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肯定比你吃那个甜。"
"我有一回吃着一个石榴,特甜。我觉得您这个也该差不多吧?"
"我才不信。"
"废话,能不甜吗?"石榴老头挺不爱听。那是啊,说谁家种的石榴不甜谁能爱听啊?
他还敢撇嘴?才刚活多长时间啊,这就活够了?我一点一点从老头手里往出挣巴,俩人至少得活一个吧?
李景赫,你就没出息吧你,都让人家逮着了,恐怕有今天没明天了,还惦记着石榴甜不甜呢。丢人,跟你一块儿没别的,就是丢人!
"你还敢撇嘴?你尝尝!"这老头伸手就抠出一个石榴籽,硬塞到他嘴里。
"甜吗?"
完了,老爷子上套了。
"十几二十个吧。你想怎么着啊?"这老头倒挺横。
"甜不甜!"
"呀,我说呢,长这么好。您这树一年能结多少石榴啊?"
"无光所咯拉亚博所。"
"不是,我儿子小时候种的。"
"你说什么?"老爷子急得直冒火。
"嘿,爷爷,这石榴树是自己种的吗?好多年了吧?"
小赫儿倒是一向的慢性子,笑着慢慢尝完了嘴里那点石榴,"噗噗噗"吐出一堆白籽,跟打机关枪似的,等到都吐干净了,这才抹了把嘴。
得,完蛋了吧?李景赫,我就是下地狱也饶不了你!我闭着嘴不说话,就想看看李景赫怎么耍赖。
"我说我光说了那也不算啊,她还没吃呢。上回我们一块儿吃的。"
"谁让你们来偷我家东西的啊?"
这老头子瞧瞧他再瞅瞅我,突然爆发一阵狂笑。
刚一动人家的树我就被老头发现了,别说这老头身体还挺好,"噌噌噌"没几步就逮着了我俩。老头的劲真大,抓得我肩膀火辣辣的,生疼。
"你个小崽子!我愣是让你懵了一把!有意思有意思,来,拿着吧甭客气!"
他就这么口吐豪言壮语,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了,可结果呢?
说着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兜石榴,塞进小赫儿手里。满是老茧的手用力拍打着我们俩的小肩膀,那劲儿叫一个大,没把我拍吐血真算是幸运。
"我告诉你啊,你看这根儿树杈,特粗,你上墙头以后就抱住它,摘一个红的就赶紧扔下来,我在底下接着,然后你麻利儿地下来,咱们就跑。准保发现不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一倍,反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世界上能有这种事儿?
我就这么掉进了他挖的坑里,还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就说我是一善良单纯的好小孩儿。
石榴爷爷其实挺有意思,要让我实事求是地说,比我爷爷还会讲故事。爷爷你可别生气,我不是说你讲得就不好,可是石榴爷爷他知道得太多了。
"那好吧。"
他说他参加过抗日战争,那时候我们还没出生。他说了日本人的皮靴是怎么踏碎了北京城的大马路,他讲到八路军是怎么一刀一刀砍入侵略者的胸膛,还说我们一定不能做叛徒。我想这就是我们接受到最早的爱国主义教育,虽说一点儿也不正规,可比起后来正经八百坐在大礼堂里头听报告和演讲的影响深刻得多了。我们就是这么知道了日本兵是残暴的,他们双眼是直愣愣的,可是他们的武器是先进的。
"那你去拿一个,拿了一个咱们就走,以后再也不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