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青渴望的眼神，姜禾动摇了，反正也只是看看……
“我洗衣服，我洗碗，我帮你搬砖……”
“那我就，就练一下。”
“不用，我来做。”
“好！”
“这么简单，试一下嘛……等下我做早饭。”
许青打开录像对准她，结果被姜禾抢过去，装进自己的小兜兜里，准备练完了再还给他。
“我不会。”她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是这样吧？”
屁斜剑法。
姜禾持着长剑尽量保持严肃，退回自己房间离得许青远远的，然后施展了一下刻师傅的剑法。
姜禾皱眉，看到许青手机游戏上的剑法动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许青鼻子一热。
“对。”
“你怎么了？”姜禾很吃惊。
“动作？”
“没什么……小问题。”许青拿抽纸团一下塞进鼻子里，尴尬地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就这个动作，你演示一下。”
怎么会有人研发出这么色气的剑法？
山崩地裂斩是她直播的游戏上面鬼剑士的大招，用剑往地上一拍，就哗哗冒岩浆。
“我觉得……今天我身体抱恙，做饭还是你来吧。”
“这是游戏。”姜禾用看白痴的眼神鄙视他，“我还不会山崩地裂斩呢。”
许青想了一下，拱了拱手，“明天我再做。”
许青当然不会什么剑法，他拿着手机打开某手游，操纵刻师傅施展一套剑法给姜禾看。
姜禾没说什么，把自己长剑归鞘，许青鼻子里塞着纸团的滑稽样子做饭也不现实。
“我教你，就是这样。”
许青靠在沙发上反省自己，直到早饭吃完，才坐到电脑前帮姜禾搬砖，这说出口的承诺是避不过去的，姜禾则捧着书坐到他常坐的位置，看书学习，还时不时拿笔勾一下。
“辟邪剑法？”姜禾把长剑反握在胳膊后面，摇头道：“不会。”
时间简史太过晦涩，看过几天之后就被她扔到一边，现在是拿着《如何学会说话‘高情商’》《幽默与沟通》两本书换着看，有些地方还不错，让她觉得大开眼界。
自从练桩放到晚上，他早上就不再瞎动弹了。
除此之外，微讯上还关注了一堆情感公众号，被许青发现后不得不帮她筛选一下，免得里面有什么咪咪蒙蒙之类的，把一个大好女侠给教坏了。
许青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放个水，出来坐在沙发上看了片刻，忽然好奇地问。
虽然能被教坏的都是本来就蠢的，像姜禾鬼精鬼精的很难受那些陌生人影响，但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最多留一两个当反面教材，以批判的目光去看待。
“你会不会屁斜剑法？”
搬砖这件事很枯燥，许青只搬了几个号便坚持不下去，老有开个外挂一键通关的冲动，想到如果把号毁了姜禾一定会狠狠瞪着他，说不定还会气得咬牙切齿不给抱了，他便打消念头，苦思冥想了半天找出来正事来做。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天光大亮，外面客厅传来细碎的声响，打开门是姜禾在练剑，主卧的空间比杂物间大很多，更有施展的余地，她动作便大了几分，三尺长剑在手里舞得虎虎生风。
把姜禾留在家里，他遛达到外面，小区大门口的电子门禁已经装好，赵叔没什么变化，依然坐在大伞下面悠哉悠哉，只是椅子离门那边近了一些，有黄衣小哥什么的要先登记一下才能进来。
漆黑无月的夜里，星辰分外耀眼，许青抬起手放到眼前，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慢慢握紧，然后闭上眼睛。
“五月就要拿电子卡嘀一下了是吧？”
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不是逞勇斗狠。
“对，还有半个月，你办了没？没办赶紧去办一下。”
这样确实不错，但把自己放到聚光灯下，神通广大的网友群众会把人屁股上几颗痣都扒出来，尤其是在大部分人不相信传武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小伙把格斗达人踩在脚下，不用想都知道会被怀疑作秀，然后就是寻找证据，而他的以往经历并不足以支撑传统武术大师的人设，顺藤摸瓜就算找不到姜禾身上，也会出现很多麻烦问题。
“行，那我去看看。”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存在的，细思下来，就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如果换一个一心为钱，以财务自由为目的的人被姜禾教了半年，这时候一定忍不住去挑战那些格斗达人，炒起热度，一边弘扬传武，一边赚得盆满钵满……
许青揣着兜和赵叔闲聊两句，悠哉悠哉往居委会那边去。
现在如果有个传武站起来搞一波绝地反击，那一定会收获无数关注，这是个财富密码……但许青并不打算去搞。
居委会在街头另一边，不远也不近，平时不常来，但知道在哪儿，进去随便转转，就看到程玉兰在那儿拿着表格等人填。
最近热门的是传统武术被格斗达人狂虐的戏码，不知道是炒作还是真的约斗，虽然一般来说只要有脑子的大师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轻易应战丢人现眼，但也许装久了连自己都信了，这种事也说不定。
程玉兰管这事让许青惊喜了一下，省了不少事，一边填表一边和她絮絮叨叨唠嗑。
躺回床上，许青没有多少困意，很久没有这么晚睡过觉，反而越熬越精神，干脆摸出手机把声音调小，打开小破站看起来。
本来想先办一个，过两天再补一个给姜禾用，不管电子门禁还是什么，人活着总有办法，更何况姜禾有他帮助，现在却不需要了。
至于其他的，影响并不是很明显，喜欢一个女孩，大概多数人都会认真工作，企图多赚一点让生活好一点，这与是不是姜禾没多大关系。
“还有那个谁的，婶儿再给我张表我帮她填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能活到八十岁还能很有精神。
“她怎么没过来？”
如果说姜禾的到来对他生活有什么影响，大概就是养成了好习惯，许青以前一直觉得按照自己昼伏夜出的生物钟，一定会老得很快，到三十岁时发际线可能就往后退一大截，活到五六十岁差不多就够了……
“我在外面闲逛逛到这儿了，顺便办一下，不用再跑一趟了。”许青拿着笔刷刷写字。
都会管自己什么时候睡觉了……许青叹息一声，关了电脑，再把剩余的一点可乐喝完，转身回自己的杂物间。
姓名姜禾。
“你也是。”
年龄十九。
“没……早点睡。”
职业自由工作者……
许青伸个懒腰，打着哈欠站起来，“你刚刚睡了一下，现在睡不着了？”
去年是十八，今年就是十九了，一点毛病都没有，那些租户还得带身份证复印件来领，然后归档，像许青这样自家的房子就简单多了，两个电子卡到手。
“正准备去睡。”
“哎呦才十九岁啊。”程玉兰看了看，有些可惜道：“今年结不了婚了。”
上次问他要不要，他还说男人用吸管太娘了。
“谁说我们今年结婚？”许青很惊讶。
哼，男人。
“我自己想的。”
他身上穿着蓝色的同款睡衣，桌旁放着一罐可乐，上面插着吸管。
“……”
“你还不睡觉？”主卧的门口拉开一条缝隙，姜禾的脑袋探出来看向还坐在客厅的许青。
您想的可真远。
一篇五千字的文章洋洋洒洒地写到末尾，已是半夜十二点。
许青无力吐槽，“我们还没谈够，等谈够了才结婚，而且她老家那边没人，身份掉了也没办法去补，等我有空还得陪她去老家那边鼓捣鼓捣。”
写写停停，再把电影重新打开，拖动进度条反复观看。
“还有这事啊？”
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却没有成形的组织，没有严明的纪律，没有形成产业化的利益链条，凝聚人心的只是靠带头大哥的个人威信，以及模模糊糊的来自旧社会江湖的“义气”，他们就是一团散沙……」
“是啊，很久没回去过了，等看看能不能直接弄个江城户口，给她迁过来。”
「斌斌是一群混混的大哥，领着这些混混，他们在关二爷的神像前，在以酒代血的盟誓中，以义气为共同认可的价值观，但这所谓的义气，都是一捅就破的幻象。
“你小子……加油。”程玉兰笑，“添你家户口本上，这闺女挺好，会过日子。”
帮姜禾关好门，回到杂物间拿衣服把自己也洗洗涮涮，他又回到电脑前，思索着刚看过的电影。
“肯定会过，上次还跟着您领鸡蛋呢。”许青觉得那个讲座应该办不了多久，已经被劝退过好几波了，都是这老太太带起来的风气，有东西拿就去，买东西就走。
光明正大耍流氓和趁她睡着了做些什么是不一样的，许青机智的很。
“白拿谁不拿？”
“这就不算趁人之危了，晚安！”
程玉兰有些得意，旋即摇了摇头，“我闺女就懒得去，说浪费时间，天天嗑瓜子看电视不浪费时间，去领个东西就浪费时间了，唉……”
见姜禾睁开眼睛，许青才伸手放到她膝盖上，顺着小腿一路滑下去，最后对着她脚丫捏一下，同时抽身闪避跑到门口，拉上房门把自己护在外面，让姜禾的蹬腿踹了个空。
“行了，您忙吧。”
“就是你让我以为你没醒，然后我趁机做些什么，你再突然抓我个现行。”
许青见外面又有人进来，没继续闲唠，起身揣着兜准备遛达回去……也不知道姜禾搬砖快搬完了没。
“……什么叫钓鱼执法？”
拿着两个电子卡回到家，姜禾还在奋斗，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一副专注的模样。
“你这叫钓鱼执法知道吗？”
勤俭持家小禾苗。
许青把姜禾放到床上，看着她睡衣下露出来的白胳膊白腿摇了摇头。
“今天有人夸你了，会过日子。”许青把电子卡挂在钥匙上，另一个放到姜禾眼前。
姜禾眼皮颤动两下，在许青动作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作。
一个薄薄蓝色的塑料片，上面带个小孔。
众所周知，抱一百斤的大米和抱一百斤的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百斤的大米可能拎都拎不起来，但要是个女孩子，不仅能抱起来，还能转两圈跑几步。
“谁夸我了？这是什么？”
抱女孩子当然不能像姜禾准备拎猪崽一样，提着一条胳膊一条腿扔进去，而是要横抱，也就是俗称的公主抱，姜禾也就一百斤左右，抱起来不太费力，其中有许青锻炼的原因，也有姜禾是女孩子的原因。
“这是个钥匙，外面不是有新大门吗，下个月开始要用这个才能出大门，把它挂在你钥匙上。”
轻手轻脚地活动一下，许青把这个没有打呼也没有口水的姜禾抱起来。
“哦，好。”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许青想了想，试着把她挪进屋里去，大晚上睡着了把她抱进屋，明天醒来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求他搬回主卧一起睡吧？
姜禾一局游戏打完，去拿自己钥匙，把扁扁的塑料片挂到上面，提起来看看。
如今怀里有个温暖的姑娘，只想抱着她待在家。
在这里待久了，这些小零碎越来越多了。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程婶儿夸你的，还说我们今年成亲，我问她谁说的，她说她自己想的。”
片尾字幕播放完毕，视频窗口自动缩小，电脑放出来的光亮了一些，他低头看看姜禾睡着的侧颜，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然后俯身亲她一口，还是没有醒。
许青笑笑，想了想继续道：“你才十九岁，按律例不能成亲。”
许青摸着脖子上的玉，对姜禾的行为做出了完美解读。
虽然严格算起来是个老老老奶奶，但骨龄检测的话会和她的草鞋一样，都是新鲜的。
可能就是送了玉佩。
“十九岁还不能？”
尽管她对于有些行为还有些抵触，但也算默许了，连看电影都要先洗一下澡，然后很亲密地靠在一起，就是只抵触，如果非要继续摸摸脚的话，也不会太抗拒。
“是啊，都变成老姑娘了……”
姜禾靠在他怀里越睡越沉，偶尔被许青摸摸头发，也没什么动静，像是完全放下了心防。
“我才不是老姑娘！”
大哥大变成智能手机，乡村小路通上高铁，录影厅消失，被电视机取代，从开头看到末尾，一整部电影下来，许青看得很用心。
姜禾对老姑娘很敏感，她才不老。
看时代变迁，总是会让人有些感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