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后半夜,丰潮岛上只听得见潮起潮落的声响,两道黑影没入夜色,迅速消失无踪。
凌猎这下也没办法独自行动了,“走!”
“以前常有全村制毒的事,但丰潮岛全岛制药的可能性不大,岛上的殡葬鬼神面具想要蒙蔽的不仅是警方、监管部门,更是其他岛民,给他们提供能赚钱的工作,让他们沉迷于西街的繁荣中。这是给他们的另类精神麻药,阻止他们发现东街的秘密。”
但时间宝贵,容不得季沉蛟多想,他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岛上有这么大的贫富差距?那些穷的家庭,比如曹信心家真的找不到赚钱的门路吗?不,他们比谁都更能赚钱,他们只是假装贫穷,他们才是这座岛上真正的富人!”
怎么,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说,这人过去遇到类似的情况,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窝点就在东街,我上次来找许玲,发现东街南边有一片与周边环境不怎么协调的老房子,当时还没有太大感觉,以为是故意保留那些老房子。其实是不能翻修,那些房子,或者房子的下方是他们的老巢。”
季沉蛟皱着眉,他也赞同凌猎尽快行动的想法,他不满的是,凌猎根本没有和他商量,而且也不打算通知特别行动队其他人,就准备这么单枪匹马杀去。
“吕东越的死令警方迅速封锁了丰潮岛,他们的重要人物无法离开,肯定都还在岛上,控制他们不是难事,只要有人供出‘归永堂’和丰潮岛的关系,或者找到物证,那黄易他们就可以抓人。慢一点,也许就会放走肖乙顺。”
凌猎被怼得不爽,“特别行动队是上级部门,我不用听从地方的指示。倒是你,一个临时工,还管起领导来了?”说着,凌猎还在季沉蛟胸口点点点。
凌猎清晰的思路让季沉蛟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他起初以为凌猎只是孤勇,但凌猎此时展现的却是那个最强机动部门的精英素质。
季沉蛟哼了声,“开完会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怎么,嫌丰市警方动作太慢,准备自己上?”
两人已经来到东街,这里只有零星路灯亮着光,仿佛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陷入沉睡。但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只有长期在丛林中埋伏的猎人才能嗅到的紧张。
凌猎在短暂的惊讶后回过神来,知道瞒不过去了,“你不也穿成这样?”
前方不远处,就是许玲居住的一片老房子,它像一块难看的淤泥,牢牢覆盖着不肯散去。
“散步穿成这样?”
两人行动虽然更加安全,但不利于搜索,凌猎既然让季沉蛟跟来了,便相信季沉蛟的实力。
“睡不着,散个步。”
他向东南方打了个手势,季沉蛟在胸口轻轻一捶。两人旋即分开,各自奔向目的地。
季沉蛟冷声道:“这么晚了,想去哪里?”
凌猎分神地想起,季沉蛟似乎说过,曾接受过特刑混合训练,还出过任务。夜风将他滑落的一缕头发吹得飘起,他像一头许久没有活动觅食的野兽,兴奋地奔向面前的危机。
“小,小季……”凌猎罕见地心虚起来。
每个院子都关着,但要翻进去也并不困难,凌猎来到许玲的院子旁,轻巧如燕地翻身跃入,就连落地也没有发出声响。
凌猎悄无声息地换上乐然上岛时送来的全黑作战服,正要离开房间,房门忽然被一只手按住。凌猎心里一紧,转身,只见季沉蛟穿着和他一样的作战服,一双深目幽幽地看着他,像是已经蹲守了很久,就等着他落网。
院子和他上次来时看到的不大相同,有人过来收拾过。他贴着墙来到门前,门锁着,但打开很容易。他抬头看了看高处,二楼的窗户开着,他一跃而起,足尖在砖墙上点过三下,进入窗户。
夜已深,还未撤离的旅客在特警的护卫下入睡,丰潮岛上似乎风平浪静,涌动的暗流蒙着一层面纱。
黑暗中没有人的呼吸。
也不能让某些岛民发现警方不能再等。
凌猎夜视能力极好,在房间里搜寻一圈之后,悄声向走廊走去。二楼一共有五个房间,只有一间被锁上了,令人震惊的是,这样一栋老旧的房子,这扇门用的竟然是指纹锁。
不能再等了。
开锁对凌猎来说轻而易举,推门一看,里面空空荡荡,仅摆放着一张铺着落地毯子的床。一张床用得着以密码锁锁起来?凌猎走近,迅速掀开毯子,只见床底下并排放着三个保险柜。
肖乙顺随时可以离开丰市,甚至是出国,丰市近海,给他逃离提供方便。
凌猎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密密麻麻放着钞票。他将这一幕拍下来,又在检查了一下屋里是否有其他机关,确认没有之后下到一楼。
凌猎脑中浮现出沈维在提到肖乙顺时的样子,那些沉默、犹豫意味着的很可能是畏惧。肖乙顺,是个让精明无惧的沈维也忌惮的人。
现在已经明确许玲参与了岛上的犯罪,其多年前过世的丈夫应该也是参与者。家中横财无数,为了不引人注意,一家一直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但是曹信心那样的性格是贫穷造就的,他难道并不知道父母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家里如此富有?许玲没有将儿子拉入罪恶,但曹信心还是阴差阳错上了这条船?
这自然无可厚非,地方警方不能与特别行动队比,需要顾虑的问题太多。但凌猎觉得,真照这份稳妥的计划进行,等到游客全部撤离,就算找到了隐藏的窝点,重要证据也没了,被推出来的将是几个替罪羊,真正的罪大恶极之人已经逃之夭夭。
凌猎在一楼搜查,地上堆着许多生活用品和制作白事产品的材料,一扇像是杂物间的门锁着,是机械锁,打开之后一股浓郁又古怪的香气扑面而来。
一场会开下来,丰市警方既希望尽快取得假药、“归永堂”的线索,启动抓人程序,又追求稳妥,担心群众被误伤。
凌猎下意识屏息,神经高度紧绷,但他很快发现,这不是什么毒气,只是放在墙角的一捆香。香没有点燃,只是数量多,又散放着,气味不受遮掩。
凌猎眯了眯眼,冲季沉蛟扬扬眉毛。
这里为什么有香?是想遮盖什么味道吗?
季沉蛟似乎在说:别担心,有我在。
房间很小,没有窗户,有半面墙的柜子,装着一些瓶瓶罐罐,地上铺着脏兮兮的地毯。地毯在整个丰市都不常见,更何况这种蹊跷的地方。
这时,季沉蛟手肘在他手臂上碰了碰,他回过神,和季沉蛟四目相对。
凌猎用脚推开地毯,果然看到一个带着拉手的贴地门。
所以偶尔听到小地方警察不正确的想法和判断,他会有种诧异和落差感。
拉开门,一股带着海风味的潮气涌上来,很腥很臭,凌猎下意识皱起眉,又看看墙角的香,在下面待久了,难怪需要香。
他的起点很高,比季沉蛟还高,季沉蛟公大毕业,能力自然没话说,按照精英路子培养,从理论到实践,每一条都有迹可循。而他却是在特别行动队的实战中成长,在披上警服之前,就置身于瞬息万变的危险环境中,和最强大的一群人合作。
贴地门内一片漆黑,凌猎屏息听了会儿,背身向下攀行。
丰市警方没有处理过这种案子,上下都非常紧张,既想把担子托付给特别行动队,又不想显得自己拖后腿。一位退居二线的副局说自己亲自带特警行动,凌猎在视频中看了这位副局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楼梯底部距离上方有十多米,是个走廊,地面潮湿,除了海腥,隐约还闻得见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现在特警上岛,陆续保护游客离开,岛民有销毁证据的可能,所以行动必须要快。
前方有危险,但凌猎本就迎着危险而来。
晚上,市局高层和凌猎、季沉蛟连线部署计划。行动得分两头进行,肖乙顺在丰市,一举一动在警方的监控中,但警方现在没有理由逮捕他,必须找到明确的犯罪证据。而岛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刑侦支队又陆续在几个私人医院搜出假药,藏在黑暗中的人必然早已得到风声。
走廊狭窄,不过如果这片老院子每一户地下都有这样一条走廊,那就像一张织在一起的蜘蛛网,它们会通向同一个地方。
他的反应说明,他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但当他抬起头,他却说:“我哪来的钱买别墅?海滨度假区我甚至没有去过。你们再查查,应该是搞错了。”
前方有一丝光亮,凌猎走得更加小心。光亮的来处似乎离海很近,因为潮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这个隐秘的地下巢穴实际上是建在海边?
沈维低下头,唇线抿住,后来又松开。
吕东越在海边遇害,尸体抛入海中,翁苛求很有可能也是在跟踪他到了海边时遭遇不测。
凌猎说:“难道你不知道?”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的空间,天花板很高,而光亮是从下方照上来,足够一人通过的铁栏方格下传来人声,有四人,说的是岛上的方言,凌猎听得有些费劲,其中似乎提到了翁苛求和出海。
沈维眼神困惑,“别墅?”
翁苛求还没有死,和凌猎此前推测的一样,发现翁苛求的人不想在“万鬼巡岛”期间闹出事端,于是将他囚禁起来,但吕东越的死还是引来警方的注意力。
“这也算是个意外发现——你在丰市东边的海滨度假区居然有一套别墅。”
他们想逃,但是特警封锁码头,除了游客,其余人不能离开。他们很焦虑,犹豫是否毁掉这里藏着的东西,处决掉翁苛求。有人说打听到了警方的计划,药的事已经暴露,但他们还有时间自救,因为警方在将所有旅客撤离之前不会动手。
“和我?”
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说:“还有一个旅客!只要拿翁苛求当人质,他们就必须放我们走!”
凌猎却道:“不,和肖乙顺无关,和你有关。”
“给你们得意的。”凌猎暗道。
沈维说:“肖乙顺的事我不清楚。”
声音远了些,凌猎脑中描绘出这个地下巢穴的地图——各家各户有一条暗道,暗道之下有二级暗道,从这个铁栏方格下去,才是核心区域。
短暂的沉默后,凌猎忽然说:“其实我还到一件事。”
如果是平时,巢穴里一定非常热闹,所有参与者都在其中生产药物,但是现在,生产停摆,那么还在下面的,可能就只剩下组织的中高层。
沈维眼神变得木然,“我不知道,这十七年我只关心是谁害了我哥,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凌猎舔了下嘴唇,正好,他要控制的本来就是中高层。
凌猎又道:“我上次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掩饰,现在想通了——你知道这个岛被肖乙顺控制,你也知道岛上的秘密。”
等到声音完全消失,凌猎无声地打开铁栏方格,用折望镜观察之后,沿着笔直的梯子下到底部。
沈维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这是个不怎么规则的区域,近似梯形,左边有两条走廊。凌猎回想刚才的声音方向,向朝上的一条走去。走廊两边是挖出的仓库,堆着大量纸箱子和塑料桶。凌猎侧着身走入最近的一个,看见箱子里装的是深色药瓶。
凌猎看了沈维一会儿,“丰潮岛上有谭法滨丑陋纸艺的事其实你知道,你只是不想说。”
成品?凌猎拿出一个,放入战术背心里。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传来。凌猎飞快闪入斜前方的另一个仓库,之字型向前移动。这时,他看见一个仓库封着铁栏门,一张满是鲜血的脸面对着他。
沈维别开眼,“我和肖乙顺没有交情,我哥走了后,我和他再也没有往来过。他投资什么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男人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只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另一只眼里全是红血丝,整张脸肿得厉害,但凌猎还是认出来了,他是翁苛求!
“我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奇怪,肖乙顺当年那么看不起殡葬行业,想要开公司也只是因为谭法滨是他好兄弟。怎么转头就在家乡做起殡葬生意?投资家乡的话,别的投资不行?”
翁苛求在看清凌猎后惊讶得一动不动,他状态非常糟糕,看得出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刚才他还能发出细微的呼吸,这一刻连呼吸都静止了。
沈维摇头,“我能有什么想法?”
突如其来的安静更加引人注目,凌猎朝前方看了一眼,食指压在唇上,又手掌朝上,在胸前做了个上抬的动作。
凌猎:“肖乙顺做‘归永堂’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翁苛求马上明白,点点头,再次发出呼吸声。
沈维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警察,我没你们那么清晰的思维能力。”
凌猎在右胸点了下,又往前一指,示意自己要暂时离开。翁苛求忽然伸手,想让凌猎停下来,试探着打手势——你是特警?
“是吗?但是牟典培和刘学林的恩怨是因为‘归永堂’,而肖乙顺多少和谭法滨有些关系。”
凌猎顿时受到启发,他也学过手语,翁苛求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必然知道一些东西,与其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不如问翁苛求要线索!
“和他没关系。”
凌猎飞快打出手语——对,这里是制药窝点?
“上次我调查牟典培、刘学林的案子时,你没有提到过他。”
翁苛求顿时振奋,唯一睁着的眼睛放光——是!我也是警察!我跟踪一人时被打晕,被困在这里!没想到丰潮岛上有这种秘密!他们非法制药,这里还有毒品!
沈维很轻地皱了下眉。
——你清楚这里的结构吗?核心制药点在哪里?
凌猎打断:“是,不止汽修,他也是‘归永堂’的老板。”
——前面,右转,直下!这里是仓库区!
沈维:“年纪大了吧,想给家乡做点贡献。他也不是只做汽修生意,他在南……”
——刚才说话的人是头目?
凌猎:“肖乙顺早年在南方做生意,这几年怎么回到丰市开汽修厂了?”
——算是,但外面还有大老板。
那之后,肖乙顺几乎没有再回过丰安县,生意做得越发风生水起,身上丰安县的烙印早已消失不见。谭法滨遇害后,他一袭黑衣回来,送了谭法滨最后一程。
翁苛求用手指在墙上一笔一划写道:千宝,归永堂。
两人不欢而散,不久谭法滨就把账算得清清楚楚,钱还给肖乙顺,划清界限,从少年时代延续的友情分崩离析。
凌猎会意,“归永堂”果然与丰潮岛有关,这个叫千宝的正是管事的小头目。
肖乙顺觉得谭法滨不可理喻,做白事生意难道不是赚钱?那开公司又错在哪里?有什么不同?都是赚钱,还硬要把自己标榜得这么崇高,不合作就不合作,老子不玩了!
翁苛求又在脸上比划,形容千宝的长相——长脸,一戳胡子,卷毛,很瘦。
后来才明白,谭法滨对这一行的爱很纯粹,而肖乙顺玷污了这种纯粹。
凌猎点头,用手语告诉翁苛求,再坚持一会儿,救援马上就到。
他很是不解,不懂谭法滨这是抽什么风。那时沈维也不懂大哥为什么拒绝,还发了好大的火。
翁苛求喘着气,将脸贴在铁栏上,他痛苦的喘息覆盖着凌猎极其微小的行动声,视线一直追随着凌猎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怎么都没想到,谭法滨非常坚决地告诉他,不可能。
凌猎原本只是打算拿到样本,取得非法制药的证据就撤退,只要有证据,当地警方就可以立即展开行动。但现在他改变主意,既然巢穴里人不多,那他就要立即拿下那个叫千宝的人,不给“归永堂”任何反应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让谭法滨很高兴,谭法滨不是向来坚持做殡葬文化吗?那他就开个公司,这样既能让谭法滨保持初衷,又能赚大钱,双赢!
按照翁苛求所说的路线,他潜行到一个斜向下的通道,通道不长,有两人在巡逻。那里就是这个底下巢穴的核心,制药点和一些困在岛上的高层躲藏的地方。
但那一次,肖乙顺又拿着钱回丰安县,红光满面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们就来一起搞个殡葬文化公司。你不知道,这种猎奇文化在发达城市很受欢迎,什么体验死亡一天啊,体验进坟墓啊,好赚钱得很!”
凌猎侧身贴墙,利用通道的阴影下行。巡逻的都是打手,没有拿枪,在其中一人走过来时,他飞快击其颈部,打晕后拖入通道。另一人听见动静,正要喊叫时,凌猎右腿发力,在墙上一点,飞身踹下,将那人踹晕。
谭法滨几乎没有和肖乙顺发过火,就算是以前肖乙顺天天给他“洗脑”,说殡葬没前途的时候,他也是好言好语地强调自己不会放弃。
这个空间是个过渡区域,两侧都有个向下的坡度,下方非常大,正是制药车间,但本该运作的机器现在静悄悄的,像它们的所有者一般等待着岛上警察的离开。
沈维:“理念不合,肖乙顺踩到我哥底线了。”
而过渡区域中间是一个类似调度仓的房间,门关着,那两个被打晕的打手就是为里面的人站岗。
凌猎问:“为什么?”
凌猎目标明确,奔着负责人而来,他们在经过刚才的争执后,大概率都在这间屋子里休息,现在是凌晨四点,最困乏的时间。
肖乙顺没办法,于是提出投资谭法滨的生意,当个股东。谭法滨起初同意了,两人终于有了共同的事业。但一年之后,谭法滨将肖乙顺的投资退得干干净净,两人再无瓜葛。
凌猎先将一个信号屏蔽器贴在管道后,屏蔽器的覆盖范围很大,一启动,就无法从这里向外发送消息。设置好后,他来到门边,听了会儿,与其进去,不如将里面的人引出来。
县里不少人都来巴结肖乙顺,但肖乙顺唯独和谭法滨掏心掏肺,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自己失联的那段时间,谭法滨给他筹了钱,心里更是感激,喝酒许久时再次说起让谭法滨跟自己去南方干,谭法滨还是像以前一样拒绝。
他敲两下门,里面果然有人不耐烦地喊:“什么事?”
肖乙顺做的是汽车经销生意,赶上风口,赚了大钱。谭法滨虽然也将白事行业发展得有模有样,但丰安县到底是个小地方,整体经济不行,哪里赶得上肖乙顺风光。
凌猎并不开口,继续敲。
谁知连肖父都以为肖乙顺死了时,他竟然衣锦还乡。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一个胖高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凌猎像对付刚才那个打手一样,直接袭击他的颈部,男子反应不及,眼前一黑,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谭法滨很担心,筹了一笔钱想交给肖乙顺度过难关,但怎么都联系不到人。
但这异样显然提醒了里面的人,“谁在外面?阿昌!”
肖乙顺这一走就是好几年,那也是谭法滨发迹的几年。有一段时间没人收到过肖乙顺的消息,有出去打工的人回来说,肖乙顺在南边沿海做生意,亏了钱,可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