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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改头换面

“我也难啊……御前随驾就这么一个差事是女人做的。”

“这叫御前随驾……”安清悠看了看手里的大扇子,很有化身铁扇公主一扇子把西苑扇成火焰山的冲动。

皇甫公公难得地叫了声难,慢条斯理地道:“我记得萧五夫人当年选秀的时候,初选也是拿过头名的,站姿比宫中的管教嬷嬷还好不是?平时撑陛翎的时候把扇柄杵在地上,这样不累。”

一把一人多长的大扇子被塞到了手里,这玩意儿如果用宫里的规矩来说叫做陛翎,基本上就是皇帝往龙椅上一坐,后头俩宫女一左一右举着摆姿态做背景的作用。

安清悠:“……”

“拿扇子!”

“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萧五夫人先练习一下吧,有什么事情问这几个嬷嬷。”

安清悠调香在这个时空里是绝顶高手,可是对于什么潜伏间谍之类的事情则是一窍不通了。虽说有上辈子保佑但也只看过点儿零零七,一上大银幕满眼的帅哥美女,不知道这行长相越平庸越好,傻傻地问:“御前随驾,我该干点什么好?”

皇甫公公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却是脚步缓了一缓,似是有意无意地道:“皇上是觉得你看人准看事明白才让你随驾,这等事情以前是侍读学士才有机会的,你留在宫里比在外面强。”

反正这个时候满朝廷的官员都想着睿王啊李家啊什么的,皇上乐意用丑宫女不仅没什么人在意,而且基本上没什么人搭理。

安清悠微微一怔,皇甫公公忽然说了自己这么一句,倒似是提点自己一样。家里那边有安老太爷和萧老夫人一文一武两个人老成精的人物坐镇,自己的作用还真未必有留在宫里头大。

安清悠哭笑不得,皇甫公公这句话好冷。

一提陛翎,这玩意儿还真重,扇子杆儿不杵在地上还真不行。

皇甫公公却是一副纯技术派评审的眼光,对着安清悠这副新造型仔细检查了一阵,确认没有什么破绽才面无表情地道:“皇上乐意……”

安清悠摆了个铁扇公主式的姿势对着四位嬷嬷道:“我这么做对么?”

“这模样是不是太丑了点儿……这么丑的也能选进宫里?”安清悠瞧了瞧镜子里的黄脸婆,一脸的苦笑。

这时候就显出术业有专攻来了,纵使是选过秀拿过出宫头车,可那练的是秀女不是卧底,四大嬷嬷几乎是同时面色一暗,有人脱口而出道:“轻点儿,东西脆,一扇就断!”

从一个一身贵气婷婷高挑的世家少奶奶变成了一个粗眉大眼的随驾宫女,尤其那张脸上为了改变肤色和五官凹凸感被擦了一堆厚厚的黄粉,这副模样便是生父安德佑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四方楼名震天下的乔装本事那可真不是盖的。

安清悠苦学举扇子的时候,相聚京城千里之外的北胡,萧洛辰正站在一辆陷在淤泥里的大车后面,更加苦逼的做着推车工作。两口子已经先后完成了由世家子弟向底层劳动人民的转变。

一阵摆弄来摆弄去,安清悠很快就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快点卖力!汉狗!”

“从今天起你便是四方楼的人了。只是你的样子太多人识得,如今要随驾御前,却是还需打扮一下!”皇甫公公却连解释都没有,一声令下,门口忽然多了四个跟他一样幽灵般出现面无表情的老嬷嬷。

旁边的一个汉子推车的动作稍慢,登时被身旁的一个北胡骑士刷的一鞭抽了下来,额头上登时便是一道血痕。

“我回不去了?”安清悠抬起头来一脸的苦笑,这是寿光皇帝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看穿了他,所以才不肯让自己出宫??好好的自己逞什么强啊,在怎么看穿谈看透,皇帝仍然还是皇帝,一句话就把人换了身份,哪怕是平日里最不喜欢这种阴暗机构。

那汉子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萧洛辰却是几不可查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多少年了,大梁出使北胡的岁币使团从来都是一大群人来,一小队人回去,剩下的差不多都被北胡人直接扣下了做奴隶,就像大梁朝送来的其他货物一样。

“着民妇萧安氏即日起入四方楼听用,御前随驾差遣。”硬邦邦的一句话,安清悠一下子就变成了四方楼的人。

萧洛辰手上微微加了一把暗劲,前面那辆被陷在泥中的大货车上忽然一箱东西向外倒了下来,哗啦啦一片黄白亮光,旁边的北胡人都看得眼红心跳,呼吸加重。

“民妇萧安氏跪领圣谕。”安清悠赶紧站起身来面南背北的跪好,原本还柔情百转的思念情绪被击得粉碎,无论在宫里还是西苑,留给你的空间永远都是只能挺住。

使团此次送来的“岁币”却是没有搞鬼,这辆马车上一箱箱都是十足的真金白银。刚刚那抽了汉人一鞭子的北胡骑士一边跳下马作势大骂,一边指挥人收拢,自己却趁乱抓了一把金子塞在了靴子里。

“你居然没认出我的声音?”皇甫公公语气里似乎有点诧异,眼角扫了一下那本卷宗上的泪渍,却立刻又变回了四平八稳的腔调:“萧安氏领圣谕!”

萧洛辰使了个眼色,汉人们服服帖帖地把金子收拢好,这时候他却连叫带嚎的喊了起来:“怎么少了?怎么少了?明明是一箱八百两黄金的啊,这使节大人回去还不打死我……”

如果不是认出了这张脸是皇甫公公,安清悠很可能就是一把抄起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

一阵呼喊招来了北胡骑士中一个为首模样的家伙,看看少了几根金封的箱子直皱眉头,汉人狡猾归狡猾,可是每一次送岁币的时候却是从来都不搞缺斤短两这种事情的——他们的朝廷好面子怕丢人。

大惊之下,安清悠猛回头,却见一张永远都是死样活气没有表情的脸。

萧洛辰也不吭声,直勾勾地奔着那先前打人的北胡骑兵靴子上看。

安清悠一个激灵,这种心情激荡的状况下碰上这么个声音还真是很有点灵异的感觉,尤其是对自己这样经历过穿越的人而言。

一群扮作使团随从的辰字营汉子们跟着萧洛辰往那先前打人的北胡骑兵靴子上看,这位老兄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

眼泪悄悄地落了下来,在那本卷宗之上悄然打湿出来了一滴泪渍,身后却是有一个声音幽幽慢慢地响起道:“萧安氏……。”

“咱们北胡的好男儿,要金银富贵就凭着马背上取,偷大汗东西算什么勇士?砍了他的脑袋扔出去喂狼!”

那张一犯坏嘴角上就喜欢挂起一丝诡异微笑的脸,那个非要自己当东家,自己却要跑去做掌柜的家伙……”

事情并不复杂,偷拣金子的人很快按照草原的规矩受到了残酷的惩处。区区一个拿着汉人当牲口一样侮辱的北胡小兵自然远不是萧洛辰的对手,以他的手段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安清悠看着坐在屋中看着这些有关于萧洛辰的消息,眼圈却不由自主地慢慢红了。

然而便是这一件事,却让整个扮作使团随从的辰字营将士们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窝窝囊囊地作戏做了这么多天,主将忽然有了举动,这是日子要到了么?

“七月初六,百官叩阙事发,以信鹰传北疆讯,务求速战,暂无复报……”

他们的欣喜没有落空,消息很快就以各种暗号悄然传了过来:“今夜动手,窝心一刀。”

“六月廿六,使团以信鹰传讯京中及边关,洛辰言北胡境内行已过半途,北胡诸部催行甚急。十余日内当至草原深腹金帐之地,请调北疆军择日而发……”

“窝心一刀”这四个字本就是辰字营密训数年所要完成的使命,如今时候终于来了,这些乔装的战士们心中反而有些激动。而此时此刻,萧洛辰身边的几个辰字营军官的脸上都有些凝重。

“六月十八,查京中百官串访已成坐大之势,天子急遣密使而至使团促行,四方楼拨密训良驹以八百里加急骑力相济,死马数匹,历十日而至边关得遇使团。然洛辰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拒使团速行,恰逢北胡遣骑于关内而迎岁币使团并行催促事。洛辰乃允使团速行,当日出关,诸人尽入北胡之境,无异状。

“真的要今天晚上就动手?”其中一个军官轻轻地道。

“六月初一,四方楼查京中百官多有私下串访者,天子再遣密使至使团之中促行,洛辰仍以疾驰惹疑为名,再拒。使团一如前速,无异状。”

“当初没出关的时候皇上三番五次的派人来催,我总觉得是京里有什么问题。何况从咱们的飞鹰传信开始算算日子,怕是边疆的大军也已经出关了,几十万人的队伍瞒不了人的,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极为有限。”

“五月廿三,天子密使遣往使团中促其速行,洛辰恐骤变疾驰惹人生疑,拒。使团仍缓行,无异状。”

萧洛辰似是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有了坚定的决断:“险地速战!便在今夜!”

“五月十七,萧洛辰率辰字营乔装使团出京,天子率文武百官亲往送之,京中百姓多有言此岁币之厚丧权辱国者。洛辰不以为意,混迹于使团侍从之中,使团缓行,一无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