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过后,荣氏以姨娘的身份下了葬。
倒也不全是做戏,毕竟荣氏陪他有十几年风风雨雨,比沈氏在身边时间长多了,又会撒娇,又会体贴,而且还生育了一儿一女。心里对荣氏有再多怨念,此刻人生灯灭,终究还是伤感更多一些。
邵元亨的伤心也差不多了。
邵元亨在把荣氏扶了回去,给她擦拭嘴角和下巴的血迹,痛哭了一场。
因而吩咐下人收拾行装,又去买江都各色特产,准备带回去送给皇后女儿,还有未来的外甥小皇帝。心中悲伤渐渐被喜悦替代,言谈举止不免流露出轻快之色,这让邵景钰看在眼里很是猜疑,----母亲死的那天,好像是在愤怒的指着父亲。
邵景钰夫妇闻讯赶来,入目便见满地的血迹,都是惊骇无比。邵景钰怔了一下,继而便冲上去大喊,“娘!娘你醒醒,醒醒啊……”
难道说,母亲是被父亲给气死的?可是,这些天他们并没有吵架啊。
荣氏死不瞑目的瞪着他,一手怒指,然后伏在床上咽了气。
不对,不对,之前吵架了。
邵元亨连连后退避开。
母亲不让父亲回京城,曾经在私下抱怨过好几次,说起父亲的负心薄幸之类。自己还劝了几句,让她改改性子,毕竟今日不同以前情势变了,挺不起腰杆。只能用柔情打动父亲留在江都,方才是一家人团聚的法子。
下一瞬,“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现在,母亲刚死,父亲就急哄哄的要回京城。
“你!咳咳……”荣氏呛咳不已,她想要骂,骂眼前的负心人,却只觉得满口的腥甜滋味儿,说不出话来。她想要抓住丈夫,狠狠的厮打一顿,却值得手在空中晃了晃,什么都抓不住。
也就是说,父亲前段时间留下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他根本没打算留在江都,而是早就等着回去,甚至……,早就知道母亲要死?这么一想,不免浑身寒凉起来。
“你疯了!”邵元亨急急喝斥,然后知道她不能东情绪,故意走上前,低声道:“你害了皇后娘娘那么多次,死有余辜,早点上路大家安心,别耽误了我回京。”
父亲,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荣氏尖声道:“你盼着我死了,就没有……,没有人绊住你,所以你……”她剧烈的呛咳起来,“要害死我!”
邵景钰气得发抖,找到邵元亨,嚷嚷着,“分家!分家!既然爹都要去京城了,不再回来了,那就干脆把家分了!”
邵元亨先是一惊,继而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邵元亨听了生气,“什么叫我不回来了?”
“老爷……”荣氏已经瘦得脸都凹陷下去,瞪大眼睛,“你、你是不是,在……”说一句都得喘气儿,“在盼着我死?你……,给我下药了?”
邵景钰冷笑,“那爹告诉我,是今年回来?还是明年?猴年马月总得有个日子吧?爹要是说得出日子,就不分家,说不出……”往椅子一坐,“那就分家!”
他不耐烦什么?便是自己病了吃几服药,邵家又不是吃不起,至于嘛?忽然间,她的心头掠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反了你了。”邵元亨怒道。
这些日子,邵景钰自然每天过来看望母亲,伺候的任务,则落在新媳妇廖氏身上,反倒是邵元亨最后清闲。渐渐地,荣氏开始起了疑心。她仔细打量,丈夫每次过来都是看望都是敷衍了事,而且眼里没有悲伤和难过,只有隐隐不耐烦。
“我反了?”邵景钰指了荣氏坟茔的方向,目光炯炯,看向父亲问道:“爹既然说不出回京的日子,又不肯分家,那咱们就让仵作给娘验尸!”
荣氏一天天消瘦憔悴,卧病在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邵元亨顿时脸色一白,言语凝滞。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邵景钰其实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是出其不意一诈,没想到却诈出了效果。看着此刻父亲心虚的眼神,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不用证据了。
说来她这病也奇怪,就是不能吃东西,吃了就胃疼。起先是忌油腻食物,辛辣食物,后来渐渐的连粥都不能喝了。
父子对峙,空气里的气氛一触即发。
“疼、疼!疼死我了。”荣氏连声叫唤。
“真是放肆!”邵元亨一甩袖子,出门而去。
哪知道,过了几日不仅不见好转,反而越发恶心反胃,食欲不振,甚至一度以为是不是老蚌生珠害喜了。结果大夫诊脉却不是,只说是胃病加重,接着吃药。如此吃了半个月,荣氏的病情每况愈下,根本不见好转。
但是经过一夜的思考,次日,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荣氏的病起先是胃疼,大夫诊脉,说是中秋晚上螃蟹吃多了,又喝了酒,所以有些积了食,入了寒气。这不是什么大的病症,荣氏并没有在意,一心一意沉浸在丈夫妥协的欢喜里面,只让大夫开了几服药吃吃。
毕竟家早晚都是要分的,他又急着回去京城做国公爷,因此叫上两个儿子去了官府,按照嫡长和庶次的关系,把邵家给一分为二。
112
然而分家顺利,邵元亨上京的事情却不顺利。
她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期将至了。
他刚要走,京城里头就传来圣旨。皇帝册封邵元亨为江都盐运使,----这对普通官员来说是一个肥差,可是对于女儿做了皇后娘娘,已经是梁国公的邵元亨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我这不是高兴吗?”荣氏一心缓和闹僵的夫妻关系,撒娇道:“元亨,你过来坐着陪陪我,就不那么难受了。”
他心里清楚,皇帝这是不想让自己再会京城了。
“让你贪杯。”邵元亨不悦道:“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罢。”
不,应该是沈氏母女几人的意思。
荣氏欢欢喜喜的打扮一新,陪着丈夫和儿子吃月饼,心下得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儿媳妇廖氏挑选的太过仓促,不够完美,因而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总体还是高兴地,吃了不少东西,饮了不少酒,夜里便有些积食胃里难受。
邵元亨忍不住忿忿然,这群……,这群捂不热的冰疙瘩!狼心狗肺的女人!他却忘了,当初如此停妻另娶,如何逼迫女儿进宫选秀,如何害得女儿几番差点惨死,----今生今世注定得不到原谅。
邵元亨留在江都过了中秋佳节。
然而让他郁闷懊恼的事,还不止如此。
接下来的几天,邵元亨像是被荣氏的一番话吓住了,再也没提要回京城。荣氏不免有些得意,到底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他的脾气太清楚了解,自己就知道,他顾及面子不敢一走了之。
现如今,邵家已经分给了两个儿子。邵元亨就是一个空头掌柜,虽说不至于饿着冻着,但却再也不想以前花钱自由。做了半辈子的江都第一富商,最后竟然要看儿子们的脸色,从他们手里要银子花,如何能够不气?
他的目光扫过神色憔悴癫狂的荣氏,心思一动,忽然间有了主意。
邵景烨还罢了,去了京城,并没有平时怄气的机会。
邵元亨脸色阴晴不定,琢磨了下,这还真是荣氏做的出来的事。难道要自己走了以后,仍由她在江都闹得沸沸扬扬?惹得皇后娘娘不快,自己能落着什么好处?惹得皇上动怒,往后一辈子都是寸步难行。
而邵景钰本来就对荣氏的死有疑惑,看穿了父亲的凉薄毒辣,如何会给他好脸色?东院和西院一墙之隔,邵景钰整天骂骂咧咧的不说,还摔东摔西的。然后就是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出去花天酒地,银子花得更淌水一样。
她怨恨已经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把邵元亨给气得,差点没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背过气去。
荣氏吃痛叫道:“啊……!”她揉着磕着的手臂,心下清楚,丈夫这一走,肯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因而愤怒威胁道:“邵元亨,你要是敢走,我……,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忘恩负义!借着荣家起势做了富商,借着我表姐独霸江都的生意,最后却贬我为妾,害死我的女儿,害我的儿子成了庶出。”
廖氏只是寻常良家子,如何管得住丈夫?不过一、两年功夫,邵景钰屋里进添了五个妾室,平时还捧捧这个名角儿,亲香亲香哪个头牌。他自己又不会做生意,只会花钱,不过几年工夫就把家业败光了。
“滚!”邵元亨烦不胜烦,一把甩开她。
邵元亨被儿子气了几年,给气得心痛、肝痛,最终在十年后郁郁寡欢去世了。
“天大的福气?”荣氏恨恨道:“我好好的嫡妻变成妾,你还说是福气?彤云死了,景钰成了庶出,还是福气?”她上前抓住丈夫,撒泼道:“我不管,我病了,反正你就是不许走,不许回京城!”
而邵景钰在败光自己那份家业之后,迫不得已,只得把妾买了,把房子买了,最后连吃住都是问题。只得死皮赖脸的住在东院,靠着邵景烨每月接济二十两银子,满勉强强混吃等死罢了。
“够了!”邵元亨狠狠打断,“嚎什么嚎?你以为你还占着理儿,不想想,你几次三番和皇后娘娘过不去,让你苟延残喘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这还是为了仙蕙的皇后美名,才勉强打发他的。
“邵元亨,你没良心……”荣氏哭道:“我为你操劳半辈子……”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多年后的后话了。
“你别胡搅蛮缠!”邵元亨皱眉,“别忘了,你现今只是一个姨娘。况且便是沈氏,做了梁国夫人,也不敢像你这样做张做致。”心下暗道,这不是废话吗?难道自己情愿在江都做个商贾,不愿意回去做梁国公?谁想留在江都了。
眼下只说邵景烨处理完了江都的事,便领着妻儿上京,到了京城,入了皇宫见到妹妹仙蕙的时候,仙蕙的肚子已经滚圆了。
“回京城?”荣氏气得肝疼,“京城才是你的家,江都不是了,对不对?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和景钰了,是不是?”
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颇为尴尬。
邵元亨冷冷扫了一眼荣氏,“不管你是真病还是假病,由得你!反正景钰已经成了亲,等过完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就回京城去了。”荣氏一直喊着头疼、心口疼,可是大夫来根本就诊断不出什么,分明就是她装的,为了缠着自己留下罢了。
邵景烨笑道:“小姑娘,一转眼就要做娘了。”说着,发觉有宫人看了过来,这才想起妹妹现在是皇后,忙道:“看我,一高兴说话就……”
而江都邵府内,气氛则要凝重古怪一些。
“哥哥。”仙蕙嗔怪道:“你还跟我讲礼不成?你要客套,就不是我哥哥了。”
李德庆等人早就已经围了过去,紧张兮兮的望着,顺便给皇帝大人接桂花,凤仪宫内气氛温馨和睦,一片柔情蜜意在荡漾。
邵景烨笑了,“是是,不跟你客气。”因为妹妹即将临盆,并没有说江都的烦心事儿,这也是高宸提前嘱咐过的,因而只道:“来的时候,先去前面见了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别累着你,说是以后在京城里见面机会多,不急于一时。”
“当心点儿。”仙蕙在下面喊道。
仙蕙抿嘴一笑,“他呀,最近变得婆婆妈妈的。”看似抱怨,眼神里的欢喜却是掩都掩不住,神态间,更有一种如鱼得水的丰盈滋润。
四周的宫人都看傻了眼,皇帝这是……,竟然亲自给皇后娘娘捋桂花,就为了给皇后娘娘做桂花饼吃?这也、也太纡尊降贵了吧?不过很快众人都高兴起来,皇帝越是宠爱皇后娘娘,凤仪宫的宫人才越好过啊。
邵景烨不由感慨,小妹这是苦尽甘来熬出头,往后都是富贵荣华的好日子了。
“好了。”高宸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去给你捋几把玩儿,你看着,保证不会掉下来的。”挥手让宫女们退下,自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嘴里道:“晚上做桂花饼吃,记得你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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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胡说了。”仙蕙啐道:“我又那么恶毒么?”
晚上高宸过来,安寝前闲话笑问:“见着你哥哥了?撒娇了没?”
高宸笑道:“原来是在琢磨这个。”他原本蹲下身的,起来道:“这个好说,朕也上去捋几把桂花,也摔一跤,给你解气。”
“撒娇了。”仙蕙瞪了他一眼,“如何?”
“胡说八道。”仙蕙嗔了一句,然后扯了他,在他耳畔悄悄道:“那时候,我在湖州听到你的死讯,吓得摔了一跤,磕得不轻,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敢,不敢。”高宸这一年来和她关系渐好,说话随意,小两口没事就耍个花枪,倒也不失为一种闺阁乐趣。他做了一个揖,“皇后娘娘尽管撒娇,无有不可。”
“大胆!”高宸佯作生气,可是眼里的温柔却出卖了他,见吓唬不了仙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摸着她的肚子,一本正经说道:“听见没?你的娘就是这么淘气。”
“行了吧。”仙蕙笑着捶他,“你呀,越来越贫嘴了。”
仙蕙眨眼笑道:“不告诉你。”
高宸搂了她,想起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好似春雨无声,渐渐缓和了彼此的关系。越是得来不易的感情,才越让人珍惜。因而想到这一年来,那些让自己纳后妃的话,便觉得好似蚊子嗡嗡一般烦人了。
高宸从后面抱着她,神色温柔,问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仙蕙问道。
仙蕙坐在桂花树下,摸着自己滚圆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闲闲看着宫女们上梯子捋桂花,四周暗香盈动不已。心思一恍惚,不由想起当初在湖州的时候,自己去捋桂花,结果听到高宸的“死讯”,被吓得摔下梯子。
“今儿孩子闹你了没有?”高宸不愿意让她烦心,转移了话题。
凤仪宫内,气氛一派祥和宁静。
“没闹,就是觉得肚子好重。”仙蕙嘟哝道:“站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就连躺久了都不舒服,哎……,小家伙快点出来罢。”
明香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一脸愤愤然,甩袖进了屋子。
“朕摸摸。”高宸伸手,不一会儿就感受到胎动,于是笑道:“多半是个小子,这么不消停,经常都能摸到他动来动去。”
可惜皇后一点都不贤良大度,把皇上看得紧紧的,后宫里面竟然一个妃子都没有,这一届入宫的秀女也是干等着,没有出头的人。哼,她也不过是良家子出身,不比谁高贵,自己本来就没说错嘛。
仙蕙不满,为孩子辩护,“那是跟你打招呼呢。”
要服侍,当然还是皇上最好,九五之尊、年轻、清俊,哪个姑娘不想做他的女人啊。
“好,打招呼。”高宸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冷面无情,面对妻儿却冷不起来,神色温和的打量着她。今儿穿了一身粉色的亵衣,许是怀孕后滋补的好,上衣显得鼓鼓的,比起早几年多了几分曲线,忍不住摸了上去,“怎么……,感觉好像长肉了。”
太上皇虽然听起来尊贵,可实际上,跟某某公、某某侯也差不多,做他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啊?况且太上皇年迈,不说服侍起来难受,就说他那年纪,指不定哪天就驾崩了。
“呸!”仙蕙本来还温情脉脉的,此刻挪开他的魔爪,羞赧啐道:“你也不害臊,什么长肉不长肉的。”
明香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
“是真的。”高宸认真道:“你刚嫁给我那会儿,我一只手握得住,现在感觉只能握住大半个了。”抓了她的手,“不信,你自己摸摸。”
“嬷嬷可真凶啊。”走远了,圆脸宫女才敢小声抱怨。
“我不摸!”仙蕙又是羞涩,又是情意绵绵,过了好一会儿,才红红脸小声道:“这事儿我问过姐姐了,这是怀孕女子都有的现象,是会、会……,大一点点。”娇声嗔道:“别大惊小怪的。”
明香和那圆脸宫女都是仓惶逃了。
“是吗?”高宸有点好奇宝宝,“那生完以后呢?还是这样?”
“你们作死!”一个掌事嬷嬷过来,喝斥道:“连太上皇你们也敢议论,嫌自己皮松了是不是?”一人拍了一巴掌,“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以后再这么闲磕牙,就把你们送到掖庭去!”
“你什么意思啊。”仙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转了转,“哦,我明白了,你是嫌我以前小了,巴不得我生完以后还这样,对不对?”
明香撇嘴,“太上皇那边又什么好的?”
“没有,没有。”
圆脸宫女叹道:“这就是命,谁让皇后娘娘长得好、得圣心呢?不然的话,咱们这一届的秀女,怎么着也得出几个妃子贵人的,结果呢,全都成了宫女。”说着,又是一笑,“倒是太上皇身边册了好几个,哎……,当初还不如分去那边呢。”
“肯定有……”
“切。”明香扶了扶鬓角绢花,看着远去的同伴撇了撇嘴,然后对圆脸宫女道:“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难道说错了?”
两人嬉笑拉扯间,倒是把仙蕙的小衣给扯松了。她那乌黑的青丝好似黑缎一般铺撒开来,落在紫菀花的软枕上,越发衬得她的肌肤莹白润泽,好似最最上等的美玉一般细腻光滑,叫人爱不释手。
“罢哟!你作死,自己作,往后我离你远一点儿。”
“哎哎。”仙蕙急了,抓住那只越摸越放肆的手,“非礼勿动。”
“咱们怎么了?”明香不服气道:“本朝皇妃和王妃都是良家子出身,谁也不比谁更高贵一些。便是皇后娘娘,当年也不过是江都富甲之女,有钱些罢了。”
高宸笑了笑,低头,封印住了那柔软的唇。
前头疑惑的宫女听了,忙道:“我劝你们收敛一点,没听说,皇上为了皇后,连那一位都不肯留……”不敢说名字,指了指怀思王府的方向,“咱们这些人又算什么了。”
两人彼此唇舌缠绵,潮湿、炽热,气氛渐渐暧昧浓烈。他喘息道:“什么非礼?朕对别的女人才是非礼,对你……,那是天经地义的。”
明香嘟哝道:“本来嘛,我说的又不是假话。”
其实仙蕙怀孕期间,高宸倒也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和尚,太医吩咐除了头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中间还是可以适度房事的,只是不能太激烈。不过对于高宸这种二十出头的年纪来说,三个月的时间也挺长了。
“你没有?”圆脸宫女打趣道:“昨天是谁在叹气?说皇上辛苦,皇上可怜,皇上身边都没有一个知疼着热的人?哈哈,你这小蹄子的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毕竟佳人就在眼前,不是在外头行军打仗的男人日子。
“哎呀,你们作死。”明香红了脸,啐道:“我可没有那样想过。”
眼下越缠绵,越是难舍难分。
背后走过来一个圆脸宫女,插嘴笑道:“我知道,明香她啊,这是替皇上着急呢。”掩面笑了几下,“你们想想,皇后娘娘怀孕大半年时间,皇上……,嗯,又没有别的妃子,可不就是独守空房吗?”
“好了。”仙蕙的嘴都被他吸吮红了,抱怨道:“少来啊,我可管不了儿子,还要管老子的,你自己去旁边找五姑娘罢。”因为怀孕多有不便,只好委屈皇帝大人偶尔指间解乏,这大半年看的多了,也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差不多。”另一个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没良心的。”高宸给她掖了掖被子,却不经意间,看到那粉色衣衫下面的玲珑曲线,忍不住又是血脉贲张。“哎……”微微有叹息,“不光你盼着孩子快点出来,朕也盼着,再这么下去,朕可真要憋出病来了。”
“皇后娘娘怀孕六、七个月了吧?”一个模样水秀的宫女问道。
仙蕙“扑哧!”一笑,指着他的脸,“羞羞羞!说话真不知羞。”
眼下快到八月中秋,皇宫内,金桂飘香、银黄点点,四周已经开始装点起来,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绸子,弄得花团锦族的。不过忙碌的都是下等宫人,御书房的几位大宫女则是闲得磨牙,皇帝不在,她们便没有事儿做。
“哎。”高宸忽然灵机一动,“你躺着,让朕看看就行。”
如此风平浪静的安宁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小半年时光。
“什么看看?”仙蕙还没反应过来,上衣就被他褪了个干净,露出胸前明月山岚一般的美好风光,洁白如玉,嫣红点缀,有着无限诱惑的味道。她这才明白皇帝大人的用意,竟然是要把自己当做活的春.宫图,不由又羞又臊,“不!你太坏了。”
高宸和凤仪宫的人把她保护的很好,丝毫不让她烦心,不仅不知道外面的风波,甚至连怀思王妃的死讯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去了江都。
“就看看,朕不会动你的。”高宸哄她,趁机把亵衣给扔在了地上。
而仙蕙,根本就一句烦心的话都没听说。
仙蕙羞窘的环抱住胸前,偏生如今风光饱满遮不住,反倒有一种欲迎还拒、楚楚动人的别样蛊惑,甚至挤压的更有曲线了。
原本对高宸和仙蕙的不满,顿时被有可能要遭丈夫休弃所代替,更担心那个侧妃会得宠生子之类,自是忙乱,再也顾不得外面的流言了。
高宸看着越发血脉贲张,柔声道:“这样就好,以前朕怎么没有想到……”说着,已经褪下了自己的裤子,一面抚摸她,望着她,一面自顾自开始起来。
恭亲王妃得知以后,一阵肝疼。
仙蕙只觉得面如火烧,滚烫滚烫的,比正经行房事还要羞涩尴尬。
高敦不理她,一拂袖,去了另外一个侧妃的居所。
可是母亲的话又在耳朵跟前漂浮,“从古至今,只听说女人为男人守身如玉的,男人能不拈花惹草的有几人?更不用说,皇上还是可以作用三宫六院的天子。你怀孕不方便,他都没有纳嫔妃,算是痴情的,所以床帏之间一些小事,你也别太端着架子了。”
“王爷。”恭亲王妃当即慌了,急忙道:“妾身没有、没有那样的念头。”心下暗恨,对丈夫是怒其不争,但却不敢得罪,“妾身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一定!”
甚至就连姐姐,也红着脸说,“夫妻间,还是床上和谐一些的好。”
“你记住!”高敦声音如雷,喝斥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做这个王妃了,没有更好的位置等着你,只有一封休书!休了你,本王再立一个听话的王妃。”
仙蕙自己心里也明白,高宸为了自己做到了最好,因而这种事虽然羞人的很,可是羞涩中也有甜蜜。况且床帏之间,又没有人看见,怎么可能不让他如愿以偿?因为干脆缓缓蒙住眼睛,捂着上面,自然就暴露出胸前的旖旎风光。
“我没……”
高宸忍不住上前咬了一口,喘息道:“好娇娇,你待我真好……”
“你还不服气?”高敦见她眼神闪烁,便猜着几分,继妻一定是在太子妃的美梦,做皇后的美梦,做未来太后的美梦。不由怒声道:“蠢货!你不想做恭亲王妃,本王还想做一辈子安稳的恭亲王。”
过了片刻,被子里,传出一股如兰如麝的味道。
若不是小叔子谋逆逼宫做了皇帝,自己的丈夫才是太子,才是皇帝,自己的儿子才是未来的新君!将来做太后娘娘的人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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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心中有怨言,当初废太子妃一死,她便凭借儿子上了位,从一个夫人,摇身一变做了正室,----原本应该是做太子妃的,结果却成了恭亲王妃。因而现在看着仙蕙的一切,都像是原本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心里自然不平衡。
第二天,厉嬷嬷领着进来收拾床铺,发现床单上面有水迹,不由担心道:“娘娘,你这可是马上要临盆了,且当心一些。”
恭亲王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是我编排的。”
“哎呀,不是。”仙蕙羞红了脸,每次弄得自己还要再解释一遍,再羞一回,就忍不住再心里骂高宸一次。她尴尬万分,小声道:“皇上没把我怎么着,就是看了看,都是……,都是他自己弄的……”再细致的,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叮当!”高敦将手中的茶杯狠狠一墩,“你给本王闭嘴!”然后劈头盖脸的骂,“皇上是什么人,本王清楚,不是那种颠倒是非黑白的。你少学外头那些长舌妇,整天没完没了的嚼舌头,自己找事儿。”
“哦,那就好。”厉嬷嬷放下心来,继而又是感慨,----这说出谁信啊?皇帝宁愿守着怀孕的皇后,自己用五姑娘解决那事儿。咳咳……,没看出来,高家还出了一位痴情种子,还是天子呢。
恭亲王妃听了,叹气道:“皇上也是,俗话说人死灯灭。对着一个死人都如此大做文章,大动干戈,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睨了丈夫一眼,“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怕是皇后如今有了龙种,金珠儿似的,一切都要顺着她的心思来罢。”
而仙蕙的尴尬,直到吃了早饭,出去散了一圈儿心才好些。
有说林氏恶毒深藏不露的,也有说事情另有蹊跷的,还有说不管真假皇帝行为过激的,总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又在京城掀起一场风波。
到了晌午,李德庆亲自过来,“皇上说,前头有事要忙,让娘娘自己先吃午膳。”没办法啊,皇帝专房独宠的宠着皇后,所以跑腿的事也得亲自来,方才显得对皇后恭谨,方才能够顺了皇帝的意。
此圣旨一出,顿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仙蕙微笑,“行,记得让皇上吃了饭歇一会儿。”又问起今日高宸做了什么。
不孝公婆;不亲妯娌;不向夫家;不知恩图报;教唆林岫烟入庆王府为妾;借机害死林岫烟陷害皇后;被遣返回江都故意自裁,并且制造流言污蔑圣躬和皇后。因此褫夺其怀思王妃的尊号,贬为庶人,不得入皇陵安葬。
李德庆正在答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不由疑惑的看了出去。
次日早朝,高宸下了林氏八大罪状书。
玉籽脚步飞快进来,说道:“娘娘,太上皇今早起来身子抱恙,传了太医。”然后上前附耳低声,“那边传出消息,说是太上皇……,阴阳失调,太医开了药方子让调养。惹得太后娘娘发了脾气,把太上皇身边的几个小美人狠狠骂了一顿。”
不,自己忍不下这口气。更不愿意,让哥哥的陵墓里面,安葬一个如此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毒妇!便是自己背负骂名,也绝不让林氏的卑鄙心思得逞!
啊?阴阳失调?婆婆又骂了公公身边的小美人儿。
林氏简直就是疯了!她肯定是提前安排好了,在她死后,故意制造出这等像模像样的流言。不仅败坏自己和仙蕙的名声,而且仙蕙怀孕,若是因此听了心里不愉快,影响了胎气算是谁的?更可恶的是,偏偏还不能剥夺林氏的封号,否则越发像是和她有仇了。
仙蕙只觉倍感尴尬,比早起厉嬷嬷问自己和高宸的房事还要尴尬,挥挥手,“行,我知道了。”细想想,倒也不奇怪。这一年时间,太上皇他老人家龙马精神十足,把新添的六名秀女都给临幸了。
把高宸气得摔了一个茶盅,然后严令,“不许在皇后面前透露半个字,谁多嘴,敢在皇后面前嚼舌头的,一律通通打死!不必回朕!”
就他那已经过了半百的年纪,自然有些乏力,后来听说又吃了什么滋补的药,想来便是滋补房事的药,----估摸精神更好了,但是身体也给掏的更空了。
这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挺有逻辑。
仙蕙想了想,对李德庆道:“你回去罢,顺便问皇上一句,我要不要过去看望母后?你不必再亲自过来,是与不是,派个小太监来传话就是了。”
说是当年林岫烟被皇帝始乱终弃,皇后不仅不同情,还耿耿于怀,并且对护着林岫烟的怀思王妃,也是暗自怨恨。因而才制造了怀思王妃落水之事,结果害得林岫烟身亡。这件事,怀思王妃过了很久才查出真相,不免和皇后吵了几句,结果惹恼了皇后。皇帝为了息事宁人,便将寡嫂逐出京城,结果皇后还是不肯罢休,竟然对怀思王妃的饮食做了手脚,这才造成暴毙而亡。
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李德庆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是,奴才领命。”
尽管高宸让太医过去做了遮掩,并且对外宣布的是怀思王妃死于旧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有流言蜚语传开……
等他去了上书房,从小太监口中得知太上皇的病,太后的生气,方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按理说,婆婆生气了是改过去探望,但是婆婆是为公公好色生气的,做儿媳的去不去就得斟酌,实在是太尴尬了啊。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
因而进殿,小心翼翼的回了皇帝。
“是!”李德庆面色紧张,当即跑了出去安排。
高宸放下御笔,蹙眉道:“让皇后好生歇着,她这几日就要临盆,哪里都别去。”父亲也真是的,那些秀女不过是个玩意儿,解解闷也罢了,怎么能如此荒唐行径?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比自己还要沉迷房事,还闹出病来,真是也不觉得害臊。
“都是朕对她太宽容了!”高宸怒声道喊:“李德庆,赶紧让太医们去一趟,查查怀思王妃是怎么病卒的?赶紧去!”直接给怀思王妃的死,下了定论。
不过罢了,随得她去吧,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
----倒好似逼死了她。
高宸心头到底有点火气,三口两口,便把茶给喝完了。
仙蕙披着衣服,问道:“这要怎么办才好?皇上才下了旨意,让怀思王妃回江都养病,结果她就死了,肯定会让人误会的。”
明香赶忙上来续茶,因见皇帝脸色不太好,难免有些紧张,结果手一抖,递茶的时候就洒出去了几滴。“啊呀,奴婢错了。”她赶忙掏出帕子擦拭,嘴里连连告罪,“皇上,都是奴婢不小心,都是……”
高宸当即变了脸色,目光微寒,露出几分愤怒却无耻发泄的光芒。
高宸由得她擦拭,心思飘浮,因为再刚才的一刹那,脑海里竟然划过一个不孝的念头。既然太上皇如此不珍惜身体,又处处和自己为难,或许……,病了也是好事。道理上是这样没有错,但是却违背孝道。
次日清晨,凤仪宫便得知了怀思王妃的死讯。
明香瞅着皇帝一直盯着袖子,任由自己动作,心里头不由闪过一丝窃喜。
这一觉,她再也没有能够醒过来。
她试探着,轻轻的握住了皇帝的手,“皇上……”仰面抬眸,乌黑的眼睛里的写着一抹娇羞和紧张,然后跪下去,缓缓的把脸给贴了上去。带动着皇帝的手,在自己年轻娇嫩的脸上抚摸,心口犹如小鹿乱跳一般,“砰砰”不停。
怀思王妃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用茶水送下,然后她和往日一样上床睡觉,面容平和安详,好似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恼。
高宸忽地发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看见一个羞涩万分的面孔。
反正活着,孤独无助的被人监视一辈子,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皇上。”明香软软糯糯道:“奴婢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还望皇上勿怪。”她大着胆子望了望他,然后低头,在皇帝的掌心里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便是口干舌燥,心口一阵乱跳,剩下的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只能紧紧等待了。
“可惜啊。”怀思王妃轻声自语,看向凤仪宫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能够直接看到仙蕙和高宸。她轻轻的笑,“这一次,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时间好似过了一万年,那么长,那么久。
撵自己走?圣旨?皇帝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为了皇后,什么罪名都揽在他的身上。
上书房里静谧的好似一潭池水。
“嗯。”怀思王妃表情淡淡,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吃了饭,沐浴完毕,还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裳,然后撵了侍女们,坐在窗台边独自出神。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声,忽地响起,瞬间打破了上书房里的宁静,那个缠着皇帝的娇柔身影,当即分开了。
“王妃娘娘。”侍女进来道:“早点用晚膳,早点歇下罢,明儿一早就要动身了。”
“皇、皇上……”明香惊慌失措的软坐在地上,捂着脸,一脸不明白。
天黑时分,她颂完了最后一遍经文,收起佛卷。
皇帝这是怎么了?自己都已经主动送上去了,他……,他竟然拒绝?若不是皇后娘娘成功怀孕,都要怀疑皇帝,是不是对女人没兴趣了。
而怀思王妃则要缓慢一些,因为她这一去,可就是再也不会京城,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要带上,自然啰嗦繁杂不少。不过都是宫人们在忙活,她仍旧和以前的每天一样,在佛堂里面度过白天日子,轻悄悄的,好似一缕飘荡在世上的幽魂。
高宸本来还只是有一点点生气,继而看着她的迷惑,不由更加上火。拂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笑道:“你以为,朕没有见过女人?就凭你这点姿色,勾勾手指,朕就得如狼似虎得扑上去才对?简直可笑!”
邵元亨比较急,第二天下午就动身离开了京城。
“来人!”他喊了李德庆进来,然后招手,细细的耳语吩咐了几句。
“有劳老爷。”沈氏笑笑,并不说破不想再看到丈夫回来的话。
“皇上?”明香不知道他吩咐了什么,隐隐觉得不安,瞬间惊慌,顾不得皇帝是否有何问题,连连磕头,“奴婢错了,错了。”
邵元亨笑道:“反正仙蕙生产还早着呢,我顶多回去几个月,年前必定赶回来的。顺便啊,再给仙蕙带一点江都特产,她隔得远经年吃不到,必定嘴馋了。”
113
沈氏没有异议,淡淡道:“行,明儿我让人给老爷准备车马。”
高宸继续坐了回去,翻阅折子,好似殿内的明香根本不存在。
“既然如此。”邵元亨如今不比从前,对沈氏客气的很,“我就先回江都一趟,顺便把景钰的亲事给定下来,往后就不用管他了。”
而明香不敢走,也不敢出声儿。
不如先回去一趟,把事情办妥,然后再回进城来享清福。
李德庆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匆匆回来。后面跟着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背着箱子,看模样像是某样手艺人,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邵元亨有些烦躁,正高兴呢,荣氏怎么又不消停起来?不过荣氏可以不管,儿子景钰却不能不管啊。思量了一番,景钰今年秋天就十五岁了,可以订一门亲事去媳妇了。等他成家立业的,再给一个铺子让他管管,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来了?”高宸放下奏折,淡淡问了一句。
“呸!”沈氏当即喝斥,“别说不吉利的啊。”现如今,有做皇后的女儿撑腰,她说话自然硬气,面色不屑道:“是荣姨娘,说是病重的下不了床,让明蕙捎信,请老爷回去看望她一趟,免得她死了,丢下景钰没有人看管。”
李德庆忙道:“这是京城里头最有名的刺青手艺人,叫贺三,手艺是家中祖传,有百来年的传承了。”心下不明白,皇帝让找一个做刺青的干啥用?又不敢问,只朝贺三喝斥,“还不敢进跪下?见过皇上。”
邵元亨幻想了好一会儿,扭头间,这才发觉妻子表情不对,担心起来,“你这是什么脸色?难道皇后娘娘的胎像……”
贺三那里见过这种阵仗?那里想过自己能够面见圣颜啊?又不知是福是祸,吓得“扑通”一跪,“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氏低头喝茶不语,由得他,让他先欢喜一阵。
“行了。”高宸打断,然后指了明香,“等下你给她脸上刺两个字。”
能做未来新君的外祖父,真是……,祖上积了十八辈子的德行都不够啊。
“啊?脸上。”贺三吃惊道。
“哦,这倒也是。”邵元亨有点扫兴的坐了下来,“东西是不能随便送,回头啊,你先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很快复又欢喜,“你说,要是仙蕙这次能够一举得男,那……,岂不就是稳稳的太子爷?哎呀,没想到我还有这等福气。”
李德庆也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明所以。
“还是省省罢。”沈氏泼了一盆凉水,“仙蕙如今是什么身份?她怀的是龙种,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便说宫里的规矩,要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送的。”
明香更是吓得紧紧捂住了脸,刺字?那……,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不不不,她惊慌失措的抬头,想要朝皇帝求情,却被冷冷有如刀锋一般的目光扫过,顿时不寒而栗!
“哎呀,这可真是大喜事啊。”邵元亨喜得直搓手,兴奋道:“咱们得准备点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对了,对了,再打一对足金的金项圈儿。”
高宸没有耐心细细解释,吩咐李德庆,“等下把人带走,让那个做刺青的给她脸上刺两个字,嗯……,就刺狐媚二字。”
沈氏笑道:“是啊,仙蕙还一直不敢相信,等太医诊了脉才踏实了。”
贺三不敢抬头,结巴道:“皇上,真的要刺在那位宫女的脸上?刺上狐媚二字?”生怕是自己听错了,“这刺上去是可以,但……,回头就洗不掉了啊。”
“皇后娘娘有喜了?!”邵元亨高兴道。
高宸冷声道:“要是洗得掉,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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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洗不掉……”贺三赶忙保证,“皇上放心,肯定一辈子洗不掉的!”
寝阁内,母女几个都是欢喜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温馨。
“下去罢。”高宸挥手,继续看案头的折子。
“传太医。”仙蕙朝外笑道。
李德庆一招手,“走!”
明蕙忙道:“那快请太医啊。”满脸欢喜,“要是你有喜,我们也不用等着传消息,马上就能知道,跟着你一起欢喜了。”
当即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去拖明香。吓得她失声大喊,“皇上、皇上,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眼泪簌簌而落,心里更是悔恨滔天,怎么能因为贪慕权势富贵,就一时猪油蒙了心呢。
仙蕙微微羞赧,“不知道,还得让太医瞧了才作准。”
“别让她鬼哭狼嚎的。”高宸皱眉,等明香的嘴巴被塞住了,才道:“朕不仅要让人在你脸上刺字,还要以后你每日在宫里巡游。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爬朕的龙床,是个什么下场!”
“真的?”沈氏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欣喜道:“这是有了。”
此言一出,整个上书房的人都惊呆了。
仙蕙是经历过“被丈夫背叛”那种心境的,知道母亲的感受,就算不痛苦,但肯定也不会舒服就是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最近我的胃口变了很多,爱吃酸的,小日子昨儿又没来。刚才你们进门之前,我正想传太医把把脉呢。”
这、这这……,竟然是明香勾引皇帝不成,反而惹得龙颜大怒,最后被落得脸上刺字这等羞辱。啧啧,往后看谁还敢跟皇帝献殷勤?要勾搭皇帝,就得先想想明香的下场咯。
沈氏勉强笑笑,“挺好的,娘心里并不难受。”
明香脸色惨白无比,哭着央求,“不,不要……”
仙蕙淡笑,“这不重要,天高皇帝远的,随便她去折腾好了。”握了握母亲的手,“娘你做了决定,我们支持你就行了。”
“还有。”高宸又追了一句,“你若自裁,朕就灭你九族!”
明蕙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其实,荣氏是不是真的病了,也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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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蕙看向姐姐,彼此眼里都闪过一丝解脱,以及淡淡失落。不过最终,都还是支持母亲的这个决定。既然让父亲留下来,并不会让母亲更加快乐,何必自找苦吃呢?因而对姐姐说道:“你就照实说罢。”
明香勾引皇帝失败,反而被脸上刺了“狐媚”二字的消息,顿时疯传开来。
沈氏终于下定了决心,淡声道:“往后我就守着你们兄妹几个,过清净日子。”
玉籽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的,“该,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然不要脸,还敢主动勾引皇上?”继而朝着仙蕙拍马屁,“娘娘,皇上对娘娘可真一片真情啊。”
自己有机会,自然不会选择委曲求全。
仙蕙端着酥酪一口口喝着,心下感慨万分。
可是小女儿能做皇后,那是她精力九死一生,用命换来的,不是他邵元亨栽培的!自己为何还要守着一个不堪的丈夫,整天恶心自己?寻常妇人再苦再难,离不得丈夫,那是应为没有办法分开。
直到此刻,自己才明白他当初选了几个秀女,当做宫女放在上书房的用意。当时还以为只是迫于太上皇和太后的压力,不得不选,也曾经偶尔想过,万一他后来把持不住了,要不要跟他计较。
他贪图的,不过是梁国公的荣封,以及小女儿皇后娘娘的权势罢了。
却没想到,他是有意而为之。
从来没有碰过自己一下子,更别提任何真心实意。
因为说一千、道一万,就算高宸把嘴皮子说干了,说他不想纳嫔妃,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就更不用说那些想爬龙床的人了。所以说再多,都不如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更能打消宫中其他女子的痴心妄想。
丈夫停妻另娶,不顾自己和儿女们的生死。到了江都,他不仅处处袒护荣氏母子,又把女儿偷偷送去选秀,这些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即便是现在,荣氏被贬为妾,丈夫仍旧嫌弃自己憔悴衰老,----在江都时不时找荣氏同房,来京城又京城出去鬼混。
仙蕙心里五味阵杂,知道高宸回来都还没有平复。
沈氏愕然,目光复杂没有言语。
“听说明香的事儿了?”高宸笑问。
仙蕙思量了下,抬头问道:“娘,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能撒谎。”继而认真问道:“你希望爹留在京城,留在你身边吗?还是希望他回江都去?”
“嗯。”仙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仅仅缠着他的胳膊,把头依靠上去,----要不是因为大肚子不方便,真想对面紧紧抱住他呢。
明蕙也看向了妹妹,等着拿主意。
“小傻瓜。”高宸捏了捏她的脸,“你不仅是朕的皇后,还是我的妻子。”
仙蕙不妨母亲让自己做决定,有些意外。继而一想也对,自己现在身份是皇后,不管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父亲肯定都会答应的。
“嗯……”仙蕙鼻子里面有点酸酸的。
沈氏想了想,看向仙蕙,“你觉得呢?”
以前总听他说,却总是不能尽信。因为他毕竟不是平头百姓,是皇帝啊,哪里那么容易只守着自己一个的?所以母亲劝自己,姐姐劝自己,甚至连自己都在劝自己。
片刻后,明蕙又道:“所以我让哥哥晚些天来,看看爹是什么意思。万一,荣氏那边又闹将起来,只怕不得消停。说不定还要扯到分家……”看向母亲,“所以,刚才在国公府的时候,娘留我歇歇,我没歇。想着提前商议一下,再告诉爹。”
万一高宸真的纳了嫔妃,一定要看得开。
凤仪宫内殿一阵悄然无声。
不!没有,他没有欺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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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下子信了吧?”高宸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小小的泪珠,低头亲了亲,“你怀孕,不许哭鼻子,不听话朕就生气了。”
“也罢了。”明蕙忽然道:“荣氏大钱买了高价药,倒是把时疫给治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开春忽然又病了。我临走的时候,荣氏派人来宋家送信,让我把消息告诉爹,说让爹回去一趟,万一她死了,也好有个人照看安排景钰。”
仙蕙破涕而笑,“好,我不哭。”
沈氏一声冷笑,“该!这就是报应。”
高宸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虽然自己答应过,不纳妃。可是太上皇不满意,太后不满意,文武百官也不满意,甚至连她的母亲和姐姐都劝她,为自己纳妃嫔,这叫她如何能够真的心平气和?恐怕看似相信,都是哄着她自个儿相信的罢。
这个时候,明蕙迟疑了下道:“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整理了下说词,“去年秋冬江都发了时疫,荣氏染了时疫。当时仙灵芝被人哄抢光了,卖的很贵。虽然我手上有一个仙灵芝的枕头,但自是不会搭理她的,由得她折腾了一些银子。”
如今真的成了现实,反倒意外,所以才会这么孩子气的掉眼泪。
半晌说得差不多,方才各自慢些喝茶。
有时候,行动比说话来得有力一千倍。
母女几个都是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晚上让人做了你爱喝的莼菜汤,鸡汤打底,别的没有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仙蕙怕家里人担心,没有说起被蛇咬的事儿,只是笑道:“没事,早好了。”
“咦,今儿皇后娘娘还有赏赐。”高宸打趣道。
沈氏也是满面笑容,说道:“这下好了,一家子都来京城团团圆圆的。”看了看小女儿,“皇后娘娘最近可还好?听说前几日染了风寒,病了一场。”
仙蕙忍俊不禁,扑哧一笑,“那是,看你表现好才有的喝呢。”
明蕙笑道:“宋家的人这次都来了,哥哥忙着盘铺子,要晚几天。”
“行,今晚上朕多喝几碗。”高宸携了她的手,一起去偏厅用膳。心下摇头失笑,自己这个小娇妻,看似随随便便能养,不管她也行。可是真的要让她想花儿一样明媚绽放,就得小心呵护着,娇养着,才能恣意绽放。
“别别。”仙蕙才不要姐姐行礼,赶紧搀扶,“没外人,不用那些虚礼。”欢喜的什么都顾不得了,拉着母亲和姐姐进了宫,一叠声问道:“几时到的?宋家的人是不是都来了?隽哥儿呢?”
此刻的她,幸福像是蜜糖一样从眼里溢出,让人心里暖暖的。
明蕙把儿子放了下来,行礼道:“见过皇后……”
这一夜,仙蕙睡得特别踏实。
逆光中,看到了身穿朝服的母亲,旁边是一个抱着明媚秀丽的少妇,----那熟悉的轮廓,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激动喊道:“姐姐!”
后面的日子,也好似风吹散了所有迷雾一般,变得彻底明朗起来。
仙蕙抬头看去。
如此过了六、七天,这天夜里,仙蕙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剧烈疼痛惊醒,不由呻.吟叫唤起来,“我肚子痛。”转头看向高宸,可怜兮兮,“咝……,一抽一抽的。”
“娘娘。”玉籽满目欢喜跑了进来,指着门外,“你看是谁来了?”
“别慌。”高宸虽然没有尽力过做父亲,到底是做皇帝的人,镇定喊人,“赶紧的,叫稳婆进来检查一下,看皇后是不是要生了。”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便忍不住,喊了厉嬷嬷,“你去传太医……”刚说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不由问道:“什么事?”
稳婆奶娘都是早准备好的,为求稳妥,一个月前就已经住在凤仪宫了。
不不不,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失望更大。
因而都是过来的飞快,检查的检查,烧水的烧水,各自忙忙碌碌。整个凤仪宫彻底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惊动的太后那边都得了消息,亲自赶了过来。
难不成自己盼着怀孕,就怀孕了?算起来,昨儿应该来小日子的呢。
“怎样?”周太后焦急问道。
只不过,接下来连着吃了好几天,不免有些猜疑了。
也难怪她着急,皇帝膝下一直都没有儿子,如何不急?况且仙蕙这一胎肚子尖尖,多半是个男孩儿,若是能够诞下嫡长子,皇储有人,这朝堂局势也就跟着安定下来了。
仙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笑道:“胭脂萝卜好吃。”
“母后等着罢。”高宸扶了太后坐下,“稳婆说,仙蕙才刚发作,且得等一会儿,只怕今晚都是睡不成了。”又道:“母后喝一盏茶,先回去歇着,等生了马上叫人报信。”
高宸吩咐人道:“把那便的糖醋鱼和醋溜白玉丝,都给皇后端过去。往后再多做几个用醋的菜,天气暖和了,醋伴几个小凉菜也使得。”
“不用。”周太后摆摆手,“我老婆子,本来就没有什么瞌睡,现如今便是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坐在这儿陪你说说话。”有些心疼儿子,“你别急,别慌,女人生孩子都是受罪,是要煎熬这么一趟的。”
厉嬷嬷笑道:“不管为着什么,能吃是福,好事啊。”
高宸哪里能真的不急?面色镇定,眼睛却不时的往里面瞟。
吃晚饭的时候,仙蕙夹了几筷子菜,有点疑惑,“奇怪,我最近怎么老爱吃醋溜的东西?难道中了蛇毒,口味都变了。”她转头,就看见厉嬷嬷眼里欢喜的神色,不由一头雾水。
“走走。”周太后嗔怪道:“趁着她还没生,母后陪你进去看一看,省得你的在这儿抓耳挠心的难受。”又笑,“母后前前后后生了你们兄妹五个,生孩子这事儿,有经验,进去再跟仙蕙说说。”
----却让自己心里甜蜜。
一进门,就见厉嬷嬷正在面色为难的劝解,似乎有什么决断不下。
这个笨蛋,最近真是越来越笨了。
“皇上!母后。”仙蕙过了阵痛的劲儿,这会儿倒是不痛,但却心慌,伸手叫了高宸到身边紧紧抓住,“我害怕,你让我娘和我姐姐进宫来,让她们陪我。”说到最后,声音里面已经带出哭腔。
“难为你了。”仙蕙摩挲他道:“外人不知道怀思王妃做的事,你又把她送走,圣旨是你下的,难免会非议你几句了。”若只是单单送怀思王妃走,别人或许还会怀疑自己,可是高宸下了圣旨,过错就都是他的了。
“怎么回事?”高宸沉下脸问厉嬷嬷,“刚才朕出去的时候,皇后还好好的。”
高宸笑道:“你高兴就行。”开开心心的,才能养好身体和孩子。
“奴婢不知。”厉嬷嬷也觉得奇怪,忙道:“皇后娘娘问今儿是什么日子,奴婢回了,今天是十月十八,她就忽然慌张起来,非要让梁国夫人和宋大奶奶进宫。”
“呸!”仙蕙瞪她一眼,“你最近越发不正经了。”
“十月十八怎么了?”高宸不解,看向仙蕙问道。
“怎么?”高宸有意揭开彼此的心结,打趣道:“舍不得了?要不要再见一面。”
“不,不关日子的事。”仙蕙不能解释,也不敢解释,----因为今天这个日子,正是前世自己自尽重生的日子!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万一、万一自己过不去呢?万一这一世只是幻梦一场呢?不,不要!
仙蕙原本担心的、不安的,现在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我就是害怕,害怕啊。”
“都已经过去了。”高宸不想让她幽思伤身,劝慰她,“别管了,外面的一切朕都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心静养便是。”然后又道:“陆涧那边,我跟他说了,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江都都不妥当。所以,朕直接给了他一个差事,去辽州一个县任职县令。往后他就是一县的父母官,数他最大,再也不会被人挟持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高宸不再问她,当即下令,“李德庆,去接梁国夫人和宋大奶奶进宫,快去!赶紧去!”然后又哄仙蕙,“别怕,你娘和你姐姐一会儿就到。”
她原本就是心思敏捷的女子,想了想,等高宸过来不由问道:“是不是,陆涧来京城的事情,和怀思王妃脱不了干系?”
“那皇上先别走。”仙蕙哽咽道。
到了下午,仙蕙得知了怀思王妃回江都的圣旨。
周太后在旁边看着,不免叹气。
******
这皇后啊,长得好、心地柔善,也孝顺,针线女工又出色,要说没什么可挑剔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小女儿,养得娇气,只盼她做了娘以后能稳重一点罢。
他这是为了仙蕙打算,宁愿自个儿背上容不下嫂嫂的罪名,也要出了祸害啊。
“啊!”仙蕙又叫,“疼、疼疼,又疼了,比刚才还疼。”
周太后眼神复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
“娘娘。”厉嬷嬷劝道:“你要把力气攒下来身着,等会儿生孩子用。你若是现在就一直喊,等下就没劲儿了。”
“说好了,又不少一块肉。”高宸不以为意,淡淡道:“留在京城总不放心,往后就让二嫂在庆王府养病,随便给她派几个妥当的丫头,也就是了。”继而声音一愣,“若不是她是朕的嫂嫂,若是不顾念死去的二哥,绝不会如此从轻发落!”
仙蕙便咬唇,忍痛不出声儿。
“你要把她送走?”周太后急道:“这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高宸看着她咬得红艳欲滴的嘴唇,不由心疼,哄劝道:“没事,疼就小声喊喊,别把嘴唇给咬破了。”
“不必。”高宸扫了怀思王妃一眼,“二嫂身子弱,往后就回庆王府调养好了。”
仙蕙摇摇头,皱着眉头忍了一阵,又了过阵痛。
周太后气了一阵,然后道:“这件事,你准备要怎么处置?”有些无奈,总不能让人说逼走寡媳,“毕竟她是你二哥的未亡人,有些事又不能说,还得从缓……”
正巧玉籽端了红糖荷包蛋上来,厉嬷嬷接了,递上去喂她,“来,先吃的饱饱的,然后再含一片参片,把力气养足。”
怀思王妃头也不回的走了。
仙蕙二话没说,把荷包蛋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净,含参片要了两片。
“林氏!”周太后怒道:“你滚出去。”
周太后看得不由笑了,“真是一个虎丫头。”也罢了,总算是一个明事理的。偶尔撒撒娇也没啥,女人嘛,撒娇才讨男人欢心,也难怪皇帝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等了一阵,直到沈氏和明蕙进宫,见了面,方才劝着高宸一起去了外殿。
怀思王妃缓缓起身,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走不远,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回头来王府告诉我罢。”她轻笑,带了几分快意,“只要皇上不怕被天下人嘲笑,说你容不得一个寡嫂,那就随意处置。”
“仙蕙。”沈氏和明蕙异口同声,围在床边。
自己的苦,自己的绝望,他们谁都不会懂的。
“其他人都出去。”仙蕙撵了宫人和稳婆们,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疼痛,她想着忍完这阵剧痛再说,结果却觉得身下有点奇怪。摸了摸,床单变得湿湿的,疼痛着迷惑的看向母亲和姐姐,“我……,我不是尿床了?”
怀思王妃嘲讽不语。
沈氏当即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便急道:“哎呀!这是羊水破了。”
“什么叫毁了你的一生?”周太后怒道:“自你嫁进高家,就一直没有亏待过你,只有更加倍弥补你的,难道不是真的?再者,你要是当初不愿意嫁进高家,大可不嫁,谁也没有逼着你嫁。”掷地有声问道:“难道你不嫁了,庆王府就能把你给弄死不成?”
“破了,是不是就要生了?”仙蕙没有经验。
怀思王妃喃喃道:“毁了我的一生,还说不薄……”
沈氏当即起身,朝外喊道:“稳婆,稳婆!快点进来。”
“够了!”周太后打断道:“林氏,你这是入了魔怔了!老二他……”说起当年二儿子的死,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当年落水只是意外,总不能……,对兄弟见死不救!”转头看向怀思王妃,“倒是高家一直带你不薄,对你宽容,你就是这么回报高家的吗?!”
“娘!”仙蕙紧紧抓住她,哭道:“别走。”眼泪簌簌而落,哽咽道:“我怕,我怕今天会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
自己的一生,都是被小叔子给毁了的。
“闭嘴!”沈氏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怀思王妃白着脸,惨然道:“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我这么做,也是公平的。”她忽然抬头一笑,“高宸,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二哥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为了救你,他有怎么会英年早逝,我又怎么会守了望门寡?”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明蕙也是焦急的劝,“仙蕙,你别慌,生孩子头一遭是怕的,但是没事。我和娘都在跟前……”指了指门口进来的稳婆,“你看,你看,还有还几个经验十足的稳婆,外面还有太医候着。对了,还有皇上和太后娘娘镇场呢。”
“现如今……”高宸冷笑,“你见朕登了基,林岫烟也死了,你再也没有机会,过继一个你满意的嗣子,所以就来让朕和仙蕙不痛快,对不对?!”
她本意是想让妹妹安宁一点儿。
周太后却是越听越怒,斥道:“林氏!你好放肆!”
但这话,却猛地提醒了仙蕙,喊道:“高宸!高宸你快进来!”自己不要死,也不要再也见不到母亲、姐姐和哥哥,更不要见不到他啊。
怀思王妃的脸更白了,好似一张纸。
沈氏斥道:“你这是痛糊涂了,生孩子,哪能让皇上……”
高宸没想到越抹越深,反倒翻出了当年的一番未知内情,越想越是思路清晰,“后来林岫烟是怎么死的?失足落水?朕可记得,那时候正是太上皇要让朕去封地的时候,你故意让林岫烟落水而死,就是为了让父皇想起当年二哥的死,忌讳朕!”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已经闯了进来。
怀思王妃惊觉失言,脸色微白,一阵复杂目光闪过。
高宸不复平时的冷静镇定,以及泰山崩而不变色,眼里透着慌张,急急问道:“仙蕙她怎么了?有没有事?”转头喝斥稳婆,“一定要皇后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这么说……”高宸接话道:“当初就是二嫂唆使林岫烟勾引朕了?哪怕朕不答应,也要自毁清白缠上朕,对不对?甚至就连最后被朕拒绝,也要宁愿做个在家居士,死活赖在庆王府不走。”
稳婆们都是吓得一抖,成了筛糠,“是,是是。”
“你还想让她死?”怀思王妃气得发抖,“没错!”她情绪激动,“若非如此,岫烟怎么会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又怎么会失足落下水?她若是留在你的屋里做妾,只怕早就连孩子都有了。”说越是愤怒,失口道:“到时候,我就可以过继一个儿子了啊!”
仙蕙伸手抓住高宸的衣袖,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别走,我怕……,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人死灯灭,这一世的爱恨情仇都会飞灰湮灭的。
高宸冷笑,“这种无耻淫奔的女子,没打死,已经是给二嫂面子了。”
----不,绝不可以。
“也罢。”怀思王妃叹道:“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退一万步说,便是岫烟真的赖上你了。你看在我这个寡嫂的份上,看在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的份上,让她做个妾,给她一个衣食住所,又能怎样?你不愿意,非得逼着她做在家居士。”
高宸也想像沈氏那样大骂她一顿,可是看着那双清澈眼睛,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已经悲痛不已的表情,便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反而上前抓紧了她的手,蹲在床前,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安慰她,“仙蕙,你不会有事的。”
高宸断然道:“朕早就说过,没有对林岫烟做过任何不轨之事。”
仙蕙却只是抽抽搭搭的哭,日子太巧,死亡的恐惧对她阴影太大了。
“不,你们不知道。”怀思王妃呵呵的笑,“你们以为,只要给我吃、给我穿,就是尊重我这个未亡人了。罢了,这些都不说了,谁让我命苦呢?可是,岫烟是无辜的!”目光闪着火苗看向高宸,“你对她始乱终弃,还污蔑她,说她自毁清白缠上你!你毁了她一辈子!你也也毁了我唯一的亲人!”
“朕不走。”高宸又道。
她问:“你们知道,我的心里面有多苦吗?”
这一句,顿时让仙蕙止住了泪水。
“我对不起谁?皇上说啊。”怀思王妃恨声道:“什么二嫂,什么敬重!我是望门寡嫁进你们家的,根本就没有和高曦相处过一天,也没有见过他。就这么,一个人守了十几年的活寡,耗尽青春年华。”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双手,传来温暖的力量,心里一点点的踏实起来,不再害怕。仿佛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不惧一切妖魔鬼怪,不怕一切风浪,泪中带笑道:“你不走,我……,就不怕。”
“你别扯二哥!”高宸怒道:“正是因为你给二哥守寡,高家一直敬你、重你,朕也一直敬着你这个嫂嫂。哪怕林岫烟故意闹事,也没有为难过你,更没有为难过她,这一切都是看在二嫂你的面子上。可你呢?竟然拿小峤当枪使,亏得她还那么信任你,你扪心自问对得起谁?!”
高宸郑重道:“好,不走。”
怀思王妃反倒笑了,“看来皇上是证据确凿啊。呵呵,欺负我一个寡妇,把我身边的人都骗去审讯,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
产房历来被视为血污不吉利之地,男人避之不及,更别说九五之尊的皇帝了。可是眼下这种情况,谁又敢多说一个字?谁又敢把皇帝和皇后的手分开?就连周太后进来看了一眼,也是只无奈摇头,最终还是出去了。
周太后闻言脸色大变,“陆涧?什么京城?什么相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氏见状红了眼圈儿。
“二嫂。”高宸问道:“为何?”他目光似电看向嫂嫂,“为何要把陆涧弄到京城?为何要唆使小峤,促成仙蕙去林子里面,和陆涧相会?你这么做,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明蕙年轻,更是忍不住偷偷淌眼抹泪。
舞阳长公主不由分说,生拉活扯,将周峤给骂骂咧咧扯了出去。
----妹妹啊,你可真是嫁对人了。
这个笨丫头,只怕给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呢。
起先还担心,皇帝和寻常百姓不同,纵使高宸一时爱慕妹妹年轻美貌,也难长久,未必能像宋文庭那样,一直守着嫡妻。却没有想到,皇帝除了身份和宋文庭天壤之别,在感情专一上头,竟然也是一样的。
“你给我闭嘴!”舞阳长公主上前便是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再不闭上,就让人把你的嘴给缝上!”心里清楚,能让小兄弟动怒到审问二嫂侍女的事,绝非小事,更不会像女儿说的那样简单。
甚至今儿这事儿,只怕宋文庭都做不出来。
“四舅舅,皇上!”周峤还在叫道:“你真的要为这个发火啊?又不是二舅母的错,你怎么能脾气这么大……”
“仙蕙。”明蕙哽咽着望向她,微笑道:“好好儿的,往后一切都会好好儿的。”
“大姐。”高宸看向舞阳长公主,“你先带小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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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倒不满,“为了这个,皇上就抓了二舅母的侍女审问,也太过了吧。”
晨曦微明时分,寂静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哇……!哇哇……”声音宏亮有力,传遍凤仪宫,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后。
周峤还不知道内里,以为皇帝只是为了皇后被蛇咬生气,并不知道陆涧,因而当即大包大揽道:“舅舅!你做什么这样大动干戈啊?没错,是我听了二舅母的话,才想起要去捉一直火狐狸的。可是,谁知道四舅母会遇到蛇啊?这事儿,也不能怪二舅母,我不想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才没说的。”
皇后娘娘诞下一名皇子,也是皇帝的嫡长子,取名为祚。
高宸挥手,让人将两名侍女都带了下去。
祚,有赐福的意思,也有皇位的意思。
刚跪下,其中一个便连连磕头,“奴婢说,奴婢都说。”倒竹筒豆子似的道:“奴婢是伺候王妃娘娘茶水的,平时就在门口候着。今儿周小姐过来找王妃娘娘,说什么西林猎场的事她已经揽下,叫王妃娘娘放心。奴婢在门外,断断续续,只听得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皇后娘娘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小皇子又占嫡,又占长,皇帝还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意思不言而喻,自然是未来的太子爷了。
两人都是脸色惨白,眼神惶恐,明显是被慎刑司的人吓破了胆。
“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昨儿生产的时候,皇上亲自去产房了呢。”
“罢了。”高宸摆手,“小峤不说也无妨。”叫了李德庆,把怀思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押了上来,“你们来说,小峤到底对怀思王妃说了什么。”
“天哪!皇上一点都不忌讳。”
舞阳长公主已经按捺不住,呵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赶紧说!”
“哎,是啊。”宫女们都是议论纷纷,羡慕嫉妒不已,“这天底下的女人加起来,只怕也没皇后娘娘好命啊。现如今,皇后娘娘又有了小皇子,更是地位稳固,这整个后宫都是皇后娘娘的了。”
另一边,周峤还在犹犹豫豫的。
另一名宫女笑道:“不然呢?你还有别的打算不成?”指了指缩在墙角的明香,“看见她脸上的狐媚二字没有?那种下场,啧啧……,真是比死还要难受呢。”
更不解,为何皇帝已经看见仙蕙和陆涧在一起,私下相会,竟然还是没有动静?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吃醋?简直匪夷所思。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往后可别在皇上面前卖弄风情,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别笑做狐媚样子,不然有得苦头吃咯。”
怀思王妃心下惊骇,听皇帝的口气,竟然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周峤的话?什么意思?难道王府里面有他的眼线?她想不明白。
“呸!”前头那宫女笑话道:“你又不是上书房的宫女,那有机会?走罢,走罢。”
周峤和怀思王妃都变了脸色,不过各自心思不同。
“是啊,赶紧去凤仪宫讨喜钱要紧。”
“你跟怀思王妃说了什么,就再说一遍什么。”高宸面色冷若冰霜道。
几名宫女说说笑笑,渐行渐远。
周峤瞪大了眼睛,“说……,说什么?”
明香抬手摸了摸脸,摸不出什么,因为刺青并不是疤痕。除了最开始被刺的时候,感觉到痛,现在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可是自己心里却清楚,左边一个“狐”,右边一个“媚”,清清晰晰的刺在了自己脸上!
她一走,高宸就让宫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然后看向周峤,沉声道:“把你在怀思王府说的话,再说一遍。”
自那天以后,自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了。
这是……?要把自己支走?但是情知不能多问,起身笑道:“是,多谢皇上恩赐。”
----怕看了,就会疯了。
恭亲王妃闻言一愕。
凤仪宫内,仙蕙则是笑得合不拢嘴。
高宸突然从外面进来,扫了恭亲王妃一眼,“大嫂,朕刚得了一房上好得松溪笔墨,正巧你来了,就去捎回去给大哥罢。”说着,吩咐李德庆,“陪恭亲王妃去拿墨。”
没事!自己没事!自己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不会离开亲人,不会离开他了。
“皇上驾到!”
“欢喜了?放心了?”高宸坐在床边含笑打趣她,因为皇长子诞育之喜,已经特旨免了三天早朝,正好可以多陪陪她们母子。
周太后张了张嘴,“没,就是聚聚……”
厉嬷嬷在旁边凑趣,夸道:“瞧瞧,我们小皇子长得多可人啊。”逗了逗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小皇子,“你们看,这乌油油的头发,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主子。哎哟,还有这又白又胖的可人样儿,像极了皇上和皇后娘娘。”
周太后和颜悦色的,说着闲篇,还真的每个人都赏赐了几匹料子。舞阳长公主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又跟母亲亲近,自然瞧出今儿进宫这事儿,不是赏料子这般简单。因而笑吟吟问道:“母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仙蕙望着粉嘟嘟的儿子,不满意道:“明明是像我多一些。”
约摸半个时辰,一干身份矜贵的皇室女眷都到了。
“是。”高宸难得的好脾气,笑道:“像你多,你怀胎十月又生孩子,辛苦了,劳苦功高的,像你多一些也是应该的。”
周太后顿时脸色一变,“慎刑司?”继而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言语。
“也像你。”仙蕙孩子气的安慰他,“咱们两个都像。”
高宸吐了一口气,“等慎刑司的人,问出来了证据再说。”
厉嬷嬷和玉籽等人都笑了,纷纷奉承。有说鼻子像皇帝的,有说眼睛像仙蕙的,反正不管哪儿像谁,都是好看,屋子里气氛热闹欢喜。
“你这是气糊涂了。”周太后道:“哀家赏赐,自然是都要赏赐的,哪能单单落下你大嫂不赏,传出去岂不人多心?到底什么事儿,气得你,连这个茬儿都忘了。”
而宫门外,则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高宸不悦道:“不用传恭亲王妃。”
恭亲王府里,高敦叹了一口气,“这下好了,皇上有了儿子,有了皇储,就等于有了一根定海神针。”省得那些还不死心的,在自己耳边叨叨,打扰自己的清净日子。因而从书房回去,催促恭亲王妃,“把贺礼准备好,咱们要第一个进宫去道贺。”
“是。”宫人赶忙应声去了。
“是。”恭亲王妃嘴上应了,心里却是撇嘴。
周太后听了不解,“这是有什么事?拿哀家作筏子。”转头先吩咐人,“哀家这里得了几匹好料子,传舞阳、小峤和两位王妃进宫。”
丈夫这个没本事的,看样子真的是一点皇位的心思都不动了。皇帝生了儿子,他不仅不发愁,反而高兴,真是怒其不争!可是这种念头也只得想想,心里还是清楚,目前的局势便是丈夫想争,也争不了。
他脸色凝重,对周太后说道:“烦请母后传个话儿,就说宫里得了新鲜得贡缎,让大姐和二嫂进宫一趟。”
那邵仙蕙,可真是命好啊。
高宸去了懿慈宫一趟。
回想当初第一次她到庆王府,还是邵彤云领着,现如今邵彤云都化作了灰,邵仙蕙却是一路平步青云,----做了皇后,三千宠爱在一身,现如今还有了皇子傍身,将来多半是要被册为太子的,那就是下一任的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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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女人能够做到她这种份儿上,值了,太值了!
另外,对了,陆涧的事怎么没下文了?刚才忘了问他。
114大结局(终)
仙蕙不明所以,他最近有点心绪不宁的样子。看来因为没有纳秀女,自己又没孩子,高宸承受太多压力了。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希望如他所言,眼下经常在一起就能早点怀上,早点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一个月后。
“嗯,有点事。”高宸没有细说,并不想让怀孕的她担心,只道:“朕去去就回。”
仙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鹅蛋脸儿,气色莹润饱满,身段也比从前更有曲线了。不由转身朝着高宸抱怨,“都怪你们,整天哄着我吃吃喝喝,这都胖了。”
“怎么了?”仙蕙不明所以,过来问道:“是不是前面朝堂有难以决断的事?你要是忙就去忙,不用陪我。”
高宸看了她一眼,笑道:“朕觉得挺好的。”
“是。”李德庆领命去了。
“不好。”
尽管觉得那种想法太荒唐,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不会放过。
“怎么不好了?”高宸放下心爱手中的书,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了她,“女人不能太瘦,就得有点肉才柔软。”说着,手已经放肆的摸到她的胸口,捏了捏,“这样柔柔软软的,朕觉得比以前更爱不释手了。”
高宸沉吟了一阵,“这样……,等下朕会想个法子,让怀思王妃进宫。等她一走,就把她身边的侍女给抓起来,送到慎刑司问话。”
“呸!出息。”仙蕙拍开他,嗔道:“别缠磨我,走罢。今儿可是祚哥儿的满月酒,大伙儿都在等着,迟了是要闹笑话的。”
或者,二嫂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当初没有纳林岫烟为妾?但若是为了一个远房侄女,就找来陆涧,挑拨仙蕙和自己的感情,也未免太离谱了。
“朕知道。”高宸眼中含着笑意,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暧昧道:“等晚上,咱们再闹,就没有人笑话了。”
等等,难道二嫂为了林岫烟的事,迁怒仙蕙?可是林岫烟自毁清白,想要赖上自己,这事儿跟仙蕙有何关系?即便后来林岫烟死了,那也是因为救二嫂,所以才死在湖里的,也和仙蕙没关系。
“别做梦了。”仙蕙瞪了他一眼,袅袅娜娜的自己出去了。
“那又如何?”高宸并没有把嫂嫂往坏处想,说完了,才发觉李德庆表情古怪,继而想起是自己让人盯着周峤的。难道说,周峤是受了二嫂怀思王妃的教唆?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啊。
留下高宸在后面一阵大笑。
李德庆悄声道:“周姑娘去找怀思王妃了。”
因为考虑到仙蕙才出月子,还是不宜招风,所以满月酒设在凤仪宫内厅。反正高宸身边没有别的嫔妃,不会出现莺莺燕燕的热闹情景。来得是太上皇、太后,舞阳长公主母女和恭亲王夫妇,以及高玺和吕太妃等人。
高宸略有一点扫兴,不过本来仙蕙就有身孕不可能亲热,只是逗逗她而已。当即让她自己坐下,出去问道:“何事?”
另外,则是沈氏和明蕙母女。
“皇上。”李德庆在连廊上喊道:“有要紧事回禀。”
至于宋文庭,被高宸任命在翰林院做了一个闲职,负责编纂等事。虽然他眼下还没有中进士,但做为皇后娘娘的嫡亲姐夫,任的又不是重要差事,自然不会有人无聊的去指责其中不对。
“呸!”仙蕙红了脸,“说的都是什么……”
今天他也来了,因为高宸说人不多弄成家宴,如今也在凤仪宫内。他性子略微局促,面对满殿的皇室成员微微不适,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从进门起就没有敢多说话。偶尔视线余光扫过上面,看到皇后的一点裙摆,----宝石红、蹙金线,其上绣了九尾华羽的金凤,象征着她母仪天下的尊贵。
高宸拉了她在怀里,轻轻抚摸,凑在她耳边说道:“你要是精神好些,不难受了,咱们就把着急的事办一办,然后就不着急了。”
真没想到,当年那个灵动俏皮的小姑娘,居然成了皇后。
“就那样吧。”仙蕙懒懒道:“问这个做什么?”
偶尔想起她和陆涧的一点姻缘,只能微微叹息,终究是各人有各人的道路,不是一路人就走不到一处。不过如今也挺好的,小姨子做了皇后娘娘,诞下皇子,和皇帝恩恩爱爱,陆涧去了外省做官,自己和明蕙也是夫妻和睦,大家都有了好的结局。
“傻瓜。”高宸笑着搂了她,劝慰她,“别胡思乱想的。”怕她幽思伤身,更会影响到腹中胎儿,因而打岔道:“你今儿精神好一些了?”
“小皇子来了。”
她失落道:“算了,我们回去。”
随着一声笑语,众人都纷纷围了上去。
这是……,有事?还是担心孩子的问题?仰或是对自己迟迟不孕,感到不满意?这么想着,心情不免有点低落起来。
“让哀家瞧瞧祚哥儿。”周太后笑容满面,从乳娘手里抱了小孙子,惊讶道:“哟,这才隔了几天,又扎手不少。”转头看向高宸,“像你,小时候都是一个胖小子。那时候,我还发愁来着,长太胖,以后大了不好说媳妇儿呢。”
一路上,仙蕙觉得他心不在焉的。
一语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行。”高宸答应了,“就在凤仪宫的后花园走走。”
舞阳长公主笑道:“所以啊,母后你就别担心祚哥儿了,将来也一准儿找个美貌贤惠的好媳妇儿,和他爹一样。”
“我们去园子里逛逛罢。”仙蕙不想继续说这空头话,她不知道自己怀孕,只觉得说也无益,真想有孩子,还得晚上多豁出脸面去。难得高宸这会儿有空,去逛逛,彼此说说话,谈谈心,培养一下气愤和感情也不错。
众人笑语更甚,就连一向对仙蕙有意见的太上皇,也跟着笑了。
“没有。”高宸上前搂着她,“朕现在也不急,你我都年轻,如今天天在一起,想怀孩子自然容易的。”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希望这一次能怀上,也希望蛇毒对胎儿没有影响,一切都顺顺当当的罢。
仙蕙更是笑得笑靥如花。
“皇上。”仙蕙见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就沉默不语,便自动理解成高宸急着要儿子,对自己有微词,“如今你膝下还没有子嗣,是不是很着急?”
她原本就极为美貌,更兼之肤光如雪、盛装华服,眉宇间一派明媚娇俏,更是有种别样的矜贵妩媚,占尽了女人的荣光。最最荣耀的是,那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子,身为九五之尊,却一派温柔深情的看着她,和她所生育的儿子,足以让天底下所有女人嫉妒。
总比现在自己整天被父亲盯着,盯几十年要强。父亲现在有了新鲜乐子,自然会减少对自己的关注自己,再添子嗣,心思更是就被转移了。
舞阳长公主笑着戳了一下仙蕙,微微酸道:“你呀,真是太有福气了。”
“添就添罢。”高宸不以为意,淡淡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就算添了又如何?不定还没有自己的儿子大。况且是男是女且不知,养不养的大也两说,即便真的有小兄弟长大,也不过多一块封地的事儿。
仙蕙会说话,笑道:“那都是因为长姐疼我。”
仙蕙问道:“你就不担心,回头你再添几个小兄弟啊。”
“瞧瞧这张巧嘴儿。”舞阳长公主与众人说笑,催着问仙蕙是不是吃了蜂蜜,又问沈氏怎么养女儿的,在座一片欢声笑语、喜气盈腮,气氛热闹非凡。
高宸“嗯”了一声,没多说。
“娘,姐姐。”仙蕙让乳母抱了祚哥儿过来,“你们瞧瞧。”
等到高宸下了早朝回来,与他说了此事。
沈氏和明蕙不能天天进宫,有些日子,没有见着小皇子了。母女两个,都是满目贪恋的围着看了又看,瞅着那乌溜溜的黑眼珠,人参娃娃一样的小脸儿,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轮番都抱了一回。
“好了。”仙蕙训道:“别乱嚼舌头。”
“这孩子,特别爱笑。”
玉籽也在悄笑,“太上皇还真是……”把“着急”二字隐下,改口道:“真是有精神,比皇上还要更精神许多呢。”
“是吗?”
想到此,忍不住“哧”的一笑。
“哎呀,笑了、笑了,真的笑了。”
太上皇一直都对高宸不满,又盯得紧,最近还为高宸给自己吸了蛇毒生气,给他送几个秀女忙活着,正好,省得在盯着自己和高宸。
如此热闹欢喜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开席。
----恍然大悟。
在座的人不论贵贱高低,都算是小皇子的亲眷。因而不管真心欢喜与否,面子上都是要说说笑笑的,菜要多吃,酒要多喝,这样方才显得真心实意。
忽然间,想起了高宸昨天的狡黠笑容。
太上皇因为之前被太医勒令调养身体,许久不沾酒,今儿不免多喝了几杯。
不过想想,太上皇才得五十出头,也……,也那个啥,不是没有御女的龙马精神,见了新鲜的秀女,尝一口鲜也是难免的。
周太后劝道:“别贪杯。”
“哎?”仙蕙表情尴尬,“太上皇幸了一个秀女?”
太上皇仍旧让宫人倒酒,嘴里有了借口,“寡人添了大胖孙子,心里高兴,今儿当然要多喝几杯才是,你别劝了。”
110
周太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着没有扰了大家兴致。
“娘娘,娘娘!”玉籽一脸想笑不敢笑,又忍不住的表情,压低声音,“太上皇,他老人家昨儿幸了一个秀女。”
宴席散时,太上皇起身都轻飘飘的,找了两个有力的太监扶着,总算上了肩舆,然后红光满面、酒气熏天的走了。
次日清晨,太极宫那边传来消息。
仙蕙回去陪了一会儿子,才换衣服,笑道:“今儿太上皇是高兴了,母后可急了,回头可千万别再难受,不然母后该埋怨了。”
高宸也钻进了被窝里,小夫妻两个,还带了几分少年人的情真和跳脱,在被窝里面唧唧咕咕了几句,然后方才合衣睡下。
高宸今天也喝了不少,醉醺醺的歪在流云长榻上面,舌头打卷儿,“没事,今儿大家都高兴难免的,再说了,是父皇自己要喝酒,又不是咱们劝的。行了,别打扮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一把扯入怀中,“让朕抱抱。”
仙蕙喜笑颜开,像小猫一样乖乖的躺好了。
“哎呀。”仙蕙嫌弃的推他,皱眉道:“一身酒气。”
“看上凤仪宫的。”高宸将她塞进被窝里,斥道:“老实睡觉,要不是看你病着,朕早就给你头上敲一个爆栗子了。”
“你还敢嫌弃朕?”高宸一翻身,把她给压在了自己身下,“还敢嫌弃,还敢……”摸着那团柔软丰盈,在上面捏了捏,“看朕怎么收拾你。”
“有什么大喜事?”仙蕙疑惑着,他可是一想沉稳的性子,今儿略欢快,忍不住小小酸道:“是不是看上哪个秀女了?上书房的。”
“哎哎!”仙蕙感受着他扑打过来的热气,以及他身体的变化,急了,“太医说过,让生产两个月以后再同房,你可不能乱来。”
“哈哈。”高宸大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两个月?”高宸的眼睛有点迷蒙,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半怕,“祚哥儿今天满月,那也就是说,还有……,还有一个月?哎,还有一个月啊。”
仙蕙臊红了脸,“我本来就没有急,是你急。我……”她尴尬解释,“我只是说,以后可以多试试,又不是说现在,你还埋汰我。”
“没出息的。”仙蕙笑啐道:“整天就惦记那点事儿。”
“试试?”高宸立马来了兴致,难得她主动,可是刚搂住她又停下,“不急,还是再过几天罢。太医说了,你最近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朕忍多久了?你说。”高宸喝得有点醉,说话也带了孩子气,一脸较真的样子,“朕清心寡欲了好几个月,你……,你还说朕没出息。”
仙蕙不信,想了想,忍不住羞赧道:“要不……,我们多试试。”
“什么清心寡欲啊?”仙蕙撇了撇嘴,指了指他的右手,嘲笑他,“不是有五姑娘隔三差五的陪着你吗?也没……”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滚烫的吻封住了嘴。
“傻。”高宸轻轻捏她的脸,“我们成亲虽然有几年,可是一直聚少离多,你没怀上也不奇怪。”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意有所指,“也许,很快就有了呢。”
高宸的舌头,滚烫霸道的侵入进来。
仙蕙只当她是一句奉承话,没有疑心。但是却忍不住有些小小低落,晚上高宸过来时,叹气道:“成亲这么久,我都一直没有怀孕,让你失望了吧。”
虽然闹到最后,皇帝大人也只是饱了一回眼福,还是请了五姑娘帮忙,但这次有点不一样,----用的是皇后娘娘的五姑娘。
玉籽得了嘱咐,暂时不敢说,且得等几天太医确诊才行呢。因而笑嘻嘻道:“我看娘娘这么受皇上宠爱,必定早早就能诞下皇子,到时候……,嘿嘿,奴婢等人就更风光了。”
“下次不要了。”仙蕙红红脸,抱怨道:“以后你自己来,我不……,啊!”胸前猛地吃痛,继而又是滚烫潮湿,少不了又是一番难描难画。
“你看我肚子做什么?”仙蕙打量道。
话说皇帝大人这边没能真正如愿,太上皇却是开了荤。
“对哦。”玉籽连连点头,欢喜无比,“果然还是娘娘在皇上心里重要。”再看看她的肚子,回头等皇长子一生下来,妥妥就是太子,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因为老人家高兴嘛,因为添了孙子喜悦嘛,大喜的日子就连太后都不敢深劝,别人又怎么敢劝?晚辈们不能劝,宫人们更不能了,太皇上的小嫔妃则肯定不会劝啊。
仙蕙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皇上要是有那份心,何必折腾?直接送到后宫封了名分便是,何苦弄到上书房,不汤不水的。”
所以呢,太上皇又开始了倚红抱翠的日子。
玉籽顿时笑容满面,等人退下,欢喜道:“看来皇上是真没打算……”临幸嫔妃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悄声嘀咕,“希望送去上书房的宫女,也和这几个差不多罢。”
但是好日子没过太久,太上皇又病了。这一次,太医不顾被责骂跪下磕头道:“还请太上皇保重身体,往后……,房事一月一次即可。且先固本培元养好精神,再、再图以后从长计议……”
不过很快,送到凤仪宫的四名秀女送来,一个个虽然有几分水秀,但都可以算作相貌平庸之辈,没有任何出挑。属于看着清秀顺眼,丢人堆里根本就找不到的那种。
太上皇又羞又恼,气得砸了一个茶盅,把太医脑袋砸了一个大大的油包。
玉籽却嘟嘴,“到底还是进秀女了。”
仙蕙知道以后,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尴尬。
厉嬷嬷思量道:“听这意思,皇上完全是按宫女的列来分派啊。”
心道,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太上皇和高敦还真是一对父子,两人都在女人这上头过不去。不过……,呸!话说高宸做了皇帝以后,也越发下.流起来,说话没个顾及,在床上也是花样百出。
“一共选了三十名秀女。太上皇宫里送六名,太后宫里送六名,皇上的御书房和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两处各送四名。然后是恭亲王、恭亲王妃以及怀思王妃、舞阳长公主,以及五王爷身边,每处各送两名。”
要不是这一年自己怀孕生子,身子不方便,他不定还有更奇怪的花样呢。
不一会儿,有小太监飞快来报。
不过嘛,他只对自己“下.流”,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不能保证一辈子,但有了这三年的时间空缺,皇后娘娘又有身孕,自然是前程一片光明。最好能够剩下嫡长子,那将来就算有些花花草草,也妨碍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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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嬷嬷笑道:“看来还是娘娘了解皇上,今年是肯定不会选秀了。”
太上皇消停了一个多月,没碰女人。
“不敢,不敢。”李德庆知道皇帝对皇后的在意,可不敢跟玉籽拿架子,乐呵呵的收了红包,再三道谢,方才告辞而去。
高宸这边却是开禁了。
玉籽赶紧拿了红封,“多谢李公公。”
他数着日子,还特意去问了太医,太医说可以行房,这天下午便早早的回了凤仪宫。仙蕙还不知道内情,坐在摇篮边逗儿子,看着那粉嘟嘟的小家伙,真是心都要化成水。她扭头看向高宸,“你看,你看,他吐泡泡了。”
仙蕙的嘴角缓缓绽放笑容,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
高宸凑近看了看,笑道:“一股子奶味儿的小东西。”
紧接着,李德庆又跑来了,“皇后娘娘,皇上特意让奴才来凤仪宫一趟,说他去春意殿是有事,让娘娘别担心。”
“我喜欢。”仙蕙哼道。
仙蕙闻言一愕。
“行,你喜欢。”高宸扯她,“走罢,祚哥儿都睡着了。”
“娘娘。”玉籽慌张进来,“皇上刚下早朝,就亲自去春意殿看秀女了。”
仙蕙还在恋恋不舍,下一瞬,却是差点惊呼出声,“啊呀!”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已经被高宸抱起,捶了他几拳的功夫,人就已经回了寝阁床上。不由娇嗔,“你又发什么疯?今儿没喝酒也上酒劲儿了。”
仙蕙却道:“嬷嬷,皇上不是那种朝令夕改的人。他既然答应我不添嫔妃,那至少今年大选,他是不会选的。”或许没有什么沧海桑田,但依照高宸的性子,断不会出尔反尔的说空头话,那还不如不说。
“朕刚才问过太医,说可以了。”
厉嬷嬷却不是太放心,劝道:“要奴婢说,皇上有一心一意对娘娘的心,便够了。万一回头太后赐下嫔妃,娘娘……”其实是怕高宸反悔,男人嘛,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的,怕小皇后接受不来,“若真有,你可不能跟皇上置气啊。”
“什么可以?”仙蕙迷惑不解,但很快……,随着衣衫被他剥开,再看着他眼里跳动的情.□□苗,便明白过来。习惯性的要推开他,继而想起他说太医同意的,便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
“善妒?”仙蕙轻笑,“这世上,那个女子不善妒?谁又愿意把丈夫和别人分享?不过是看命好不好罢了。”命好的,比如自己,有高宸一心一意待自己,才有资格善妒。命不好有如母亲,不且纳妾,还弄出一个平妻来呢。
而且,隐隐觉得也不该再拒绝了。
皇后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出席,这引起了不少有关“妒妇”的猜疑。因为皇帝身边许久都没有后妃,以前勉强有一个,还死了,谁知道内里原委?自然怀疑是仙蕙善妒了。
高宸低头,看着那海棠红的亵衣里面,露出雪白曲线,忍不住有几分唇干舌燥,当即低头下去,狠狠吮吸那甜美诱人之处。他的声音,带出压抑许久的期望和炽热,“等下,叫你知道什么叫发疯……”
次日,三月三秀女大选。
“呸!下.流。”
自己倒要看看,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人在床上不下.流,那是有病。”
但自己深知,小峤是一个沉不住气的性子,脾气直,且有几分不懂事的义气。所以不管她是替谁遮掩,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去见这个人的,然后她还会告诉那人,她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已经挡下来了。
“…………”
外甥女之前什么都没说,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有所隐瞒,是参与阴谋,很可能是在为长辈们遮掩而已。因为对她来说,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
小别胜新婚,其中的狂野意境自然不消多说。
毕竟不能对外甥女用刑逼供,她不承认,也只能这样盯着不放了。
而最让仙蕙羞愤交加的是,弄到最后,高宸居然找了一面玉柄镜子,非要让自己握着、照着,然后好从镜子里面看着他,----看着他在自己身上征战,看着彼此亲密纠缠,那些景象简直叫人羞得不敢看,真真一室如春。
高宸出了大殿,招手叫来李德庆吩咐道:“记得,派人盯紧了小峤,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朕。”若不是小峤,仙蕙就不会去树林遇到陆涧,这个巧合里面,有一定有什么隐秘关联,还没有被发现。
于是,整个冬天都在春意融融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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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宸和仙蕙这边如胶似漆、甜蜜恩爱,再加上才添了小皇子,因而整个凤仪宫的气氛都随之轻松愉悦,平日里,宫人们都是喜气盈腮的。而太上皇那边则是气氛凝重,因为自从年前病倒以后,就一直缠绵病榻不起,汤药不断,更别说御女行房等事儿了。
高宸心中自有应对主意,并不反驳,“是,那就辛苦母后了。”
到了二月里,太上皇渐渐变得医药无治、粒米不进,没能熬到月底就驾崩了。
“好了。”周太后还在试图化解父子之间的坚冰关系,“老子和儿子,不要一见面就吵吵闹闹的。皇帝的冲动,刚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又道:“正巧仙蕙身子不舒服,明儿也没办法主持选秀之事,哀家去一趟罢。”
京城内外,顿时被一片雪白缟素铺满。
如果让自己重新来一次,仍然会毫不犹豫,诱使高齐谋反再赐死他!
高宸因为身为天子,不可能真的守孝三年不办事,那样国家都乱了。所以按照古往今来的皇室规矩,以日代月,为太上皇守了二十七天的孝期,便一切恢复如常。
因为争夺皇位留下的矛盾,以及孝和的死,万太妃的死,已经将彼此父子关系逼到了绝境边缘,而高齐谋逆而亡,则是压断父亲最后一根弦的稻草!可是高齐他该死,不只是因为他对仙蕙的追杀,还有……,他是当年那场悲剧的诱因。
倒是私下去陪母亲周太后,劝道:“母后节哀,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想见彼此相见,不过是相看两相厌罢了。
“罢了。”因无外人,周太后并不需要刻意装出悲切,淡淡道:“他走得这么快,不能怨别人,也不能怨太医,说到底都是他自个儿找的。”只是不好过多的指责丈夫的荒.淫行径,转而叹道:“他走了,也好,大家都清净了。”
其实自己若是真的死了,父亲固然不会额手称庆,但也不会悲痛欲绝,还有大哥和五弟两个听话的,自然更讨父亲的欢心。说不定,他这个太上皇还做的更加自在,比现在过得舒心惬意多了。
虽为夫妻,却谈不上深厚的鹣鲽之情。
今儿逮着机会,自然要大肆发作一通了。
因为本朝皇妃王妃都是平民女,所以正妃也要,侧妃也罢,甚至夫人们,说到底都是差不多的家世,没人撑腰的。当年万太妃盛宠的时候,丈夫差一点要废了自己,改把万氏扶正做王妃,----这根刺,自己记了一辈子。
高宸心里大抵是清楚的,父亲未必真有这么热切给自己选妃,而是因为万太妃和高齐的死,一直对自己有怨言,更是对仙蕙有怨言。
罢了,人死灯灭,不提了。
“什么叫不会有太大危险?”太上皇盛怒斥道:“你这是,色迷心窍!不就是仙蕙长得比旁人好些,你又没见过女人,自然爱她了。”转头对太后说道:“别人选秀,你亲自去给把一把关,挑几个好的给他留下。”
反正自己现在做了太后,儿子是皇帝,又孝顺,孙子也好几个了,没什么不满足的。倒是有些感慨的看向皇帝,“说起来,仙蕙能得着你是她的福气。不过都是做女人的,哀家也明白女人的心,谁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你们感情好,你不纳妃,母后也不会专门去做那恶婆婆,只不过呢,往后你们要多努力一些,多几个孩子才好。”
高宸垂下眼帘,不敢顶撞盛怒的父亲。因为顶撞了,自己不过是挨顿骂,仙蕙就更要难讨父母欢心了。因而只做赧然的样子,解释道:“儿子认得那蛇,只是寻常的青皮蛇,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是啊。”高宸对这个话很是赞成,颔首道:“儿子记住了。”
“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太上皇从外面进来,带了几分火气,“原想想着你是一个聪明的人,老大糊涂,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你比老大还要更糊涂!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亲自动嘴去吸毒,可不是疯了。”
于是,这以后每次房事上面折腾,都有了光明正大理由,“母后说了,朕身边只有你一个,得多养几个孩子。”甚至还恐吓仙蕙,“你总不会盼着朕纳妃子,来多生孩子吧?”
到底忍不住说起家常里短,“皇帝啊,你如今的后宫也太单薄了。再说了,万一要是仙蕙怀孕,就有一年不能够服侍你的,明儿秀女大选,且得仔细的挑几个人了。况且你现在是皇帝,开枝散叶,子嗣多,那才利于江山社稷稳固啊。”
仙蕙被他拿住了七寸,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恣意放肆。
毕竟是嫡亲的外孙女,从小又是在身边长大的,眼珠似的,哪里能够不护着?况且媳妇人活着没事,只是担心她的肚子,还有里面未来的小孙儿。想起仙蕙,不免对她引诱得儿子不顾性命,有了几分怨气,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此后的岁月里,仙蕙果然陆陆续续又添了几个孩子,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再加上和高宸恩爱甜蜜,日子自然过得无比舒心。这女人日子过得好呢,就心态好,人年轻,以至于大公主初初成少女时,和皇后看起来宛若一对姐妹。
周太后又反复诈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别的,只得作罢。让嬷嬷领着周峤去偏殿吃杏仁酥酪,然后叫了高宸出来,叹道:“哎,应该就是小峤淘气,她这性子啊,是该改改了。回头舞阳不教导她,哀家教导,你也不要吓着她了。”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
“真没有。”周峤抬起头来,连连摆手,“真的是我自己胡闹,没人教唆。”
而在这之前,仙蕙只觉得高宸闹人的慌,缠人的紧,特别是连着癫狂了一个月,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天趁着逢十不早朝,便对高宸道:“眼下四月里,正是桃花开得好的时候,咱们去皇觉寺看桃花罢。”
周太后问道:“是不是那个淘气的奴才教唆你的?你说了,我给你换好的奴才。你若是替下人们隐瞒不报,回头受责罚的人就是你!”
让他多走动走动,爬山累一累,晚上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精神了。
“没。”周峤进门低着头,“没有,就是我一时淘气兴起而已,所幸四舅母无事,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事情既然已经了结,还是不要平底再生波澜的好,不然算来算去,最后还是自己的错。
高宸不知道仙蕙的心思,只当她是性子活泼,在宫里待得久了憋闷,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去,朕陪你去便是。”疑惑的打量她,“怎地这般一脸认真?”
“小峤。”周太后问道:“你昨儿怎么非要去打猎?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仙蕙心下窃笑不已,面上却道:“怕你忙啊。”
高宸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周峤找来问一通,换个地方下手,或许另有收获。未免她有抵触情绪不肯说真话,故意让太后传的人,且自己没有露面,只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风轻轻、天蓝蓝,天气一片晴好风光。帝后二人大摆仪仗去了皇觉寺,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刚到了山脚下,皇后便说坐着轿子看不到好风光,非要拉着皇帝步行上去。结果最后皇帝生龙活虎的,皇后却走不动了。
再想下去,二嫂是一个寡妇,三嫂已经成了庶人,至于吕太妃和父皇的几位嫔妃,也没有理由设计这种阴谋,且没有那个本事。可是除了这些人,还有谁要算计仙蕙,又有力量把陆涧送进宫呢?竟然想不出旁人了。
“还走不走?”高宸问道。
本朝的皇后妃子都没有家世,无足轻重。
仙蕙咬牙,“走!”
难道是大哥?他想故意让自己和皇后闹出绯闻?不,不可能!就算自己疑心重,不能完全相信大哥,他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因为皇后失德,对自己的帝位并无多大影响,大不了换一个皇后好了。
“别逞能了。”高宸忍不住笑话她,“朕瞅着,你好像腿都软了。”
而今天大家都在行宫,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自然有了可趁之机。但是出入行宫不受检查的人,都是皇亲国戚,都是自己的亲人啊。一个个挨次想去,父皇不会如此做,母后当然更加不会,长姐和小峤也……,没有道理会那样做。
“没有。”仙蕙负气道:“我看看这株桃花就走。”
平日里,要把一个大男人送到皇宫,再见到皇后,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清风掠过,她身上的一袭天水碧绡纱春衫,和莹白烟笼裙,都是随风盈盈而动。因为原本就有倾国倾国之姿,眉如黛、眼若星,此刻站在桃花树下的她,被落英缤纷的粉色桃花瓣一衬,更是风华绝代,恍若清丽绝伦的九天玄女。
早在半个月前,自己刚带着仙蕙出来骑马按天,就得知消息,说是陆涧在江都失踪了。那时候,自己就怀疑是不是有人要捣鬼。只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大胆厉害,竟敢把陆涧送到行宫里来!
高宸缓缓走过去,想要替她掸去发丝上的一片桃花瓣,又觉不舍,因为那桃花点缀她更好看了。粉粉嫩嫩、娇娇柔柔的,要不是顾及周围都是人,恨不得立即搂进怀里。心下灵光一闪,忽然打横抱起了她,“朕知道你走不动了,朕抱你上去。”
高宸双目微眯,静静的思量了一阵。
“啊!”仙蕙惊呼,“不用。”
自己当然也明白,一切过于巧合的事都难逃阴谋。
“这样……”高宸墨玉一般的瞳仁里,闪出温柔光芒,“你就可以一边欣赏桃花,视线好,又不用走路累着了。”
“就是小峤让去的。”仙蕙冷静下来,说道:“当然了,我不是怀疑小峤,她连陆涧是谁都不知道呢。但是,有没有可能……,小峤是别人唆使了?因为当时小峤很急切,非要抓一直火狐狸,我让她下马等你,她还老大不乐意呢。”
仙蕙心头猛地一跳,好似有小石子投进了自己的心湖。被爱意笼罩,让她的心情不自禁变得绵软,声音也软糯糯的,“可是……,你会很累。”
高宸这才问道:“当时你怎么会想着去林子里?真的只是小峤临时起意?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朕不累。”高宸颀长的身体微弯,低下头,在她耳畔轻轻说道:“你要是心疼朕,晚上回去好好弥补朕就行了。”
第二天,仙蕙又睡了一觉起来,喝了药,吃了饭,精神好多了。
“啊?”仙蕙瞪大了眼睛,好似一对雨水洗过的黑宝石,“不,不对!”自己是为了爬山让他消耗体力,不是让他挣表现,然后再让自己晚上由得他胡来的。等等,事情好像弄反了吧?完全不应该是这样啊。
高宸的确是把陆涧送到了慎刑司,但只是送去,为了不要打草惊蛇而已。因为尽管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既然找来陆涧,又让陆涧遇到仙蕙,肯定就是为了让自己对仙蕙动怒,当然要顺着对方的思路来。
高宸看着她惊讶无比的目光,不由大笑,“哈哈……”
她断断没有想到,热闹是有的,不过最后会落在她的身上。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仙蕙挣扎道。
“哦?慎刑司。”怀思王妃一向冷漠的眼睛里,露出些许笑容,“看来有得热闹看了。”
“不许动!”高宸恶霸似的威胁她,“你再动,朕就把你扔下山去。”
“娘娘。”宫女又道:“听说,那个送进西林猎场的小太监,已经被皇上送交慎刑司,现在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仙蕙果然老实不动了。
可惜皇帝恋着她,竟然没有盛怒之下直接处死她!
高宸心下好笑,小丫头,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看不穿她的心思?起先的确是以为她要看桃花的,后来见她要爬山就奇怪了。要知道,自己这个小娇妻一向都是娇滴滴的,说起来有点懒,根本就不可能喜欢爬山。
从猎场就开始晕倒了,亲眼看着皇帝抱着她一路回了行宫。估计当时就被旧日情郎给吓坏了,不敢说话,也不敢分辩,也只剩下装晕倒一条路了。
可是她却一路坚持上来,多古怪啊。
怀思王妃轻笑,邵仙蕙能有什么病?装病吧。
后来自己调侃的那一句,让她弥补,更是看到她满目失望和不情愿,以及后悔,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头,这几天被自己折腾怕了。
“是。”宫女回话,“不过凤仪宫的宫人口风很紧,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病。”
罢了,今儿回去就放她一马,让她好好休养几天。
“皇后病了?”怀思王妃问道。
然后,嗯……,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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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仙蕙紧紧搂着他,“你不傻,只是……,当初我不信你会那么好。”
这天下午回去,仙蕙吃了晚饭便开始不安,担心高宸到了床上要所谓的“弥补”,因而上.床便连连叫苦,“哎哟,腰酸背痛的,腿也是酸的。”这也是她今天坚持爬山的原因,不仅要高宸累着,更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高宸笑了笑,“因为我怕自己逼宫失败死了,你会一辈子忘不了我,一辈子不嫁人,永远的孤独终老。”有些自嘲,“很傻,对不对?”
高宸给她掖了掖被子,“嗯,睡罢。”
“我信。”仙蕙哽咽道。
嗯?就这……?仙蕙反倒有点不敢置信。
高宸缓缓勾起嘴角,“那你相信,当初我故意伤透了你的心,把你送走,再让你遇到陆涧,是真的为你后半辈子打算吗?”
“怎么?”高宸故意逗她,伸手摸了过去,“难道你不是真的累?还有劲?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试试昨儿那册子最后一页……”
仙蕙点点头道:“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
“没有,没有!”仙蕙连连摆手,“我累得很,全身上下都累,睡罢。”
“退下,送走。”高宸下了两个命令,然后才道:“当年燕王死了以后,朕便让此二人远离京城,去了偏远之地。如今千里迢迢让他们进宫一趟,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目睹,免得单凭朕一张嘴,说了也是不足为信。”
高宸笑了笑,最终自然放过了她。
所以,当初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
仙蕙一夜香甜好眠。
即便那时候,金叶不杀了燕王,这两个近侍也会杀了燕王。
次日起来,高宸早就已经去上早朝了。
仙蕙仔细瞧了瞧,不由惊骇!这两个……,不就是当初燕王身边的近侍吗?听说是什么武功高手,一直保护燕王的。也就是说,燕王的脑袋在就在高宸手上,所谓谋反,所谓逼宫,都在高宸的掌握之中。
仙蕙想着他昨夜的体贴温柔,自己说累,就真的没有招自己,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柔情蜜意。其实后来也明白了,自己的小伎俩肯定早就被他看穿,----没办法,谁让自己一向瞒不过心智如妖的丈夫呢。
绡纱屏风乃是特制,专门用来回避人,但有可以方便的往面看的。
可他虽然吓唬自己,到底还是体贴的,昨晚让自己安安生生的睡觉。
高宸不语,然后让人办了绡纱屏风做隔断,接着有两个人被领了进来。像是早就已经得了吩咐,静静站在绡纱后面不言不语,任人打量。
记得夜里醒来,还感觉他无意识的环抱了自己一下。
仙蕙疑惑,“什么人?”
“皇后娘娘,有什么喜事呢?”玉籽笑问:“一大早就这么高兴。”
“让你见两个人。”高宸道。
仙蕙娇笑,嗔道:“不告诉你。”
不,或许还要再补上最后一点。
隔了十天,又到皇帝大臣休沐的日子。
她眼神清澈似水,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怀疑和不信任,全心全意的信赖自己,认定自己会处理好陆涧的事。如此看来,她算是真的放下了心结。
高宸问道:“还想不想去看桃花了?”
高宸不由嘴角微翘。
“想是想的。”仙蕙最近休养的很好,知道他的关心体贴,也就不太惦记靠消耗体力躲着他了,因而说了实话,“就是爬山累得慌,这次我要人抬轿子上去。”
“对了。”仙蕙笑了一阵,问道:“陆涧呢?你有没有把他送走?”
惹得高宸一阵大笑。
那个曾经灵动如珠的她,那个笑起来就让人心生愉悦的她,那个快乐能够轻易感染别人的她,----像失而复得的瑰宝一样,又回来了。
仙蕙不好意思,转移尴尬道:“御花园虽然也有桃花,但是不成园子,小了些。要是有一处这样的桃花源,放眼一片大大的花海,清清静静、幽香扑鼻,整天住在里面就好了。”
比如高宸,此刻就有些看得怔住了。
“净做梦。”高宸心下有了主意,却不说,反倒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走罢,今儿朕在陪你的去看一次,实在不行,后面再去多看几次好了。”
“不许胡说!”仙蕙笑着捏他的腰,眉眼弯弯,眸子好似夜幕中的一片湖水星光,闪着愉悦欢喜的光芒,让人怦然心动。
仙蕙自然不知情,只是欢欢喜喜的跟着他去看桃花。
“难说啊。”高宸故意道:“有个不讲理的女儿,爹娘估计也……”
日子就这么平静甜蜜的过。
“呸!”仙蕙破涕为笑,“我家的人,就那么不讲道理啊。”
一天复一天,时光飞逝如箭,转眼又是一年桃花盛开时。
“朕以后,对你和今天一样好。”高宸说着温柔的情话,却更像是承诺,低头去亲吻她的脸,吻干那些咸咸的泪水,“别哭了,你……”想着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又不好说,只能继续开玩笑,“你再这么哭下去,等会儿你爹娘进宫一看,还以为是朕打了你呢。”
这天清晨起来,高宸挑了一身明紫色的竹纹刻丝长袍,配玉版腰带,衬得他长身玉立好似一株紫玉竹。特别是那双墨玉版的瞳仁里,熠熠生辉,闪烁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光芒。他在床边催促仙蕙,笑道:“小懒虫,还不快起来?朕今儿陪你去看桃花。”
“你真傻。”仙蕙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眼泪汹汹的,“我……,我害怕。”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怕这只是昙花一现,你以后……,就不对我这么好了。那……、那我该多伤心啊。”
“又去皇觉寺看桃花啊。”仙蕙打了一个哈欠,翻身起床。因为发觉他今儿打扮得特别鲜亮,不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好似要去相亲拜见岳母。”
从古至今,哪有皇帝守寡做鳏夫的?对于皇帝来说,甚至对于稍有权势的男人来说,女人是永远不缺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所谓守寡!这么说,不过是……
“伶牙利嘴。”高宸看着她雾水一般朦胧的眸子,捏了捏她的脸,“快打扮。”
一句话,倒是真的把仙蕙的眼泪给勾出来。
仙蕙去了状态,梳了一个略简单的牡丹髻,配了一朵绢制金线牡丹,下面插了一圈儿洁白的宝石发箍,配着耳朵上轻轻摇晃的金线蜜蜡耳坠,简简单单,又精美别致。最后在手上戴了一串西瓜碧手串,粉红浅绿,有一种摇曳生姿的流动迷离。
“谁让你是朕的皇后?”高宸最近真的改变了很多,比如面对她的时候,眼里和脸上总是时常带着笑容,还开了一句玩笑,“朕可不想守寡。”
高宸笑她,“你这也是去相亲么?”
仙蕙轻轻点头,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今天,你太危险……”想说感激的话,又觉得不是一句谢谢能表达的,反倒卡了壳。
“呸!”仙蕙嗔道:“我给祚哥儿相亲,不行啊?”
“别胡思乱想的。”高宸看着她转动的眼珠子,叮嘱道:“好好养着。”
帝后二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出了宫。
看来,他从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马车行驶了一段,到了地儿,下了车,仙蕙才发觉来的不是皇觉寺,不由迷惑,“这是哪儿啊?不是说,咱们去皇觉寺看桃花吗?”
他若不是真心待自己,又怎么可能替自己吸了蛇毒?毒是不能作假的。
高宸伸出修长如玉的手往前一指,“你看匾额。”
想想都是自己太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了。这世上,哪有人故意找了情敌和老婆相会,再公诸于众的?图什么啊?他是皇帝,想要捏死自己和陆涧都容易,根本就犯不着。
仙蕙抬头一看,念了出来,“桃-源-山-庄。”往旁边看了看,的确是有几支粉艳艳的桃花伸出墙来,诧异道:“这是什么所在?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
可是后来,他居然……,不顾危险,亲自替自己吸了蛇毒。
“走,进去看。”高宸的眸子特别亮,牵了她,一脸隐隐喜悦走了进去。
就在他为自己吸蛇毒的前一刻,自己还有一丝怀疑,是不是他又找了陆涧过来?并且还亲口问他了。
仙蕙往里走,绕过影壁,再过了一道二门,刚要让人推开门的时候,却被皇帝大人给蒙住了眼睛,不由好笑,“这是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看了。”
仙蕙觉得心里堵得慌。
“开门。”高宸说着,然后缓缓松开了双手。
“怎么还哭鼻子?”高宸笑道。
仙蕙一睁眼,便被眼前一片花海的景象震撼住了。
仙蕙望着他,眼睛潮湿,睫毛上挂了一粒粒小小泪珠。
蓝天白云之下,全都是粉色、粉色、一簇簇的粉色,粉色桃花的海洋。清风掠过,站在属下边有一阵阵花瓣雨飘下,落英缤纷,让人坠入入梦入幻之境。而梦幻中,站在身边俊美如玉的男子,神色温柔,“仙蕙……,朕把这座桃源山庄送给你,喜欢吗?”
高宸笑了,“你这样子乖乖的,倒是可爱。”抚摸她的额头,宽慰她,“放心,那蛇不是剧毒之蛇,只是寻常的青皮蛇罢了。只不过窝了一个冬天,毒液存得有点多,所以把你给咬晕了过去。往后连着喝几天清热解毒的汤药,养一养,很快就会好的。”
“喜欢……”仙蕙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上去,“……你。”
仙蕙还有点迷糊,反应慢,轻轻眨了眨眼。
----全文完----
“醒了?”高宸坐在床边,像是守候多时,低头对她微微一笑,“太医说你约摸这会儿就能醒来,还挺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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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蕙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睁眼入帘一片橘红色摇曳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