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猎坦坦荡荡,“你给的。”
车开出好一会儿,季沉蛟还在琢磨凌猎这句“那是”,他转过去看凌猎,“哪来的硬气?”
季沉蛟卡住片刻,反应过来时耳朵嗖嗖烫了起来。
凌猎坐进去,“那是。”
路上,凌猎给黄易打了通电话,问到尹寒山这个人。黄易大惊:“你遇到尹寒山了?”
季沉蛟拦下出租车,“你现在硬气了?”
凌猎也有些惊讶,提到从毕江的家人口中得知这个名字。
凌猎笑道:“小季,你这人怎么磨磨蹭蹭的?要去的是你,站那儿不动的也是你。”
黄易长叹一声,“他果然追踪过那个案子!”
季沉蛟跟上去,“真去?”
凌猎本来以为尹寒山是什么可疑分子,没想到丰市警界确实有这号人物,问:“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没在市局了?”
凌猎:“走啊。”
黄易说:“失踪八年了,这都快九年了。”
这次换季沉蛟惊讶了,他想说服凌猎,但没想到凌猎答应得这么干脆。
“什么?”
凌猎低下头,看着两人投在青石板上的影子,好一会儿,忽然碰了碰季沉蛟的手腕,“我们去市局走个流程吧。”
“莫名其妙人就不见了。”
季沉蛟觉得脑子很热,却郑重地点点头,“我认真的。”
黄易说,尹寒山是突然失踪的,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是个很独的人,时间一长,就渐渐被淡忘了。
凌猎怔住,睁大的眼睛里是点点金芒,半分钟后,才开口:“你认真的?”
这一时半刻,黄易也想不起更多的事,便和凌猎说好,找个时间再谈谈尹寒山,他也找上级、老资历的同事回忆一下尹寒山。
季沉蛟注视凌猎良久,从心里涌起来的话来不及经过大脑,“我也许是那个人。”
季沉蛟听完这通电话,想到了另一位失踪的警察,他的师父宁协琛。
凌猎想了很久,说出的却是一个朴实到让季沉蛟意外的答案,“在一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考虑考虑我。”
车到了冬邺市市局。
“那怎么才是你想要的幸运?”
刑侦局副局长办公室,开门的男人温文尔雅,似乎全然不像在特别行动队那种地方待过,但仔细看他眉宇间的从容,又似乎将过往的峥嵘深深掩藏。
季沉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凌滪忾猎,他的感情纯粹得透明,不管是对卫之勇还是萧遇安,那不是有没有鬼能够概括的。
刚才负责接待的队员已经打过电话,所以双方都对这场会面有心理准备。
凌猎摇头,“一样的,本质都是我被丢下了。看到萧遇安和小嫂子我会有种,有种……”凌猎皱起眉,费力想要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我会想,我怎么没有他们这么幸运?我会嫉妒他们。”
凌猎站在季沉蛟身后,露出半张脸,萧遇安唇角带着微笑,视线与他短暂交汇,让开半步,“进来坐吧。”
季沉蛟想说点什么,“卫之勇生病那是没有办法。”
季沉蛟回头叫凌猎,凌猎的视线却在办公室扫荡,仿佛在确认某个人在不在场。
凌猎:“他们在一起很久了。”
季沉蛟莫名,低声问:“找什么?”
季沉蛟愕然:“小嫂子?”
凌猎:“找某只布偶。”
“卫叔,我还没有找到他,他就走了。萧队,义无反顾去冬邺市陪我那个小嫂子。”
季沉蛟看看萧遇安,布偶难道不是萧遇安?人都在这了还找什么?
“就是你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会不会考虑到某个人。如果你考虑到了,这个人就是绝对重要。如果你没有,他就只是普通重要。”
凌猎没搜索到布偶,和季沉蛟一起进了办公室。
季沉蛟沉默。
萧遇安给两人倒了冰水,又与季沉蛟寒暄,“季队,我听明恕说起过你。前年那个连环凶杀案,多亏你们夏榕警方协助,才能迅速破案。”
凌猎把季沉蛟的汽水喝完了,“其实我跟你说过,卫之勇、萧遇安,他们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没有他们,我已经死了,或者已经坐牢。我将他们看得很重,但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他们那里,我都只是普通重要。你知道绝对重要和普通重要的差别吗?”
季沉蛟原本对萧遇安有些看法,但真见着人,又觉得相处起来很轻松。萧遇安三十多岁,已经坐上刑侦局副局长的位置,虽然是从特别行动队空降,但年纪还是太轻了,必然有极其过人的经历。
“跟我说说?”
既然提到明恕,季沉蛟也算有话说,明恕和他职位相当,都是重案队队长,所以两市一有合作,他们就得碰面。他对明恕印象还不错,能力强是一方面,很注重个人卫生是一方面,总是收拾得体面干净,不像有的同行,一出外勤就一身臭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季沉蛟觉得还是一口气说开好,省得今后又跟凌猎吵架。
季沉蛟:“明队在吗?”
“我单方面不爽而已。”
凌猎眉毛尖忽然抖了一下,清清嗓子,像模像样地说:“萧队,不,现在该叫您一声萧局了。我们来查丰市十七年前的案子,异地查案多有不便,来跟您说一声。”
“嗯?”
“您”这个字眼在当代语境中已经变成阴阳怪气的专有词语之一了,季沉蛟一看凌猎,觉得这人简直把阴阳怪气贴到了脑门上。
凌猎:“没有矛盾。”
萧遇安笑笑,却不接凌猎的官腔,“气还没消?”
季沉蛟经过打车去机场那一遭,现在堪称心平气和,“但既然来了,去打个招呼也算是礼节吧?既然你这么信任他,不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矛盾?”
凌猎:“不至于,我们小季说我要讲礼貌,到你们冬邺市不打声招呼不礼貌。”
凌猎:“不是所有异地侦查都需要经过市局。我这桩就没必要。”
萧遇安:“你们小季?”
季沉蛟晃晃汽水瓶。
小季:“……”萧局这么会抓重点吗?
凌猎:“……”
“啊,我们小季。”凌猎大言不惭,“我给特别行动队招揽来的强力临时工。”
老板看看冰柜,“冰的没了,这都刚放进去,常温要么?”
萧遇安:“但我怎么听沈寻说,你在夏榕市乐不思蜀,已经成季队的手下了?”
凌猎站起来,“我不会自己买吗?”说着冲老板道:“再来一瓶。”
季沉蛟刚想解释下,凌猎就说:“留在夏榕市也不是不行,特别行动队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坚守一辈子。”
季沉蛟:“去就给你。”
萧遇安叹了口气,“我离队给你造成伤害,过去、现在、将来,我都不会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他顿了顿,“我从来不后悔。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调来冬邺市。”
凌猎喝完最后一口北冰洋,还没喝够,盯着季沉蛟的。
这时,虚掩着的办公室外多了一道身影。明恕听说凌猎来了,匆匆跑来,居然听见萧遇安这段发自肺腑的话。
“等会儿我们去趟市局吧。”季沉蛟老话重提。
“我已经为特别行动队奉献多年,无愧于身上的这身警服。离开特别行动队,我仍然在为城市、国家的安全工作。不错,在你眼里我是为了一个人放弃队伍,但我除了是警察,也是一个普通人,我有想要陪伴、保护的人。凌猎,信仰和感情并不冲突,我在做什么,不取决于我在哪里。你现在不懂,今后会懂。”
“也没有!”
凌猎握紧拳头,季沉蛟都以为他要爆发了,几秒后他却轻松地说:“你都不是我队长了,还说教?”
季沉蛟:“那就是吭了。”
萧遇安笑了笑,“抱歉,习惯了,你在我队上兢兢业业那么多年,一时要改变不太容易。”
凌猎辩解,“我没有呜。”
凌猎:“我……”
但猎豹的叫声却跟猫咪一样,喵喵喵。这也有点像凌猎,这家伙刚才凶了人,现在还因为腿麻了呜呜。
萧遇安眼神略微改变,“就像我不再是你的队长,你的领路人,你也不习惯。但是一成不变的人生你能想象吗?它并不存在。你从想给卫梁脱罪的少年,到我队上的精英,是不是改变?我必须适应从队长到副局的转换,你也一样。”
猎豹也很瘦,但腰和腿的爆发力惊人。就像凌猎。
凌猎深吸一口气,“其实……”
“不是不痛吗?还叫?”季沉蛟蹲着,帮凌猎做放松按摩,凌猎的腿看着挺细的,但一捏上去,全是紧实的肌肉。这让季沉蛟想到草原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猎豹。
萧遇安眼神再次变得柔和,“我知道,你其实已经在消化,在改变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地查案。”
凌猎:“哎哟!”
被说中了心事,凌猎不和萧遇安对视了,偏头偷看季沉蛟。
季沉蛟于是将汽水瓶子放在地上,按了下他的小腿。
季沉蛟也在看他。
凌猎:“不痛,有点麻。”
萧遇安说:“我猜,季队功劳很大。”
季沉蛟问:“还痛?”
忽然被cue,季沉蛟:“我?”
这条路很有上个世纪的味道,青石板路,参天的大树。小卖部老板在看国际军事节目,像个专家似的自言自语。季沉蛟跟他要了两个塑料板凳,和凌猎一人坐一个。凌猎将右腿大直,捶了两下。
“沈寻说,凌猎成为你的嫌疑人后变得不一样了。”萧遇安视线在两人之间转过,点到为止,“也许你们会成为不错的搭档。”
季沉蛟有些无语,某些人平时又吃又拿,这时候倒是学会了道谢。
凌猎捞过季沉蛟的肩膀,“说了他是我的临时工!”
冰镇汽水的盖子被起开,气泡翻滚的声响就像夏日的乐章。季沉蛟将其中一瓶递给凌猎,凌猎接过,已经拿到嘴边,忽然说了句:“谢谢。”
明恕在这时推开门,“凌猎!”
滋——
凌猎立马跳起来,虎视眈眈。
凌猎:“腿麻了,想喝北冰洋。”
季沉蛟:“明队。”
季沉蛟:“?”
明恕跟季沉蛟每次见面都免不了商业互吹一小下,诸如“你最近身材管理得不错”、“你们队破案效率又提升了”之类。
凌猎鼓起腮帮子,指指小卖部。
但这次两人互吹得都很心不在焉,季沉蛟知道凌猎躲在自己背后,而明恕盯着躲在季沉蛟背后的凌猎。
凌猎嘴唇动了动,转过身,往小卖部走。但刚才实在蹲太久,右脚发麻,一步下去,居然踉跄了下。季沉蛟眼疾手快把人胳膊拉住,“怎么了?”
季沉蛟刚才就看出这俩认识,并且颇有渊源,但为了缓和那种古怪的气氛,还是准备做个介绍,“这位是冬邺市重案队的队长明恕。”
“你让我走我就走?案子前期我没投入精力是不是?查到这个地步你让我退出?”
凌猎小声:“我知道,明恕,品种:布偶。”
季沉蛟差点背过气,这人怎这么会气人?
明恕:“……”
凌猎说:“你没走?”
季沉蛟:“什么?明队才是布偶?”
两人都有些尴尬,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
季沉蛟花了点时间,才搞清楚这三人的关系。原来,萧遇安就是为了明恕才调来冬邺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而凌猎成为萧遇安的队员后,对萧遇安感情复杂,兄长、师长、恩人皆有之。他的特殊身份也让萧遇安给了他多一份关照。
他睫毛很轻地颤了下,视野里,季沉蛟大步向他走来。
明恕知道萧遇安有这么一位小队员,好奇跑来看,明恕羡慕凌猎能破格进入特别行动队,和萧遇安一起行动,凌猎羡慕明恕从小被萧遇安带大。
凌猎和猫玩了会儿,被蹭了一身毛。他站起来,腿有些酸,正想去斜对面的小卖部买瓶北冰洋,余光就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起初,两人都有些拘束,有些在意对方,凌猎觉得明恕像被保护得很好、最金贵的品种猫,明恕觉得凌猎像打架厉害,凶巴巴的野猫。
师傅:“哟,那儿全是卖花圈的……”
都是“猫科动物”,见面难免互相看不惯,但明恕很有长辈的意识,动不动就给凌猎买东西——队长就是长辈,队长的男朋友当然也是长辈。
季沉蛟没解释,“去六云巷!”
但后来多年相处,明恕已经发现这人根本不是猫,是只狗,很狗很狗!
师傅不解,“啊?马上上机场高速了,你行李忘了?”
明恕:“凌狗子,我给你寄的衣服你怎么退回来了?”
季沉蛟越来越坐不住,“师傅,前面调头。”
凌猎:“那不是你买多了不想要的?”
季沉蛟想起以前凌猎总是嬉皮笑脸地说“我是你的嫌疑人,你要还我清白”,今后凌猎还会缠着他要清白吗?
明恕:“那是专门送你的!你脸怎么红一坨黑一坨?是不是晒伤了?”
可能不会,凌猎会去丰市,那里有特别行动队正在侦查的大案,凌猎虽然帮夏榕警方破过不少案子,但并不属于夏榕市。
凌猎一甩头,“我还怕晒?”
如果就这么回去,凌猎在搜集完线索之后,还会来夏榕市吗?
明恕从萧遇安柜子里掏出一盒还没开封的防晒霜,“拿去,救救你的脸。”
但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萧遇安就像横亘在他和凌猎之间的屏障,一想到有个人在凌猎险些误入歧途的时候将凌猎引到正道上来,一想到凌猎就算被这个人丢在队里,也对其抱有绝对信任,他就觉得窝火。
“我稀罕你的破玩意?”
他是不是真的说过火了?他为什么一定要说这句话?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但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沸腾的情绪稍稍降温,季沉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脑子里全是凌猎在听见“你心里有鬼”时眼中露出的失望。
季沉蛟:“……”
行,不需要他了,他走就是。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品种猫和野猫打架的画面了。品种猫虽然金贵,但打起架来还是他们野猫凶一点,品种猫刚要站起,就被野猫一爪子按住脑袋。
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招手拦下来。师傅问要去哪里,他脱口而出:“机场。”
季沉蛟看看昔日的夸夸帮同僚,心想,明队对不起了,野猫虽然讨嫌,但是他是我的野猫。
他陪着凌猎从丰市大老远赶来,凌猎突然就让他回夏榕市,他气得过?
这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重案队有案子,明恕是抽空过来见凌猎,萧遇安也马上有会要开。
季沉蛟看着凌猎上公交车,看着公交车驶离自己的视线,那一瞬间他既愤怒又有一丝害怕。莫名发火的是明明是凌猎,他说错什么了吗?来冬邺市查案就是应该去市局知会一声,凌猎不去不就是因为萧遇安在那里?
“这次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萧遇安说:“将来有时间,尤其是这位的气彻底消了,来我和明恕家里坐坐。”
街边走来一群吃得很肥的大橘和狸花,凌猎蹲下来,摸其中一只的脑袋。那猫一点不怕生,可能是被这里的人投喂惯了,亮出肚皮就让摸。
季沉蛟替凌猎应下,双方和平告别。
与毕雪兰一家道别后,凌猎漫无目的地在树荫下走着,一会儿想到爱丽丝小姐这条线索,一会儿想到和季沉蛟吵架,三心二意,感觉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出了市局,凌猎好一会儿没说话,季沉蛟起初没打搅他,以为他要整理心情,直到走到一家麦当劳门口,索性拉着他进去买了两份套餐。
现在对于案子,他有些想法想找人讨论,第一想到的也是季沉蛟。
回到车上,说:“今天没有不开心。”
怎么季沉蛟又闯入他的思绪里来了?他甩了下头,想到的却是和季沉蛟告别时的那个画面。
季沉蛟:“嗯?”
同样二十八岁的还有季沉蛟。
“出乎意料,我没觉得我是被丢下的乞丐。”
凌猎眸子轻轻一闪,这个孩子跟自己一样大,今年也是二十八岁。
凌猎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季沉蛟安静地听着。
但如果他真的伤害过爱丽丝小姐,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吗?现在……
“他们太幸福,所以一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像个乞丐。但今天没这种感觉。”凌猎看着季沉蛟,“可能是因为有你在。”
每个人的讲述都会采取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毕江肯定不会说自己侵犯了某位女性。
季沉蛟心口被狠狠挠了一下。
毕雪兰气得捏他的耳朵,凌猎倒是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凌猎吃了会儿,又说:“刚才你盯着我在想什么?”
短暂的失神后,凌猎又与毕雪兰一家聊了许多家常,几乎让毕雪兰将关于L国能回忆起来的都说完了。老钱很会发散,说也许毕江遮遮掩掩没有说实话,在L国就把丽丝小姐的肚子搞大了,被丽丝小姐的家人杀死。
“哪个刚才?”
但季沉蛟这样说他,他心里忽然就变得很闷,想要发火,想要计较。
“就是我和布偶吵架的时候。”
如果是其他人说他心里有鬼,他全然不会在意,就算说更过分的话,他也懒得计较。
季沉蛟想了想,“哦,我在想,那是我的野猫。”
他心里没鬼,不管是对萧遇安,还是明恕。他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们。
凌猎眨眨眼,须臾,“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可他在气什么呢?季沉蛟不过是说他心里有鬼。
季沉蛟:“你想的是什么意思?”
但争辩那不是吵架,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果不是心里窝着火,他不会那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凌猎凑得近了些,两人的呼吸交错,瞳孔里倒映着彼此的模样。
那算是吵架吗?他只是让季沉蛟回夏榕市去,反正毕江案本来就不归季沉蛟管。
片刻,凌猎说:“野猫没有家。”
凌猎有些走神。这是他与季沉蛟分析出来的一种可能,想到它,就绕不开季沉蛟。而不久前,他和季沉蛟吵架了。
季沉蛟环住他的脖子,一些早已酝酿着的东西在狭窄的车里弥漫,两人的嘴唇几乎挨在一起,季沉蛟说:“那我给野猫一个家呢?”
这并不能与突然出现的爱丽丝小姐划等号。
季沉蛟垂着眸,没有看凌猎的眼睛。好一会儿,皮椅发出声响,凌猎圈住季沉蛟,嘴唇之间的那点距离终于消弭。
冷静一点思考,他之所以会来冬邺市,是因为在排除了无数可能后,他与季沉蛟推断,凶手很可能是毕江在L国期间认识,毕江无意中知晓了凶手的秘密,而凶手因为某个原因,必须回国发展,担心毕江泄露秘密,于是灭口。
亲吻之后,凌猎把季沉蛟的下巴抬起来,趾高气扬地宣布,“那野猫是你的了。”
他听到过——更确切地说,是他看到过这个名字。
第三案:白事——终
凌猎忽然愣了下,他被爱丽丝小姐这个符号性很浓的角色带入了一个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