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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丰年祭

“船来啦船来啦……”

人人脸上带笑,浑然不知忧愁为何物。等那只乌篷船也进了村,却是听到一阵欢呼,小孩子们飞奔着跑了过来,口中兴高采烈地高叫着:

等到了众人行到村子最中心的一片空场,却是一堆又一堆的桃木搭成了不少烤架,整只的牲畜早已经宰杀备好串在了上面。

这里四季如春,土地也颇为肥沃,显然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正中一个地热泉坑兀自“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周围却是堆起了不少高台,上面各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藤条筐子,各有一条长长的绳索拴住垂到地面,每条绳索旁各有两名壮汉看守,却不知那大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一长溜硕大无比的粮仓整整齐齐地排着,偶有一个还没盖好屋顶的,里面却也高高冒尖地堆着金灿灿的粮食。

山中虽无日月,桃花村人却有自己的信仰,这丰年祭乃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倒和山外的人们过年类似,时日节气也相差仿佛。

进了桃花村,满眼所见又自不同。

此刻日已偏西,却犹自未曾落山,玫瑰色的阳光将大地染得一片绯红。全村的男女老少早就聚集到空场之中,大阿爷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笑道:

身后**个壮汉和大木一起奔到坡后,一声齐刷刷地粗豪大喊,竟把那乌篷船整个抬了起来。大熊棕头在一边旁边响亮之极的一声嚎叫,像是在应和一般。一群人浩浩荡荡,就这么朝着桃花村内走去。

“时候刚好,点火上祀,咱们祭花神娘娘啦!”

说话之间,大阿爷一手拉着萧洛辰,一手拉着安清悠,迈步便向村中走去。

“祭花神喽——!”

说话之间,安清悠的脸上似乎又有点晕红,萧洛辰却是贼忒嘻嘻地一笑,却听大阿爷乐呵呵地说道:“好!好!都好!来得可正是时候!走,咱们祭花神娘娘去!”

没有什么唱礼官,却是全村人一起高喊。

说话间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安清悠知道这只怕就是桃花村村长、长老一类的人物了,连忙走过来说道:“大阿爷您好,我叫安清悠,是……是阿萧的媳妇儿!”

四周的烤架上骤然火起,一阵烤肉的香气开始弥漫在了空气中。

“哎!别看我老了,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出来走动走动怎么了?咱们这桃源村一年到头就你这么个外面的客人会来,我这个做大阿爷的怎么能不来凑凑热闹!头几天我就在想,这阿萧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外面的水路太难走?可别错过了丰年祭!如今这可不是明白了?原来是娶媳妇儿去啦!”

村里的男人们把不少猎来的山猪、野鸡投入那沸腾的地热泉坑中,不多时便被这天然的大锅炖成了上好的佳肴。

“大阿爷,您怎么也出来了?今年来晚了已经是阿萧的不对,怎么还能让人亲自迎出村!”

捞起来自然是先在祭台上放了一份儿,剩下的却是分给了村中众人,便是那大熊棕头却也分到了一条肥的流油的猪腿,正自埋头大快朵颐。

村民们纷纷回应,其间更是有大木在高叫“大木也喜欢!”。众人一通轰笑,却见人群忽地从两边分开,一个老者慢慢地从众人之间走了过来。萧洛辰一个箭步抢了上去,握住老者的手道:

“花神娘娘在天上,保佑我们桃花村年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人人有粮食吃,有衣穿,有房子住!男人们打猎莫遇上危险,女人们个个都能生一大堆的儿子闺女,孩子们顺利长大,所有人没病没灾,都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好——!”

大阿爷年纪虽老,精神却甚是旺健,这几句话说得当真响亮之极。

“我叫安清悠,外面来的,桃花村这地方漂亮人也好,我喜欢桃花村、喜欢你们!大家好!”

虽既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四骈八韵的祭文,可是这实实在在的几句话,却道出了桃花村人最朴实真挚的想法。随着大阿爷的话语声,周围似乎是一下子静了下来。

心里有些自嘲,安清悠却是一抬头,对着这些桃花村的村民们大声说道:

每个人都低头闭眼,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心中默默祷告着未来的心愿。

安清悠瞪了萧洛辰一眼,来到古代太久,自己都快被那京城的官宦场同化了。

安清悠入乡随俗,自然也在这祷告之列。

萧洛辰这话更是掉书袋,旁边的村民们一通大眼瞪小眼,只道二人说得是外面的什么古怪方言,异域话语。

默默地闭着眼睛许了一个愿,安清悠抬起头来时却见萧洛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问道:“许了什么愿?”

“下里巴人尚且不懂阳春白雪,何况这桃花村乎?娘子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竟是百密一疏,忘了此间何地哉?”

“我不告诉你!”

话语说到一半儿,安清悠自己也有些觉得不对。抬眼看时,只见桃源村的村民们一个个脸上皆是露出些迷茫神色。萧洛辰却是在一边笑嘻嘻地道:

这桃花村里民风淳朴,让人短暂地忘却了那外面的重重烦心事,又自放下了那些在之前整天端着的东西,倒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渐渐地苏醒,安清悠卖了个关子,却是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小女子安氏,自京城而来,在这里给诸位乡亲见礼了……

只是这当儿却也心中好奇,停了一停,安清悠却又对萧洛辰问道:

安清悠登时醒悟,由萧洛辰接着她从棕头的身上跃下,习惯性地敛身为福行了个礼道:

“那你呢?你又是许得什么愿?”

“先跟大伙儿打个招呼!”

“我许的愿啊,却是谁想知道都可以!”

安清悠正有些不知道先答谁的问话好,萧洛辰却是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拉安清悠的袖子轻声道:

萧洛辰悠悠地道:“我就想啊,等有朝一日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我就把所有的牵挂都抛了!什么政局朝政,什么皇室差事,全都去他娘的,就带着你来这桃花村隐居,做一对神仙一般的夫妻。嗯……还要养头比棕头还大的大熊训了,每天驮着咱们俩在山谷里转悠着看桃花。从此不问外事,埋头苦干地生他十七八个儿子闺女!”

如若放在外面那叫不懂人情世故,可是在这桃花村里,好像原本就没有半点人情世故可言?

安清悠原本听得向往,但听到“埋头苦干地生他十七八个儿子闺女”时,却登时是霞飞双颊,啐道:“谁要和你生……生那么多!”

更兼这里人说话直接,当真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萧洛辰哈哈大笑,待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忽听大阿爷高声叫道:

安清悠自然不知道那所谓“大金二金这两个臭孩子”指的又是谁,可是这村里人的热情好客却是能感觉到的。

“花神娘娘的照顾,让咱们的老朋友阿萧又来了桃花村,还带来了不少的好东西,分喜喽——!”

“阿萧福气大,这姑娘福气也不小啊!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谁家的姑娘不想嫁?走走走,快到我家坐坐去,今儿个刚杀了一只鸡,正炖着呐……哎呀不对,我一听阿萧来了,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也不知道大金二金这两个臭孩子帮我盯着点儿没有,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去。”

“嘿呦——嘿呦!”

“瞧这姑娘俊的,阿萧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儿……啥时候生娃?”

说话间号子之声不绝,一群壮汉竟是把那条载着二人来的乌篷船抬了上来。村民们欢呼雀跃,竟是一拥而上,尽自往那船舱里翻去。这乌篷虽然不大,但是船内各类物事对于这些村民们而言却尽是外界所来的新奇之物,船底的储物舱中更是有萧洛辰早已准备好的一些礼品器物。

“我说阿萧今年怎么来晚了,原来是娶了媳妇儿!”

一时之间,众人看见什么有趣便拿什么,转瞬间便将船中的一切分了个干净。

其实便是不用萧洛辰介绍,安清悠身边也早就围上了一群人。这里从没有来过外面的女人,众人看着安清悠都觉着新鲜。

便是安清悠换下来那身沾了泥的衣袍,此刻也被一个妇人穿在了身上,嘻嘻哈哈之间,神情兴奋不已。

“这是我媳妇儿……”

“这是……”

萧洛辰嘴上马不停蹄地和所有人打着招呼,居然还能有闲暇回过头来和众人介绍一下安清悠。

安清悠微微有些疑惑,萧洛辰却似早就习以为常,笑着说道:

围着萧洛辰的是一大片的七嘴八舌,一大群人哗啦一下子冲了过来。

“这桃花村里的村民们往往无分彼此,大家谁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给大家分了的,没听刚才大阿爷说是‘分喜’么!别着急,你看?”

“阿狗你胖了、二牛还是这么壮、四婶您真是越活越年轻、大麻子你怎么还是这么多麻子啊……”

说话之间,安清悠忽然发现人们向自己二人处涌来。

“阿萧阿萧阿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