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见面前之人竟是霍青锋,不觉大为讶异,垂剑疑道:“霍师兄?”
正在此时,忽见一道青影飞出,长剑在断麟剑侧一拨,已将她这势在必得的一剑挡了开去。
云冉方才偷袭时出指不重,齐漠默运内力急冲,已将被封穴道解开,他见霍青锋竟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阻止云冉,亦觉意外,忙纵身跃到云冉身旁。
齐漠面色一变,眼见云冉扬手挥剑向秦珞颈间划出,却是不及阻止。
霍青锋神色漠然,并未向坐在地上的秦珞看上一眼,淡淡道:“请师妹卖我个人情,放过此人,让他下山去吧。”
云冉方才早已将苏让、秦珞两人点了穴道,只是她从前两次刺杀秦珞均被齐漠出手阻挠,如今虽与他两情相悦,心中却仍憋着一口闷气,这回趁齐漠不备将他制住,有意要当着他面杀了秦珞,稍稍报复往日被他压制之恨。
秦珞却目光怨毒,双目一刻不离,死死盯着霍青锋,哑声道:“呸,谁要你来假仁假义!”
他正觉惊异,只见云冉目光狡黠,朝他侧头轻道:“齐大当家,我这就去杀了秦珞那小子,看你这回还怎么拦我。”说着朝他得意一笑,飘身掠出,纵跃间已至秦珞身侧。
云冉自不愿就此放过这恶徒,蹙眉道:“霍师兄,此人心思歹毒,方才就想杀你,他还……”她目光无意间落在秦珞颈中,话声却是微微一顿。
齐漠本在情急关切之下,抢先出手发射暗器,此时见云冉神色悻悻,怕她当真恼了自己,忙上前握住她手,正待软语安慰,却觉手腕一麻,已被云冉反手扣住脉门,胸前期门、巨厥两穴又接连被点,顿时动弹不得。
只见秦珞颈间衣衫已被断麟剑剑气震得破裂开来,露出内里肌肤,苍白的脖颈上却坠着一枚乌金色指环。
云冉垂眼瞥去,见他似不在意般正将两枚铁蒺藜轻拨至脚后,已知方才是他以暗器阻止公冶阳向自己出掌,她心中本有应对之策,却被齐漠横加出手,虽最终杀了公冶阳,不免便有胜之不武之嫌,心下不禁气闷,朝他横了一眼,冷道:“怎么也比不上齐大当家的暗器神技。”
云冉又惊又喜,低呼一声,转头向齐漠道:“原来是他偷了我的指环!”说着顾不得留意齐漠脸上神色变幻,急忙伸手将指环自秦珞颈中扯下,攥在掌中。
齐漠纵身上前,笑嘻嘻道:“云掌门功力精进,力取当世高手公冶阳性命,实在令人佩服。”
秦珞怒道:“贱人,你做什么!”
云冉更不容情,断麟剑在他胸口运力一转,这恶名昭彰的赤焰岛主便就此丧生在庐望山上。
齐漠哼了一声,已飞快出手点了他哑穴。
只听铮然一声轻响,一柄短钩已自断剑剑头弹出,此时断麟剑距他胸前不过寸许,公冶阳避无可避,即被短钩刺中。他目中露出狠戾之色,一把握住深埋入肉的短钩,左掌正待运劲朝云冉击出,却觉肩头与腿弯同时剧痛,闷哼一声,左臂软软垂下,身子随之跪倒在地。
霍青锋眸光微闪,瞥向云冉手中,低声问道:“怎么,这枚指环是师妹之物?”
双方刀剑交戈,公冶阳左臂微微一缩,眼见云冉一双黑眸在月下莹亮灵动,内中隐约闪过些许笑意,他心中蓦地一凛,暗道不对,但已为时过晚。
云冉面色微红,垂眸道:“这是齐……齐门主送给小妹之物,前些日子失落了,不知怎会落在这小子手中。”言罢恨恨伸足踹了秦珞一脚,但毕竟指环失而复得,心中却极是欢喜。
两人斗到酣处,云冉一剑击出,去势飘忽无形。公冶阳深吸一口长气,短刀当胸横推,同时暗中将赤焰掌力聚于左臂。此人虽自大狂傲,却也精于算计,见强敌环伺,与云冉相斗之时已在盘算应对之策。他看准云冉此剑袭向胸前要害,只待与她刀剑相交,猝然以赤焰掌偷袭,只想着若能将她重伤或擒获,便可趁机脱身。
齐漠咳了一声,趁机赔笑道:“既然霍楼主也说放过这小子,这次就饶他一命罢?”说着悄然握住了云冉攥着指环的手掌。
他方才与霍青锋一阵斗剑已耗去不少劲力,此刻无心恋战,气势上便又弱了几分。云冉将自己所悟的玉剑门剑招展开,却如行云流水般层出不穷,越斗越觉得心应手,渐渐意会神通,越发将剑招中的精妙处发挥得酣畅淋漓。
云冉兀自犹疑,齐漠贴在她耳畔柔声说道:“你不是答允过,以后都会乖乖听我的话么?”
公冶阳正欲随之逃窜,云冉好容易得了试招的对手,却不肯轻易将他放走,一声清叱,人随剑至,在漫天剑光中向他凌空攻到。公冶阳眼见四周退路被齐漠、霍青锋、司马流云等人封死,只得硬起头皮举刀迎击。
云冉见司马流云便站在身旁不远,脸上正现出尴尬神色,望着自己欲言又止,忙将齐漠推开,问道:“司马大哥,你怎会也来到此处的?”
齐漠面色微变,沉声喝道:“烟中有毒!”急忙纵身将云冉拉至一旁。众人趋避之际,凌觞已借着烟雾遮掩飞身远遁而去。
司马流云道:“我此番是特意为寻苏让而来。”
凌觞眸光锐亮,唇边掠过一丝讽笑,并不开言,趁隙扬手向空中放出一枚响箭。齐漠知他在召唤山上其余帮手,正自提防,却听凌觞低笑道:“齐门主,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绝杀门一较高下。”说罢伸袖一挥,众人只觉一阵劲风袭来,凌觞身周已有一层灰色烟雾向四散遍布开来。
云冉“哦”了一声,司马流云目中沉郁,垂眼望向苏让,低声道:“你们离开当晚,便有人将晚晚劫走了。”
那边齐漠与凌殇激战许久,却越斗越觉诧异,猛地与他双剑相交,蹙眉道:“你是那批杀手的首领?”
苏让大腿伤势颇重,躺在地上无力动弹,听到司马流云此言,目中一亮,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公冶阳觉出对方掌势沉猛浑厚,侧身疾避,抬眼看去,只见来人白衣胜雪,俊目如电,正是司马流云,不由吃了一惊,身形也为之一滞。顷刻之间,又有十余人赶到近前,亮出兵刃,寒光闪耀,两两排开。公冶阳见前方剑阵古怪,又知司马流云功力深厚,一时半刻难以越过阻敌逃下山去,只得停步不前。
司马流云盯着他看了片刻,沉声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将晚晚劫走的?她现在身在何处?”
霍青锋见云冉被刀风一阻,正欲纵身追击,忽见斜刺里一道人影迅疾掩至,拦住公冶阳去路,沉着脸一掌向他当胸袭到,口中低喝道:“回去!”
苏让目光闪动,嘿地一声冷笑,却是闭口不答。
当下心中已有计较,冷笑道:“无名后辈,怎配与我动手。”说着向身前左右各掠出一刀,趁着劲风激荡之势,足下使力,人已向远处窜出。
司马流云面上现出怒意,勉强镇定心绪,伸手握住苏让脖颈,低声道:“苏掌门还是尽快回答在下为好。”
公冶阳听霍青锋这番说辞,显是将自己当成了他师妹练招的活靶,心下愠怒之际,但见短刀上已被断麟剑磕出数个小小缺口,也自暗暗惊惧。想到面前这女子剑招诡妙,内劲绵延,手中怪剑更是不惧自己宝刀,而那位绝杀门主只怕功力仍在她之上,有此二人帮手,己方同霍青锋对阵形势全然逆转,说不定今日一个大意,便会将性命送在此处。
苏让悠然冷笑道:“怎么,那种人尽可夫的贱人,司马公子仍旧念念不忘,莫非是对她的媚术着了迷不成?苏某前阵子与这贱人日日交欢,却也并未觉出有何特别销魂之处……”
霍青锋不愿与她联手夹击公冶阳,早已撤剑退在一边,眼见云冉运剑如风,内力精进,一番快剑使出,深得玉剑门剑法精髓,微微一笑,说道:“云师妹,我派剑法愈遇强手愈能发挥潜力,你且借此人练练手,对日后剑法进境大有裨益。”
他话未说完,司马流云已气得面红耳赤,眸中杀意闪过,手上不觉使力,但见苏让舌头伸出,面色铁青,心中一震,只怕就此将他掐死,晚晚的下落便无从知晓,才又将手松开,怒道:“你说是不说!”
说话之间,手中断麟剑无影挥出,以快打快,只听爆豆般一阵脆响,待她一句话说完,已与公冶阳宝刀连交数十下。
苏让张口不住喘息,犹自嘎声笑道:“司马流云,不如你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便会说了,哈哈。”
公冶阳一路快刀展开,霍青锋顾忌他宝刀锋利,正欲避其锋芒,伺机应对,只听身旁衣抉声响,一柄黑色断刃长剑伸过,搭在短刀之上,将公冶阳进招接了过去。云冉冷眸含煞,道:“就让晚辈来领教公冶岛主的赤焰快刀。”
司马流云尚未开口,齐漠在旁笑了一声,缓缓道:“看来苏掌门还没搞清楚,你是落在何人手上。”他含笑上前,蹲在苏让身侧,悠悠道:“落在我绝杀门手里的人,目前还没有一个能做到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