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芃放下手，拿出手机，将照片拍下来。
而男人看年纪和身材、身高，以及露出来的脸来说，应该就是霍骁。
这时，霍骁走了过来，说：“如果感兴趣，这张照片我可以送给你。”
薛奕站的位置距离镜头比较近，能看清楚她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她手里还端着一杯酒，正在对旁边的男人微微笑着。
薛芃将手机收好，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至于薛芃指向的人，如果不细看，会以为那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并非还不到十八岁的薛奕。
随即抬脚越过霍骁，进入前面的房间，开始取证。
至于服装，那也是十年前的风格。
这时，陆俨也扫过周围的其他照片。
场地就是这栋别墅，大环境和结构都没有变，只是后来在装修上略微调整了一下，起码在照片中的某些装修风格，放到今天已经过时了。
这走廊里挂了许多照片，每一张都是宴会的抓拍，记录着这栋别墅里举办的每一次辉煌。
照片里有几个人，有男有女，全都身着华服，而且带着面具，像是在一个化装舞会上。
霍骁说的没有错，这栋房子只是用来办“聚会”的，霍家人不会在这里过夜，自然也就不会留下私人物品。
陆俨先是一怔，随即定睛看去。
陆俨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霍骁。
她同时抬手指向照片里的人。
霍骁依然保持着笑容，疏离、礼貌，戴着厚重的表情面具，这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陆俨正想到这，就听薛芃低声说：“我看到了我姐姐。”
陆俨忽然有些好奇，难道这个人从小就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管理么？
薛芃忽然停下来，一定有她的道理，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而就在陆俨审视霍骁的同时，霍骁也发出疑问：“请问，陆警官在看什么？”
陆俨扫过一眼，来到薛芃旁边，和她一起看向墙壁上的照片。
陆俨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平和，但说话内容却是“锋利”的：“要不是看两位霍先生容貌相似，我真怀疑你们不是一家人。”
再往前，霍骁正在和许臻交代每一个房间的用途，同时说：“我和父亲都很少在这边住，这栋房子的用途就是召集朋友们聚会，所以这些房间偶尔会提供给客人留宿，请随意。”
这所谓的两位“霍先生”，其中一个自然是霍骁，另一个也许是霍廷耀。
等陆俨跟上前面的人，却见拐角的另一边，薛芃立在走廊的一侧，看着墙上的一幅照片，站住不动了。
但也可能指的是霍雍。
陆俨站住脚，等薛芃等人越过拐角，他这才快速给夏铭回了一条语音：“留住她，我晚点会过去。”
霍骁眼神有一瞬间的停顿，说：“是么，可我总听人说，无论是在长相，还是在性情上，我都很像我父亲。”
穿过走廊时，陆俨的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是夏铭发过来的：“老林这边的现场我们已经勘察完毕，准备收队回去。刚才局里传来消息，说艾筱沅已经待满四十八小时，艾筱沅也多次问过，什么时候可以让她回家，要是没有合理理由，我们只能放人了。”
陆俨似是笑了下，却很冷：“霍先生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你父亲，而是令弟。”
一行人很快上了二楼。
霍骁的笑容消失了：“他啊。陆警官会有这种疑问也不稀奇，我们的性格的确是南辕北辙。”
……
陆俨却是话锋一转：“霍先生之前到警局报案，还提供了一段录音。如果录音为真，霍先生一年多前遭遇的车祸，确实很可疑，我们已经在调查了，也一定会全力找出幕后真凶。”
“又是这句。”霍骁笑了下，却并不走心，“好，请跟我来。”
霍骁应了：“多谢陆警官，多谢人民警察。”
陆俨点了下头，对霍骁说：“霍先生，你也听到了，希望你配合。”
“应该的。”陆俨脚下一转，正要走开，可是刚迈出一步，又停下了，说：“说起来，我记得令弟也遭遇过两次绑架，第一次是发生在他少年时，而且霍家没有报警处理。不知道霍先生对那件事还有印象么？”
薛芃动作一顿，将鞋还给霍骁，收拾好工具放回箱子里，这才起身，居高临下的扫过他，随即对陆俨说：“一楼的取证已经在收尾了，我们需要上二楼，取证过程可能会触及房屋主人的隐私和个人财物，需要主人在场。”
“嗯？”霍骁没有看向陆俨，而是将双手插进裤袋，状似无意的问：“怎么陆警官会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说到这，霍骁又看向薛芃：“这位薛警官的姐姐，还曾经是我女朋友。”
陆俨说：“哦，因为我们现在掌握到一些有力证据，发现十年前令弟的绑架案，竟然和霍先生你之前遭遇的车祸之间有关。”
霍骁转过来，说：“我不是紧张，只是好奇。陆警官似乎对我有成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还是校友。”
“怎么会呢？”霍骁转过来，微笑着对上陆俨，“会不会是搞错了。”
陆俨回道：“霍先生不必紧张，这只是调查的一个环节，如果您没有嫌疑，这一点我们很快就能证实。”
这一刻，霍骁是自信的，也是自负的。
薛芃没接话，只低头做自己的事。
然而经过一晚上的你来我往，陆俨已经从最初的怀疑，到眼下完全肯定，霍骁的这种自信、自负，全是来自于他滴水不漏的演技。
霍骁将鞋脱下，递给她，又问：“为什么要提取鞋印，我们不是嫌疑犯。”
在经历晚上的巨变之后，霍骁还能如此淡定、冷静，这当然和他长久以来练习的装相有关，但这里面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霍骁比所有人都提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薛芃抬起眼皮，眼神冷淡，和霍骁对上。
当然，这只是推理上的结果，最终还是要面临一个问题——证据呢？
直到霍骁目光落下，扫过身着防护服，且戴着口罩的薛芃，问：“听你的声音，你是薛芃？”
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陆俨才终于明白，霍骁不只是在装腔作势，他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确保自己不会被揪出去，才会如此“坦然”，跟真的无辜一样。
轮到霍骁时，薛芃换了个方向，拿出新的胶纸，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
而就在刚才，陆俨经过试探，发现在出其不意的提到霍雍时，霍骁会出现一瞬间的厌恶，那是深入骨髓的，洗不掉，盖不住的颜色。
霍骁见状，又朝前院搜了一眼，果然，所有宾客、保安和服务生，都在配合警方提供鞋印。
就好像有的人谈到钱就自卑，有的人谈到容貌和身材就焦虑一样，这种本能反应会在一瞬间冲破演技的围墙，露出端倪。
韩故没有言语，脱掉鞋，交给薛芃，等薛芃提取完，再将鞋子还给他。
也就是在这一刻，陆俨平静的扫过霍骁的眼睛和表情，在霍骁又一次筑起堡垒之后，他刻意停顿了几秒，忽然问道：“霍先生认识刘吉勇么？”
说话间，薛芃在韩故旁边蹲下，将胶纸铺好。
霍骁的微表情瞬间变了，肌肉和唇角走向，都有细微的调转。
薛芃和陆俨对视一眼，遂转向霍骁和韩故，说：“我要提取两位的鞋印，请两位配合。”
但很快，他就掩饰过去，说：“当然认识，他是我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
陆俨淡淡扫过两人，对这出戏码并未置评，再一转眼，就见到薛芃拿着提取足印的工具走到跟前。
陆俨：“哦。”
韩故一顿，只道：“是，霍先生。”
只一个字，陆俨就不再说话，依然是淡漠的眼神。
霍骁也跟着侧过头，对韩故说：“对了，韩律师，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服务生找冯律师么，还说是奉了‘霍先生’的命，待会儿你可要仔细辨认，尽快帮警方把那位服务生找出来。”
隔了几秒，霍骁等不及了，问：“怎么突然问起他？难道刘吉勇和我的车祸有关？”
陆俨没说话，眼尾扫向始终未发一言的韩故。
陆俨只扯了下唇角：“在没有得出明确结论之前，我们的调查范围和细节，暂且还不方便向您透露。”
这还真是刚好。
霍骁一顿，那感觉很不舒服，好似那答案即将破土而出，却被人一脚踩了回去。
霍骁：“在你们来之前，他就坐车离开，走的是地下车库，和你们刚好错过。”
可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说：“是我不该问。”
“哦，你父亲。”陆俨接道：“出事之后怎么没见到他，他去哪儿了？”
不想，陆俨这时又道：“对了，刚才我的同事说，楼下书房之前有人用消毒水清洗过，请问是怎么回事？”
霍骁从善如流的应对：“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想。这个小区的安保一向到位，就算是夜不闭户，也不用担心歹人入内，我哪里会想到，门卫会将不法分子放进来闹事呢？而且今晚来的客人都是江城的知名人士，大家集中在前院是因为我父亲有话要讲，所以保安和服务生也都调到前面，这也是为了大家的需要和安全考虑。”
霍骁倒是没犹豫，说：“先前有个客人喝醉了，找洗手间，却走错了书房，还在里面吐的到处都是。这房子的管家就立刻让服务生去打扫了。”
陆俨目光笔直，注视着霍骁虚伪的笑容：“既怕受影响，怎么之前在安保上还会出那么大的漏洞？让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院，后面完全空置，这岂不是给外人制造机会。”
“原来如此。”陆俨没有刨根问底，却好似心里有数，他只是对霍骁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霍骁微笑道：“事情是发生在我们霍家的私产，我自然会怕受到影响。”
这反而和霍骁的预期不符，他看着陆俨笔直的背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陆俨抬眼，没有回答，而是说：“霍先生倒是很关心调查进展。”
……
陆俨面无表情的折回，落座后，就听霍骁问：“陆警官，是不是有发现了？”
半晌，霍骁也下了楼，扫过前院逐渐变少的人群，心里却还在惦记着刚才的对话。
然后，陆俨起身，和其中一名警员交代了几句，很快，警员和技术们就开始行动，拿出工具开始采集所有人的鞋底样本。
他心里很清楚，陆俨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刘吉勇，更不会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就说车祸和霍雍的绑架事件“有关”。
大厅里，陆俨收到照片，先是不动声色的抬了下眼，略过正在询问问题的许臻，和礼貌回答的霍骁，以及垂眸不语的韩故，随即又看向前院众人。
这两件事任谁一听，都觉得不可能有关联，毕竟中间相差了九年，所以陆俨一定是掌握了某些蛛丝马迹。
……
还有刘吉勇，他如今正在坐牢，是因为他杀害沈志斌的案子。
思路到这里，薛芃立刻将照片传给陆俨，同时说：“有人用消毒水清洗过书房，这组鞋印应该就是那人留下的。”
可是按照正常逻辑推断，之前刘吉勇被捕归案之后，应该什么“多余”的都没说才对，他应该已经把所有内情都扛下来了，否则警察一旦从他口中得知，他杀害沈志斌是被人指使，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早应该找到霍家才是。
还有，鞋底的花纹虽然常见，却很少出现在高档皮鞋鞋底，应该是平价鞋，这也比较符合服务生和保镖的身份。
然而至今为止，警方并没有找过霍家。
以宾客们的身份，是不太可能跑到杂物间拿消毒水清洗书房的，能做这种事的多半是服务生和保镖。
霍骁垂下眉眼，这一点有些想不通，刘吉勇到底说没说，还是说，他只说了一部分，保留了一部分，或者是刘吉勇说了，只不过因为没有确实证据，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所以陆俨就选择“按兵不动”，特意来试探？
今天出现在这栋别墅里的人，除了霍家人、宾客、服务生，就是保镖，所有人都穿着皮鞋。
霍骁的这番思量，还真应了那句话，聪明的人烦恼多。
这一点也可以从这屋里的气味证实。
多思，自然就会多虑。
这是比较常见的男士皮鞋鞋底，白色痕迹应该是干涸后的消毒液，可见当时清理书房太过匆忙，稀释的不够彻底，消毒液成分比较多，这才会留下白色痕迹。
而此时的他，正在多虑。
程斐边说，边将提到的脚印照片传给薛芃，薛芃将照片放大，从鞋底的花纹分辨出几个关键信息。
直到片刻后，韩故来到跟前。
程斐说：“屋里的都擦没了，但是在门外提到多组脚印，来来回回比较乱，其中一组一直延续到杂物间那边，而且还留下白色痕迹。”
霍骁从刚才的“担忧”中醒过神，抬眼对上韩故，第一句便是：“如果我说，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十年前霍雍被绑架的端倪，而且我怀疑是从刘吉勇口中得知的，你有什么好建议？”
“如果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找专门护理家具和皮具的产品呢，用消毒水就是最好的办法，还可以有效破坏痕迹。”薛芃淡淡说道，转而问：“有没有提取到脚印？”
韩故明显一愣，嘴唇动了动，遂用余光扫向不远处的警察和宾客，遂背过身，找了个别人看不到口型的角度，问：“是谁说的，陆俨？”
程斐指向茶几，还有沙发，接道：“是啊，连桌子和沙发都擦过了，这种真皮家具，还有这种地板，禁得住消毒水吗？”
霍骁闭了下眼，同时轻轻颔首。
薛芃点头：“是消毒水。”
韩故皱眉想了想，说：“我个人以为，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就算是刘吉勇说的，也不宜冒进，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程斐听到动静，就着趴坐的姿势回头，说：“这屋子被人清洁过，应该不久。”
霍骁扬眉：“留着这个人，继续在背后散播对我不利的话？”
薛芃又拿出棉签，在地板的缝隙中划了一下，沾起一点没有完全干涸的液体。
韩故说：“警方的逻辑是，如果真与霍先生无关，那霍先生理应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那么就会什么都不做。相反，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想到去灭口。要是刘吉勇在牢里出了什么事，以他和这些案件的利害关系来看，警方一定会彻查。这样反倒会打草惊蛇。”
薛芃放下工具箱，蹲在地上，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触地面，发现地板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白色痕迹。
安静了几秒，霍骁仔细思考着韩故的建议，随即说：“彻查也得有证据，现在唯一的人证就是刘吉勇，杀了他，才无后顾之忧。”
而薛芃一进门，就下意识皱起眉心，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韩故的意见被反驳了，却没有继续劝说，只道：“我只是说了我的建议，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霍先生自己的意思。”
书房的门半开着，程斐已经在里面了，他正趴在地上小心寻找物证。
这件事无外乎就是两个选择，一个是韩故的意思，按兵不动，另一个就是霍骁的想法，杀人灭口。
薛芃眯了下眼，很快脚下一转，走向书房的方向。
当然两个选择也各有利弊，按兵不动就等于放任刘吉勇，要冒着将来他会成为人证的风险，杀人灭口的话同样有风险，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派去动手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另外一个“人证”，将幕后主使供出来。
可他偏偏没有这样。
而就在霍骁权衡间，韩故忽然问道：“对了，今晚……是怎么回事？”
哪怕霍骁此时忘记了保持礼貌，就和那些宾客一样，慌乱、无措，担心这件事会牵连霍家，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
霍骁醒了神，“哦”了一声，说道：“哦，是常智博找到我，说希望我帮忙找出炸死常锋的真凶。我就直接去问冯齐正了。”
如今在前院那些宾客，他们虽然都没有见到常智博和冯齐正同归于尽的现场，却也是人心惶惶，没有人笑得出来，所有人脸上闪现的都是惶恐、忐忑，既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又生怕和自己牵扯上关系。
韩故明显一愣，这个答案有些始料未及。
那微笑虽然是点到为止，可是在这一刻，却额外的扎眼。
霍骁这时笑了下，说：“如果我让你去办这件事，冯齐正一定什么都不肯说，只有我亲自去，他才会给这个面子。他心里有数，霍氏下一任接班人一定是我，现在跟我对着干，对他没好处。而我也明确告诉他了，交出一条人命给常智博，就能永绝后患。他是聪明人，二话不说就把老林卖了。”
相比韩故来说，霍骁就平静多了，他是真的不紧张，而且在回话时，唇角还时不时扯出礼貌的微笑。
韩故消化完这部分讯息，转而又想到后续，接道：“可事实上，常智博要的不仅是老林的命，还有冯齐正。”
薛芃站在那里观察了韩故片刻，吸了口气，又将目光扫向霍骁。
“嗯。”霍骁说：“冯齐正这个人，不会为我所用，留着他对我，对你都是障碍，现在这件事既可以让常智博报仇，也可以清楚障碍，一举两得。”
换句话说，他们是彼此精神上的支点，也是ST组织的两根顶梁柱，如今一个支点塌了，另一个心里必然不会好过。
一举两得么？
在过去十年，韩故和常智博既是长辈和晚辈，也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心中必然对对方十分信任，因为像是这样漫长的复仇计划，根本不允许有人开小差，一旦稍有分歧，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还不是借刀杀人。
虽然警方已经知道韩故和常智博有很多牵扯，但是韩故参与ST组织行动的事，到目前都没有真凭实据，所以韩故自知不能暴露，还得装作局外人的模样。
韩故没接话，只是闭上眼，深呼吸。
换做旁人，或许会以为他那是紧张，薛芃却能明白，那他是在小心克制情绪。
“不过我没想到常叔叔会选择同归于尽，今晚的事，大家都不想看到。”霍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落下两个字：“节哀。”
薛芃注意到，韩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正在微微用力，而他神色严肃，还在暗中调整着呼吸。
就在这个瞬间，韩故垂下的双手渐渐握紧了。
薛芃在一楼取证后，经过几人，抬眼间，刚好扫过霍骁和韩故的侧脸。
但很快，又松开。
主屋一楼的大厅，就成了临时询问点，而陆俨和许臻，此时正在询问霍骁和韩故。
然后，韩故就听到霍骁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多不抽烟了，这会儿突然想来一根，你呢，要不要一起？”
外面，所有宾客都被暂时圈在前院，接受警方的询问。
韩故睁开眼，眼里已经恢复平静，对上霍骁似笑非笑的脸，说：“霍先生忘记了，我呼吸道一向不太好，不能碰烟草。”
季冬允和冯蒙、孟尧远等人，就负责第一案发现场的检验，而薛芃和程斐等其他技术员，就进主屋取证。
霍骁恍然：“哦，对，我这记性，醒来后就不太稳定。”
很快，支队众人开始工作。
说话间，霍骁将手放下，重新放回裤兜，摸到了那个打火机。
冯齐正的尸体没有一处完好，浓硫酸的腐蚀是需要时间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推移，如今尸体已经出现了大片碳化，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骨头，而那些硫酸液体还在慎入。
手指抚过外壳上的纹路，眉眼垂下，心里也有了数，那里面的两个字母“H.X”，指的是霍骁，而非韩故。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季冬允也是第一次见。
韩故根本不吸烟，薛奕又怎么会准备打火机当礼物呢？
季冬允和支队后续人马赶到时，霍家的别墅已经被封锁。
看来常智博在死之前，的确没有玩花样。
冯齐正还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倒在地上的则是常智博，眼下已经变成两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这打火机，的确是给他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冯齐正已经死于连环硫酸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