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自己也是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
容不得任何的矫情。
要么不出手,
想和这种级别的对手抢东西,
要么必须成功!
是地狱的主宰之一,
而成功的唯一条件,就是赢勾能够再像上次在地狱他的宫殿里那般,得到一口启动的“燃料”。
因为对手是一位阎王,
很残酷,很冰冷,很现实,
在这个时候,任何的妇人之仁,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周泽没得选择,
因为周老板清楚,
原本他还期待着老猴子能老当益壮一把,直接把阎王揍一顿,这是最皆大欢喜的结果,但现在看来,基本没可能了。
愧疚的情绪只是一闪即逝,
老猴子的气血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吃它。
而在这之前,
等着,
周老板别说帮忙了,
等着它死,等着它走投无路,
连上牌桌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却站在边上看着,
慢慢地,
当人家在为老道拼命,算是帮着自己抢龙脉时,
周泽蹲了下来,
周泽觉得自己有点阴损,有点坏。
雨水不断地落下,
先前往这里走,站在这里时,
在周泽面前出现了一些积水的低洼,
所以,
黑色的水依旧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
等着它变成第二个平等王陆。
周泽看着自己的脸,
等着它最后孤注一掷,
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和这水一样,变得有点黑了。
等着它力竭,
倒不是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这种抉择有什么错误,
等着它死,
而是觉得,
对方似乎看穿了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是在等待着什么。
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太平静太平静了,
周泽有一种感觉,
平静得如同理所当然。
甚至,
“啪!”
它注意到了自己,
丢了块石子儿,
它记得自己,
砸入了水洼之中。
更像是一种知会。
“老道啊老道,你当初要是不败家,现在不屁事儿也没有了么?”
或者,
可惜赢勾现在还不能说话,
这是来自老猴子的窥觑,
不过周泽倒是能够模仿出赢勾要说什么,
甚至连青铜戒指也跟着一起有了反应。
“矫…………情…………”
兜里的煞笔开始震颤了起来,
呵呵,
锐利得让人觉得害怕。
拖着长音,带着一种中二的语感。
老猴子的视线很锐利,
也确实是矫情了,
看向了自己这边。
要是老道当初没败家,
像是忽然抬起头,
现在自己所需要面对的,
周老板似乎看见坐在楚江王法身身上的老猴子,
可能就是高高在上的地狱主宰…………陆放翁。
就在这时,
以赢勾的身份,
只是,
无论谁坐在最上面,
还有什么胜算?
都容不得他的复苏和恢复的。
等人家的本尊再出手,
周老板抬起头,
你现在连人家的法身都捶不烂,
对上了老猴子的目光,
本尊还没动手呢,
那磅礴的身躯,
人阎王只是出动了一具法身而已,
那硕大的眼眸,
更何况,
荡漾着的是一种带着些许戏谑意味的目光。
悬,
这一次,
但现在,
周泽确定了,
府君的猴子,除了初代的那只紫金神猴战力上天的特例,最起码,打个阎王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这老猴子,
如果是巅峰时期的老猴子,硬抗楚江王,可能还真的能强行五五开。
他知道了!
连捶打楚江王法身的速率也慢慢地降低了下来。
他看穿了!
老猴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了然一切!
他能看出来,
可能,
其实,
从那次通过侯亮亮在通城的初次“见面”时,老猴子就已经洞悉了很多很多。
周泽抿了抿嘴唇,
可笑的是,当初的自己居然还很意外老猴子好像没认出老道的身份来。
这种忠诚,还真是让人触动啊。
这只老猴子,有着超乎想象的算计和推演能力,有着恐怖的智慧!
居然在这个时候仍然愿意跑出来为老道燃烧最后一把。
它来了,
都千年过去了,
它出现了,
是备胎啊,
它可能已经猜到了结局,
明明是当初被涮下去的,
但它还是来了,
但这只老猴子呢,
它还是出现了。
当初的搬山猿猴一直守护着那张鬼差证,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但那只搬山猿猴毕竟是正牌的,有“正宫”的名分。
就凭这份智慧和算计,
居然留下了这么一只对他死心塌地的猴子,
当初的它,是怎么落选输给了搬山猿猴的?
老道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
妈的,
周泽感慨着,
老道真是眼瞎啊。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老猴子捶累了,
……………
只是这具阎王的法身还被那黑色的身影继续缠绕着,切断了和本尊的联系后,这具法身就像是失去了指令下达一样,就任凭老猴子继续坐在他身上也不懂得反抗。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老猴子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着,
主持人正在讲着深情的话语,
低头,
电视里正在放着一部救火纪录片,
先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位置,
“额,好吧。”
腐烂的面积正在不断地加大,
“行吧,反正小猴子也跟着一起去东北了,你也没什么事儿做,这几天书屋也不开张,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隔壁找人唠唠嗑,反正隔壁人多。”
烂肉也在不停地剥落,
“…………”老道。
一些位置,白骨都已经露出来了。
“老板说如果你不住这里,跑出去了,就让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打着石膏在这里躺两三天。”
如果这会儿,
“我这已经好了,真的,没问题了。”
它直接选择离开,回寒潭的话,找那里自己饲养起来的鲤鱼,倒是可以把这个症状表现再压制下去,继续苟存一段时间。
小萝莉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老板走之前吩咐过了,让你醒来后必须再住在病房里观察个两三天。”
但,
“芳芳已经给我点了。”
呵呵,
对了,你想吃点什么?”
老猴子双手叉腰,
小萝莉放下手机,皱了皱眉,道:“估计老板他们在老林子里,手机没信号吧。
喘着气,
只是电话拨出去后,显示不在服务区。
没必要了,
小萝莉意味深长地看了老道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活着累,
“龟龟,跑那么远啊,怎么还真去啊。”
活着真他娘的累啊。
“嗯。”
还有,
“跑东北去了?找龙脉?”
这王八犊子,
“他们现在想来也来不了,都在东北呢,家里就我在看家。”
真硬啊,
小萝莉笑了笑,道:
自己的拳头到底还是没以前硬了,
“不用麻烦咧,真的不用麻烦咧,大晚上的不用来看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竟然连这具法身的龟壳都打不破!
“那就好,我给老板他们打个电话替你报个平安。”
老喽哟,老喽哟。
老道现在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去火场救人来着,后面至于怎么昏迷的,他是完全记不得了。
老猴子还清楚地记得,
“没啥问题,没啥问题。”
自己壮年时,虽然力气上肯定比不过那个卖苦力的憨憨,
“身子感觉怎么样?”
但这身体魄,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的。
小萝莉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道:
不服老,是真的不行,真的不行了啊。
“啊,醒嘞。”老道笑着应答。
老猴子的目光再次落向了前面这座山的山坳位置,
走进病房的是小萝莉。
那里,
“醒啦。”
蹲着一个年轻男子,
脑子里还是有点浆糊的感觉。
男子也在看着它。
一股困意又袭来了,
老猴子笑了,
老道揉了揉眼,
哈哈哈哈地大笑,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带着一种调侃,带着一种放肆,带着一种酣畅,
“啊啊…………”
甚至眼神还一抖,
药店这阵子连挂水的病人都不收了,都是建议去附近的其他诊所或者医院,自家人生病了,肯定条件尽着给自家人用。
得意之情,
比起隔壁的四张病床塞得满满的,他这边的条件倒是能赶得上医院里的高干病房了。
溢于言表:
推开病房的门,老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又坐回到了床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等急了吧?”
老道在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外套,披上。
山坳之中,
通城这几天在降温,明明已经入夏了,但连着几天小雨下来,居然还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周老板站起身,
似乎是躺久了,觉得身上很不爽利,还是慢慢地下了床。
他忽然觉得不内疚了,也没觉得自己选择的等待有什么阴损的了,
老道又靠着坐了一会儿,
更不再觉得自己以这种方式等待一只忠诚的老猿步入死亡步入绝望步入“口粮”有什么不对的了,
芳芳出去后,
因为人家自己早就看开了,早就放下了,早就坦荡了。
都是一个老板,确实可以说是自家人。
那么,
“瞧你说的,咱是一家人。”
自己还在这里矫情个屁啊。
“嗯,辛苦你了,芳芳。”
再度面对老猴子投射来的目光,
“你再靠着坐一会儿,不急着下床哈,等外卖到了我再来喊你。”
周泽笑着叉着腰,
芳芳点点头,拿出手机帮老道点外卖,同时道:
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笑骂道:
“要嘚,要嘚。”
“老东西,你怎么还不死啊!”
“那要吃什么,点个窑鸡王?”
“砰!”
“哎哟,不恰粥,不恰粥,恰粥没力气。”
老猴子又是一拳砸在了楚江王的法身上,
虽然有点早,但外卖山的早餐也是能点了。
还扭了扭胯,
“想吃点啥?我给你买点粥吧。”
像是在说:
脑壳痛脑壳痛。
就不急着死,就不急着死,
哎哟哟,
气不气,
手掌按着自己的脑门,
你气不气?
老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