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律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好吃么？”
中年男子丢下了蘑菇，他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中年男子接过来，咬了一口，微微皱眉，老实说，真的不好吃，没调料就算了，安律师这个烧烤功夫也确实差得可以，居然把蘑菇烤出了馒头干的感觉。
“那，喝点酒？”
安律师把串着蘑菇的树杈递给了中年男子。
安律师从兜里掏出了一罐啤酒，递给了对方。
“过奖了，过奖了，这一串烤好了。”
中年男子接过了啤酒。
“也算是你有办法了。”
“您饿了是吧？我这儿还有几根士力架。”
他尽量不去回答和书屋有关的事情。
安律师摸了摸口袋，掏了出来，递给了中年男子。
“偷的。”安律师回答道。
中年男子接了过来，
“怎么弄的？”
看着安律师，
中年男子观察了一下彼岸花口服液，又丢给了安律师。
“你身上东西挺多的。”
安律师愣在了当场。
说着，
中年男子的手摊开，一瓶彼岸花口服液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中。
中年男子似乎来了兴致，
对于喜欢吃烧烤的人来说，万物皆可烤。
手指对着安律师一勾，
安律师把自己采摘的蘑菇放下来，又拿起身边的树杈串起来，开始烧烤。
一盒避孕套掉落了出来，
“哦，好。”
手指再一勾，
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安律师。
两袋槟榔掉落了下来，
“蘑菇。”
手指继续勾…………
升了一团火。
安律师身上带着的那些零食或者其他小玩意儿一个一个地掉了出来。
自己给自己点燃，
此时此刻，
且开始自己摩擦起来，
安律师仿佛有种自己要被扒光的赶脚，
攒聚在了一起，
但他偏偏还不敢反抗，
中年男子面前开始有一株株藤蔓延伸了过来，
只当是对方既然想玩儿这种游戏，自己就只能陪着对方玩儿呗。
然后，
“嗯？”
中年男子坐了下来，
当一节五号电池落下来时，
“只是感兴趣。”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您是在研究电池么？”
电池。
懒得回答，也认为没必要回答。
“这是我放手电筒里的，本来只需要一节电池的，我拆了俩，另一个就留兜里了，不敢随便丢，怕污染环境不是。”
中年男子没回答。
中年男子拿过了电池，放在自己右手里把玩着，可以看出来，他挺开心的。
安律师终于开口问道。
然后手指习惯性地又一划，
“您到底是谁？”
一张湿润褶皱的符纸飘落了出来，
直接把安不起压在地上，搜魂就完事儿了。
原本正观察着新得到的电池的中年男子表情忽然一滞，
真的很简单。
他默默地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符纸上，
他若是想知道想调查，
那张符纸在他的视线中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其实，
一直到连那根黏在上面蜷曲起来的黑色毛毛，都清晰可见。
中年男子并没有太过在意安不起的一些细节，也没有去深究他的念头和想法。
——————
就像是一个人不会去思索和代入自己脚下的那只蚂蚁到底在想什么一样，
白天去了趟医院，耽搁了码字时间，嗯，小问题，没啥大事儿。
中年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安律师的这个回答，没出他的意外，却也觉得有些无聊。
第五更在凌晨两点前，咱说到做到的。
“啥？人还能做电池？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九百五十二章 真香！
到底算是抬举了他还是亵渎了菩萨？
噗通，
拿一个和菩萨讨论过的问题再和眼前这个“戴罪之身”来谈，
噗通，
他才刚和菩萨讨论过这个问题，
噗通……
在地狱里，
安律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阳之前，
那么的清晰，
居然问这么一个小人物这种问题。
那么的有力，
自己这是怎么了，
似乎随时都可能从自己的脖子里跳出来，只要嘴巴再张大那么一点点……
中年男子自己都想笑了，
紧接着，
随即，
是自己的呼吸声，
“那你，见过拿人做电池的事儿么？”中年男子又问道。
吸气，吐气，
“用啊，遥控器里经常用的。”
气流在自己胸腔和鼻腔的摩擦声都是那么的细腻，
中年男子忽然问道。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慢节奏之中。
“你经常用电池么？”
脑子里现在不是充血的状态，反而有点中空的感觉。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安律师也停下了脚步，脚底板白天已经磨出血泡了，这会儿一停下来，更疼了。
哪怕是到现在，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后，
安律师也猜不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真正的身份，
继续跟着。
因为一个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
哪怕是那些判官，也做不到这一点吧，至少，低阶的判官，安律师可以确定他们做不到的！
但对方很大可能也是来自于阴司，级别应该不低，也不可能低。
到底是谁？
所以，
这位，
一旦老道的符纸，且是带着老道毛发的符纸，被对方看见且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而且是一路走一路抽，这么霸道的么，简直恐怖如斯！
书屋一直捂着的盖子将会被揭开，
安律师吸了吸鼻子，这是吸星大法吧，不，吸星大法也没这么变态的啊，直接抽取周围生物的生机。
然后，
龟龟！
就是灭顶之灾！
对方走得不是很快，就是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安律师可以轻松地跟得上，但细心的安律师还是发现了，对方行进过去的这条路线两侧，原本清脆旺盛的植被，居然显现出一种步入深秋的感觉，仿佛被硬生生抽夺走了一整个夏季。
自己出来采什么蘑菇啊，吃什么猪头肉啊！
安律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上去。
那只野猪精，大半夜地你在那里骚个什么劲儿，好好地睡觉别来搞事情现在哪有这么多的屁事儿！
见对方走了，
中年男子闭上了眼，
安律师犹豫了一下，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他这次是真的不敢把他往营地那边带了。
摇摇头，
他开始向前走。
道：
电池都丢在了地上，
“你的符，放那里的么，一个低级符纸而已，值得这么珍惜？”
中年男子没说话，只是笑着招招手，
啥，
也难怪冯四曾对周泽说过，你是没见过当初的安不起，混得有多好。
没看出来？
真的可以堪称优秀了。
那道行不行，道行不行啊。
安律师还能根据这么一点点的细节和线索说出这些话来，
特么的，
在被封印了昨晚的记忆后，
吓得老子差点休克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能在一个层次混出人样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到这儿了。”
安律师有一种自己已经走到“地狱”门口又被强行拉回到了天堂的刺激感，
然后，
这忽然间的转换，
前面有我要找的人一样，
真的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
像是我就知道，像是我就笃定，
“这是我一个很珍重的朋友以前送给我的符纸，我一直很珍惜它，所以一直贴身珍藏着。”
走啊，
“那肯定是很好的朋友了。”
走啊，
谈到朋友，
走啊，
中年男子不由地想起刚刚在自己面前自爆最后十年的那个“发小”。
从鹤岗，
那熊熊的业火，所烧掉的，不光是其最后的时间，也烧毁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友谊，一份在他心底珍藏了千年的友谊。
我就不自觉地，
“是啊，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不过他现在要死了。”
又像是人生新一轮的起点，
安律师用颤颤巍巍的手，
这仿佛是命运的转折，
抓起了飘落在地上的符纸，
它在召唤着我向前，
连带着那根黑色毛毛也都用指尖捏了起来，
它在指引着我的方向，
把符纸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
它在呼唤着我前进，
不用洋葱，不用生姜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我一直觉得在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
两行热泪自然而然地就落下了，
道：
就这演技，
露出了疑惑之色，
直接爆了现在的那群流量小鲜肉十条街不止。
安律师深吸一口气，
“嘶…………这张符我会一直带在身边，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现在仍然和我在一起一样。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仿佛我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勃………”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
中年男子又喝了一口啤酒，
“您，认识我？”
他不确定安律师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安律师有些意外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他也不在意安律师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次是在老林子里。
他只觉得自己和眼前的这个“戴罪之身”挺有缘分的，
上次是在鹤岗见面，
一般人就算刻意寻找，也找不到自己的踪迹，但他却能碰到自己两次。
中年男子问道。
而且，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还挺有意思。
许是因为双方的地位差距太大，又或者是他早脱离了这种法规的执行和维护的层次，又或者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安律师那种自来熟且要带着自己去嫖娼的劲头。
当你觉得这个玩具有意思时，你估计懒得去砸开这个玩具，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
应该被直接处死的。
对于上位者，尤其是很高很高几乎高到云端的那种上位者而言，
这家伙的身份，
有趣就完事儿了。
尽管按照规矩，
恰在此时，
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直讨厌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家伙，
远处，
中年男子表情平静，
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这是正极，这是负极，现在是电池坏了是么？我会修，但我现在没工具，得找个小镇，我找个小超市买几个工具就能修了。”
像是一头大型妖兽刚刚苏醒。
一本正经地道：
中年男子站起身，
安律师把电池捡起来，
掌心摊开，
“会……会啊！”
一条淡黄色的类似龙的虚影开始凝聚，
哦，是电池啊。
只见这条龙像是在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发泄着属于它的怒火。
中年男子将一把电池丢了下来，电池滚落到了安律师的面前。
醒了么，已经。
“秀儿啥？”
龙脉苏醒前，其势深沉，尖锐无比，难以触碰，而真正的苏醒后，反而失去了一切神秘和伪装，看似张牙舞爪了，却已经泄了气在走下坡路了。
中年男子似乎放弃了，放下了手中的电池问道。
这象征着果子熟透了，可以摘了。
“你会修电池么？”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安律师，
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抬起手，
妈嘢，
犹豫了一下，
居然能够完全屏蔽掉靠精神力吃饭的自己，
却没有选择和上次那般一样抹去安律师关于今天的记忆，
就论这身法，
而是径直地向那边走去，
且不说先前的业火和眼前的这位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一次，不再是慢慢地行走了，而是宛若幻灯片播放一样，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安律师的视野之中。
一叶知秋吧，
等确认对方这次是真的走了后，
“这…………”
安律师站起身，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两节五号电池。
抬起头，
还是那个小土堆，还是那个中年男子，还是那个电池撞击的声音。
使劲地叉着腰，
安律师刚起身，就又听到了“滴答滴答滴啊”的声响。
长舒一口气，
对方似乎没有躲躲藏藏的意思，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却总是显得大大方方。
身上早就已经被冷汗所打湿，
他准备真的回营地了。
刚刚的自己不光差点丢掉了自己的小命，甚至还几乎连累到了书屋全体上下，差点就成了大罪人。
这次，
但紧接着，
安律师站起身，
安律师皱了皱眉，
又等了一个小时，
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张符纸，
他准备再等等，再看看；
以及那一根蜷曲的毛毛，
跑了大概一刻钟后，安律师蹲在一棵大树下面开始喘着气，且开始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测四周，那个人，应该没追上来吧？
“怎么会没看出来呢？”
他不能往营地那边去跑。
……………
这会儿，
“你真…………恶心。”
至少，
沙哑的声音自寒潭深处传来。
安律师开始跑了起来，他还是没敢使用其他的方法，只是纯粹地在跑，而且在跑的过程中，安律师还故意选错了方向。
而在寒潭上方的岩石上，
这附近别说会所了，连个窑子都没。
老猴子翘着脚躺在那儿，心情似乎很不错。
再说了，
听到下方传来的声音后，老猴子皱了皱眉，道：
他明显没这个兴致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我我当初救了你，你哪能苟活到今天。
但这一次，
不是说你们这些猎犬最懂得感恩的么？
安律师觉得自己是带一个看得顺眼的小老弟去见见世面，开开荤，他有钱，他有经验，他能搂着人家肩膀叫人家“小厉子”，
我怎么没看出来。”
只是上一次，
“猎犬……六亲不认。”
和上次在烧烤摊时的感觉，其实是一样的。
“呵呵。”
这些，
老猴子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
好感是好感，亲近感是亲近感，
“说得好听罢了，这里就我们俩人，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是我们俩，就别拿捏着装着了，估摸着，你的那些狗崽子们也不剩几只了，你装给谁看啊？”
此时安律师再怎么怂一下，其实也都能够理解的。
“再怎么装……也比你好……居然偷小辈的东西。”
有了刚刚盛大的业火在前，
“我这能叫偷么？怎么能叫偷呢？”
既然人家不想搭理自己，那自己就…………走呗？
说着，
慢慢地开始后退，
老猴子手里出现了一张符纸，符纸上还夹杂着一根蜷曲的毛毛，
慢慢地开始转身，
“我这是把这件东西，转移到会欣赏它的人这里，其实，这符纸也没什么特殊的效果，纯粹是拿来睹物思人的。”
安律师见对方似乎没打算搭理自己，
“为老…………不尊。”
自己没做这种徒劳的事儿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行，你继续，你继续，你就是羡慕我，羡慕我有，你没有，可惜你就剩那口气在了，不然我真不介意借你也欣赏欣赏。
很久很久，
好了，你闭嘴吧，省着点力气等着龙脉苏醒争龙脉吧，我得再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最后提着的东西，变成了废物，
老猴子美滋滋地又躺了下来，
提着来，提着去，
调整了一个姿势，
他所在意的以及所不能接受的，是这种自己居然做了无用功的感觉。
闭上眼，
他不在意这些电池的价格，
平复着心情。
这让中年男子很神伤，
这一刻的他，显得很“活泼”，也很激动，甚至，还带着一抹肃穆和虔诚。
好像都报废了。
然后将那张“偷梁换柱”来的符纸贴在了自己的鼻孔位置，
业火不会引起凡物的燃烧，却能够造成其他的损害，比如自己买的且一路上都提着的这两箱电池，
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只是专心地碰撞着自己手中的电池，
一脸满足地感慨道：
中年男子无视了安律师的话语，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