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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决战

宁安没想到这一点,立刻带着人回了山民打猎住的土坯房处,之前怕孙青在房屋附近围剿,因此宁安并不敢靠近,现在孙青身负重伤,宁安这里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宁安在山中已经有数日,张重民也是时候该联络他了,李铁柱忽然说道:“诶,将军,你说若是张大将军联络我们,信鸽会不会直接飞到我们之前落脚的土坯房那里呢?”

一只灰色的各自安安静静地停在土坯房的顶上,宁安把鸽子捉下来,脚上捆着的正是张重民所写的消息。

宁安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有些事,还是得让他自己去消化。

宁安如获至宝,把鸽子放在手心,让手下好生看管。

张真已经娶妻生子,对这种事虽然遗憾,但也不算太伤感,毕竟世道艰难,能活下来已经不错。

张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都给宁安说了,那孙青的副将的这一招虽然歹毒也有效,但他算漏了一项,那就是人心。

张真擦干了眼泪,摇摇头说道:“将军别这样说,死那么多人都是因为我,我该承担后果的。”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下政攻城。

为了取信于孙青,宁安直接让张真成了一个残缺之人。

如此丧尽天良的谋划,已经不得人心,即便能杀敌,以后梁王要想得天下也是一件难事

“你不会怪我吧?”宁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在思考了一阵之后,宁安将里衣撕碎了一小块,用烧黑的细小炭棍写了一些字上去,给鸽子喂了一点吃的,就放走了。

宁安上下看了张真一圈,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也稍稍安心。

等张重民收到消息的时候,才不过一日。

宁安和张真出了军营,张真一下就哭了起来,抱着宁安的肩膀不撒手。

………………

士兵也是爹生娘养,人心也是肉长的,看到这种景象岂能不生退意?

孙青手下的副将,此人名叫姚文广,自从孙将军死后,便接掌了军营的大权,因此疫病战略就更加迅速地提上了日程。

军纪败坏只是一瞬间的事,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孙青的副将在军营后面搞的事情,不少士兵都知道。

每一日都有士兵蒙住口鼻从军营后山走回来,渐渐的整个军营都知道了这件事,生怕自己也染上疫病,于是自觉地将那些烹制“药人”的士兵隔离出来,军营里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氛。

孙青一死,军营人心大乱,不少士兵原本就想当逃兵,现在更有理由走了,自己人没道理为难自己人,守门的士兵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给了贿赂的都放出去。

终于在积攒了足够的时间,姚文广特意用了几个俘虏试验了一下,不过和那些尸身待一段时间就会染上疫病,最快的三天便能见症状。

之前想要出去千难万难,现在出去,简直是太容易了。

姚文广冷笑一声,将这些人肉弹丸用投石机从乱石口投了出去,也在水源的上游埋了一些。

张真激动无比,他以为自己作用已尽,宁安已经把自己放弃了。

张重民最初得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也多了几天的准备时间,紧急筹措了一批生石灰来消毒,然后预先挖了一个大坑。

“我看见水里飘的衣服碎片就知道你肯定还有消息没有传出来,于是我就一直蹲守在军营旁边,只等孙青一死,军营大乱的时候混进来。”

等这些人的尸身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不信神佛的张重民也忍不住口中念起了佛号。

“宁将军,你怎么来了?”张真小声问道。

这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

张真三两下换好了衣服,宁安拉着人就往外走。

敌军就在乱石口的悬崖上居高临下投掷尸体,也将张重民军队里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张真内心震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宁安静静地看着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往他手里塞了一件小兵的衣服,示意张真赶紧换上。

张重民令所有士兵避散,都用白布将口鼻蒙住,然后派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一具一具收集地面的尸体。

现在整个军营人声鼎沸,众人乱成一团,张真刚走出一步,一只有力的手就抓住了张真的手腕,张真眼皮一跳,仔细一看却发现身边的小兵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宁将军的脸。

“姚将军,他们开始收尸身了!”

张真瞪大了双眼,心跳加速,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姚文广自然也能看到,这些尸身已经被摔成了碎块,就算收集起来抛回来也要一段时间,足够疫病传染到张重民的军队里了。

难道说孙青死了?!

天脊山里的士兵人人自危,生怕张重民又把尸体抛回来,但是一日过去,敌军只是收集尸体,没有任何进攻的招数,反倒是派人来到两军阵前劝降。

就在张真失眠的时候,营帐外忽然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灯火也渐渐亮起来,但是并没有人让张真起来,于是他偷偷掀开了营帐的一角,外面一片哀嚎,不少士兵的头盔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布条。

先从炮制药人有伤天和,神佛不容说起,死后要下阿鼻地狱……轮番恐吓下来,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军队更加军心涣散。姚文广气急败坏,要出战,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己方处于守势,要引天理教的人马来攻才是最好的选择。

入夜,张真辗转反侧,痛恨自己没有学武,不然这时候就杀了营帐外的几个人,然后趁夜逃出去,现在天脊山里的军队军纪松散,最好逃走。

尸身收集完了,张重民按照宁安所言,将这些尸体埋进了大坑里,然后厚厚撒上石灰,封了起来,不仅如此,还立了碑。

听那小兵的意思,似乎现在军营里的主事人已经变了,新换的人有没有孙青精明张真不知道,但是比孙青歹毒是肯定的。

天脊山里的士兵大为感动,一日日看着尸体被埋起来,心也逐渐安定。

张真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躺在地毯上,他的任务就是误导孙青让他去安排好的地方追宁将军,然后置他于死地,现在任务已经完成,难道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宁安和张重民完全恢复了通信,借着信鸽,宁安又给张重民出了一个主意。

那个拿了他玉佩的小兵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一个小玩意儿是人家的传家宝,于是跟张真说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将军大人虽然病了,但是其他将军们都没闲着,大不了我明天多给你拿两个馒头。”

日落时分,乱石口的悬崖上的士兵发现山脚下的军营里一阵喧嚣,不少天理教的人到大坑前祭拜,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儿来的和尚在坑前做起了浩浩荡荡的水陆法事。

张真还在坚持不懈的和小兵套话,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张真甚至装病了一次,让军医过来,企图从军医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劝降之人也适时的讲起了因果报应,怪力乱神之说,这些人四不安稳,被姚文广做成了药人,变成鬼是要寻仇的,张大将军做法事就是为了镇压鬼怪……

………………

渐渐的,军营里的人看姚文广的眼神都变了,自从孙将军死后,军营里的气氛就变了,下面的人也能感觉到,只是敢怒不敢言。

至于能不能让人看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又过了五日,天理教中还是有人染了疫病 ,但因为早有准备,得了疫病的士兵被及时隔离,损失战力大概有千人。

为了让张真装作自己的样子,宁安把自己的衣裳换给了张真穿,将军的服饰是有特殊的装饰的,于是张真用石子将衣袖布料磨碎,混在了恭桶里。

但姚文广那边的逃兵更多。

张真思来想去,吃剩的食物会被分掉,食盘也会仔细检查,唯有恭桶,不会有人去碰那玩意儿。

姚文广无法忍受,终于将孙青临终前的嘱托抛到了脑后,此刻再不决战,人都要跑光了。

每日张真都被困在营帐里,只有送饭的人会和他接触,然后还会把营帐里便溺的秽物桶倒掉,不给他一点外出的机会。

姚文广挑了半夜人正熟睡的时候从另一条出山口出来,准备杀天理教一个措手不及,张重民行军打仗没有别的优点,稳妥是绝对的,军纪极严,守备也严密。

张真心想他的人肯定是跑不出去的,只能想别的方法传递消息。

瞭望塔上一眼看到敌袭,迅速叫士兵起床,枕戈待旦之人立刻作战,两方人马最终在天脊山外交战。

玉佩用掉之后,张真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那些小兵能让他在军营里走动,却未必会受他的贿赂传递消息,万一把他企图传递消息的事情说出去,那么自己反而会陷入危险。

数十万大军的混战,区区一个山间谷地肯定是不够用的,打着打着双方的阵型都被冲散,姚文广一边指挥,一边在后方防止有人私逃。

张真自从看到了那个装尸体的大坑,便寝食难安,千方百计想传递消息出去,但苦于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