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一堆血淋淋的兽耳，我肚里翻滚出一阵不适。看众人好像还要继续很久的样子，我果断地跟王姒说自己受了风寒，想回去休息。
最后一个大夫射完，大蒐礼也接近尾声。猎场上的兵卒高声欢呼，击鼓奏乐，诸侯贵族向周王献禽。
王姒闻言，看看我的脸色，颔首答应，让寺人带我离开。
士卒将鹰呈到周王前，只见箭上贯心而过的，除了箭端的一只鹰，箭杆上竟还有一只黄鹂！姬舆高高地昂着脑袋，唇角微勾，众人欢呼，纷纷交口称赞。连寺人也在我后面小声地叹道：“卿士舆何其勇哉！”我也不禁佩服。那黄鹂飞得何等轻灵，鹰飞得何等高远，姬舆居然一箭双禽，整个过程完成得行云流水般完美。即使见过他射倒猛虎，我仍然叹为观止。
帐篷里，我小睡了一阵，外面几名留守小寺人兴奋的谈话声将我吵醒。睁开眼，她们的音量我无法忽略，于是被迫偷听。
接下来是姬舆。他冷静地拿起弓箭，往猎场中望去，眉头微微皱起，又仰头看向天空，一只鹰正在不远处的山林间盘旋而过。姬舆举弓，毫不犹豫地向上射去，鹰应声坠落。
听意思，好像在说过一会周王打算让贵族公卿们自由行猎，她们想到营内的高处看姬舆。
那男子有些抱歉地看向旁边一名和他长得七分像的青年。那青年微笑取过弓，将另一头麂子射倒，是中杀。他笑盈盈地望向男子，男子面似宽慰地微笑。
“吾闻方才卿士舆搭箭，片刻射下双禽。”
“射中肠胃，有污液淌出，下杀。”寺人摇头。
“可不是，场上只两人上杀，一人乃卫伯懋父，另一人便是卿士舆！”
姮后面是一个看着挺斯文的男子，看来和姮地位相当，他射倒一头麂子，那麂子痛苦地抽搐。
“如此俊才人物，若能看我一眼，便是死也甘愿了！”
轮到姮的时候，只见他瞄准一头刚被赶入场中的狍子，干脆利落地将其射倒，那狍子动了几下腿——中杀。
这句话说出后，女孩子们发出一片窃窃的嗤笑声。
“哦……”我望向淡笑着向旁人回礼的燮，心想，看来他的发展还是有所侧重的，果然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
真是一群容易被外表迷惑的小女生！我躺在床上，不禁摇头。作为她们的伪同龄人，我确定男人重在内涵。姬舆长得再好，身份再高，本事再大，也不过使他表现得更像孔雀，哪里像燮那般……想到燮，我心头一热，他也会去吧？
他歪头想想，说：“非也，那雉鸟中箭后仍有动作，该是中杀。”
营中离围场太远，看得没意思，于是，我借口散步，偷溜了出来。
“上杀？”我略带兴奋地问寺人。
我相中郏山上的一个小山坡，上面植被并不太密，野兽不爱藏这种地方，猎人们自然也不大可能来。不过，上面却稀疏地长着些高大的老树，估计爬上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附近的狩猎。只是，一名贵女跑去爬树是不能让人瞧见的，我必须随时准备跑路。
他一脸淡定，看看场中的奔兽，又往山林边上望去，拈箭拉弓，向一棵树上的山鸡射去。箭划出一道优雅的影子，山鸡落地，扑腾几下就不再挣扎了。
我从后面登上那个小山坡，小心地拨开草叶树枝，来到一棵容易攀爬的大树下。
隔了两人，轮到燮父，我凝神观看。
我一脚踩住一处低低的树杈，双手扶住树干，正准备向上爬，却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阵哗哗的声音，似乎有东西在动。不久前的遇险经历使我顿时警觉起来，我拾起一块石头，爬上树，向那丛草中猛地掷去。
“中心对穿，此上杀也。”
“啊！”一人惨叫，捂着头从里面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