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救，就连收尸都做不到！
空中唯一活命的清水宗弟子，断了半臂，悲痛怒吼，但他根本来不及多看身边血块一眼，飞速奔逃！
“若刚才最后一题，是如此呢？尔等又当如何？”
连惨叫声都没发出，鲜血飙射，丹田寂灭。
洞府内老者问询，伴随水帘中的鲜血横流，在他们耳畔炸响。
就见光幕虚影中，数个身着清水宗道袍的弟子，一息，被空中十几道黑丝切成碎块！
林双三人目光闪烁。
林双三人身形凝固。
“今日试炼，尔等通过，成为最快者。”
但一道如水帘般的光幕，倏忽落在洞口的茶桌边。
“但凝元之上，炼神、入虚……”
没有人。
“修士生死，只在大能一念之间。”
洞府内景象，缓缓清晰。
“今日五十二息，救七十五人。”
孟锱怒吼震下的尘土，纷纷落地。
“明日，一念之间，尔等又能救几人！”
皇甫渊抬眸。
林双藏在袖中的手腕疮疤，瞬间感到一阵火辣。
林双按住芥子袋。
她倏地握拳。
孟锱紧握刀柄。
强者面前，弱者没有生路！
“谁！？”
皇甫渊望向洞府中虚影，尸块化为血水，惺忪凤眸逐渐映入一道鲜艳血色。
碾压般威压，席卷过他们全身！
孟锱紧握墨黑刀柄，眉间如刃，瞪向水帘之后。
一声，就让他们三人头皮发麻。
“那你说怎么办，就同他这样，直接逃走放弃吗！”孟锱忍不住怒骂。
似是老者，又似是壮年。
威严声音，化为一声淡笑。
他们退到山壁处，骤然一道幽幽的叹息声，突兀在他们耳边响起。
“老夫在炼神之上，镇川九千之高，等着你们再来作答！”
“哎。”
三人均是一震。
孟锱一声吼，皇甫渊与林双齐齐后退。
纵使接近午休时刻，林双全身都即将进入休憩状态。
“……”
但此刻，她依旧忍不住伸手，按住自己丹田。
“！”
澎湃如潮的气血，滚烫翻腾。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好似有一个压制不住的声音在她体内呼喊——凝元、炼神、入虚……
尘土纷纷滚落，止住林双二人去路。
她要一层层往上、冲上镇川九千层之巅，成为最强！
怒吼将洞门之门，震得晃动不已。
“九千层……”
“皇甫渊，林双！！”
孟锱喃喃。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每十年镇川变幻，谁知道你在哪一层啊。”
狠狠按住太阳穴，蹭地拔出身后敞亮大刀。
但水帘光影暗灭，无人回答。
孟锱落在最后，眼角抽搐。
洞府内，刚令他们气血翻滚的威压，一瞬弥散。
两人齐齐顿住脚步，而后又同时从八四一层洞府，迈步而出。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
但这间洞府的书房之中，一道百宝架上的玉盒打开。
“……”
三道半侧被锋利刀气割裂的枯叶，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
“没什么，师兄，一些丙级评价的低阶符箓罢了。”
叶片上刀气蒸腾，只留下一行遒劲小字。
“一些天生目力罢了。”
——九千炼神层：死或不死。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字字清晰，刀锋却又未穿透这薄薄一层枯叶。
“呵呵，彼此彼此。”
可见这位出题者的修为之高。
但几息之内，观察这数十人的皇甫渊，却凤眼清澈，毫无疲惫之感。
“这上面的神念，与刚才我们经过的石桥兽头雕刻，是同源。”
刚企图跟上他节奏、催动火眼金睛功法至最极限的她，此刻双眼红润。
皇甫渊拿起一片枯叶，低头审视。
她回望向皇甫渊，湿润眼尾也意味深长地挑衅眯起。
“这应该就是三品灵宝，传说弟子发挥优异，出题长老会留下的镇川引渡。”
“我也没想到，师兄的目力亦如此精进。”
孟锱本见到同门惨死、怒气未散，但现在瞬息桃花眼亮了。
“师兄辛苦了。”
“三品灵宝？皇甫师兄，荣宝斋这能卖多少钱！”
林双别过头，轻咳，手上符箓也纷纷在抖，她经过提速的双臂肌肉都在叫嚣地痛。
林双眼角抽了下。
眼睑低垂，眼尾一道褶子似乎在颤。
皇甫渊都明显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凤眼似乎溢出一道红晕，但很快消散，面无表情，食指从嘴边拿下二十张符。
别过头，转而向林双微笑解释。
他呵呵一声。
“林师妹，镇川洞府，年年轮回调换。”
望向林双，他嘴角二十张贴着的黄纸符箓，诡异地发出哗啦啦响动。
“弟子们，百年都未必能进入同一个试炼。”
皇甫渊身上铁链一瞬消退。
“这引渡叶，就是未来我们达到炼神，有了去九千层以上的实力，灵气激活，它能直接指引我们抵达这位出题长老的关卡——‘死或不死’。”
“林师妹，想不到你的符箓如此……精湛。”
林双秒懂，“引路符，镇川内专用。是否还绑定了我们的游戏ID？”
看见的众人，陈晟、白羽……内门无数弟子、乃至外门徐瑞等人，都静默。
皇甫渊错愕。
红榜再次漂浮。
但很快失笑点头，“师妹指的是，绑定了我们通关弟子的气息？没错，就是这样。”
怎么做到的？
“林师妹果然聪颖过人。”皇甫渊优雅颔首。
【皇甫渊、孟锱、林双，可前往休憩景庭领取层主奖励！】
林双谦虚一笑。
皇甫渊立在原地，一副‘我脏了’的呆滞，摸上嘴边的符纸。
“喂喂喂，你们两个是直接忽略我吗？”
孟锱沉默，在看向飘落地上的爆丑一阶提速符后，他复杂地走神了。
孟锱扛着大刀，就在两人中间踱步。
一副浪费她体力的样子。
“知道了，卖不了钱！只能我们三个用！这坑爹的长老，怎么这么小气呢？”
林双呼地长出一口气，“什么嘛，我还以为后面几关人数会上升，结果都是十个皇甫师兄。”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看着我说话？下一层去哪！”
皇甫渊沉默，闭上沾满符箓的嘴。
“不对……你们还没给我交代清楚——”
孟锱倒退一步。
皇甫渊和林双默契地往洞府外移步。
“……”
“林师妹，不如休息会？”
【用时，五十二息。】
“好啊。”
【恭喜，皇甫渊、孟锱、林双，刷新八百四十一层啊我死了的最快试炼记录。】
“休息什么啊，你们是凡人武夫吗！”孟锱跳。
“第十关，六息通过。”
三人说话间，进入石洞外传送阵，抵达中间层——镇川休憩景庭。
孟锱还没看清最后一人，就听到了洞府传来的威严嗓音。
“这位小妹、小哥要不要看洞府……咦是你们。”
不过一瞬。
迎面笑着走来的粉衣女子，一看清林双三人的面容就是一怔。
十个‘皇甫渊’，眨眼出现，眨眼间倒地。
“你们运气倒是不错。”
“第十关——”
一青衣，外门弟子。
“第九关，六息通过。”
一病患，吐血弟子。
“第八关，六息通过。”
只有一个正常凝元刀修。
“第七关，九息通过。”
还上了八百层镇川。
孟锱离得近，看得真真切切，不，几乎到后面就看不清了。
粉衣女子着重扫了眼林双，低头就从自己腰间解下第七、第八块串在一起的洞府记录玉简。
流水般啪啪啪，空气发出爆裂的摩擦声——最高有十二个林双左右手臂膀的残影出现！
“小妹妹，看看800号洞府？”
流水般，丹药高速发射。
“进了内门，不能露宿山头。洞府之价，连续百年只升不降！”
流水般，她双手翻动。
“姐姐不骗你，下手趁早。”
僵硬转头，他就见林双不知什么时候，也给自己双手双臂贴上了密密麻麻的数沓提速符。
林双停住脚步，果然有点兴趣，“800号离传功堂多远？”
孟锱：“……！”
粉衣女子一瞬沉默。
一口气他啪啪啪啪地，薄唇翻飞，简直擦出了火星！
孟锱呵呵，“御剑一个时辰吧。”
“止血回春火灼莲丹纯阴丸……灵绝情绝坝子粉！”
“！”
他报丹药的速度，顿时*3！
林双受伤地看向粉衣女子。
倏忽之间，皇甫渊的薄唇贴满一阶提速符箓，上下各十二张。
比刚才的300号洞府，也就近了一个环吧。
孟锱：“？？？”
五环。
皇甫渊：“！？？”
真是五环也别笑六环，都是来回两小时以上的路程啊。
猛然朝双手双脚被缚在空中的他打来……朝他的唇括肌……打来！
林双痛苦面具，直摇头。
但正要与刚才一样，依次报出丹药，就见林双趁着第七关完成的空隙啪地从芥子袋内，翻出厚厚一沓符纸。
皇甫渊也是嫌弃，“走吧，那种地方没有仙鹤栖息……火灵鸡也不愿降落。”
说完，他就凝目看向前方。
粉衣女子的额角青筋冒出来又压下去，强行微笑。
皇甫渊也皱眉，看向眼前‘10个’自己，“师妹，我会尽力。”
“你们再往上，就是一千层了。”
“皇甫师兄！”
“可能会出现伤亡，战力不高的普通弟子，不建议继续上行了哦。现在买800号洞府——”
都第七关了！功亏一篑的话，前面七关的时间全浪费了！
但她还没说完，林双三人已经从她身前离开。
“不能输在这里。”
“多谢，下次我再来看看哈。”林双有礼貌地挥挥手。
林双深呼吸。
粉衣女子深呼吸。
“不。”
正要气愤转身时，抬头却见林双青袍胸前，两个兽头水纹隐隐显现，她一怔。
比他好很多，“实在不行，我们换一关。”
兽头一个绣三四九，一个绣着八四一。
孟锱张嘴，她已经做得很好。
乃是两层都最快通关的镇川印迹！
“来不及了……”
粉衣女子的表情瞬息变幻。
她面色难看。
【八四一层奖励结算：】
“来不及，第七轮，十个伤者，第八轮难度再上升……”
林双三人已到石碑前查看奖励。
当第七关，十个皇甫渊一同倒地时，林双动作一滞。
【841贡献已发放。】
孟锱几乎无法喘息。
【另最快通关的层主，奖励结算——】
【第七关通过！】
啪啪啪地，石碑又吐出一长串游戏通关的卡券般，飞速射向林双三人。
【弟子脱离危险。】
林双伸手，发现比上次还多了一片枯叶。
……
——9999灵石，可用于1—800编号洞府……
【弟子暂时不死。】
——2000灵石，可用于内门灵气费……等生活支出；
【弟子被救治。】
——1000灵石，可用于二阶天灵地宝、其他购置；
【药力达标。】
——500灵石，全宗可用。
没有迟疑，也没有错漏。
三人眼神同时闪烁。
像是记住了每个丹的存放位置。
这一层，出现了全宗可用的优惠。
她双手飞舞间，几乎都没低头看一眼药箱。
奖励随着石层上升，升级了。
第四层：充饥、提速、养颜
林双默默拨动石碑水纹，查看可兑换的其他项目。
第三层：灵气、识海恢复
《清水宗第132代吕掌门手札第二卷（附赠签名）》200灵石
第二层：慢性症状
《吕掌门语录（简）》 500灵石
第一层：急救、解毒
《如何双修（残）》1000灵石
每格都贴着标签、用途。
……
透明、分层。
《邵科伴你制符第二卷》1000灵石
林双从第一轮，就拿出她芥子袋里的奇怪四四方方‘药箱’。
林双眼中闪烁，鸡汤文学果然升级了。
但是——
邵科符箓也是，每五百层有一卷？
还要思考用何种丹药，再翻找芥子袋。
按次类推，《伴你制符》第十二卷，在六千层就能兑换？
他看清他们不同伤势，就至少要三四息时间。
她思考间，皇甫渊已经饶有兴趣地兑换了一本《吕掌门语录（简）》 ，只要500灵石，并不贵。
四个‘皇甫渊’……六个‘皇甫渊’、七个‘皇甫渊’，依次出现。
这种前辈语录，一般只有在门派有所贡献才能阅览。
同样与他一般，倒退、倒退……几乎退到石壁处的孟锱，正瞠目看向他的两个队友。
荣宝斋都没有买。
试炼洞府，无情的审判，让陈晟倒退一步。
皇甫渊拿到书册，就翻开第一页。
“陈晟、吴兴、钱万军，第五轮挑战失败，请重新从第一轮开始。”
林双与孟锱都好奇凑过来看。
“十一息，十二息……该弟子命丧黄泉。”
【第一篇如何抱长老的大腿】
他手中翻找动作，停滞。
“！”
陈晟：“！”
三人一看都怔住。
“师弟他们第五，不，第六轮了！”
没想到堂堂清水宗现任掌门，竟然是这样的吕掌门啊。
陈晟瞪眼。
皇甫渊眼神闪烁，很快翻到后一页。
不可能……
【蠢货你想走个屁捷径啊！大腿大腿，我把你腿拧下来让你抱着睡！】
林双刚落后他们两轮，现在已经平了？
噗一声，骂字化为水剑，冲出书面。
什么？
皇甫渊手一抖。
“啊师弟，他们也第四轮了！”
水剑噗嗤一下，如急流，喷到旁边孟锱的脸上。
陈晟眼角一僵，望向自己面前的四个‘吴兴’虚影。
孟锱：“……！”
“？？”
林双：“……”
“你在第三轮时，她才第一轮，你第四轮，她已经第三轮了！你快啊！”
皇甫渊飞快合上书本，“嗯，挺好的，这语录。”
“？”
孟锱咬牙。
“师弟，你快啊！”
他忍。
但一瞬，他眼角抽搐。
吕掌门，他记住了！
陈晟边问，边露出胜券在握的笑，被外门林双‘马杀鸡’打败的心魔渐渐消散。
以后决不能买吕掌门写的书，特么都是骗钱的。
等到‘啊我死了’第四轮，陈晟甚至还有余力，笃定问传讯的师兄，“林双第几关了！”
买来洗脸啊？
孟锱更是一个真正刀修。
还有皇甫师兄……！
林双一个外门，哪怕隐藏实力，这层主考丹药，她也没用武之地。
“走吧，我们再上几层！”孟锱吸气，忍住。
349层丢了没事，他们拿到841层的层主，更上一层楼！
但皇甫渊却露出一个歉意表情，“抱歉师弟，我有些累了。”
陈晟信心大增。
他凤眸低垂。
吴兴出声指点，熟人陈晟翻找，十二息绰绰有余。
五百层，是病弱皇甫渊的历年镇川记录。
“红莲有灵茶芳香——”
“那我们休息下。”
“血丹，红泥封口那瓶！”
林双按住自己怦怦跳的胸口，她也需要调整。
“摆在玉蝉盒的。”
“正好也到了我的午膳时间。”说罢，就掏出她的木质小饭盒。
同住六年，他熟悉的很！
孟锱：“！”
陈晟闻言，就迅速翻找吴兴的药囊！
皇甫渊：“……？”
可他望向面前虚影题目，思索后开口，“回春丹三颗！清灵丹、血丹各一！冰雪丹一！红莲粉！”
林双不紧不慢地回到刚才休憩茶桌前，从芥子袋里又掏出一块红白格子交错的四方餐布。
此刻被绑住的丹修吴兴，与皇甫渊一样动弹不得。
很有仪式感地，铺在了桌上。
吴兴背诵药方药理时，他也听过不少！
而后摆上了三只碗碟，三双筷子。
而且，他陈晟，与吴兴平日同住一个洞府，同进同出同睡。
又很有仪式感的把装着今日午膳的盒饭打开。
他们三人之中，好运地拥有一个丹修吴兴。
里面是摆放成笑脸状的五颗辟谷丹。
这一层层层主必须是他们的！
皇甫渊：“……”
“快，吴兴！”
孟锱：“……？”
移回目光，紧盯面前投影的四个重伤虚影！
“哦对了，午时我用饭，也是沟通情谊的时间。”
陈晟一个激灵。
“？？”
“你这次不能再输给外门这女子了。”
“所以孟师兄，现在我可以问答你刚才的问题了。”
“师弟，我正看你这层试炼的投影。孟锱和那外门女子也跟你一样，选了这层！”
林双看了眼放在餐布上的番茄钟沙漏，筷子小心地将一颗拇指大的辟谷丹，分成四份。
陈晟就一直听着师兄传讯。
配着灵茶，美滋滋地先用了四分之一。
譬如此刻也命运般选到这个石层的微胖陈晟三人组。
“我没什么秘密。”
大部分人都同情孟锱三人，但也有一些始终关注。
“进入镇川，只是想考取内门精英弟子的名额。”
“待会再看，省得浪费灵石买投影。”
皇甫渊端着茶盏送至唇边，茶盖撞击，不和谐地响了声。
“过不去的。”
“什么？！内门精英，你？”
因为先前最快通关三百层，也有一些关注林双孟锱实时挑战投影的弟子们，在见到他们去了这要死要活的关卡后，直接关闭投影。
孟锱按住喉咙，刚吞入的辟谷丹直接滑进去。
数个三人组，进了洞府又骂骂咧咧出来。
路过的粉衣女子，腰间数块洞府玉简叮铃作响。
“我就想知道，以前层主是怎么过的！”
猫眼满是荒谬。
“之前在清水法坛，我就听师兄说过，镇川里但凡遇到一个快死了的试炼，不是丹修就赶紧撤。根本通不过，别挣扎！”
孟锱笑了，“不会是那个代表清水宗，参加东华境内门大比的精英吧？”
“放弃放弃，去别的层！”
林双翻了页饕餮话本，就着灵茶又夹起半颗辟谷丹，细嚼慢咽。
“太倒霉了，本以为这层很简单——”
“嗯差不多，应该是。”
开启这项试炼的洞府里，传出各种痛骂、呻，吟、绝望。
皇甫渊额角跳了下。
“有没有搞错，明明在打斗，怎么就情劫了？”
粉衣女子按住眉心。
“中了情劫又是什么丹啊！”
孟锱低头。
“走火入魔是什么丹？”
他错怪她了。
“音修透支昏迷？靠，他上一轮还是刀修外伤！”
他过去以为她是不努力，修为低下。
841层，好几处洞府同时开启‘啊我死了’的试炼。
现在发现，她是有病。
“可恶，好不容易救了三人，竟又变成了四人！”
当场，他拿起面前竹筷，郑重在红白格子的餐布上画出一座三角状高山。
*
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处，他筷子拦腰划过山体。
这才是‘啊我死了’第一轮试炼！
“这是镇川。”
转眼就过去三息了！
“我们此刻在这里。”
十二息时间！
他筷子圈出山底到三分之一高处的地方。
“不行，太慢了！”
“1—3000层，凝元中低阶，也就是凝元四五层以下的历练区域。”
看着实时转播的赵珂然，忍不住捂眼。
孟锱眉间直跳。
他慌慌张张掏出数个玉瓶，闻了闻，手忙脚乱又换下一瓶。
“再往上，三至六千层，非凝元高阶不可去。”
“林双，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两个！”
“六千之上，凝元大圆满至炼神弟子……”
“草，他祖师爷的！”
说罢，孟锱就把筷子无精打采地扔下。
投影石中，本来颇有信心的孟锱，都看傻了。
又挑了颗辟谷丹扔进嘴里，咬得咯嘣响。
徐瑞师兄满面忧愁。
“内门精英，岂是你想当就能当，以为镇川三千层之上都没人了吗？”
赵珂然三人纷纷瞪眼。
林双听着，翻话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一个‘皇甫渊’嘶一声，抱住了头！
听得津津有味。
一个‘皇甫渊’捂住左眼；
“师兄说的好下饭，但经过刚才，我意识到错误，调整了原有目标。”
一个‘皇甫渊’脸生紫斑；
你才下饭！
竟是顷刻变为三名受伤同伴！
孟锱啪地嚼碎辟谷丹，“知难而退，算你识相。”
刹那，面前虚影中的倒地‘皇甫渊’，一晃成三！
“不妨告诉你，挑战到九千层的内门弟子，都快百岁了。”
[第一轮——]
“嗯。”
[啊我死了，挑战开始！]
林双眼眸闪烁。
孟锱一道灵气，激发玉碗——
她把最后几块辟谷丹碎末，用筷子拨拢，拿出小勺子，整个舀进去，塞到嘴里。
话音刚落，就见投影石中林双与孟锱都将芥子袋解开，拿在手上，两人对视。
咽下去，擦干净嘴。
徐瑞虽常年在外门，但见识颇广，一语中的。
就拿出了纸墨，笔走游蛇。
“这题没这么简单。”
长期计划：镇川九千层、死或不死
“三人之中，身为荣宝斋管事、熟悉大量丹药的皇甫渊被缚，恐怕不是巧合。”
中期计划：镇川六千层
他望着投影石中被铁链束缚的皇甫渊，脸上没有师妹师弟们的轻松，反倒有些紧张。
短期计划：镇川三千层
“但这一局有些难了。”
写罢她就点了点，“长期十年以上、中期五到十年，短期一年。”
徐瑞师兄听了直摇头，“掌握丹药入门常识，是修士游历天下的自保根本。”
在孟锱要嘲笑时，她又继续写。
看林双闯关，真是一路兴致勃勃。
本次进入镇川计划事项：
赵珂然快接近凝元，即将进入内门。
1成为外门精英
“内门长老都很有意思啊。”
2成为内门弟子
已到镇川山楼内的外门几人，边看投影石，边心不在焉地问询过路弟子，请他们打杂的休憩景庭往哪里走。
3成为内门精英（？？获取新信息，待修正）
“试炼还有这种题？”
孟锱瞪眼，“这什么意思？”
*
皇甫渊负手在背后，围过来看，很快薄唇抽了下，“一箭三雕……师妹来镇川……原来如此。”
林双摸了摸鼻子。
林双给了皇甫渊一个惺惺相惜的你懂我眼神。
皇甫渊面无表情，看了眼面前投影中的‘他’，薄唇狠狠抽了抽。
孟锱：“？？？等下，到底什么意思？”
“……”
粉衣女子按着腰间的洞府玉钥，默默靠近。
“皇甫师兄，我丹药课最高成绩——丙下。”
林双继续书写。
孟锱深吸一口气，转身握拳，朝半空拜了拜。
【计划调整】
[开启方式——灵气激发玉碗。]
此行还标粗了。
[同伴‘毙命’，则试炼失败。]
“经过刚才两层试炼，以及师兄提供的信息，还有长老对我的提示，我对计划有了新的补充和调整。”
林双与孟锱又同时转头，看向铁链绑缚的一身病弱皇甫渊。
林双说罢，一行行清秀小字跃然纸上。
[每轮中，药力不足、或不对症，或超出十二息，将视作该弟子呜呼哉兮，当场身亡。]
“之前是我不对，目光短浅，只着眼于一个内门精英的短期事件。”
[共计10轮。]
“急着节省近期一两年的时间，但忘记了长远的五至十年目标——修炼到炼神之上，镇川9999层通关，只要不登顶，每十年内门弟子都要参加的考核。”
[故老夫出此试炼：你们的同伴遇难，请将对应的丹药，依次投入石碗之中，救治他！]
听到通关9999层，粉衣女子就像是看疯子般看她。
[刀修之涯，多有危难。一时不察，则重伤身亡。]
林双继续道，“多亏刚才841层长老的提示……现在我要将长期目标，考虑在内，重新调整计划。”
他眼睑垂下，呵一声笑。
【新增本次镇川计划：
皇甫渊：“……”
目标4 获取更多镇川引渡叶（背后可能是内门长老的青睐）——长期重要人脉的维护，稀有功法、灵宝获得的可能性↑】
缠住皇甫渊双手、双脚，将他吊在空中！
偷听的粉衣女子都不由失声，“引渡叶，是你们想拿就能拿的？”
但倏忽之间，两道手臂般粗铁链，从石壁间猛然射出。
但林双没理会，孟锱皇甫渊也没理她。
发现他还在，他们前方只是一道虚影，才松了口气。
三人全盯着这‘内门长老青睐’、‘稀有功法、灵宝’几个字，眼角闪烁。
林双与孟锱愣住，忙回头看身后的皇甫渊。
孟锱挑眉，“倒也不是不可能，一回生二回熟。”
仔细一看，这虚影不是别人，正是皇甫渊的苍白样貌。
皇甫渊也薄唇轻抿，“我们拿到841层的引渡叶，可以推测取得方式是以历年极佳的成绩通关。”
石桌前，刹那出现一个弟子倒地吐血的虚影！
841层引渡叶……！？
林双一怔。
粉衣女子一瞬瞪眼，望向林双三人，“你们拿到一份引渡了？”
[本层试炼：啊我死了。]
但又没人回答她。
无法押题，只能靠运气。
林双继续写。
镇川试炼，弟子在进入前，并不知每层的试炼内容。
【目标5：最快通关（奖励多，灵石多，资源多），可以节省未来修炼时间。】
但又大松一口气，“还行，运气不算最坏。至少不用打斗。”
孟锱露出神往。
孟锱瞪眼，有些失落。
皇甫渊倒不怎么感兴趣。
她蠢蠢欲动。
“你们以为最快通关是这么简单的？你们才过了两层！”
不仅没有给人过刀招的地方，还有这种正合她用午膳的摆设！
粉衣女子生气。
林双紧张的神色，顿时一松。
但又没人回复。
正中央摆着一张简朴梨木桌，上置一个深约三指、宽约一肘的玉质大碗。
林双已经写到了最后。
四面粗犷石岩，地铺虎纹兽皮，周围皆是空着的木制刀架。
【目标6：利用试炼，进行修炼——有效选择历练层，把本人的修炼计划与试炼内容合二为一，不仅双线并进，且最大可能获得机遇，以缩短长期目标（通关镇川9999层）所用的长期时间。】
林双全速运转的火眼金睛功法，一瞬看到了洞府全貌。
粉衣女子的脸上写满荒谬二字，“史上通关镇川者，你们知道有几人？一个都没有！”
吱呀，大门完全向内打开。
但还是没人理她。
今年还没有通过这关的？
林双写完，心中默念一遍，对今天的自己很是满意。
林双不由皱眉。
没有人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随时根据情况变化，才是棒棒哒。
这道门的兽头，竟没有通关弟子的名录刻字？
“对了两位师兄，你们还有什么补充吗？”
但这兽头上光洁一片，宛若常年摩挲。
粉衣女子额上青筋，啪啪直冒。
门上也是兽头雕刻，灵气沉稳。
孟锱桃花眼中，满是怪异，“林双……你突破远比常人慢，就是在想这些？”
孟锱已然凝元四层爆发，双臂用力，轰隆一声推开石桥尽头的高耸玄铁大门。
小白，你好像错怪她了。
皇甫渊轻笑，负手走上石阶。
你真的看清过她吗？
“刀修试炼？”
他皱眉，她写的每一项长短期计划，都让他心动。
林双挑眉，从兽头上移开目光，所以这层是刀修长老打造？
灵石，灵石，全是灵石！
“后续数代长老维护，每十年开启一次，每层风貌、试炼内容各有不同。”
“林双，老实说，我也十分心动。”
“镇川山楼乃是清水宗立派时，即将飞升的掌门与十二渡劫长老，联手打造。”
“但最后第六点，镇川每次开放，每层位置都会变幻。”
皇甫渊在她旁侧，映着阴影的修长眼睑微动，似有若无地从她如蝶翼般的黑睫中略过。
“弟子都不知道今年各层洞府，各自对应哪项试炼。弟子无法投机，选择自己擅长的进入。所以，你想挑选试炼内容，将自己的修炼与试炼融合，这不可能。”
孟锱在前大步流星。
粉衣女子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别想蒙混——”
火眼金睛功法运转之下，数道刀意竟从石间兽头中，宛若复活，朝她当头劈来。
皇甫渊端着茶盏，凤眸微闪。
林双看了几眼，当场闭目，眼角酸胀，差点流泪。
林双却一手按上茶桌宣纸。
这字的每一划都似是刀尖刺入石中所致，又深又利。
“不，不是随机的，我们有办法挑选。”
脚下每一步石面，都雕着狰狞兽头，额上铭着八四一的古朴字样。
“？？？”
与三百层的枯坐洞府有些不同，这洞府外是座盘旋向上的石制廊桥。
“小爱，播放进镇川以来的试炼录音。”
“小心脚下，洞府要开了。”
“！”
林双神情全然放松，浑身散发着即将午休的快乐与舒畅。
【皇甫渊……通过镇川河第八四一层试炼！】
即将是她的每日用饭、友情沟通时刻了。
【啊我死了：用时52息】
林双伸手，看影子直直落在她青绸鞋面。
【木河……通过镇川河第一二二二层试炼！】
“快午时了。”
【读书十万卷：用时189日。】
山风剧烈，日光灿目。
【刘禅、徐珊韵……通过第三零七层试炼！】
八百层的高空，地面一应山川河流都变得极其渺小。
【属相：用时93日。】
经过他的再三保证，孟锱同意进入这层试炼。
……
他战力又回到了出厂模式——不敌化气，但死不了。
【八卦杀阵：用时13日】
荣宝斋出品的丹药质量有保证，皇甫渊吞药后，已从吐血状态恢复。
一条条红榜信息，立刻重播。
841层。
……
*
粉衣女子怔住。
可怜的孟锱师兄，哎。
皇甫渊薄唇翘起。
主上……林双……
孟锱手中大刀蹭地轻颤。
白羽如水般的纯净眼瞳，默默看向远处。
“这不就知道了？”
“……”
林双低头，很快画出一个Excel汇总表。
“你是说，一拳打死你我的一击之力吗？”
“读书十万卷……八卦杀阵……你们把自己有信心的项目圈出来，还有自己想去历练的项目！”
“也不是全演，主上每日顶多一击之力。”
考试也有一些小技巧，先做自己擅长的，增加信心。
白羽：“……”
启动大脑，势如破竹。
“他炼丹要是有如此水平——可能已经长出九条尾巴了。”
“……”
他坐在白羽身侧，压低声音。
“如果你们都没想法，我们去这‘读书十万卷’怎么样？”
休憩景庭，望着投影石的弟子额上有鱼鳞，摇头不已。
【木河……通过镇川河第一二二二层试炼！】
“主上这演力，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读书十万卷：用时189日。】
*
林双点在此项上。
皇甫渊染血的食指，抽了一下。
“从通关时长看，附带光阴阵，估计一百比一的送时间。从题名看，是让弟子参悟、送功法的样子。”
她也低头，回之以一个化气外门弟子的柔弱微笑。
林双脸上发光。
林双：“……”
“修炼、赚时长，刷记录、得功法、得长老赏识——一箭五……不，这是五谷丰登啊！”
皇甫渊黑睫微眨，吃力睁眼，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无力笑容。
“！！”
简直见者怜悯。
粉衣女子呆滞。
太真实了。
待三人离去，外门的管事徐瑞，携赵珂然、周玄武、陈思欣来报到时，粉衣女子还没有全然恢复。
而他体内刚凝元一层的丹田，硬生生又掉回凝元入门的微弱之势。
“敏师叔，我等奉师长李道为之命，前来镇川相助。”
刚还整齐的衣袍上大片血渍。
粉衣女子：“……”
她看向盘膝紧闭凤眸的皇甫渊，就见他面色苍白，黑睫微弱颤动。
她听到声音，眼中渐渐有了神采，表情古怪，“你们……就是跟林双一起的那个外门？”
可怜的背锅侠陈晟。
她都快不认识外门了！
林双：“……”
外门弟子，现在如此嚣张吗？
“可恶，陈晟这家伙，眼见酿成恶果，逃的倒是没影了！”
粉衣女子望向赵珂然几人，目光有些犀利，“镇川三千层以下，皆是我掌管。”
忙替他倒出三粒绿豆大的丹，给他服下。
“你们几个，打扫试炼过后的洞府、管理试炼投影中弟子的不良发言，以及把过关弟子带到我这里来看房，知道了吗？”
孟锱接过皇甫渊颤颤巍巍从袖间拿出的玉瓶，见他吃力比了个三的手势。
若是孟锱在此，恐怕会大吃一惊。
这一波波的还分层次，她……学会了。
这粉衣师叔，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退休长老。
先吐血，再晕眩，倒下。
而是掌管镇川三千层的总监察之一！
林双张了张嘴。
“对了，空闲时你们随意，千层以下的试炼若是无人去，你们也可试着闯一闯。”
“皇甫师兄，你的丹药在哪里？”
“但作为务工道童，没有任何奖励，明白了吗？”
他还要再说，但皇甫渊身形剧烈一晃，闭上眼，孟锱顿时慌了。
她一口气说完，不容置喙，与刚才‘售房时’的亲切截然不同。
“是陈晟他们伤的你？！”孟锱大怒，“这两个小人……”
赵珂然迅速记下，第一个大胆举手，“什么叫管理投影中弟子的不良发言？”
她抬眼望向这黑睫阴影落在透明般俊美容颜的皇甫渊身上，看他似乎风一吹就要倒。
“就是这——”
他吐血，比她上次在徐瑞师兄面前装晕的速度还快。
粉衣女子随意切了个试炼600层，刹那失措站起。
她差点没躲过这突然而来的血剑。
“哎呀，我忘记取消弟子禁言了！”
林双震撼得后退三步。
“……”
孟锱一瞬忘记问话，目眦欲裂，“皇甫师兄！”
她忙在玉桌后点射灵符，一通操作。
“咳——”皇甫渊摇摇欲坠。
刹那，数个投影从玉桌后齐齐飘起。
正要说话，倏地一道鲜红血剑，从旁侧皇甫渊薄唇中喷出。
多层通关弟子的样貌，同时出现。
林双睫毛微敛。
更有一大片文字，从这些层层叠叠的投影中飘过。
“陈晟他们人呢？”
【哎，我突然能在投影留言了？】
“？？？”
【好家伙，终于！房管想起我们了啊！我苦禁言久矣……】
病弱皇甫师兄，面色略有苍白，但与平日无二。
【靠之，我忍很久了，大家有没有看见一个外门女弟子！我好好奇啊，她现在在哪里？】
只见化气林双一身青衣，完好无损，面色精神奕奕。
【终于能与各位师弟妹在此处镇川，相隔百千层聊天了。告辞，我先去四千层了，欢迎大家来观看，为我助威哦。】
但冲到通往八百四十一层的悬崖石桥边，他急刹车止住身形。
【谁要看你？快看1222层的投影！抢了两个层主的外门弟子林双、病弱皇甫师兄！去那里了！】
孟锱心急火燎，化气林双、病弱皇甫师兄，撑不了多久。
赵珂然与外门众人张嘴。
“我来了！”
粉衣女子瞪眼。
“林双、皇甫师兄——”
*
他冲破幻阵，愤怒击退阻挡在他身前的弟子。
投影石里，林双三人已经传送至一片书海。
留给他的灵石，越来越少！
[一二二二层：读书破万卷]
越来越多的新晋层主诞生了。
[我雾里读书破万卷，起身依旧一白丁。]
别人都上了许多层！
这扩展的小题名，相当不吉利啊。
这些，都仿佛是压倒孟锱紧绷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双都看愣了。
红榜一次次，漂浮镇川河上的半空。
孟锱、皇甫渊也是哭笑不得。
镇川试炼，最快一批弟子，纷纷刷新了镇川记录。
送功法，她恐怕想多了。
【属相：用时93日。】
[此关试炼：凡弟子记住任意功法，一字不差背诵，且修炼至第二层者，则通关。]
【刘禅、徐珊韵……通过第三百零七层试炼！】
“！！！”
【读书十万卷：用时289日。】
真的送！
【木河……通过镇川第一千二百二十二层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