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视周围枪口如无物，站在原地微微笑道：“我昨晚的提议师弟考虑好了吗？”
哐当一声红蚺身下的驾驶舱门重重落地，瞬间将大厅的金属地板砸出一道十余米长的裂缝。奥斯罗德如箭一般冲上驾驶舱舷梯，转头冲皇帝和元帅两人厉喝：“你们也上来！”
“你——”奥斯罗德怒道：“我同意了！快上来！”
战舰观测台前的暗星武士狂吼：“许德拉来了！预计抵达时间三十秒——二十八秒——二十六秒——”
他大概万万没想到海因里希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问出来，刹那间脸色又青又红，显得既尴尬又畏惧。然而这时大厅乱成一团，根本没人注意他脸上是什么表情，皇帝和元帅便上了驾驶舱，脚刚一落地奥斯罗德便冲过去呯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战舰外，十二枚地对空导弹正拖着白烟飞向黑曼蛇许德拉，紧接着在高空中同时爆炸，将整片天空化作了万顷火海——然而仅仅十数秒后只听一声长嘶，黑曼蛇三角形的头从滚滚黑烟中冲刺而出，向战舰疾冲而下！
远星系的机甲概念跟帝国、联盟都大不一样，驾驶舱地面、墙壁都非金属，而是由一种微微温热、仿佛肌肉一般坚硬带弹性的特殊材料建成。机甲神经带全是血红色的细丝，从四面八方垂下链接到操作台前一张红白相间的椅状装置上——它看上去就像某种生物的大脑，粉白色的脑髓组织清晰可见，随着血管的搏动而微微起伏。
指挥大厅地面裂开，轰然巨响中缓缓升起一台半完全形态的巨大蟒型机甲，全身暗红缀黑色花纹，背上六道折叠钢翅如上万道密密麻麻竖起的尖刀。
这是什么东西？
“地对空导弹准备！”战舰内，奥斯罗德回头暴喝：“开机甲舱！启动红蚺——！”
海因里希还没来得及细看，奥斯罗德冲到操作台前大喝：“完成形态！红蚺！”
它是从一架幽灵战舰内飞出来的，战舰本身已经被大地上汹涌的蛇潮所覆盖了，黑曼蛇许德拉将舱门炸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暴雨般掉落的蛇尸中冲出了天空。它就像腾飞于天际的史前巨龙，盘旋几圈后瞄准了地面上的战舰，突然一头俯冲而下！
红蚺大蛇的身体顿时节节伸长，头部长嘶仰起，六段钢翅在数不清的刀剑相撞声中完全展开，从战舰展开的顶板中冲上了天空。
然而它并没有就此报废，经过维修后变得更凶猛庞大了——三角形头部如同金属山丘，全身黑色鳞片块块张开，那极度诡异的形状让人一看便不寒而栗。
那一刻尤涅斯驾驶着黑曼蛇许德拉正从空中冲下，眼见着就要撞到战舰顶端——
黑曼蛇许德拉是尤涅斯的专属机甲，在白鹭星军校被狴犴、凤凰联手狙击，重伤后遁入了黑暗的空间裂缝，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轰然一声巨响，两条巨蛇在战舰上空狠狠相撞，无数鳞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话音未落战舰内一阵地动山摇，所有人都差点摔倒。奥斯罗德、西利亚、海因里希等人都立刻蹲下扶地，片刻后只听前方有人大叫：“红色警报！红色警报！黑曼蛇许德拉出动，尤涅斯向总部飞来了！”
这一撞没有半点水分，纯机械式物理攻击，整个驾驶舱就像遭了十级地震一样差点整个翻过来。
轰！
海因里希哗啦一下撞翻了无数仪器，所幸机甲神经带给了他极大缓冲，挣扎起来的时候额头、脸颊上全是血：“我操……西利亚！西利亚你还好吧？！”
“……”奥斯罗德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怒火：“闭嘴！我在问你们——”
一只手用力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只见西利亚脸色发白的靠在墙边，喘息说：“还、还好……你不习惯吧？远星系机甲导入了生物神经细胞元，比银河机甲皮糙肉厚上百倍，物理攻击就是它们的主要作战方式了……过来我扶着你。”
海因里希看看他，扭头真心诚意道：“师弟，你师兄要冲澡哇。”
他竟然还能站稳，海因里希不由大奇，结果低头只见神经带密密实实把他的腰固定在了墙上，顿时明白过来，“这你也能控制？”
海因里希晚上睡觉不脱衣服，现在形象倒还说得过去——如果忽视他一半塞在裤腰一半露在外面的衬衣下摆的话。西利亚就比较狼狈了，衬衣领口完全没扣，凌乱的黑发还滴着水，背后因为身上来不及擦的水迹而湿了一片，衬着他雪白森冷的面色格外令人遐想联翩。
西利亚喘息着点点头，这时突然整个驾驶舱又天翻地覆，红蚺巨大的身体在空中翻过一百八十度，一口咬住了黑曼巴的七寸！
奥斯罗德脸上如同积了层寒霜：“为什么现在才来？”
上古神话中巨龙搏斗的场景也不过如此，整片天地都被火光和黑烟所笼罩了。
皇帝和元帅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侧围着数十个暗星武士，个个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红蚺和黑曼巴全身千万片鳞完全张开，每片鳞都有数十米直径，身躯移动时仿佛无数巨大的齿轮互相摩擦发出锐响。那些鳞片下都有毒囊和酸液，每当两条蛇狠狠绞缠在一起时酸液便会迅速彼此腐蚀，在滋滋声中发出冲天的白烟。
五分钟后，指挥大厅。
海因里希领教过那酸液的厉害，暗星武士偷袭皇家军校的时候黑曼蛇裹住了狴犴，3s机甲的整个五维合金外壳都差点被腐蚀殆尽。眼下两条蛇巨大的身躯呈s形纠缠在一起，酸液急速腐蚀着密密麻麻的鳞片，未尽的酸液裹着黑鳞碎片落到地上，漫山遍野的蛇潮立刻便遭了殃——无数黑蛇一触及酸液便化成了水，到处都是黑水横行，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海因里希额角青筋直抽，目光在地上昏迷的人和手里的靴子中转了几个来回，半晌问：“西利亚……你说他这是被砸还是被熏的？”
“嘶——！”黑曼巴翻滚数圈挣脱红蚺，一尾巴扫得它狠狠撞上战舰。奥斯罗德从指挥椅上翻了下去，狼狈不堪大吼：“快来帮忙！快！我输了你们也别想活！”
浴室里水声大作，西利亚伸手啪嗒丢给他一条沾湿了的毛巾，用眼神示意他好好擦擦：“不好意思，根据联盟军法a932第一款第一条你的鞋被临时征用了，战后向联盟议会申请补损吧。”
西利亚冲上前去抓住指挥椅，一把夺过几根血红的神经线：“红蚺？”
那是一只靴子。
周围响起一阵闷雷般的轰动，震得人站不稳脚。海因里希抬头往驾驶舱幽暗的深处一望，敏锐的发现这声音是从外部传来的——是巨蛇体内发出的应答！
“呼……”海因里希松了口气，低头一看手里拎着的凶器，登时划下黑线三条。
“重接炮准备！”西利亚应声喝道：“坐标敌方能源口，百分之百功率输出！”
“哐当，”一声巨响,皇帝抡起那物正中来人面门！可怜的暗星武士只来得及抽搐两下，便口鼻流血翻白眼，头一歪昏了过去。
红蚺颈部鳞甲下伸出两架炮台，板一翻便闪现出左右各五百个黑洞洞的重接炮口。黑曼巴似乎感觉不妙，刚要调转炮口来抢先轰击，然而还是西利亚控制虚拟精神栓的速度更快了一步——红蚺抢先完成聚能，一千个重接炮口同时闪出灼目的白光！
说时迟那时快，元帅已冲到浴室门口,反手将一物呼啸掷来——皇帝头都不回便伸手接住，抡起重重一砸,
数秒后，洪流倾泻而下，将黑曼巴巨龙般的身躯轰飞上了天！
哐当一声那人反撞到墙,所幸黑甲在颈后位置上的那片皮挡住了大半冲击，他晕了两下竟然还没昏过去,“搞、搞什么，来人啊——”
“奥斯罗德——！”高空中传来尤涅斯的怒吼：“是谁在帮你，你这懦夫！！”
来人推门而入尚未抬头的瞬间,皇帝已如箭一般冲到眼前，一手钳住来人下巴硬生生扭过脖颈，一手掌刀如重锤般劈下，
奥斯罗德霎时暴怒，强行将西利亚从操作台前推开，驾驶红蚺向黑曼巴撞去！
那一刻皇帝和元帅都充分展示了自己身为老牌战将的实力。
西利亚被撞得踉跄两步，瞬间只想大骂蠢货，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世界在这开天辟地的一撞中化为死寂，剧烈震荡中黑曼巴以一个早有准备的姿势，用尾巴紧紧缠住了红蚺的腹部，随即上半身弯成一个准备攻击的横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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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它大嘴张成一个很难想象的巨口，喉咙深处闪现出致命的白光——
“别磨蹭！尤涅斯他们打过来了！——”
驾驶舱内西利亚冲奥斯罗德怒道：“你输了！”
海因里希和西利亚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只听那人推门而入：
“不！我没有！！快开防护罩和重接炮——”
凌晨时分，皇帝和元帅同时在一阵强烈的摇撼中被惊醒。海因里希瞬间翻身下床，只听战舰外爆炸声惊天动地，门外走廊上脚步乱响，紧接着有人冲过来哗啦啦的开锁：“出来！奥斯罗德大人叫你们出来！快！”
西利亚一把推开抓着操纵杆胡乱推动的奥斯罗德，转头嘶声大喝：“海因里希！安全门下有逃生飞艇，你先离开——”
然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对昨晚的一时偷懒而万分后悔——
轰！
行军打仗的人最大的优点是会审时度势，对卫生条件不那么苛刻，所以当天晚上他俩就这么将就着睡了。
黑曼巴巨口中的光球终于喷出，重重打在红蚺腹部，几乎将它凌空轰成两段！
“明早再说……”西利亚含混道。
爆炸中蛇尾拼命甩动，蛇体一节节向上崩塌，无数鳞片当空洒下，眼看着就要塌到了驾驶室的位置——
他们身下被单一片狼藉，睡衣皱皱巴巴，西利亚下|身、腿间还沾满了腥膻的液体。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睡意终于在高|潮的余韵中缓慢覆盖了下来，海因里希迷迷糊糊问：“你要冲澡吗？”
这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再过几分钟可能连驾驶舱都会被波及。海因里希冲过去抓住安全门拉杆，刺啦一声滚烫的金属拉杆差点把他掌心烫熟。
“呼……”海因里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紧紧搂着西利亚倒在了床上。
皇帝忍痛大吼一声，硬生生把金属门扳出缝来，一拳狠狠将抬升飞艇启动键捶下！
其实手活无法完全纡解他沸腾的欲|火，但相对于生理快感来说，西利亚的主动让他心理上更亢奋也更刺激。很快他抓着西利亚的手加快了动作，性|器急剧膨胀发硬，两人的亲吻变得骤然激烈深入；持续数十秒的快速撸动后他终于猛然一挺身，性|器几乎蹭到了西利亚腹部，与此同时酣畅淋漓的射了出来。
“西利亚！”紧接着他转身冲向操纵台，然而还没跑两步，只见奥斯罗德突然从后腰摸出枪：“不许动！”
海因里希没说话，只点点头，又迫不及待的凑近去亲吻他。
皇帝和元帅两人都愣住了：那枪口顶住的，赫然是西利亚的头！
“行么？”西利亚稍微分开一些，低声问。
“上去，”奥斯罗德冷冷盯着海因里希：“上飞艇去！”
这个吻并不太激烈，但亲昵而绵长。海因里希心满意足，有种异样的、类似于骄傲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悄然升起，让他忍不住抓住西利亚的手更用力的撸动起来，很快发出断断续续的粗重喘息。
这一变故让皇帝和元帅两人都呆了一呆，海因里希奇道：“等等，飞艇可以让给你……”
海因里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西利亚真的起身揽住他的脖颈，一手扶着他完全勃|起的性|器上下撸动起来。他脸色还残留着情|欲的通红，眼底含着水光，在黑暗中和海因里希近距离对视着，两人滚烫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片刻后同时伸头吻上了对方。
“上去！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西利亚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然而海因里希却没能挣开，只听他情|欲未退的沙哑声音说：“过来，我帮你。”
简直匪夷所思，没人知道奥斯罗德到底想干什么。海因里希和西利亚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易察觉的交换了个眼色，海因里希才一步步退到安全门边，打开飞艇的门。
“——西利亚？”
“你可以来坐这个飞艇，我和你师兄把机甲带回战舰去……”
然而他刚一动作，突然被按住了。
海因里希还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然而奥斯罗德凶狠打断了他：“你以为我想让你逃跑？做梦！飞艇上有轨道炮和a级防御罩，体积这么小尤涅斯不会发现的，我要让你从空中登陆黑曼巴的七寸位置，手工轰破驾驶舱门，把他给我揪出来！”
如果让海因里希选择的话，他恨不得西利亚现在就把自己踹下床去，哪怕趁机抽两巴掌都无所谓，起码他就不用忍受这非人的煎熬了。然而眼下这注定只能是妄想，皇帝忍得眼睛发红，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半晌才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翻身下床：“我去趟洗手间——”
话音未落西利亚怒道：“你才是做梦！”
“妈的，为什么不行……妈的……”海因里希喃喃着抓起西利亚后脑的头发，强迫他把脸埋在自己肩窝里，泄愤一般在他身上又揉又蹭。然而这些动作更刺激了他不可忽视的**，硬热的性|器甚至抵在了西利亚大腿根部——那结实性感的大腿现在无法合拢，完全无力抵挡任何粗暴的侵犯。
“闭嘴！”奥斯罗德狠狠一顶枪口，“你去不去！”
高|潮那无与伦比的快感让后|穴阵阵缩紧，淫|液顺着大腿流得到处都是，那一刻海因里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想象如果现在插|进去该有多爽——光想想他就觉得理智都被焚烧殆尽了，下|身如铁一样的勃|起甚至更胀了一圈。
驾驶舱里灯光忽明忽暗，气氛一片紧绷，远处爆炸如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不断传来。
他低头深深亲吻西利亚湿润的唇，与此同时手上动作骤然加快，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让西利亚在全身痉挛中猛然爆发了出来！
海因里希深深看了眼西利亚，说：“好。”
“只有我能让你……”海因里希抬头看着他的脸，目光中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着迷：“只有我这么爱你……”
那一刻西利亚脸色微微有变，但什么都没说。他们俩对视着点了点头，紧接着海因里希弯腰钻进了飞艇，安全门刷然洞开，飞艇在席卷而入的狂风中嗖一下滑了出去。
话音里虽然有故意的刻薄，但实际上每个雄性都无比渴望一个肯定的答案，海因里希也不例外。可惜的是西利亚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他甚至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软得像水一样几乎没了知觉。
奥斯罗德如同抓住了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猛然转头扑向操纵台。然而紧接着砰的一声，西利亚一拳让他撞到金属棱角，摔倒在地痛呼：“你——”
他情不自禁低头紧紧咬住了那脆弱的咽喉，含混道：“有那么爽吗，嗯？”
“你这蠢材，”西利亚一脚踩住他胸口，冷冷道：“如果刚才远距离全功率火力输出就能保住优势了，谁让你往上撞的？尤涅斯是只阴沟里的老鼠，而你连尤涅斯都不如，真是废物！”
西利亚被这非人的酷刑折磨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一手死死反揪着床单，一手想去推海因里希，却被他一把抓住按在枕边。欲仙|欲死的电流一遍遍鞭笞身体，他竭力向后仰头，修长的脖颈弯成一个几乎快折断的弧度，但在海因里希眼里看来简直诱人无比。
奥斯罗德一哽，喘着粗气狠狠盯着他半晌，突然冷笑起来：“你猜猜那个皇帝是为什么跑去找尤涅斯麻烦的？”
西利亚来不及回答，他身体已经完全打开，海因里希毫不费力的插|进去了第三根手指。这下甬道被填得更满了，三根手指不断变换着角度搅动、摩擦，每一下都精准的刺到那极度敏感的一点，那狠劲就好像要把它揉碎一样。
“……”
那呻|吟简直濒临崩溃，海因里希立刻蛮劲上来把他重重抵住，喘息着调笑：“这么容易就……嗯？”
“被人争风吃醋的感觉如何，师兄？或者说你其实乐见其成，反正你那道貌岸然的面孔也是装出来的，为了达到目的使用任何下作的手段都无所谓，对吗？”
“啊！”
他们两人对视片刻，西利亚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奥斯罗德，然后在后者想冲过来之前转身抓住了操纵神经带：
海因里希忍不住低头狠狠亲他，因为这个动作手指在甬道中稍微改变了角度，往更深处一顶——与此同时西利亚汗湿的身体猛然往上一弹！
“红蚺，开启自检程序将失火区域隔离——准备开始反击。”
海因里希焦躁的喘息着，向因为饥渴而不断开合的穴口伸进两根手指。湿到不像话的甬道立刻完全将手指吞了进去，稍微一搅动就引起明显的水声，同时引发西利亚夹杂着痛苦和快感的喘息：“啊——啊啊……！”
黑曼巴在空中喘息着，喷出大股浓厚的黑烟。
含有浓厚信息素的精|液会引起强烈刺激，就像他在航行中趁机做的那样，导致正式发情立刻开始。很多alpha会用这种手段千方百计勾引自己的omega，技术高超的甚至一年能让伴侣发情三到四次，但眼下显然不是正确的时机。
火力输出耗费了它体内超过一半的能源，可怕的是它的能源供应系统已经被红蚺用重接炮一击轰破，目前的能源问题已迫在眉睫。
——然而他知道不行。
尤涅斯大口喘息着，面色阴霾。
“你这饥渴的……”海因里希气喘吁吁说，手从西利亚劲瘦柔韧的腰一路往下，来到窄而挺翘的臀部凶狠揉捏，因为用力太大那湿透了的甬道里甚至发出了细微的水声。这声音让海因里希简直失去了理智，下|身硬得青筋暴起，满脑子只有狠狠插|进去穿刺、碾压，一直捅到身下这具躯体深处去，用凶狠而漫长的射|精过程逼得他哭出来的想法。
那一击的准确和精度不是奥斯罗德的手笔——他跟奥斯罗德对峙多年，对这个凶狠有余而耐性不足的蠢货的作战方式太了解了。他的精神阀值没那么高，人脑命令传输到机甲的速度就没那么快，攻击精度也不可能太高；而刚才那一击却是瞬间完成，快精准狠，连他这样的人都避无可避。
alpha那雄健身躯靠近的时候他甚至没法思考，本能让他微微张开口，海因里希的舌头立刻趁虚而入开始肆虐扫荡，唇舌大片纠缠摩擦，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几乎立刻从唇角流了下来。
不是奥斯罗德，那会是谁？
这是很不公平的，甚至有点刻意羞辱的意味，但在混乱中只能让西利亚对情|欲的感知更加敏感。
尤涅斯咬牙抓住操纵台上的火力输出推杆，喝道：“许德拉！瞄准对方能源系统中枢！”
黑暗中海因里希缓缓俯下|身体，用一种不容拒绝的缓慢姿态剥了西利亚的睡袍，但自己几乎什么都没脱。
黑曼巴缓缓移动身躯，无数鳞片互相摩擦发出尖锐的刷响。大蛇不怀好意盯住了红蚺七寸下某个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的位置，随即张开獠牙，喉咙中再度涌上耀眼的白光：
“我知道，”他满怀恶意说，“但我就是想让你自己选。”
“能源储存量26%，全功率火力输出将耗费能源14%，是否确认输出？”
那一刻皇帝的眼神如捕猎成功的猛兽，他知道剩下只需要把鲜嫩肥美的猎物拖回窝去了，这简直易如反掌。
“确认！”尤涅斯怒吼：“一击破坏敌方能源中枢，现在——！”
让人痉挛的快感如闪电般蹿过神经末梢，连甬道深处都开始反射性抽动，那汪水似乎随时都要冲破出来了。西利亚下意识并拢大腿，但只引起了甬道内更强烈的刺激和收缩，过度的愉悦让他面颊通红且视线迷蒙：“帮……帮忙海因里希……你他妈……你明知道…………”
“来了！”驾驶舱内西利亚厉喝：“红蚺！”
西利亚骤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因为海因里希埋伏在他睡袍下的手突然上移，准确捻住敏感的乳|头揉了起来。
那一瞬间两条僵持的蛇都同时闪电般动了——黑曼巴张开惊人的獠牙向前冲，红蚺拖着还在不断炸裂的身躯猛然向上蹿逃！
说着他笑容明显扩大了：“哦，到那时你也该发情了，应该是你迫不及待的求我随便上才对，有没有人说不定你都不在乎了呢……”
一切都在零点零一秒内发生，两条巨蛇掀起的飓风霎时相撞，形成了盘旋上升的龙卷风，漫山遍野的蛇潮被一股脑卷到高空。
“还是你想……”海因里希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露出锋利的犬齿，微笑问：“暂时求我帮你度过今晚，等到事情解决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来让我随便上？”
那场景简直没法看，哪怕隔着屏幕都恶心得怕人，西利亚条件反射的偏过头：“海因里希！立刻接受通讯，海因里希！”
西利亚涨红的嘴唇微微哆嗦，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在唇瓣上留下湿润的水光。
“滋滋——”通讯仪里噪音直响，片刻后皇帝的嘶哑的声音传出来：“我在……（滋滋——）……迷失方向了……到处都是蛇……信号不稳……”
海因里希稍微用力挣开右手，从他因为湿透而紧贴皮肤、几乎起不到任何阻挡作用的睡袍中伸了进去，微笑道：“我能让你现在就立刻开始发情……但你想要吗西利亚？你会持续不断的发情七天，中途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你张开大腿扭动着哀求我上，直到被我狠狠射进那里去……那个能让你被|干到怀孕的地方……”
“别慌，在低空五百米范围内稳住飞艇！红蚺，扩震空气炮准备发射！”
西利亚喘息着抓住他的手，理智催促他推开，但强烈的发情|热又诱惑他主动靠近甚至打开身体。
哐哐哐一连串金属重响，红蚺全身空气炮准备就绪，轰然一声狂卷的气流如千万无形的刀锋冲进蛇群；只见漫天蛇血飞溅，数秒后如雨般洒下，两条蛇形机甲的视野范围顿时被完全清空。
海因里希几乎俯在他耳边，问：“你是希望我现在就……还是……”
尤涅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空气炮？为什么这个时候……”
海因里希含笑的尾音带起他体内一阵轻微颤栗，仿佛身体深处有一腔温水在微微震动——恍惚间西利亚觉得那确实是液体，是丰沛到快满溢出来的欲液，即将冲破发情期那层吹弹可破的屏障，迫不及待从淫|靡的甬道中顺着大腿流出来。
“海因里希！”与此同时红蚺的操纵台前，西利亚紧紧按着嘴咳了两声，“海因里希！听到请回答！”
那一刻西利亚的感觉非常奇妙，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恼羞成怒，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滋滋滋滋……滋滋——
床铺重重一沉，那是海因里希健壮的身体坐了下来，说话间带着热烈的雄性气息：“发情|热，嗯？”
通讯仪里全是电流杂音，数秒后皇帝狼狈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是想谋杀亲夫么西利亚？！孩子还没怀上呢你就要谋杀我了吗西利亚？！”
“西利亚？”
西利亚：“……”
西利亚紧紧捂着嘴，发出一声竭力遏制后细不可闻的呻|吟，紧接着被人强行扳开了手：
飞艇内，海因里希喘着粗气按住飞行操纵杆，驾驶室内红光乱闪，屏幕不断闪现出毁损超过警戒线的系统提醒。
身下的床单被浸湿了，但还有更多汗带着浓郁醇厚的情|欲气味从体内源源不断渗出。若是平常这气味有点甜还有点腥，应该不会非常好闻，但此刻它就像无形的气味毒品一样，稍微泄漏一点就能让人一样上瘾。
这艘武装飞艇被空气炮干净利索的轰飞了尾盖，整个能源箱从机身中掉了出去，唯一的火力系统——区区两架轨道炮——已经随飓风一起卷向了天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导航通讯终于恢复了正常，飞艇现在离黑曼蛇巨大的腹部不过数百米，驾驶舱应该位于蛇体七寸之上，就在他头顶悬空。
他微微喘息着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熟悉的骚动在体内深处缓缓苏醒，如浪潮般一**震荡、起伏，引起难以忍受的酥|麻和空虚。
“我让你稳住飞艇，”西利亚不满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驾驶技术不过关你想怪谁？”
那天半夜，西利亚被一阵无来由的燥热弄醒了。
海因里希反唇相讥：“我是皇帝我还要自己学开飞机？”
但这对alpha来说简直是大餐即将开始的信号——他们将虎视眈眈的守在自己的omega身边，随时打退一切试图进犯的敌人，并做好准备在发情期开始的瞬间就立刻扑上去。
“所以谁叫你不会开飞机？”
皇帝没有亲近过任何一个omega，但他对生理常识的了解不比任何一个渴望得到omega的alpha少，甚至远远超过了西利亚自己。他知道发情期来临前的那两天会产生发情|热，四肢酥|软、头脑发沉，情|欲像轻柔的羽毛一样拂过神经末梢，产生一阵阵微妙的刺激。热水和淋浴都会加重这一反应，让omega既享受又尴尬。
“明知道我不会开还放空气炮不就是谋杀亲夫吗？”
omega发情期信息素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了，幸亏已经做了标记，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只有他一个人能感觉到——正式发情应该就在这两天。
西利亚：“……”
他走到另一张床边去掀开毯子，躺了上去，悉悉索索一会后很快没动静了。海因里希在黑暗中睁眼看着他，直到毯子下的身影完全静止并发出了悠长的呼吸，他才无声的浮起一丝笑容。
通讯频道静寂半晌，终于奥斯罗德憋屈的开了口：“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西利亚的回答很简短，“嗯。”
尤涅斯喘息着望向监视屏，遍体鳞伤的红蚺正盘踞在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对他吐着蛇信。
海因里希像头看到猎物毫无知觉进了自己地盘的掠食动物一样，眼瞳瞬间眯了起来，那一刻他的神情很危险，但说出来的话却毫无异状：“你想睡了吗？”
蠢材，到这个时候了还敢挑衅……尤涅斯冷哼一声，将重接炮对准它七寸处，刚想下令攻击却突然瞥见了什么，瞳孔反射性的一缩：
享受的时光足够漫长，因为西利亚似乎洗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涨红眼睛湿润，连黑暗都不能完全掩饰他比平常略微迟钝的动作。
“——许德拉！开启生物感知雷达！有东西在靠近！”
这间下等船员宿舍的卫生条件不错，还有独立的淋浴设施。晚饭后西利亚去洗了个澡，海因里希躺在床上出神的听那哗哗的水声，脑海里不停想象着门后勾人的景色。
嗡的一声探测电波从黑曼蛇全身向外发散，感知图像很快在监视屏上呈现出来：只见蛇腹下方赫然有个极不起眼的小黑点，正一闪一闪的向驾驶舱方向逼近。
奥斯罗德最大的缺点，同时也是西利亚最喜欢他的地方，就是目光短浅。他在心狠手辣方面可能超过尤涅斯、西利亚等人，甚至差不多能赶得上海因里希，但仅仅有手段是不足为惧的；问题的关键是他眼界太窄，对大局的把握能力连尤涅斯一半都不如，皇帝和元帅两人此刻已完全把他当做了手中的刀。
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拜托……”海因里希笑着连连摆手：“我可是皇帝，这点掩饰还看不出来？”
尤涅斯猛然调转监视镜头，在看清屏幕时难以置信的抽了口凉气，刹那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竟然是一艘救生艇！
“你怎么知道？”西利亚有意挑衅。
和黑曼蛇机甲相比这艘救生艇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在机舱外的狂风中通体冒着黑烟，眼见着即将坠毁——然而就在这时舱门被哐当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袖t-恤、制式作战裤，脚蹬厚底军靴的男人爬到飞艇罩上，背着一把电磁阔剑，举起手里的绳索枪，瞄准黑曼蛇颈部下某个位置扣动了扳机——
“他听进去了，”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海因里希含笑道。
嗖！
西利亚不禁莞尔，然而只见奥斯罗德砰的一声重重捶了下墙，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警告！警告！”监视屏下立刻红灯狂闪：“外来物已附着在驾驶舱门左侧！警告！外来物已附着在驾驶舱门左侧，请立刻清除！”
“一家人不要计较这么多，”海因里希懒洋洋道。
“……海因里希？！”尤涅斯瞳孔剧烈颤抖，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怒火直冲头顶：“海因里希——！！”
奥斯罗德几乎气愣了：“别——别他妈胡说！你是谁师兄？！”
黑曼蛇瞬间掉头扑向红蚺，充满恨意的咆哮将整片大地震得轰然摇晃：“里面的是你吧，西利亚！你竟然又背叛我一次，又背叛了我一次——”
海因里希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姿，漫不经心道：“你可以回去仔细想想，是为了保住长老手中第一恶犬的地位而杀了皇帝和元帅、导致被帝国和联盟联手追杀比较划算，还是英勇除掉‘大逆不道谋害长老’的尤涅斯，在帝国和联盟的双重支持下回暗星堂去关起门来搞独|裁比较划算——我个人对后一种比较有好感。独|裁可是师兄我的老本行，说不定还能指点指点你呢。”
红蚺已是强弩之末，霎时被黑曼蛇铺天盖地绞成了几段，无数爆炸顺着蛇身来回轮响。与此同时在黑曼蛇机甲外，海因里希抓着固定好的绳索凌空一跃，狂风中仿佛一头呼啸而下的凶禽！
“别那么暴躁嘛奥斯罗德师弟。听说你的梦想是取代尤涅斯，带领暗星堂回到远星系去搞独|裁？这个志向不错，你师兄和我都非常欣慰，一直寻思着能帮你点儿什么。”
哐当！
奥斯罗德脸颊肌肉狠狠抽了两下：“谁是你师弟！”
皇帝重重撞到金属外壳上，漂亮至极的顺势一滚，抓住舱门把手悬空固定住身体！
“我们这是对你好，师弟。”海因里希从善如流道，“解决尤涅斯这匹狼又迎来长老这头虎，你的实质地位不会有任何提高。我不大了解你是怎么说动那长老出手的，但一定割让了绝大部分利益对吧？你费了那么大工夫杀死尤涅斯，难道最后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如果有人亲眼看见的话，那将是非常惊险的一幕：皇帝脚下便是毫无遮挡的百米高空，全身仅靠一只手抓住舱门，稍有放松便会粉身碎骨；然而他面色丝毫没变，抓门的左臂肌肉块块隆起，右臂反手从背上抽出电磁大剑，“锵！”一声悍然刺进了舱门的缝隙中！
“闭嘴！——”
这场单兵突入简直像尖刀刺进敌腹，足以在军校教科书上留下光彩的一笔——然而单看这一系列险象环生的战况，估计不会有人相信，单兵作战的竟然是帝国皇帝自己。
“同时对你来说瓜分利益的人也减少了。”
82
奥斯罗德喝道：“别胡说！”
尤涅斯现在面临着双重困境,
正双手枕头躺在床上的海因里希突然含笑冒出一句：“杀掉那长老也一样能释放芯片。”
如果他继续操纵黑曼蛇去绞死红蚺,驾驶舱外的双子座皇帝就会破门而入，把他弄死，
西利亚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奥斯罗德盯着他，心内反复掂量半晌，过了很久才勉强道：“曼德提拉斯长老的精神阀值超绝，他用一种特殊的电磁装置将幽空星人抓到了芯片里，然后锁进了他的大脑中。反向控制那个装置就能释放芯片里的幽空星人。如果你抓到尤涅斯，我就把反向控制的密码告诉你……”
如果他现在转身去杀死皇帝,西利亚就会驾驶红蚺反扑黑曼蛇，同样把他弄死。
尤涅斯可不是那么好杀的，这点奥斯罗德可能是这世上感受最深的人了。
插入门缝的剑身闪出夺目的蓝光,电磁切割舱门发出滋滋锐响。尤涅斯紧紧抓着火力输出闸门，暴吼,“许德拉,向舱门分泌酸液，杀死他，”
西利亚眯起眼睛盯着他，笑容有些加深：“但没有人会在毫无保证的情况下卖命，奥斯罗德。如果你想让我帮你下死力除掉尤涅斯，起码要先拿出点让我动心的诚意吧。”
机舱外，无数鳞片突然竖起,调转方向面对着皇帝。
——这点倒是实话，除了奥斯罗德还有那么三四分把握说动长老之外，其他人就根本没可能了。
海因里希眼角一瞥，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数百年来浸透骨髓的作战意识让他连想都没想，瞬间抓住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拉；剑身在迸溅的电花中将整个舱门一劈两半，活生生将他虎口震出数道血口，紧接着舱门“砰！”一声旋转打开，撞在了海因里希身前，堪堪挡住迎面喷射而来的酸液！
“但除我以外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靠了！”
滋啦数声白烟，厚重的金属舱门刹那间溶变了形——这一系列变故都在眨眼间完成，稍微迟零点零一秒，此刻皇帝就变成骨架了。
“我不认为他会听你的。”
海因里希喘了口气，抓着舱门把手的胳膊猛一用力，将整个身体向上屈起，空中一荡跃进了驾驶舱。
“我可以说服长老把记忆还给你！”
驾驶舱内不知为何一片黑暗，只剩操纵台前的神经带如千万根交错的细丝，散发出幽幽的红光。尤涅斯背对操纵台站着，面容在红光中显得异常诡谲：“又见面了，双子座皇帝。”
“我猜你和曼德提拉斯长老的意见不能统一，他觉得暗杀计划万无一失，但你在联盟礼堂被尤涅斯杀过一次后就害怕了，成了惊弓之鸟。”西利亚表情有点微微的讥诮：“你想买通我们来当马前卒，是不是？”
海因里希缓缓提起阔剑，叮的一声插到地上：“又见面了，尤涅斯。”
奥斯罗德脸色猛然扭曲了一下，连掩饰都来不及。
他们两人对视半晌，尤涅斯突然问：“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皇帝？上次在联盟你明明已经刺穿我的心脏了，但现在我仍然好端端站在你面前，连西利亚那么自命不凡的人都承认杀不了我……事实证明我是不死的，别白费力气了。”
“开恩？投诚？”西利亚唇角一勾，露出了个不明显的笑容：“我怎么记得你们已经有了‘控制尤涅斯的绝对实力’，同时控制我也不在话下？奥斯罗德，占据绝对上风的人是用不着开恩的，你的虚张声势不过是告诉了我一点而已——你没把握杀死尤涅斯，甚至于也不能完全控制我。”
“下水道里的老鼠总是很难打死，这个西利亚和我都习惯了。”
奥斯罗德咬了咬牙，面上神情便有些狰狞：“你还不明白吗西利亚？曼德提拉斯长老开恩没杀你和皇帝，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向暗星堂投诚的机会！杀死尤涅斯后我会说服长老把幽空星人放了，你的记忆也——”
“……”尤涅斯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话锋一转：“为什么你们在这里？！”
“说我什么？”
“拿回西利亚的记忆，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奥斯罗德哽了一下：“我是说你！”
尤涅斯不答，海因里希笑起来，替他答道：“因为你也想要西利亚的记忆。”
到底还是年轻，又没修成几百年的城府，他脸上潜藏的意思皇帝和元帅两人不用抬头就一目了然。西利亚靠在床边慢慢喝手中杯子里的白水，半晌才“哦”了一声：“不是很好么？祝你们明天一举杀死尤涅斯，顺利夺权成功。”
·
那天晚上奥斯罗德给他们送了干粮当晚餐，站在房门的小窗后抱着臂，冷冷道：“已经探测到尤涅斯的飞船接近幽空星大气层了，预计明天就能到达。”
高空中硝烟散尽，黑曼蛇似乎僵住了一样凝固不动，对红蚺的绞缠也越来越松。
然而，眼下一步错步步错，至今计划已完全偏离了最初的轨道。他们只能费尽周折把幽空星人救出来并拿回记忆，才能解开西利亚当初布下的这场庞大的迷局。
奥斯罗德迷惑的张望着，似乎有点搞不清状况，却被西利亚一语道破：“黑曼蛇的虚拟精神栓正在失去控制，海因里希拖住尤涅斯了。马上开始准备反击！”
虽然不知道最初的计划是什么，但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加文·西利亚早已完全复活并执掌联盟了。
“……这你怎么看得出来？！”
如果海因里希没有遇到加文，没有互相标记的话……
“红蚺！”西利亚没理睬奥斯罗德，厉声喝道：“抽出所有电源，集中所有能量轰击敌方精神栓！”
如果艾德娜没有生出反心，跟暗星堂勾结攻陷皇家军校，以至于凤凰复苏时来不及向加文释放幽空星人的话……
已经被轰得看不出是条蛇的红蚺突然动了，像一头腐烂的史前巨怪般扬起头颅，对黑曼蛇张大了嘴巴，与此同时它的驾驶舱内灯光闪烁了几下，紧接着陷入漆黑——
如果卡列扬复活加文后没有离开，而是把他带回联盟的话……
所有电源被一丝不剩的紧急抽调到火力系统上，星际导弹在它黑洞洞的喉咙里闪现出雷电般的绿光。
到底是哪一步呢？
黑曼蛇这才反应过来，迟钝的抽身想逃，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四秒钟后绿光轰然而出，随着一声震动天地的嗡响，黑曼蛇机甲转眼被爆炸冲出了数百米！
“一个计划竟然能在主使人死去五十年后照常启动，幽空星人真是……”西利亚苦笑着吞下了后面的话，摇头叹道：“而这一切的策划者竟然有可能是我自己，这到底……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才搞成现在这样？”
——锵！
房间里骤然安静，紧接着两人都感觉荒谬的笑了起来。
驾驶室如滚筒般飞转，神经带和各种仪器到处摔飞，两把兵刃带着耀眼的电弧重重相撞，把当头砸来的指挥椅劈成了两段！
“西利亚，很可能是你自己！”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双子座皇帝！”尤涅斯反手将燃烧着电火的阔剑格开，高喝：“知道为什么联盟只能把暗星堂封进五维空间吗？鼎盛时期的西利亚都杀不了我！你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罢了！”
“设计尤涅斯来幽空星的人是——”
海因里希一哂：“为什么想要西利亚的记忆？”
“但当年能跟幽空星人沟通的——”
他如巨禽般凌空冲过翻转的驾驶舱，瞬间落在尤涅斯面前，只见他苍白阴霾的脸上突然一笑：“想知道？”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微微皱起眉来互相注视着，数秒后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件事：
“……”
“很有可能。”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拿不到——知道西利亚为什么这么强吗？”
“那尤涅斯会来幽空星，也是被事先安排好的？”
海因里希眉心一跳，只听尤涅斯冷冷道：“当然不是说现在这个Omega，他现在可一文不值……但当年鼎盛时期的加文·西利亚元帅精神阀值破四百，你见过哪个爹生娘养的普通Beta是这样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已经全忘了。”
海因里希问：“为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海因里希心头也涌上一股疑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尤涅斯想知道的秘密？”
又一阵爆炸声传来，驾驶舱猛烈颠簸，两人死死相抵的刀锋顿时向墙壁一歪，在金属上留下了巨大的斫口。海因里希猛抽回剑，只听尤涅斯一字一顿道：“五百年前，联盟，守护神计划——”
“我的记忆只是对我自己重要，为什么尤涅斯也很想要它？如果单纯不想让它落到我手里，只要像你一样别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就行了。”西利亚沉思的眯起眼睛，又道：“我在联盟听到幽空星人说它们中出现了叛徒，把有关记忆的情报透露给了尤涅斯……但为什么早不透露晚不透露，偏偏在携带我记忆的幽空星人回去后就透露了？为什么当它们秘密贮存在凤凰机甲里的那五十年中，就没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尤涅斯呢？”
“警报！警报！机甲毁损程度已超过80%！警报！警报！驾驶舱将强制弹出，请驾驶员立刻启动一级保护装置！”
“……什么事？”海因里希悻悻问。
红光在黑曼蛇的驾驶舱里狂闪，然而搏斗中的两人都没来得及理会——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一抛，两人同时趁势跃起，刀锋“铛！”一声狠狠相撞！
不知为何他们现在思维越来越同步了，有时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心里的算盘。
·
“我没有要和帝国翻脸的意思。”西利亚了然的打断他，说：“我在想另一件事。”
——同一时刻机甲体外，红蚺全身骨骼爆炸而出，连同六扇钢翅一起将黑曼蛇刺了个穿透。黑曼蛇最后发出一身响亮的嘶鸣，漫天黑血爆起，随即像小山般彻底倒了下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帝**方应该已经得到了我们降落在幽空星的消息——”皇帝看看西利亚的脸色，转口道：“如果你去帝国的话我就能把凤凰还给你了，这五十年来帝**部一直在很好的保管它，各项机能都有定时护理……”
无数蛇潮立刻被压成肉泥，荒原都被砸出了数个巨大的坑。
“……”海因里希无声的松了口气，心头有瞬间庆幸自己没有隐瞒，不然怕是要被揭穿。
黑曼蛇七寸处那扇已经被海因里希破坏殆尽的舱门骤然开启，旋即嗖的一声，驾驶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弹了出去——那情景真是惊险至极，在没有飞行动力装置的情况下，驾驶舱很可能就此从数百米高空中坠落摔成一块扁扁的铁饼；西利亚登时瞳孔紧缩，吼道：“海因里希！”
“其实之前我就隐隐绰绰猜到一些，凤凰在白鹭星上说它一直按照我的命令‘保存幽空星人以待时机’，而幽空星人是宇宙电波转化的媒介。我当时就想到了记忆寄存，但出于各种困难一直没机会接近凤凰，想不到最后竟然被你确认了。”
红蚺蹿出去接那只驾驶舱，然而这台机甲本身也已经到了极限，移动的瞬间整个蛇头都撞飞了出去！
西利亚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深吸了口气：
“警告，警告，机甲头部断裂，机甲火力中断……”红蚺内部也开始红光狂闪，然而西利亚置若罔闻，猛一转头望向了监视屏——屏幕上黑曼蛇的驾驶舱从空中坠落，在连绵不绝的巨大蛇腹上弹了好几下，最终险险撞在了几片高耸的黑鳞上！
“你能感受幽空星人，是因为你在戍嵘星上标记我时精神阀值得到了急剧提高，但那跟信息素无关，是因为我们彼此交换了髓液成分……换言之这跟性别没有关系，不过这不是重点。”
呼——驾驶舱在黑烟中静止不动了，紧接着西利亚的声音在空中喝道：“海因里希！你没事吧？！”
海因里希愣了愣。
砰！砰！
说到记忆本身的时候他没有透露太多，只反复强调并没有看到多少。出乎意料的是西利亚并没有什么愤怒或羞恼的表示，只静静坐在那里，光影交界处他的侧脸仿佛光滑的雕塑，半晌才轻声说：“没关系……看到了也没什么，其实我已经能猜到了。”
驾驶舱破破烂烂的大门再次被撞飞，而且是连飞两次。海因里希和尤涅斯一前一后冲了出来，同时落到黑曼蛇山峦般的身躯上，脚还没站稳就疾风骤雨般过了七八招，闪亮的电弧差点把人视网膜灼伤。
皇帝把离开蛇夫星系、回到帝国白鹭星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包括抓捕艾德娜·孔塞特林，清洗皇家军校，以及从凤凰中解剖出alpha尸体的经过。
“守护神计划是什么！”海因里希喝道，冰蓝色的眼睛在满面鲜血中格外森冷迫人：“说！守护神计划是什么东西！”
他们两人静静对视，终于皇帝说了实话：“——凤凰里有幽空星人，我看到了你的记忆。”
尤涅斯大笑：“你就毫无所知吗皇帝！你的皇座是怎么来的？不可一世的联盟竟然败在了你这个蠢货的手里，哈哈哈哈——”
“我……很害怕你知道这一切后，会动摇和帝国的关系。”他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我喜欢我们目前的状态，同时也希望联盟和帝国能维持暂时的和平，直到动乱不可避免的那天到来……如果你立刻恢复记忆的话，这一进程会被大大加快，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
那句话堪称斩钉截铁，海因里希瞬间有微微动容。
红蚺内部，西利亚习惯性想召唤狮鹫，突然想起狮鹫还在不远处的战舰里扔着，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西利亚加重语气，说：“现在我请求你，别把我推向尤涅斯那一边去。”
他干净利落推开正想说什么的奥斯罗德，大步流星的走到驾驶室门口一脚踹开了门。高空狂卷的气流一涌而入，他抓住扶手向外望去，只见战舰如同黑色的山峦般停在不远处的荒漠上，顶端闸门正缓缓开启，一道空间缝隙如火箭般直射上了高空——
“我……”皇帝吐出一个字，然后又顿住了。
远处僵持中的海因里希和尤涅斯还未觉察，然而紧接着，空间缝隙被一只巨大的白骨之手从内部扯开了。
海因里希猛然眯起眼睛，但种种迟疑、犹豫、举棋不定还是没逃过西利亚敏锐的目光。
“曼德提拉斯……”西利亚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你隐瞒了我很多东西，”西利亚问，“你解剖凤凰后，到底发现了什么？”
曼德提拉斯长老一点点从空间缝隙中挤了出来，他还是裹着黑布，盘腿漂浮，怪异的身躯起码臃肿了数倍，看上去就像个数十米高的怪兽。
海因里希默然不语。
这其实是很诡异的——这么庞大的物体从黑色虚空中硬挤出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位于他脚下的海因里希和尤涅斯都没觉察。
皇帝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眼睛，房间里一时陷入了静寂。片刻后西利亚突然开了口，面无表情道：“在联盟金水星的时候你说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第一件是你当时发现了什么，但被暗星武士打断了。事后我再问你，你说你解剖了凤凰，然后修好了它。”
而西利亚也没有出声提醒，只是凌空站在机甲上抬头望去，只见长老终于像无声的梦魇一般降临到了天空中，兜帽下的白骨面具缓缓移动，终于盯住了某个方向：
“海因里希，”西利亚冷冷道。
“好久不见了，尤涅斯。”
为什么要快？海因里希猜测是脱离了大脑接收器的幽空星人不能存活太久。谁都不知道这群叽叽喳喳的思维生物寿命有多长，如果这批保存了西利亚记忆的幽空星人死去——或者它们没有“死”的概念，只是消散在了宇宙空间中——那西利亚的记忆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再也回不来了。
尤涅斯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之后它们不顾海因里希的竭力挽留，就像一阵风那样从帝国皇宫离开了。海因里希想派出电磁飞船护送的要求也被它们毫不犹豫拒绝，但临行前留了一句话：“如果人类元帅想要取回他的遗产，就来幽空星找我们，但一定要赶快！”
这时他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惊讶和恐惧，那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根本无法掩饰，连他的声音都尖利得变了调：“曼、曼德提拉斯长老……？！”
幽空星人显然对此不太高兴,但它们的生存形态注定没有**，就像大街上不穿衣服的美女一样，看见的人自然什么都能看见。
·
西利亚战死红土星上的那个alpha尸体被解剖后，从脑部装置中飞出了一群幽空星人,而海因里希因为精神阀值的急剧提高，从它们中“截胡”了一部分思维波,因此看到了西利亚从小到大的很多记忆碎片。
这其实是一幕很恐怖的景象：曼德提拉斯死神般怪异的身躯在空中悬浮，庞大的黑布随风飘拂，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虚空；黑曼蛇的尸体如小山般盘踞在平原上，海因里希和尤涅斯站在僵冷的蛇皮上遥遥对峙，两人手中刀刃还在滋啦窜电；更远处的战舰边，红蚺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全身蛇骨爆裂而开，散发出难闻的腥气。
海因里希立刻噎住了。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尤涅斯。”曼德提拉斯长老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中震出，发音晦涩难辨：“这些年你瞒着长老席做了很多事，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
西利亚面孔森冷,“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在幽空星，”
尤涅斯怒道：“难道那些事没经过你的默许吗，曼德提拉斯大人？！与其说是帮奥斯罗德出手，不如说是对现在的利益贪心不足，想连我那份也一起吞了吧！”
“还能拿回来吗,”暗星堂武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海因里希立刻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嘶哑大笑。
所幸他们都没认出那架撞散架了的飞艇其实是3s机甲狮鹫,两人被押走时都看见它被拖到战舰甲板角落,随便一扔就没人管了。
尤涅斯环顾周围，只见身前有海因里希虎视眈眈，远处有奥斯罗德狐假虎威，红蚺里必定还站着一个虽然没露脸，但必定在伺机而动的西利亚……他一咬牙，沉声道：“我可以在现有分配上多给你加三成，曼德提拉斯大人。你觉得奥斯罗德这个蠢材真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吗？他连奄奄待毙的联盟都不敢招惹你知道吗？只有我们的合作继续下去，才能有人源源不断给你带来资源和利益！奥斯罗德是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两人被暗星堂武士押到一间由船员宿舍临时改成的囚室里，大门哐当一声落了锁。
“我丝毫不怀疑。”长老说，“但尤涅斯，你搞错了一点。”
80
“……”
“没有。”他淡淡道，“我什么话也没有，你赢了。”
“你死以后暗星堂并不是只剩下奥斯罗德一个人，就像我可以选择的也不只是奥斯罗德一样。你只是为我掠食的猎狗，打猎多的时候可以奖赏、喂食，但如果猎狗自己偷吃太多，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外面等待我用的猎狗还有很多。”
他额上的冷汗还没有干，但眼神专注沉稳，刚才的混乱和失态已经完全从他那张冷漠的脸上褪去了。
尤涅斯的脸色变了。
西利亚和海因里希对视片刻，彼此都迅速检视了一下对方有没有受伤。紧接着西利亚轻轻推开海因里希的怀抱，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但紧接着就站稳了，拍了拍袖口上的灰。
但红蚺机甲内奥斯罗德的脸色变得比他更难看。
“哈哈哈哈……”曼德提拉斯尖锐的笑声仿佛让整个战舰都为之震动：“连你也不行啊，西利亚，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站在机舱门口的西利亚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了然。
而此刻那手只要再向前伸数厘米，就会碰到皇帝的心脏了！
“你杀不了我，”尤涅斯缓缓退后，“你杀不了我，没人杀得了我……”
只见他躺在战舰的地板上，海因里希半跪半抱着自己，眼神中满是焦灼，手里还死死抓着自己向他偷袭的那只手。
长老冷冷一笑：“很可惜，我可以。”
紧接着他突然顿住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他骇人的白骨面具中传来，黑洞洞的眼眶中突然探出一条巨蛇——只见它黑中带绿硕大无比，蛇头向周围摆动几下，紧接着向尤涅斯的方向猛然一顿！
——那声音简直直入灵台，刹那间所有幻象如潮水般褪去，西利亚猛的一个激灵：“我——”
“区区一条蛇——”
说时迟那时快，西利亚猛然挣脱另一只手向蛇眼戳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被人抓住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加文！醒醒！”
尤涅斯尖利的声音猛然顿住。
“住手——”
“咝咝——咝咝……”巨蛇从曼德提拉斯脸上爬下，死死盯着尤涅斯扬起了头。那一瞬间尤涅斯的脸色比西利亚在战舰上时还难看，简直都有些发青了：“幽……幽空王蛇……它怎么还活着？！”
“抓住他，蛇王！”
然而那就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啊……”西利亚躲闪不及，伸出去反击的手被蛇尾重重缠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按倒在地，抬头便看见了血盆般大的蛇口！
幽空王蛇高高仰起头，浑黄的眼睛里闪出毒光，仿佛有种无形的箭瞬间刺进了尤涅斯的眼窝。整个世界顿时开始旋转，所有画面都像漩涡一样越来越模糊，天空在无声的巨响中轰然坍塌迎面砸来——
那一刻西利亚骤然后退，但是尤涅斯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堵在半路上一把反卡住他脖颈，就势往地上猛掼；西利亚刚伸手反击，突然幽空蛇王当空而至，竟然丝毫没管尤涅斯，碗口粗的冰凉身躯啪啪两下便死死缠住了他！
那一刻尤涅斯的脑海中完全空白，只有一幅陈旧的画面带着尘灰，从记忆深处缓缓浮起：
被惊动的巨蛇长嘶一声，漆黑的身躯闪电般扑来，挟着腥臭的风瞬间便硬生生挤出了铁笼！
那是数百年前的他跑过长廊，时光在身上留下跳跃的斑影；他冲到尽头一扇房门前，砰的一声冲进去，只见眼前是空荡荡的冰冷殿堂。
——就在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瞬间，他猛然反手横挥，薄刃将铁笼三四根栏杆齐齐切断！
“此地的驻守者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说，“他抛弃了暗星堂，跟一个沙漠旅人去了远星。”
西利亚手中银枪一化，赫然在光芒中变成了一把短柄军刀；与此同时尤涅斯双拳“锵！”“锵！”弹出两把薄刃，举起向西利亚眼前一指：“现在应该是你被我踩在脚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能耐你早在被我踩在脚下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吧？”
“因为他本来就打算好了。他甚至不屑于在离开时通知你一声，他是个真正背弃了你的叛徒。”
“哦？你有那能耐？”
是谁？是谁在说这些？
“……”两人对视片刻，西利亚一把挣脱手腕：“你想和这条蛇一起去死对吗，下水道里的耗子？”
年轻的尤涅斯回过头，满是愤怒的目光在触及身后那黑影的时候突然顿住了——那个人身形高大面容冷漠，面孔因为仇恨而扭曲，瞳孔中带着血腥的恨意。
气氛骤然紧绷，尤涅斯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只要我不背叛暗星堂，就永远也不会有被它控制的那一天——但你呢西利亚，你这个沽名钓誉的骗子，是不是已经做好再次背叛的准备了？”
那是数百年后的尤涅斯他自己。
“我希望你被它控制。”
“啊——！！”
“你希望被它控制？”
荒漠上倏而响起一阵嘶哑的惨叫，紧接着尤涅斯全身抽搐，倒了下去，捂着双眼拼命打滚！
出乎意料的是尤涅斯反问：“那又怎么样？”
“奥斯罗德！”曼德提拉斯长老暴喝：“就是现在！”
两人几乎身贴身站着，双眼之间相距不过一掌，那是个可以在对方瞳孔中清晰看到自己倒影的距离。足足十数秒僵持后西利亚退后一步，说：“你知道杀了幽空蛇王，你我就再也没有被它控制的危险了。”
奥斯罗德身形猛然一僵，似乎有瞬间的挣扎从眼底闪过，然而紧接着他咬牙推开西利亚冲了出去，凌空抽出电磁刀，狂吼着往黑曼蛇身上一跃而下！
西利亚骤然回头，尤涅斯那张苍白的脸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站在不远处的海因里希立刻疾退，只见奥斯罗德砰然落地，一个箭步冲到状若疯狂的尤涅斯身前，举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然而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西利亚？”
——咔嚓。
西利亚站定在铁笼前，伸出手，无名指上银白色的凤凰戒指一闪，在光芒中化作电磁枪对准了蛇头。
颈骨断裂的声音其实很轻，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清晰的一响。
西利亚大步流星穿过甬道，突然只见尽头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铁笼被放置在大厅里，四周安静无人，笼中仅有一条巨蛇盘踞，漆黑的蛇皮上闪烁着点点艳绿光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狂风霎时凝固，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那头颅从身上坠落下来，啪嗒一声，轻轻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画面一转，喧哗的审判场不见了，面前变成了一条狭长而昏暗的走廊。
“尤涅斯，”曼德提拉斯长老冷冷道：“这就是你的下场。”
巨蛇正被暗星武士们拖进铁笼，但它巨大的蛇头仍然在向后弯曲，令人毛骨悚然的蛇眼紧盯着西利亚。它的嘴大张着，几滴鲜血正顺着口腔往下流，在雪亮的毒牙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海因里希脸上微微震惊，奥斯罗德狰狞的喘着粗气，曼德提拉斯向盘踞在他身上的巨蛇伸出手，似乎想把它召回去。
看台上无数暗星武士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其中不乏贪婪、挑衅和**。西利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用力撑着扶手站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西利亚动了。
西利亚什么都听不见。他抓住扶手竭力喘息，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下巴，在衣襟上留下一滴滴深色的痕迹。
西利亚凌空向不远处荒原上的战舰伸出手，用力之大甚至五指都泛出了可怕的青白；他的瞳孔因为精神力急剧提升而剧烈颤抖，在战舰内闪出一道金光的同时暴吼：
长老席上发骤然传出震耳欲聋的闷响：“欢迎你再次成为暗星武士，西利亚元帅！从此暗星堂将和联盟合作，共同分割银河系的疆域与权柄……”
“狮——鹫——！！”
巨蛇源源不断的毒液瞬间射入血管，在体内留下了邪恶的种子。暗星武士纹以心脏为中心迅速辐射，爬上肩膀、手臂、侧颈、脸颊，紧接着数秒过后，花纹向眼珠骤然一收，眼瞳刹那间变成了血腥的深红！
金光蓦然变大，瞬间将战舰顶端撞出个大洞！无数锋利碎片组成的金箭划破长空，如流星般“嗖！”一声刺穿了巨蛇的头！
“啊——！”
那一下简直称电光火石都不为过，曼德提拉斯的手还悬在半空，巨蛇的血液已溅了他一身！
西利亚厌恶的偏过头。下一秒，刺骨的疼痛随蛇牙猛然刺入侧颈！
“西利亚……”长老颤抖道，爆发出愤怒的狂吼：“西利亚！！”
“咝咝，咝咝……”
他转身猛扑下来，几乎立刻就冲到了眼前；与此同时海因里希闪电般赶到，另一边金箭也化作军刀飞到西利亚手边，两人同时振臂一挥！
周围看台上的喧哗嗡嗡作响，而他被铐在石椅中，面前是高高在上的暗星堂长老席。一条冰冷滑腻的巨蛇缠着身体蜿蜒而上，猩红的蛇信舔到他脸上，蛇眼中闪烁着毒辣而贪婪的光。
铛！
“他可是联盟元帅，杀掉他就能……”
两把刀刃发出同一声响，从左右两边分秒不差的挡住了曼德提拉斯！
“已经背叛过暗星堂一次了，一定要杀掉……”
——这僵持没有持续多久。
“……叛徒，不能相信他……”
同一时刻另一边，幽灵王蛇无头的尸体从空中掉落，如僵硬的肉筋般摔到了地上。
他仿佛坠入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觉，周围景物都像漩涡般飞速转动，组成一幅幅荒谬怪诞的画面；他竭力喘息着睁大眼睛，恍惚只见面前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审判场——
如果硬要比喻的话，这一声就仿佛是某种信号，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给这场恶战划下了休止符。
曼德提拉斯的最后几个字如同蛇音一般咝咝不清，西利亚紧盯着那双蛇眼，好像被催眠一般，头脑轰然作响。
曼德提拉斯的白骨面具爆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在两把刀刃下迅速龟裂，巨大的手骨一寸寸化作飞灰——他仰头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然而那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卷上了天际，裹尸布一般的黑袍在呲呲声中化作了毒烟。
“——你觉得它能解决你们吗，西利亚？”
海因里希一把抓住西利亚：“退后！！”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巨蛇突然将上半身弯曲成一个横u；腥黄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西利亚，目光中如同有两根钉子，活生生钉进了他的大脑里。
毒烟缭绕随风散去，将两人身前的金属舱门都腐蚀成了灰，所幸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踉跄躲过了毒烟蔓延的范围。海因里希护着西利亚退到舱内，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瞳孔一缩：
“你也认出来了吗？这条当年对你进行精神标记的幽空蛇王，同时也是标记尤涅斯的那一条……数百年时光中它一直生活在暗星堂的最深处，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到来。”
只见黑袍下竟然只有一段扭曲的枯骨，其他什么也没有。
曼德提拉斯低沉的笑了起来。
没有血肉，没有内脏，那截骨头竟然就是曼德提拉斯长老的本体！
海因里希冲上前一步：“西利亚？”
“这是什么技术……”海因里希震惊道，突然身侧一沉，扭头一看顿时脸色骤变：“西利亚！你怎么了？！”
——只见西利亚向后倒退着撞到了飞艇，但他却恍若未觉，只紧紧盯着那条蛇，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难以置信，连声音都有些不稳：“它……它怎么可能还活着？”
西利亚脸色苍白的半跪下去，军刀从手里哐当掉在地上。他伸手想扶住头，但稍微一动就头痛欲裂，冷汗刹那间浸透了脸，甚至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奥斯罗德突然觉得这条蛇相当眼熟，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身后咚的一声！
“西利亚？西利亚！”皇帝全身的血都吓冷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吼什么：“你怎么了？说话！狮鹫把你的医疗舱拿出来，狮鹫！把你的医疗舱——”
“这、这是……”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熟悉的微风吹过耳稍，海因里希骤然呆住。
奥斯罗德正准备小声劝曼德提拉斯两句，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紧接着只听白骨面具后悉悉索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游动一般，随即一条艳丽的巨蛇从曼德提拉斯黑洞洞的眼眶中探出了头——
“没事，他没事！”“他只是耗费了太多精神力，为什么这么紧张？”“终于得救了，谢谢你人类元帅！”
“我不需要你的合作，西利亚。”曼德提拉斯低沉的轰响打断了他：“事实上我刚要对你展示控制尤涅斯的绝对实力，同时这力量也足以控制你。”
海因里希抽搐道：“幽……幽空星人？”
奥斯罗德似乎想说什么，刚开口就被西利亚堵了回去：“还有你，奥斯罗德！合作是建立在双方利益一致的基础上的，如果你欺人太甚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转向尤涅斯，联盟早已做好了反攻帝国的准备——”
微风中无数幽空星人笼罩住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漫山遍野的透明精灵： “又见到你了，人类元帅！”“好久不见你还认识我们吗？”“但是为什么皇帝也在这里呀，皇帝~”“终于可以把遗产还给你了，好激动好开心！”……
不同的是奥斯罗德等人很快转为狂喜，而西利亚面色猛然就变了：“果然是这样，曼德提拉斯！你明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幽空星人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你这是想私吞吗？！”
西利亚喘息着抬头望向虚空，眼神由警惕慢慢转为涣散，似乎有种轻柔的力量正缓缓流入他的脑海。
——所有人同时一愣！
海因里希敏锐的捕捉到什么，微微愣住了——
“它们……都在这里。”半晌后他抬起一只细长狰狞的手指，点了点黑色兜帽下的脑壳：“它们将和我融为一体，全都成为我的食物。”
那竟然是西利亚的记忆。
然而曼德提拉斯没有作声，白骨面具后眼眶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阴森森望向西利亚的方向。
幽空星人等待了半个世纪，现在就要把这尘封的珍贵遗产，亲手交还给联盟元帅了。
此言一出不仅海因里希，连奥斯罗德都觉得不可思议。
83
“那它们去哪了？”西利亚清晰的声音穿透轰鸣，问：“总不会都被你当做粮食吃掉了吧？”
黑暗。
“这里暂时不需要它们！”
周围一片黑暗。
“幽空星人呢？”
“有人吗,”
“迎接尤涅斯的一点见面礼罢了，如何？”
“这里有人吗,”
但随即他脸上也笑开了：“是，是我多问了。蛇潮都是被你驱使的？”
西利亚喘息着茫然四顾，周围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半晌他试探着前摸索，走了半晌才看见前方出现一丝隐约的光。
西利亚抓着海因里希的手瞬间一紧。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数百年时光能改变很多东西吗？”曼德提拉斯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你不也跟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搞到一起去了吗，西利亚？”
西利亚疾步往前，不知何时开始踉踉跄跄的跑起来。那一丝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他赫然发现自己冲进了——一片水里,
嘶哑的声音从那白骨面具后传来，震得耳膜都嗡嗡作响。海因里希下意识便往西利亚面前挡了一步，却被西利亚一把按住：“——你也没有任何变化啊，曼德提拉斯长老，除了一直支持尤涅斯的立场以外。”
浅蓝色的液体像羊水一样温暖清澈,西利亚条件反射的向上一挣，却只听周围的世界哗啦碎裂，
“好久不见了，联盟统帅。你这张一样的嘴脸……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出来了，”“样本一号出来了,”“医疗小组待命，准备开始全身扫描！”
曼德提拉斯？！
周围恍惚无数人在跑动、大叫，很多脚在他眼前的地面上跑来跑去。西利亚眩晕的闭上眼，再睁开，用力重复几次后突然听见身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你出来了吗？”
这就是暗星堂长老？！
他茫然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垂到眼睛前，恍惚看见自己身前蹲着个穿泡泡裙的小女孩。
那简直不能称作是人了，他就像某种史前生物的死尸一般盘踞悬空，全身j□j在外的部分几乎都是森森白骨，手爪庞大如扇，周身萦绕着灰紫色相间极淡的烟雾——
“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问。
海因里希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畸形的人？！
“……”西利亚张了张口，但不知为何喉咙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西利亚失声道：“——曼德提拉斯！！”
“离远点艾德娜。”这时一个老人上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居高临下打量了半晌，才沉声说：“他的名字叫加文——”
黑洞贯彻天地，一只白骨假面首先钻了出来。紧接着是它庞大如山峦般的身体，裹着无数层裹尸布一般的黑披风，如僵尸般唰然立在了半空中！
“加文·西利亚，古地球语的白鹰，战斗的神灵。”
那手足有半个人大，惨白无色骨节泛青，指缝中塞满了让人作呕的猩红。它抓住缝隙边缘猛然一撕，只听——喀拉！
半年后。
空间就像龟裂的城墙，黑色缝隙迅速增大，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咔咔声响。海因里希和西利亚同时退后半步，只见空间黑洞中猛然伸出一只巨手——
薄荷田上洒满了阳光，天空一碧如洗，几架银白色的机甲正如鹰隼般在高空中盘旋。
话音未落他身后突然裂开了一条细缝！
年幼的加文坐在田埂边，不远处实验室里走出几个工作人员，远远看到他便绕了个大圈走了。
他目光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得意，说：“——你以为这场以整个星球为舞台的绝杀之局，能少得了暗星堂长老的鼎力支持吗？”
“……”小加文垂下脸，片刻后又偷偷抬头充满渴望的看向天空。机甲在高高的苍穹中自由翱翔，他不自觉的便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向天空伸出手——
奥斯罗德眯起眼睛，片刻后冷笑道：“你太小瞧我了，西利亚……当年你能颠覆暗星堂，是因为巧舌如簧说服了长老会；现在尤涅斯能独揽大权，也是因为他侵占银河的野心得到了长老们的支持。但你以为你们能做到的事，我奥斯罗德就做不到了吗？”
要是我也有那个就好了……
这个问题倒是犀利而毫不留情。
要是我也能飞就好了……
西利亚跟帝国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他更不想让联盟成为暗星堂手中的傀儡，所以在这一点上倒跟奥斯罗德不谋而合。他眯起眼睛盯着奥斯罗德看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不置可否：“你说得没错，亲爱的师弟。但你别忘了尤涅斯的实力秒杀你十条街，区区蛇潮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如果到时你轻易就被尤涅斯踩死了，师兄我如今投不投降又有什么区别？”
这念头是如此清晰而强烈，占据了他全部心神，以至于他没发现那几台机甲不知何时从高空中坠了下来！
但以奥斯罗德为首的一帮暗星堂武士反对这个计划——倒不是说他们不想扩张权力，而是他们内部争权夺利已久，只想通过破坏这个计划来扳倒尤涅斯那帮人。
银白色的影子在视网膜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飞行的轰鸣声也由远及近，急速下坠的机体在空气中擦出数道灼目的亮光——
尤涅斯虽然表面上是跟孔塞特林家族合作，协助联盟“光复民主、反击帝国”，但实际上只想控制虚弱不堪的联盟，将这个政体变成暗星堂的傀儡。更进一步来说，联盟虽然溃烂但民望仍在，一直被冠以恐怖组织的暗星堂可以藉由联盟进行洗白，从而正大光明的从银河系中分一杯羹。
远处那几个工作人员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不约而同转身冲了过来！
奥斯罗德不出意外的哼笑起来，满脸不加掩饰的嘲讽：“我想现在你们已经失去了讨价还价的立场，西利亚。你们没有武器，没有飞船，十八位暗星堂武士瞬间就能把你们撕成碎片……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乖乖的先投降再合作，毕竟尤涅斯的目的是利用联盟来进攻帝国，你比我更想除掉他不是吗？”
“住手！”“抓住那个怪物，快！”“快来人啊——”
“你想合作？”西利亚转头问，“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小加文惊惧回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迎面冲来的人重重打了一巴掌！
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了然。
啪的一声他眼前发黑，有几秒钟几乎失去了意识；就在那一刻机甲们擦地而过，纷纷急速拉升，在狂风中划了个无比惊险的U形！
“虽然你是个巧言令色的omega，皇帝是个乳臭味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但我仍然会屈尊纡贵的跟你们共同对付尤涅斯，怎么样？”
工作人员破口大骂：“你在干什么！”
奥斯罗德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在金属地板上投下庞大的阴影：
加文被打懵了：“我……”
皇帝和元帅两人心里同时冷哼一声，但不约而同都没表现出来，只听西利亚淡定问：“那你想怎么处置我们？”
那人举手还要打，被同事围上来纷纷拉住。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不加掩饰的戒备和厌恶，加文徒劳的张口想解释什么，但在这样的目光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最终嗫嚅着低下了头。
“果然不愧是银河皇帝啊，海因里希陛下……”奥斯罗德呵呵笑了起来，那声音真是比砂纸摩擦还要让人难受，“难怪你能把西利亚整治得那么死，但很可惜，现在整艘战舰都已经被我控制，你们也都是我砧板上的鱼肉，只能随我处置了。”
“他们说你是怪胎。”小小的艾德娜站在培养皿前，疑惑的歪着头：“什么叫怪胎？”
海因里希装作没看见，偏过头去咳了一声。
小加文涨红着脸低下头，从倒影里看见艾德娜天真的大眼睛，半晌他难过的往水里缩了缩。
——这话声音未落，西利亚猛然望向他，眼神里意思很明显：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在幽空星？
“我问你话呢，”艾德娜胳膊趴在培养皿边缘上，踮起脚尖问：“你的爸爸妈妈呢？你为什么从试管里生出来？他们都不准我跟你玩，你是不是做坏事惹大人生气了？”
“你这一手其实是为了对付尤涅斯，因为你知道他的计划，算到他为拿到西利亚的记忆必定会来幽空星。消失的幽空星人和蛇潮都是你捣的鬼吧？但我还是很奇怪，你有什么本事能弄出这种大阵仗？”
“……”
西亚回过头，只见海因里希在冒着黑烟的狮鹫飞艇上拍了拍，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立，面对面盯着奥斯罗德：
“为什么不理我，你会说话吗？”
西利亚脑子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不大靠谱的猜测，正迟疑之间，突然只听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他不是来等你的，我们只是凑巧撞上了树桩的兔子。”
“……”
“你猜呢？”
房间里一片安静，两个小孩隔着水面面相觑。半晌艾德娜笑起来，用白嫩的手指对他一点一点：“小哑巴，你是个小哑巴！”
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十余米距离，奥斯罗德眯眼看看西利亚，眼神中似乎有种胜券在握的轻蔑：
“我……我不是……”
他顿了顿，问：“但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没去找尤涅斯算账，而是出现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不是？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玩？为什么要呆在水里？”
出乎奥斯罗德意料之外的是西利亚竟然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这样认为……你跟尤涅斯针锋相对了上百年，我当然不会以为你这么轻易就能死。”
加文迷惑的眨着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天要花那么长时间呆在培养皿里，似乎不这样就不舒服一般。艾德娜碧绿眼睛睁得圆圆的，就像闪亮亮的绿色宝石，加文着迷而渴慕的看着她，半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从水里站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吧？”
哗啦！
西利亚对他话里的讽刺置若罔闻：“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浓度培养液溅到了地上，留下几滴深蓝色的痕迹。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西利亚,”奥斯罗德裂开嘴笑了,粗粝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但你挑唆暗星堂内斗的算盘还是在尤涅斯的实力下破灭了，看来你变成omega以后果然很不济了嘛。”
然而两个小孩都没有在意，加文傻乎乎的跳到地上，艾德娜用雪白的泡泡纱裙给他擦脸，然后手拉手跑去实验室外阳光明媚的薄荷田里玩。空气中漂浮着清新芬芳的花香，绚丽的蜂鸟快速掠过田埂，翅膀掀起的气流让无数小花们争相摇曳。艾德娜用加文采来的枝叶编了一顶花冠，戴在头上快乐的旋转：“好看吗？加文？好看吗？”
船舱尽头站着十几个暗星堂武士,一色战甲、黑披风,仿佛一排苍白沉默的僵尸。奥斯罗德站在他们身前，脸色冰冷阴霾，颧骨带着病态的微青，但披风下的身形仿佛被肌肉块块堆叠起来一般,比之前被尤涅斯刺死的时候魁梧了不少,看起来甚至有点变态的畸形。
加文用力点头，小小的心脏里满涨着喜悦。
偌大的战舰被撞得一片狼藉，飞艇撞进来时在墙上划了重重数道深坑,脚下满地都是崩裂的金属碎块和仪器零件。
那天他们在田埂上玩了很久很久，久到加文最后都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傍晚的阳光如一汪无际的金水，艾德娜兴奋得小脸发红，他却只感到一阵阵难言的疲惫从骨髓里渗出来，全身上下每根骨骼都冷得发疼。
79
不知为何他很想回去躺在培养皿里，很想让那种深蓝色的液体浸没他全身，然而艾德娜没说回去，他也不想说。
不好意思又是先遇险再发情……为什么我对他们打野战就是有那么深厚的执念！
不用忍受孤独的感觉是那么好，他宁愿忍受骨髓深处越来越加剧的痛苦和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加文没想到的是那痛苦很快就没法忍受了——夕阳在天际落下最后一丝余晖，瞬间光影的交错仿佛某种信号，当时艾德娜正笑着把花冠向他扔来，加文刚伸手要接，突然心脏猛然一抽！
“奥斯罗德……？”
那一刻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就踉跄跪了下去，哐一声倒在了地上！
西利亚瞳孔微微扩大，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诧异。半晌他才缓缓转过头，一字一顿问：
“……加文？加文！你醒醒！你醒醒！”艾德娜蹲下来推他两下，一看他发青的脸色，顿时哇的吓哭了，抽抽噎噎往研究所跑：“爷爷！爷爷！救命啊，快来人啊——”
“——亲爱的师兄，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那声音顿了顿，冷笑着问：“你想过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吗？”
加文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竭力想看清她远去的身影，然而用尽力气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我在联盟的时候听幽空星人说——”西利亚突然声音一顿，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顿时僵住了。
那个晚上研究所灯火通明，科研人员将营养液浓度加强到400%，无数人彻夜未眠，快天亮时才传来样本一号已恢复呼吸的消息。那一刻实验室里满是掌声，所有人都起立庆贺，只有加文在巨大的培养皿里微微睁开了眼睛，呆呆的注视着这一切。
两人分头爬出驾驶舱，狮鹫立刻变回耳扣回到西利亚身上。战舰内光线昏暗而安静，海因里希倒退两步靠在墙上，捂着伤口喘息问：“这不是幽空星的自然现象吧？你觉得是什么人主使的？”
他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多深的水，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个来回。
“没事。”
那件事后相关人员都得到了处罚，很多人从此就在加文的视野里消失了。他的待遇也变好了一点——最显著的提高是，研究所会定期把他送到心理专家面前去，让他们跟他说话。
“撑得住，你呢？”
然而这点小小的好处并不太吸引他，加文最盼望的还是艾德娜的到来。这个小姑娘有着甜美的笑容和活泼的气息，她就像他的一个梦，寄托了很多很多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却极度盼望和渴慕的梦想。
“你没事吧？”西利亚问。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们童年期结束，十四岁那年，艾德娜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遇了她的第一次发情期。
飞艇内，皇帝和元帅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小巷中响彻奔跑声，加文死死拖着艾德娜冲过拐角。身后数米处几个喘着粗气的Alpha大步追来，发出粗野的大吼，混乱的人影在墙壁上扭曲成一团。
舱门轰然打开，飞艇当空冲下，穿过一团团爆开的黑血从缝隙中冲进了甲板！因为去势太猛，狮鹫重重砸到墙上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前方打开的舱门缓缓闭合，卡在蛇潮重新卷来的前一秒钟“哐当！”缓缓合上了。
“我跑不动了，加文……加文……你别管我了……”
“就是现在！”
“闭嘴！快跑！”
两排电磁炮左右冲出，如从天而降的巨型闪电，刹那间将蛇潮当头劈开；紧接着炮光狠狠砸到战舰舱门上，将覆盖其上的无数黑蛇炸得飞溅起来！
这时只听吼的一声咆哮，跑在最前的那个Alpha纵身向他们扑了过来！艾德娜发出惊叫，三个人同时摔倒，紧接着加文爬起来一把将艾德娜拉到自己身后：“别回头！快跑！”
轰！
然而艾德娜已经跑不动了，她跪在地上绝望的啜泣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让那几个Alpha都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尖厉吼叫着扑到面前，那一刻加文眼底映出了他们的脸——双目赤红神情狰狞，就像一群迫不及待的可怕野兽。
只听嗡的一声转响，飞艇前翼两侧伸出炮台，黑洞洞的电磁炮对准了蛇潮覆盖下的战舰。此时情况已十分危急，地面上又一波浪潮正嘶嘶尖响着向飞艇冲来，就在迎头相撞的那一瞬间，炮口闪现出夺目的白光，紧接着——
内心恐惧到极点后加文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咬紧牙关，仿佛有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在血液中尖啸着苏醒，让他伸出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百分之百！”海因里希喘息喝道：“帝国战舰经得起这个！”
“凤……凤凰——凤凰！”
狮鹫迅速将髓液和能量液混合，随即启动火力系统，紧张问：“用电磁炮攻击舱门？以多大火力输出？”
那一声软弱而充满迟疑，仔细听尾音还有点微微的变调；然而就在话音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胸前链坠无风而起，骤然爆出了绚丽的银光！
系统机械声响起，海因里希一把掀开头盔，赫然只见他眼珠泛红满头冷汗，脸色异常难看。提取髓液对驾驶员来说是个不轻的负担，更何况他现在蛇毒未清，勉强将髓液含量提高到26%就已经弹尽粮绝了，再继续下去有可能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艾德娜猛然抬头，撕心裂肺道：“加文！！”
“髓液含量上升至26%，已脱离橘色警报区域。注意，髓液含量已上升至26%，火力系统准备输出……”
那天当议会警卫赶到时，加文还站在艾德娜身前，手中的军刀仿佛被血洗过一遍。几个Alpha倒在小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翻滚惨嚎，加文喘息着俯视他们，几滴血正缓缓划过他白皙的侧脸，目光森寒而令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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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下意识退后半步，紧接着反应过来，奔上前惊呼：“艾——艾德娜小姐！”
是谁主使了幽空星上的这场异变？
哐当一声，加文把军刀扔到地上，踉跄走到墙角坐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加文第一次对人动手。
“……”西利亚头顶冒出无数省略号，转身望向舷窗。只见平原几乎被蛇潮盖满了，战舰已经被覆盖在千万条涌动挤压的黑蛇下，只能隐约从形状上分辨出两侧突出的机翼，舱门就在右侧机翼的正下方。
那就像是某种讯号，又像是一道开启的闸门，将他内心深处那个充满愤怒、不平、悲哀和暴躁的灵魂释放了出来。多年来被敌视的痛苦和彻骨的孤独终于扭曲了他，当他意识到自己拥有力量的那一刻，就立即迫不及待向世界竖起了尖刺。
皇帝用猎人养肥猎物一般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了西利亚一眼，很开心的戴上了头盔。
白鹭星实验基地停机坪，艾德娜在大雨中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一定要走吗？”
这才是机甲提取髓液的标准配置，正常情况下髓液只能从驾驶员脑部分泌出来，产量也极其微小，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转化工序后和能量液融合，才能成为s级机甲使用的高等能源。狮鹫本来跟随亚伦的时候都是用这个办法获取能源的，但后来跟了西利亚，这套装置就不用了，直到今天才从仓库角落里重新翻出来。
她的声音非常沙哑，加文随手冲她挥了挥，背着包走向远处那艘孤零零的小飞船。
西利亚看着他积极的样子就有点牙疼，但情况也不容迟疑了，狮鹫立刻从仓库调出提取器：连接转化器的头盔，内部还有数根细长的金属探针。
“为什么一定要走！他们不喜欢你，你还有我啊！你这么一走了之了我怎么办，加文！”
“需要髓液？没关系换我！”海因里希立刻捂着伤口坐起身：“脑部提取装置呢，快拿过来我没问题！”
少年桀骜的身影却没有停顿，一边背着包大步向飞船走去，一边从脖子上拽下什么东西，头也不回的扔了过来。大雨滂沱中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艾德娜伸手接住，吃惊的忘记了哭泣：“这是……这是凤凰？”
“……”西利亚眉角抽搐，突然想起凤凰在皇家军校启动时也曾拒绝吸收他的血液，但当时没来得及问出这个尴尬的原因——虽然他的血液中富含能转化为髓液的物质，但发情期信息素浓度增加百倍，连3s机甲都很难从中提取出有效物质了。与其说他血管里流的是血，倒不如说是液体春|药比较合适。
“我不需要联盟的东西了，”加文冷冷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这么大的宇宙总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再见了，艾德娜。”
海因里希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瞬间一扫而光，满面振奋的望向西利亚。
“——你！你要到哪里去？！”
机舱内一片静寂。
回答她的是满世界滂沱的雨声，加文走到飞船前，往舱门里一钻就不见了。
“……”狮鹫打了个寒战，弱弱道：“信息素含量太高，髓液成分不足……这是发情前期的j□j，我没法吸收。”
艾德娜不知道的是，加文竟然驾驶着这艘小飞船飞出了银河系，来到了远星系千亿行星中的某颗惑星。
机舱里骤然安静，皇帝和元帅两双威严的眼睛同时瞥来：“怎么了？”
他因飞船失事迫降到这颗不知名的惑星上，然后被几个黑甲长袍、面具遮脸的人救了起来。他跟这些黑甲人来到这颗星球上的武装基地，得知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暗星武士堂。
“你们都给我住口！”狮鹫骤然大吼，简直十万分委屈：“老子没法吸收这个髓液！”
暗星武士堂，多年后臭名远播，但当时还不为人知的宇宙第一恐怖组织总部；也是加文·西利亚一生辉煌的起点。
“你给我住口别发神经！”
在联盟官方公布的履历表上，西利亚的个人历史从师承“沙漠圣者”华尔顿开始，华尔顿被杀后他回到联盟，从少校做到元帅，最终在红土星上结束了戎马征战的一生。
“任何有关于你身体的事都不是私事！”
而他少年时代在暗星堂认识的人、经历的事，包括和暗星武士尤涅斯之间种种错综复杂的仇恨，都永远也不会被世人知晓。甚至连他生前最亲近的艾德娜和卡列扬，以及后来置他于死地的银河皇帝海因里希，都是在他死亡半个世纪以后，才从他记忆最深处挖出了那遥远的一幕——
“等等！你们等等！”
“——你真厉害，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私事……”
漫天火光如一场浩瀚的烟花，高台下那个年轻的学徒竭力仰起头，眼神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震撼和惊慕。
海因里希：“你是不是想说你没必要告诉我？！”
“我是西利亚……”几百年后幽空星，西利亚躺在驾驶室地上，恍惚间沙哑道：“你叫什么名字？”
狮鹫突然大叫：“等等！”
不远处黑曼蛇冰冷的机甲外壳上，身首异处的尸体缓缓坐了起来，空间以脖颈为横切面撕开一道黑色缝隙，引力将尸体脚边的头颅吸了过来：
“这个我没必要告诉——”
“我的名字叫尤涅斯……”
“髓液不是从大脑分泌的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一切情景与数百年前星空下的那一幕悄然重合，时光首尾相叠，中间战火纷飞的仇恨与血腥的思慕都消失不见——
“补充髓液。”
“我的名字叫尤涅斯，”那个学徒结巴道，充满期待的伸出手。
狮鹫忙不迭从驾驶台上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凹槽，西利亚抬手便把胳膊划了一道，把伤口伸到凹槽上去滴血。然而海因里希抬眼一看当即就惊了：“——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加文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先往空中拉升，让火力系统待命！”无数黑蛇战舰下方的某处沙地上井喷而出，那景象实在非常恶心，西利亚当即撇头从驾驶台下的工具格里翻出一把小刀：“你的能源接口在哪里？”
“我的名字叫瓦列里·尤涅斯，长老说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自知理亏的3s蠢狮这些天一直躲在角落里装小透明，根本没敢凑到西利亚身上去偷髓液。本来它就在联盟议会那场恶战中损失了不少能源，再加上在战舰上的二十多天，刚才又发射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电磁炮，眼下能源量一下就降到橘色警报区域了。
数百年后的平原上，尤涅斯血迹斑斑的头颅被空间裂缝吸到脖颈上方，继而缓缓下坠，跟脖颈断口严丝合缝的贴合到一起。尤涅斯眼白一翻露出眼珠，如机器人般咯吱咯吱的转过头，因为死亡而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本来这头蠢狮整天暗搓搓的跟着西利亚，髓液什么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但在战舰上的这二十多天里它一直锁着海因里希，后来还间接成了元帅被皇帝吃掉的帮凶，惹得元帅勃然大怒，险些被扔进马桶里冲走。
他伸出手，先前被打飞到身后的长刀自动浮起，划破长空飞到手边，被他一把抓住。
……对此西利亚简直无话可说，只能随它去。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奥斯罗德毫无察觉的靠在岩石边喘息，精疲力尽思考着眼下棘手的事态。尤涅斯死了，但曼德提拉斯长老也死了，回去该怎么对长老席说？这时他抬头瞥见曼德提拉斯落在远处的黑袍，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主意，便举步上前去拿。
狮鹫从来不像其他机甲一样没能源了自己会叫，它都是悄没声息的贴在西利亚身上，自己偷偷摸摸吸取j□j来转化成髓液。一开始西利亚也曾想监控它的能源状况，但后来发现剩余量总是百分之百，另外还多出一大部分被它藏起来了，据说是准备给凤凰当聘礼。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突然心口一凉。
西利亚面无表情：“忘了。”
“……”奥斯罗德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眼珠因为极度震惊而微微发抖，半晌一开口，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尤涅斯？！”
飞艇从战舰上方猛然拔高，险险避过了又一轮蛇潮。海因里希嘴角抽搐的转向西利亚，半晌问：“亲爱的，你上次给它补充髓液是什么时候？”
尤涅斯从他后心处抽回刀，大股的血从奥斯罗德胸口喷涌而出，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元帅：“……”
“蠢材，”尤涅斯淡淡道，“你从来就不配当我的对手。”
皇帝：“……”
奥斯罗德目呲欲裂，然而再也没力气回头了——他重重倒在幽空星荒凉的平原上，身体剧烈痉挛几下，似乎还想做最后徒劳的挣扎；然而紧接着他猛一瘫，睁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我撑不住！”狮鹫鬼哭狼嚎：“我的髓液不够了！没发现我只能变飞艇变不了机甲吗？你们还记得上一次给我补充髓液是什么时候吗？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整天只知道使唤机甲，有没有想过机甲的感受啊？！”
尤涅斯冷漠的看着他断气，然后才上前两刀把他的黑甲划破，捡起心口、手脚、头盔等部位远远扔了出去。紧接着他一刀狠狠刺穿了尸体的头颅，用力之大当场就把颅骨剖成了两半。
“没事它撑得住！”
“你不会再回来了。”尤涅斯淡淡道，回头猛然望向荒原上静止不动的红蚺，如剑的目光投向高处那小小的驾驶舱入口。
“可是万一把舱门轰破——”
“西利亚……”他笑起来，大喝：“西利亚——！”
“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海因里希也探头过来一看，当即恶心得声音都变了：“狮鹫，用电磁炮把舱门表面的蛇潮炸开！”
幽空星的风呼啸而来，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瞬间把他淹至没顶！
西利亚眼皮狂跳，伸头往舷窗外一看。只见地面上的战舰赫然已经成了一座黑压压的山包，无数小蛇汇聚成厚厚的浪潮，在战舰表面不断涌动、嘶鸣，那景象简直让人一看头皮都炸起来了！
“——有朝一日我将回来，以真正的加文·西利亚的身份……在此之前请保管我最珍贵的遗产，一切就托付给你们了……”
西利亚：“……”
时光斗转星移，五十年前的西利亚元帅站在漫天星光下，幽空星的风温柔的拂过他发梢：“为什么呢，人类元帅？人死如灯灭，你的灵魂将完完整整的回归宇宙深处，还有什么是你希望留下的？”
机舱外黑蛇正聚拢成一个巨大的山包，继而向飞艇的方向冲天而来。狮鹫一边轰炸粒子枪一边左躲右闪，闻言气急败坏大吼：“你们能不能别秀恩爱了！快往下看！”
西利亚默然不语，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无数久远的画面，有些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却还清晰如昨；那些纷沓而至的记忆都很快沉淀进脑海深处，最终只有一幕场景久久的停留在眼前——
“有点麻。狮鹫你在往哪飞？”
惑星，雨夜。加文躲在一块巨大的裸岩后，武士黑袍被大雨浇得透湿。寒风从平原远处呼啸而过，闪电如蛇群般划破夜空，将他紧张的脸映得煞白。
海因里希紧紧盯着西利亚苍白而冷淡的脸，半晌嘶哑着声音问：“你感觉怎么样？”
轰然雷响和脚步声一同响起，华尔顿走到加文身后，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别等了，他应该不会来了。”
西利亚抬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反手从医疗箱中找出万能解毒片来干咽了，然后用手术吸管抽出创口中剩余的毒液。这时解毒剂已经开始起作用，伤口颜色很快由黑泛红，不断渗出鲜血来，原本麻木的手臂也稍微恢复了一些知觉。
“但我明明留了字条……”
“你怎么能这样，你……”
“他看到但没有告发你，这不就已经够了？人总要选择自己的道路，尤涅斯只是选择了跟你相反的那一条。”
西利亚没理他，抬头吐了口紫黑的毒血，又俯身吸了两下。海因里希惊怒之下想挣扎，但他这时实在手脚发软没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利亚接连吐了好几口，到最后嘴唇都隐隐有些发灰了，才伸手拿起刚刚充足气的吸管。
“……”
海因里希在浑噩中几乎惊跳起来：“你干什么！”
“你已经等了一夜，走吧，巡逻武士就要来了！”
他想用手术吸管来抽出创口部位的毒液，但吸管充气要三十秒左右的时间。这时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西利亚紧紧盯着吸管壁上不断闪烁的红光，突然一咬牙，俯身在海因里希狰狞的创口上用力一吸！
加文发着抖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望向那块岩石，然而尤涅斯始终都没有出现。倾盆大雨冲刷了那天深夜发生的一切，当他们登上飞船离开惑星的那一刻加文失声痛哭，他知道这是永远的离别，从那一天起他们终于分道扬镳，走上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西利亚面沉如水：“不，剧毒。”
极端的光明与彻底的黑暗，再也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
“幽空之蛇不是没毒的吗……”海因里希有气无力问。
“我……”西利亚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
“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海因里希喘息着倚在西利亚怀里，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热又发冷，热的时候如同置身在火里烤一般，几秒后又仿佛如坠冰窟。西利亚紧紧抱着他，弯腰迅速从操作台下找出医疗箱，翻出皮绳往海因里希上臂紧紧绑住，又飞快调配出万能解毒液注射了进去。
幽空星的风从他耳边掠过，似乎在温柔的等待着什么。半晌西利亚又开了口，低声说：“我死以后，联盟守护神计划的秘密可能会就此失传……那么多人倾尽心血铸造的科技，不应该随着联盟的覆灭而消失，也许有一天会有更多人从中受益……如果将来有新的来客登陆幽空星，请告诉他们守护神计划的核心在白鹭星，那个我出生的实验室里，隐藏着突破人类极限力量的奇迹……”
从半空中往下看，触目所及的大地都变成了黑蛇的海洋。它们在地面上涌动、奔腾，不断聚集成排山倒海的一片，几次差点把飞艇从半空中硬生生扑下来。
风声忠实的记录了一切，将西利亚的秘密埋藏在荒凉的平原深处。
飞艇腾空而起，但四面八方的蛇潮竟然也随之升高，如层层叠叠的海浪般当头打下。情急中狮鹫猛然将电磁炮从飞艇前方推出，当空一炮轰然将蛇潮打出了个缺口，无数小蛇在刺耳的嘶叫中化作火光，狮鹫便在漫天黑血中冲了出去！
仅仅在这段对话发生的三个月后，西利亚战死红土星，海因里希登基称帝；联盟彻底覆灭，双子座帝国成为了银河系的新一任霸主。
“等等！我们被包围了！”
白鹭星被定为帝国首都，从此权力和财富高度集中，短短数年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西利亚出生的那片薄荷田早已在战火中毁于一旦，连最后一丝痕迹都消失在了战后重建中，埋藏在了繁华的都市地下。
西利亚厉喝：“回战舰！”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脚底隐藏着多深的秘密，没有人——甚至连苦苦追寻这一秘密的暗星堂，都对此毫无知晓。
“妈的——”海因里希破口大骂，紧接着被西利亚狠狠推进了飞艇驾驶舱，随即他自己也坐了进来。这时离他们最近的黑蛇已经当头飞扑而来，就在如闪电般袭到眼前的那一刻，狮鹫舱门“砰！”狠狠一合，刹那间将那条黑蛇整条挤成了一团血糊！
就像尤涅斯毫不知晓当年那个倾盆的雨夜，和那一整晚绝望的等待。
狮鹫刹那间弹起变成一艘飞艇，然而就在此时，周围沙地突然自动卷起，就像海面上的巨浪般呈圆环形包抄而来，嘶嘶声铺天盖地而下，竟然都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黑色蛇潮！
一切都被埋藏在历史沉重的书页中，随着时光灰飞烟灭，在幽空星的风中飞向了苍穹。
狮鹫惊慌道：“快走！它们会飞！”
·
竟然都是黑蛇！
“西利亚……”尤涅斯的声音低下去，最终变成了低不可闻的呢喃。
不用他说第二遍，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熏人的腥气。远处沙地上似乎突然破了个口，喷泉般涌出大堆活动的黑条，悉悉索索向他们两人的方向涌来！
幽空星人在风中呼的散去，迅速飘向四面八方。尤涅斯抓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发白，却无法止住全身剧烈的颤抖，他捂住眼睛跪在了地上。
“快……快走……”海因里希疼得声音都变了：“这里不对，回战、战舰上去……”
“我没有看到……我一直以为……”
嘶的一声震破耳膜，在爆起的黑血中“啪嗒”“啪嗒”掉下两截东西来。西利亚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只见那滩血中不断扭动如手指长的黑色细条，不是两截蛇身又是什么？！
“太迟了，尤涅斯。”不知何时西利亚走出驾驶舱，脸色发白的靠在舱门上，微微摇着头叹息：“一晃都过去了几百年，你还以为我们能回到那个年代吗？已经太迟了……”
紧接着只听噗呲一声，刀刃竟然将一条正飞向西利亚耳后的活物活生生斩成了两半！
尤涅斯猛然嘶声大吼：“就是因为那个晚上我没来？！”
狮鹫耳扣光芒大作，在吼声中瞬间化作军刀，被西利亚当空一抓，随即反手横劈！
“不，你知道根源不是这个。”西利亚静了片刻，缓缓道：“我们本来就会走到反目成仇的这一天，不论中间发生什么事情，结局都不会变。”
西利亚瞳孔紧缩，怒吼脱口而出：“狮鹫！”
他们互相凝视着，尤涅斯眼眶通红，西利亚的脸色却带着疲惫的平静。海因里希从驾驶舱里跳下来，目光疑惑的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浓眉拧出刀刻般深深的痕迹。
有毒！
这次他没看到幽空星人展示的记忆——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阀值下降了一些，毕竟距离上次标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幽空星电磁风的密度较高，他的精神阀值还没达到那个界限。不过，就算这次没看到，记忆内容跟上次看到的也不应该有多大差别，为什么尤涅斯的反应如此……奇异？
“海因里希！”西利亚一把扶住他，抓起他胳膊就往伤处望去——只见厚重的披风竟然被割破了一大块裂口，上臂肌肉有道三四寸斜斜的割伤，切口并不平整，外翻的血肉中竟然急速泛出紫黑来！
海因里希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内容，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东西能让尤涅斯触动至此。
刹那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腿一软就倒了下去，膝盖直接扑通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警惕的皱紧了眉头。
海因里希只觉手臂一凉，似乎有利刃从肌肉中划过，紧接着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他一把将西利亚护在身后，刚站起身想回击，突然眼前骤然一黑！
“……我没有看到字条……”尤涅斯喘息着摇头，问：“你把字条放在哪里？”
——嗖！
西利亚平静道：“我已经忘记了，但那不是重点。”
话音未落突然他一眼瞥见什么，瞬间一把推开西利亚！
“不！你放在哪里？！”
也是在戍嵘星上的遭遇太深刻，海因里希瞬间就想起了那条庞大无比的幽空之蛇，顿时脸色不大好看：“会不会——”
“我真的忘记了。”
沙蝠能在大漠地心移动，翼展超过五十米，体重可达数十吨，是公认的大漠第一杀手。然而如果连沙蝠都带不起“那么大”的沙丘移动，那刚才地下的，又该是怎样诡异的东西？
尤涅斯嘴唇动了动，绝望问：“你真的等了我一整晚？！”
此话一出海因里希便有些微微变色。
西利亚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谁知西利亚断然一摇头，“不可能，沙蝠只在超过四十摄氏度的热砂下才会浮上地表。何况沙蝠虽然大，地底移动力却有限，带不起这么大的沙丘移动。”
寒风从荒原上刮过，夹杂着幽空星人的笑语远去。西利亚靠着舱门慢慢滑坐下来，疲惫道：“我本来想求师傅把你一起带走，他答应了，所以……但后来我一直很感激你没有告发我，真的。我不知道是你没看到那张字条。”
你永远也不知道在自己脚底下潜伏的东西是什么，可能是火浆，可能是泥沼，也可能是庞大无比的地底生物。帝国版图内没有纯沙漠星球，海因里希对此了解也不深，迟疑片刻后问：“会不会是沙蝠？”
尤涅斯沙哑道：“就算我看到了也不会告发你。”
他是在沙漠里生活过的人，对这种荒漠中种种变幻莫测的危机都非常了解。沙丘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身后有流沙，虽然危险但对海因里希这样的强者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威胁；二是沙丘下有东西在动，这就是真正要命的了。
西利亚不置可否，“是吗？那你后来为什么杀了华尔顿？”
——这话的声口很和缓，但他微微绷紧的面颊肌肉却显出一丝不同寻常。
尤涅斯沉默了，眼眶通红的望着远处的风沙，半晌站起身说：“所以你是对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西利亚一挣没挣脱，摇头道：“也没什么，好像有片沙丘动了一下，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他站起来的动作让海因里希目光一凛，立刻提刀向西利亚走了两步。
不多时他们果然走出了潮湿的沙地，脚下渐渐变成了坚硬的土路。西利亚将他的手一松，海因里希立刻反手攥紧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然而尤涅斯没有反应，他甚至笑了一下，声音带着奇异的温和：“我已经拿到我需要的东西了，加文，我已经知道那个秘密在哪里了。奥斯罗德这个蠢货和曼德提拉斯一起自取灭亡，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成为我的掣肘，你觉得我下一步会怎么做？”
海因里希是从尸山血海里打出的天下，平生最熟悉的不是皇宫而是战场。一看西利亚的表情他就知道身后有异状，但也不动声色，只跟着他一前一后走了半顿饭工夫，一路便只见西利亚时时查看脚底，似乎在有意挑着干燥的地面走。
电光火石间西利亚眼神一动，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海因里希回过头，然而身后浓重的雾气里什么也没有。他再回头便看到西利亚脸色异常凝重，突然伸手将他的手轻轻一拉：“走到我身边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他突然住了口，眼睛直直望向海因里希身后的某个方向。
幽空星的叛徒，尤涅斯的到来，事先备好粉墨登场的记忆……所有因素都组合在一起，这确实是他加文·西利亚的手笔！
西利亚倒也没理论，只点点头：“是不大对，毕竟……”
虽然中间出了很多岔子，但最终结果还是阴差阳错的走到了这一步——当年他临死以前，确实为联盟布下了今后延续百年的局！
眼下也不是分辩的时候，海因里希便暂时把疑惑按下，简略说了周围的异象和自己的疑惑。他倒是略去了几百年前偷拍影像的那一段，只说自己以前视察时经过幽空星，感觉和现在的情况有些对不上。
西利亚呼吸微微粗重起来，但在风声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半晌他开了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异常：“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难道我现在有能力阻止你吗？”
海因里希：“……”
尤涅斯骤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西利亚莫名其妙：“你在想什么？”
很难形容那笑声中包含着怎样多少不同的感情，苦涩难言的失落、永难追回的遗憾、得偿所愿的狂喜、踌躇满志的野心……种种复杂而相反的感情纠缠在一起，他大笑得简直失了态，连眼角都泛出了不易为人察觉的泪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加文，你就是个自私的——你就是——”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海因里希一愣。
尤涅斯拿手指着西利亚，摇着头说不出话来，而西利亚只冷冷的看着他。
西利亚走在他前面，不知为何突然心有所感，回头问：“怎么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稍后再见了，”尤涅斯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直起身来说：“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也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时候。”
幽空星人是以电磁波形式存在的，水汽和电磁风是他们活动的标志，充斥了整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然而眼下周围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和沙尘，记忆中成群结队的幽空星人却是一个都不见。
“我不这么认为，”西利亚断然道。
——没有电磁风。
尤涅斯没有回答，只暧昧的看着他笑了笑。紧接着空气中咔嚓裂开一道数米长的黑色缝隙，他倒退着迈进一只脚，海因里希抓着刀想冲上前，被西利亚一把拉住了。
海因里希之前只来过一次幽空星,那还是很多年前跟西利亚一起征战的时候。但这么多年来,他把投影仪里那段偷偷储存起来的影像拿出来重温了数百次，短短十几分钟内所有的细节都深刻到了骨子里，因此立刻就发现周围情形跟记忆中合不上，似乎有些不对。
“你……”
西利亚迟疑片刻，还是摆了摆手,率先从舰桥走下了潮湿的沙地。
“让他走，”西利亚轻声道，“待会再告诉你为什么。”
“加件衣服？”
尤涅斯脸上笑容加深，目光扫过皇帝时竟隐隐有些得意。随即黑洞蓦然张大，空间裂缝吞没了他的身影，继而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虚空中。
“……没什么。”
“——为什么让他离开？”海因里希奇问。
虽然沙蝠皮的披风沉重，但海因里希还是敏锐的发现了,立刻低声问：“你怎么样？”
西利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种难以言说的意味，“第九舰队什么时候到？”
幽空星大气层极厚,终年无明显光照,地面潮湿且寒气深重。西利亚被透骨的冷风一吹,体内深处蠢蠢欲动的情|热倒退下去了一些,不由自主打了个微微的寒颤。
“……如果不是光耀军团在半路上挡着的话我想他们早就到了。怎么？”
片刻后舱门缓缓打开,西利亚和海因里希双双裹着披风,在腰间配好反重力装置，并肩走下了舰桥。
西利亚一开始没说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两人就这么对视好几秒，紧接着海因里希脸色一变：“你——你是不是就要——”
战舰在幽空星暗灰色的平原上缓缓降落，在万里无垠的荒漠上溅起漫天尘沙。
他一把抓住西利亚，低头往他后颈狠狠嗅了几下，吞了口唾沫问：“你就要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