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挺好，死了没有任何烦恼。”
冷场。
胥望东：“要我两万点还不如让我去死！”
然而，即使冷场无处不在，他们也闹到很晚才散场。期间，没有任何人提到过有关“功德结晶”的字眼。
“总的算下来一共是两万点左右，全买了肯定性命无忧。”
厉蕴丹回到洞府，着手备好了身份证和金运卡，便做了番简单的洗漱再直奔无尽仙藏。
应栖雍像报菜名似的报了下去：“降妖除魔专用的千年雷击桃木剑，能看穿所有幻象的重瞳慧眼，让人百毒不侵的清明百络丹。”
此刻，她坐在潮起潮落的山崖上，顶着万千星子，依次打开了四个锦囊。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准备一个会自动做饭的‘天厨锅’，能充当临时居所的‘精灵树屋’，永不熄灭的蜡烛‘人鱼灯’，可长可短的多用绳索‘命悬一线’……”
太乙天墟（完）
冷场。
一甲一戊二己，简称“未知、A级和两个B级”。
胥望东：“太好了，我可以省下这300点。”
商城中的罗列之物少说百万，而锦囊或能开出商城没有的东西。想来她只要不是手气太差，应该不会开出重复的物品。
“不知道，听说金运卡的额度刷新要看手气。”应栖雍道，“有人落地亿万富翁，有人只得两块三毛。”
不重复，往往意味着多一项用途。
胥望东眼睛一亮：“有多少？”
厉蕴丹不兴“沐浴焚香净手拜佛再抽卡”这套，她多是跟着直觉走，想要开箱就开箱。
“金运卡贵点儿，要300点。用法跟身份证差不多，不论你去哪个试炼场，金运卡都会为你提供一笔适用于该试炼场的钱。”
按帝王本性，她挑东西都是从最好的入手，自然而然地，她开锦囊也是先把手伸向了甲级。
“商城里都有，身份证售价100点，不贵。无论你进入的是哪个试炼场，它都会变成适用于试炼场的本地人身份证，像上次我们抵达了城市边界却因身份不能识别而被赶回来的情况就不会再发生了。”
可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甲级时，她罕见地停下了动作。倒不是出于犹豫或紧张，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坤地大境的倒霉姑娘。
应栖雍带来了不错的消息：“因为不确定会被投放到哪种试炼场，所以得准备好‘身份证’和‘金运卡’这两样东西。”
推己及人，由人度己，要是她也开出一头冰霜巨龙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阿努不仅没胖，身材还更魁梧结实了。可惜几人都没空欣赏猛男，他们只知道吃饱喝足得干事，最要紧的还是分享一下“试炼场攻略”。
虽然躲在无尽仙藏开囊，无论开出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但按照巨龙一出就喷没半个山头的表现看，它们一定是脾气极差又很难相处的主。
众人：……
万一她得了巨龙，可对方在出笼后只想独得帝心、独霸皇恩，不欲她再从别的锦囊里开出可心的小玩意儿，那么它会不会把其余的三只锦囊全喷没了？
阿努仍在干饭。
这将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恍若国库搬空之痛！
“就是嘛，得挑个黄道吉日才好。对了，阿努你……卧槽！你怎么把整只烤全羊吃光了？挺厉害啊，猪蹄也没了……是我小看你了，牛羊排也没了。草，饭呢？辣么大一锅饭见底了？”
先开甲级必不可行，她得先把其余三只锦囊拆了，待生米煮成熟饭往宫里一藏娇，任是巨龙再撒野也不可能退回去，岂不甚美？
厉蕴丹：“尚未，以后再开。”
莫名地，厉蕴丹顿了顿。
众人就着锦囊聊了一番，又问起厉蕴丹开没开锦囊。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比历代昏君都更像个昏君，怎么品都有股渣味。
“开了，开出了一条织满楞严咒的发带，说是能驱邪挡煞。”宣幽仪指了指头顶，“这不扎着吗？轻易不会掉这点就很好。”
厉蕴丹：……
应栖雍：“宣姐开了吗？”
但她是真龙天子，开出龙的可能性一定很大吧？
宣幽仪：“好酸，乾坤袋多实用啊，都不用背包。”
思来想去，厉蕴丹还是收回了手，决定从最末的己级锦囊开起。
己级乾坤袋有卡车装载的空间大小，售价足要1500点。应栖雍的手气相当不错，白得了一个生活必需品。
开这俩她全无负担，手指轻点便开了其一。
应栖雍失笑，抬手一挥，还真给他们每人一大筐果蔬：“托你们的福，我的己级锦囊开出了一个己级的乾坤袋。”
己级锦囊，葭菼之色。鹤纹环绕，蛇影隐绰，瞧着像林中一角的图案，颇有诗意。在手指轻触之下，锦囊化作点点星芒坠落。待光辉散尽，里头赫然是一幅色彩明丽的唐卡。
“最富的要算艮山大境，那儿山好水好，农作物销量爆表。”
它长约五尺、宽约四尺，以“堆绣”打底，绘制着一尊盘坐于莲花上的大势至菩萨。由金粉铸色佛轮，白银描摹火焰，珍珠填补肤色，朱砂点缀莲饰……祂沾染着佛前袅袅的檀香，看上去神圣至极，又富丽贵气。
“理所当然的，震雷大境很少有人去旅游，经济不景气，穷。”
厉蕴丹知道唐卡，但并不了解藏传佛教。她只道神佛一类多用于驱魔辟邪或是放在神龛供奉，再多便没了。
“我打听过震雷大境的消息，那儿的造化者住在‘闻天魔鼓’里，是一群特别好战的疯子。热衷打架，擅长斗殴，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全是批狠人啊。”
所以唐卡有何用？
“大概在忙吧？忙着打架。”胥望东摸摸肚子，瘫成了一张饼，“就像那俩高中生，忙着刷题说不来了。”
难不成要她装裱在墙，日日供奉，以求平安吉祥么？
花了15点，一桌人全撑到趴下来，就剩阿努还在干饭，而谢此恒并未到场。对话框里落着她孤零零的请柬，被邀请者没给回应。
谁知她想差了，此唐卡非彼唐卡，从太乙天墟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普通之物。
次日正午，青鸾街“鸿运饭店”，厉蕴丹做东请客。
它是唐卡之貌，也是一卷藏域武道高僧在琢磨佛学几十年后悟出的掌法。
……
或许，它曾经也在某个阶段的武林掀起过腥风血雨、被争抢横夺、经历了无数阴谋，可如今，它入了太乙天墟仅是己级秘籍，甚至够不上戊的档次。
想了想，她还是亲自给谢此恒发去了请柬，大致意思为“谢兄，饭否”。
令人感慨。
在大厉不就是这样的吗？她想宴请宾客只消知会一声就成了，剩下的事会有人去办。但此地终究不是大厉，她应该客气点？
大势至降魔掌：先天境掌法，共一百零八式。其刚柔并济，正邪同存，势刚强勇毅，形变化多端，威无有匹敌，非智慧者不得其要，非通达者不得其悟。是诸奥妙佛法，修者随缘从心。
左右胥望东会通知，她倒也不用特地联系谢此恒。
表面的唐卡，真实的掌法。
她本以为胥望东要很晚才给回复，谁知对面秒回：“好耶！我马上去通知他们！大佬我不挑食的，一碗牛肉面就能养活……”
厉蕴丹凝神看去，就见密密麻麻的梵文镌刻在唐卡的每一个方寸间，与色彩相融，与线条相合，与佛像化在一起，唯有在夜间赏玩才能察觉到它的蹊跷和奇巧。
面板的对话框整得非常人性化，她没学会打字，但能发送心念。只要这念头够清晰够准确，便会排列成文字输入。
“大势至降魔掌……”她喃喃念道，打开面板查询。
思量一番，厉蕴丹给予了回应：“既然大境之间不限来往，那明日若是得闲，我们几人见一面吧。”
谁知在一堆己级掌法中，她并未寻到大势至降魔掌，倒是别的掌法入眼了不少。
胥望东可以从任何人口中听说功德结晶的事，但绝不能是从她嘴里知晓。否则，这只会给他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没准哪天会莫名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它们全是先天境掌法，几乎不设修炼门槛，只要是个造化者就能学，学了还直抵宗师境界。且己级掌法的售价并不贵，好好活过一场试炼，多少能购入一本。
只是信笺看完，胥望东没有提及丝毫关于“功德结晶”的消息。他不提，她不方便问，毕竟功德结晶是与甲级锦囊一同发放之物，再次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少武道爱好者常逛这一页，他们不仅买来学，还在学完后写个心得，让后来者斟酌好坏，再决定要不要把奖励点花在这里。
如果她是她的话，或许连提刀砍龙的心思都有了。可怜这姑娘，相当不容易啊。
而撰写购买心得不会泄露信息，更是让一群人畅所欲言。
想来对方躲得那么远拆锦囊就是为了低调行事，却不想拆出一头坏事的巨龙，还高调至极地出场。
“这本《般若神掌》千万别买！血的教训，尼玛比哈士奇拆家还离谱！我刚进试炼场那会儿为了融入社区，特地跟公园里的老大爷一块儿晨练，结果我练嗨了往林子里拍出一掌，直接把起重机都拍飞了，还留了个手印。艾玛我赶紧跑，警方飞快地追，我被通缉了一整个副本的痛无法言喻，我真的是良民啊！”
冰霜巨龙长什么样她不清楚，但把半个山头喷没了的动静可以想象。
“《冰清横波掌》可以有，全本只有三十六式，好学好用也不贵，在很多试炼场能用到，尤其在水域中战斗威力会翻倍。”
看到这里，厉蕴丹突然觉得自己买下无尽仙藏是个有先见之明的决定。
“吐血推荐《大乘佛心掌》！虽然它有一千零八十式特别难练还难学，但请相信我，我学完它以后顺利过了三个试炼场，三个啊！都不用花多余的奖励点买道具，就靠一双手过本了！此生不悔学此掌！”
“坤地大境有个超牛逼的大佬，第三次进试炼场拿到了一个‘乙’级锦囊！乙级啊，3S级别！她开出了一头活的冰霜巨龙！没想到巨龙一出现喷没了半个山头，好在她拆锦囊时躲得够远，没人受伤……”
厉蕴丹扫过半数购买心得，便决定把掌法也列入日常训练中。
“听说锦囊有概率开出商城里没有的东西，但锦囊的级别越高，开东西越要小心，因为你不知道打开后会引发什么动静。”
有人说得很对：“刀枪剑戟一类威力是大，但都有可能折损在试炼场，只有一双手能陪你战斗到最后。你可以嫌弃掌法只到先天境，不想刀枪剑戟分甲乙丙丁，可是——你必须确保在失去武器之后还有一战之力，而不是只能躺在原地等死！”
厉蕴丹静默片刻，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堪称振聋发聩的心得了。
罗里吧嗦地举了一堆例子，最后胥望东给它盖章：“所以我更喜欢叫它‘反弹’！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当下，厉蕴丹郑重地收起唐卡，转向第二个己级锦囊。
“主线任务完成以后我有个‘己’级锦囊，昨天特地洗白白、烧高香后再打开，没想到真给我开出了一个金手指，叫‘以牙还牙’。其实它更像是个爆种BUFF，比如我的身体受到了致命伤，它会有一定概率返还给加害者同等、两倍乃至三倍伤害。”
同是一阵星光散去，她得到了一本上乘的轻功《鹤不留影》。
“它就像一个盲盒，是什么等级就会开出什么等级的东西，功法秘籍武器全都有。而且锦囊是绑定物品，只有锦囊的主人可以拆开，不像奖励点这玩意儿不绑定，会被抢走……”
这本功法在商城有卖，与成名已久的轻功绝学《梯云纵》、《飞鸿踏雪》相齐名，售价为两千点，可销量远不如后两者。
“大佬，做完主线任务发的那个锦囊是好东西啊！”
这并非它不实用，只是在同价位同属性的功法中，常人更愿意学名气大的而已。若是换成她来挑，或许也会选梯云纵吧？
但为了不错过一些情报，厉蕴丹暂时先搁置了谢此恒，转而浏览起胥望东的消息。对方不愧是搜集情报的一把手，给出的信息就没让她失望过。
人之常情。
你一天到晚就在写折子吗？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但有好过没有，这些放在大厉武林全是抢破头的好东西，她得好好学才是，如此方不负这番机遇。
厉蕴丹：……
因着两个己级锦囊都开出了能用之物，厉蕴丹放下心点开戊级。
总共125封信笺，新鲜出炉、从不间断，甚至不在乎她回不回。
戊级锦囊，翠涛之色。有白泽图腾修饰，有神鹿跳跃其间，看着古朴稳重，充满苍翠之感。
思量一番，厉蕴丹打开面板，准备询问谢此恒关于功法的事。结果还没想好措辞，就看到了胥望东新递的折子。
却不想，她开出了一个“鸡肋”。
到底是她天赋卓绝，还是谢此恒给她的功法太过逆天？
竟是一本她能用到又好像用不到的……剑谱。
所以，她一觉睡醒莫名其妙成了宗师？
至情剑诀：天阶剑谱，大能遗留，共九卷，为至情至性者所用。修者需有剑心，练剑无需根骨。凡人得之直抵先天，剑修得之可达渡劫。
厉蕴丹：……不是错觉。
商城有卖，价格很贵。
而也是醒来之后，厉蕴丹第一次感觉到了“炁”的存在。它流转在她体内，归于上中下三处丹田……
这《至情剑诀》虽是戊级，价格却能与丁级媲美，是昂贵的九千奖励点。
末了，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便倒在床上睡去，及至次日正午方醒。
想到花了九千点买剑谱，还要再买一把不错的剑——大部分人会舍弃它，转而咬咬牙买丁级的剑谱，毕竟都是花费过万，干嘛不挑个更有档次的呢？
恶臭熏天中，厉蕴丹浑然不觉变得更敏锐的五感，只火速离开了无尽仙藏，跳温泉里疯狂洗漱。从头发到脚趾，用光了所有皂角，洗得池水换新三遍才罢休。
故而，《至情剑诀》的销量是零。
不知不觉间，她出了一身臭汗，全身上下像是泡进了水里的泥菩萨，脏得要命。
厉蕴丹摩挲着剑谱，本打算将它作为回礼赠给谢此恒，以报答对方给她灌顶不少功法的人情。可惜锦囊与所得者绑定，包裹开出的物品也是，这就导致剑谱不能随意送人了。
当下，她略过起步篇直接进入正章，提刀练了好几个时辰，勉强把所有招式练了三遍。
罢了，随缘。
这是谢此恒灌顶给她的刀术之一，主心火之力，行刚猛之道。她虽然对引气入体、炼气筑基的开篇一无所知，但照虎画猫、跟着图册学动作还是会的。
厉蕴丹转向了甲级。
炽阳刀诀，在乎主心勇毅，刀意阳刚，无有所畏……
甲级锦囊，半见紫府，为雍容华贵的紫金色。上有龙腾凤舞的图案，又镌刻六十四卦的小象，呈阴阳回环之势，极为灵动。
刹那，一本名为《炽阳道》的刀诀在脑海中飞快翻页，将每刀每式连绵成片，仿佛把画面上的人影具现在她眼前，让她过目了一遍又一遍。
她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它！
她吐纳、立定、起刀，放空思绪回归身心澄澈的状态，与玄悟通明的一点明悟相接。
刹那火树银花一现，锦囊化作了一滴灰色的不明物悬浮在空中。
“呼……”
它散发着幽幽灰光，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任是天高海阔、上下苍莽，也只剩下厉蕴丹一人的心跳和呼吸。
然而就在此时，厉蕴丹的明悟再次升上心头，她仿佛看到种子破土而出，看到昙花倾情绽放，看到幼兽脱离母体……种种场景，是生命的诞生，是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有着无法言喻的壮美和瑰丽。
这是一方与大境相类的天地，有日月运行，有山海星辰，有白沙黑壤，也有岩浆瀑布……只是没有生灵。
她用指尖托住了它：“你又是什么？”
厉蕴丹换了身练功服，手握横刀，凝神一沉便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无尽仙藏。
混沌泥：上古开蒙，天清地浊，阴阳混沌，融为源根。为伏羲攥蓄八卦所遣，为女娲抟土造人所用，乃生之息、命之本，是以向死而生，生与死共，往复无极。
就这么认为吧。
厉蕴丹：……
挺好。
饶是有玄悟通明法，她仍是似懂非懂，只道混沌泥能“抟土造人”用。
于是她制造了不少假象，到现在，人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拿奖励点买了刀术、没乾坤袋、脸皮薄到躲羞”的小姑娘了。
可就这么一滴，怎么抟怎么造，怕是还没抟上便搓没了吧？
所以她并不安全，还得尽早扼杀这个“可能”。
且除了这点，混沌泥究竟是什么、该怎么用、有什么用，那是半分也没提到。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保存它，是放进盒里、装进瓶里，还是直接扔在无尽仙藏？
要是新人不可控，那么事情会变得更麻烦；要是新人组建了新势力崛起，那么势力洗牌迟早会到来。
“居然是一点泥星子……”厉蕴丹盘腿而坐，一手托腮，“孤道你是‘新科状元’，不料比不上坤地的‘倒霉榜眼’。”
她懂上位者的心思，他们不怕两个甲级被同位者收入囊中，他们怕的是好东西落在新人手里。
好歹是甲级，她并没有嫌弃它的意思，说这话不过图一乐。
而打听了一圈没有风声，难保不会往下怀疑。
毕竟，她最初是奔着开出巨龙的动静才特地钻进了无尽仙藏，结果开出个不咸不淡的混沌泥，让她生出一种哭笑不得之感。
两个甲级被买走，她不信他们没打听。
“你说，孤该把你放在哪里？”她笑道，“玉瓶子、木匣子、空簪子还是金盒子？你想挑哪个呀，小泥点子。”
唯有如此，他们能在变故发生时早做打算，弃车保帅、分一杯羹还是对抗到底全出于“利”。
混沌泥似有灵性，它浮在空中晃了晃，忽地化作一道灰色流光，连招呼也不打地钻进了厉蕴丹的心窝子。
逐利才是大势力的本性，他们往往拥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会组建隐秘的互通渠道。旁人以为他们忙着私斗，没准底下私交甚好。
厉蕴丹：……
这说法没错，只是漏掉了最紧要的“逐利”。
她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心口，又拉开衣衫检查。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大势力是各种资源的集合体，也只有他们能买走两个甲级。而大势力充满了对立斗争的混乱、勾心斗角的黑暗，绝无可能团结一致，买了甲级是为了增加装备，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却见身上没有创口也无红痕，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寻常人多半会认为是大势力买走了两个甲级，绝不会联想到个人。
这泥点子倒是与无尽仙藏相似……她买下无尽仙藏时以为是个乾坤袋，不想它是一粒花生米。跟泥点子一样，它二话不说钻进了她的下丹田，扎根在关元气海处，每每她练功运气，都会与它进行“炁”的交互。
她不确定贼人有没有耍留影的手段，但她确定——在近期有两件甲级物品被接连买走的情况下，迟早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她叹道：“你们是商量好的吗？”
新手刚入大境就遭到打劫，明显是被人盯着针对、当作肥羊的。若是认怂或许不会引人注意，可要是强势反抗、还反抗赢了，势必惹眼。
一来就瓜分了她这块地皮。
而一切的起因仍是好几天前、差不多早被别的队友忘记的“打劫”。
看来，甲级的宝物多多少少是有点毛病在身的。
之前特地去旧货市场转一圈，特地在林间练刀，还特地穿得花里胡哨，就是存了“做给人看”的心思。
……
她是名副其实的上位者，思虑的角度往往与众不同。
呆在太乙天墟的二十一天即将过完，这期间厉蕴丹过得十分忙碌，几乎每一天的时间都被练功占满。
外界纷扰，揣测不断，只是厉蕴丹走一步看十步，将每一个矛盾都处理得很妥帖。
睁开眼先练刀，中午踩着轻功飞去青鸾街吃饭。傍晚时分练一波掌法，临睡前看几眼剑谱……她卷得昏天黑地，却仍乐在其中，为自己的每一分进步感到欢喜。
“就是，新手不都这样吗？有了奖励点就买刀买剑练个功法，谁会花一大笔点数去买辅助类的甲级啊？真不知道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说可能出了个新人王……”
这可比登上皇位有意思多了，她如是想。
“年轻人脸皮薄，躲几天多正常啊。”
而随着时间将近，她这头舒心安泰，胥望东等人却是如丧考妣。
住在“离火初九”的人大抵明白始末，刚来的新手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喜欢汉服、想当女侠、脸皮又薄。本来躲在林子里练刀怡然自得，没想到被人看见了。小姑娘自以为社死，很久没出来见人了。
对方递的折子越来越多，他们告诉她“试炼场组队是随机分配”，他们天天烧香祈求“大佬我想跟你分在一起”，发展到最后，这三人每天打卡、风雨无阻。
两人聊了会儿就此别过，而今次过后，厉蕴丹就不再刻意去林间练刀，也有了充分的理由闭门不出。
她的好友列表像是分化成两个极端，一端热情似火，一端冷若冰霜——谢此恒不知是失踪了还是提前进了试炼场，竟是半点消息也无。
厉蕴丹点头。
厉蕴丹没有给予多余的关心，复又投入练功，一天卷过一天。
“不过看你这架势是准备走古武的路子啊，你是强化了刀术吗？”
殊不知，“失踪”的谢此恒作为一名实力强大的新人，已经被各个大境的势力盯上了。
“理解理解。”对方笑着摆手，“谁没个大侠梦啊，是我打扰你自娱自乐了。”
他们动用人力物力搜集了这次新输入的新手信息，在分析了好几遍后，将“新人王”这一头衔安在了谢此恒头上。
厉蕴丹抬袖掩唇，似在害羞，又抓住“汉服”这字眼回道：“汉服好看，穿着练刀像个侠女……让你见笑了，我以为躲远一些不会被人看见。”
“上一次月半统共送来了32名新人，之后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跟踪观察，发现有几个新人实力不俗……有一对用刀剑的汉服男女值得关注，但就目前来看，可以排除汉服女买下甲级辅助物品的嫌疑。”
连着三日，偶尔路过的前辈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点：“这位阿妹啊，汉服是好看，但战斗时不顶用的，万一被人拽着就糟了。哎你怎么还戴个钗环，不嫌累赘吗？”
“她去青鸾街收购旧物，是托人抬回洞府的，可见她连乾坤袋也没有。要是真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肯定忍不住要炫耀的。另外，她的点数花在了刀法上。”
可好看归好看，太花里胡哨的东西总是不实用。
“另一个就很可疑了，他是当天第一个进入震雷大境的新人，把打劫的削成了重伤。后来在‘闻天魔鼓’上跟人打了好几场，一路赢到底，再后来两个甲级被买走，他就去了‘蛊’卦秘境，也不知道死没死？”
辰时，她会去林深处练刀。穿的是华服，踩的是珠鞋，发间钗环响动，出刀水袖翻舞，煞是好看。
“所以，就是这个男人吗？啧，这俩男女的脸……这是碳基生物能有的长相？”
别说泛开几圈涟漪，连声叮咚脆响也无。她面面俱到，更换环境销声匿迹；她步步为营，放下身段泯然众人。
“……别光顾着看脸啊！这是甲级、甲级！想想怎么去拉拢！”
当她决定融入一个陌生的世界时，她是真会化作一滴不起眼的水，去落进整片暗潮汹涌的湖。
可惜他们来不及攀上关系，二十一天的倒计时就到头了。
厉蕴丹处事素来谨慎，思虑周到入微。
跃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