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身边那个小书童侍墨倒是有事没事的尽找我打探大姐的消息，看上去好像是替沈兄问的呦！大姐这边怎么又找我问起了沈兄来？难道也有那么点意思？”
正待提点这二弟几句，忽然见安子良眨巴眨巴小眼睛，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意思？”
安清悠扑哧一笑，那沈云衣能够博得功名本是意料中事，此刻想来不少人必是趁着还未发榜之时与他去拉关系，倒是安子良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学问之道总须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苦读的，否贼便是家世背景再好又能如何？
“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那意思！沈兄家世好人也有才华，将来前途远大……”
“还能怎样？等着发榜了呗。凭沈兄的才学家世背景，此次便是不中也难！此番大考看好他的人无数，这几日那是一堆一堆的帖子送到咱们府上来，忙的他到处赴宴赴会的，哎呀呀，吃喝玩乐之事也能忙得如此脚不打地，当真是羡慕死人也……”
安清悠一下子回过了味来，却是红着脸瞪眼向安子良作势要打：
话题转到了沈云衣头上，安子良倒是精神一振，言语中流露出了满满的艳羡之意：
“乱说什么有的没的，给我滚得远远的！”
“说到这位沈公子，那日参加大举之时我亦是送过的，却不知如今的情况又是怎样？”
“哈哈，大姐生气啦……不对，莫不是害羞？”
安清悠笑嘻嘻地捉弄了安子良一下。安子良大为失落，脑袋快垂至了胃，不过他本是神经大条之人，被捉弄了一下也不着恼。姐弟两个说了几句话，安子良倒是有意无意间提起了沈云衣来，安清悠这便问道：
安子良不着调的声音传来，人却早已经逃得远了。
“当然是也没有！”
便在安子良嬉笑着跑出安清悠院子之前的几分钟，两个用破布包裹着的箱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了安清悠的院子。
安子良急问：“怎么样？”
一处僻静的角落，落香冷着脸揭开了那箱子上的破布，却见一堆灰黑色的小生物在里面时不时发出一阵吱吱的叫声，看上去极度的烦躁不安了。
“我这调香充其量只能让人清心醒脑，又不是神仙一夜之间便能让人变成饱学之士！不过二弟你要的这闻了之后便能看书过目不忘的香嘛……”
“照你说的，这群老鼠已经足足饿了两天，现在放出去，保证急得疯了一样的到处找食……”
安清悠忍不住道：
“很好，好得很！我要的就是这般物事！”落香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那份阴冷之色更盛，既然有过一次法不责众的先例，那再加一把火却又如何？
“啊……果然没有，那沈兄也是这么说的，那大姐能不能调出什么香来？让我闻了以后过目不忘什么的，随便看看书就什么都会了？”安子良径自开始胡乱幻想，说出的话能让人笑掉大牙，安清悠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却还在津津乐道。
夫人那边已经说了，大小姐的院子既是已经连续出事，再连着出一次事时，便是向老爷扳倒她之时！到时候功德圆满，夫人自然能把她轻而易举地从这院子里调了出去，那庄子……
“二弟，这等投机取巧的法子使了一次，再使便不灵了。更何况这等事情可一不可再二、再三，如今这窍门却是没有了，二弟还需老老实实念书用功才是！”
天色渐渐低垂，夜幕的黑色终于渐渐笼罩了大地，徐氏插进院子里那几粒沙子正在抓紧时间地忙活着安排，可是便在此时，安清悠的屋子里竟也还是亮着灯。
安清悠当下正色道：
眼看便到见分晓之时，双方竟是全都在紧锣密鼓之中。
这事儿教一次可以，再教的话她就成了纵容包庇，而此时慌忙之余她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招子，何况被安德佑知晓丁当会责怪她。
一个脸上布满了皱纹的女人被青儿叫进了安清悠的屋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掌院的方婆子。
安清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闹了半天这不着调的二弟是上次投机取巧尝着了甜头，跑到自己这里找窍门来了？
安清悠在下午与安子良的交谈中已是全盘想清楚了眼下这事的来龙去脉，要动手，最好的突破点便是这方婆子！
“瞧我瞧我！连正经事都忘了，大姐快救命啊！我这几日啃书啃得都快被父亲逼死了。大姐啊，还有没有什么像上次一样夸陛下夸朝廷便可以过关的窍门了？”
方婆子的心思安清悠一清二楚，她既想在安清悠出嫁后跟着去做娘家人，又想在徐氏那边两面讨好，如此这般脚踏两只船的油滑举动，安清悠日日看在眼里，又如何不是心中有数的？
安子良唠叨着说了这么一大堆，却见安清悠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安子良怔愣片刻忽地一拍脑袋大声道：
之前安清悠隐忍不发，为的便是此时。
此事既是过了徐氏的手，只怕是整个的长房上下唯有这么一个有可能知道消息的变数就是安子良，即便是询问别人，还真未必真能问出来什么了。
“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
伴随着思考，一个越发清晰的答案慢慢浮出了安清悠的脑海，看来今日找这位不着调的二弟实是找对了。
方婆子有些忐忑地进了安清悠的屋子，心里却是没着没落地打鼓不已，大小姐这大晚上的把自己单独叫过来有什么事？这右眼皮上怎么老是跳呢？
“怕我抢了你操办过寿的差事？所以弄出一堆事情缠住我？哼哼！果然是好算计！这中间若有机会，还可趁势将我扳倒，让我以前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安清悠扫视了一眼方婆子，口中淡淡地道：
安子良兀自在这里絮絮叨叨，安清悠凝神听着，却将之前的一连串线索慢慢地梳理了起来。
“方妈妈，这几天院子里出了不少事，我这边反倒问的不多，就连你也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啊？”
“大姐对此事莫非不知么？听父亲说过几日还要到老太爷府上商议一次，这次各房合办乃是每房出一人操持，由老太爷亲自校验，父亲与母亲没和你说么？我一直以为老太爷对大姐你甚是喜爱，还当若非母亲去便是你去……”
方婆子心里一颤，脑子里却还抱着万一的指望，脸上勉强着笑道：
安德佑只当徐氏会做安排，对此事并未太过宣讲；徐氏这边把消息封闭在了自房中却也封闭住了自己，亦不知凭空多了安子良这么一个知情之人，此刻见安清悠一副从未得知的样子，安子良却不禁愕然道：
“大小姐要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自由主张的，问得多、问得少还不是全凭您一个念头嘛，老奴却是没觉得有什么半点奇怪的……”
正所谓三分人算七分天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真没有觉得甚么奇怪？”安清悠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徐氏对这件事情看得无比重要，除了私下和柳妈妈商议之外，更是半点口风也没像旁人吐过。便是这亲儿子安子良，亦不过是在被安德佑抓过去读书时因为挨训才无意间得知的了。
“也罢！今儿晚上也没什么旁人，咱们便好好地说道说道！”
却不知不仅安清悠，此刻的安府长房之中除了寥寥几人，再无人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