱学习,而且那年代能进纺织厂当工人,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高守的哥哥也是一毕业就进了纺织厂。
高守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你妈妈付出了太多,要不是摊上我,她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高守生活在农村,托他爸(高阳爷爷)朋友的关系,初中毕业就进了当地的纺织厂。
“叔叔。”青翎看向高守:“别有这种想法,阿姨既然选择了你,说明这就是她认为的最好的生活。”
“呵呵,行。”高守放下可乐,揉了下鼻头,颇为炫耀:“我跟林月的缘分啊,那真是爱情片都不敢这么拍……”
高守一愣,顿时眉开眼笑:“小翎说得对。”
青翎的眼睛不知何时被点亮了光彩:“叔叔,跟我说说吧,我想听。”
青翎也笑了:“叔叔你放心吧,这次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高守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咳、咳咳,臭小子!我那是吹牛呢,你还当真了!”
“哈哈!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高守很开心。
“噗——”
“对了。”高守又想起一件事,拉开领口,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白色的圆形玉佩,质地光华、纹路古朴,十分有年代感。
“说了啊。”高阳故意说:“你下手快、准、狠,一下就把我妈拿捏了。”
高阳知道这块玉佩,爸爸总是不离身,据说是保平安的。
高守吸了一口饮料,看向高阳:“儿子,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跟你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儿子,这块玉佩,是林月她外婆给我的。”
“她一直很讲究仪式感,这求婚仪式是我欠她的,也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
高守摸着手中的玉佩,十分感怀:“人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当年她外婆,好像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才急着把林月托付给我。她让我先收下这个,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了,这就当是林月的嫁妆,如果我们没在一起,就当是我照顾林月的谢礼。”
“你妈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哪怕她心里想要什么,也从不会说出口。”
“戴着这块玉佩,我就觉得,她外婆还在保佑我们一家子。”高守说。
高守一副理所当然,旋即他又有些亏欠地叹气道:“我们那时候,哪有求婚这种东西,结婚都是匆匆忙忙的,结婚后又生了你跟欣欣,一心忙着赚钱养家,这一晃眼就到现在了。”
高阳伸手去拿。
“不突然啊,这事我都琢磨好久了。”
高守迅速把手缩回:“你干吗?”
“为什么突然想做这件事?”高阳问。
“你说这么一大堆,不是要把它传给我么?”高阳一脸理所当然:电视里都这么演戏啊。
“当然啊!”高守很认真。
“想什么呢?”高守表情夸张:“这可是我的宝贝!”
“爸,你真打算在纪念日跟妈求婚啊?”高阳转移了话题。
高守坏笑起来,摸了摸下巴:“等你俩扯证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把玉佩给你。这叫传承,仪式感,懂么!”
“哈哈,正常的,感情需要磨合,吵架也是一种交流。”高守说。
高阳简直被父亲给气笑了:“爱给不给,不稀罕。”
高阳吃痛,差点叫不出声,他慌忙找纸巾擦嘴,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