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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破案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江阙本不想让他乱动,打算自己来烤,谁知宋野城却非要亲自“掌串”,哪怕江阙都已经把他的伤手拽到一边钳制住,他却还是用单手捣鼓了起来。

烧烤架和食材都是剧组早就布置好的,宋野城也不知是哪来的兴致,开场一结束就把江阙拉到了这个角落,说要烤点东西吃。

江阙实在拗不过,也只好在旁盯着,结果盯了一会儿发现他这独臂侠的操作还挺娴熟,这才稍稍放了心,手里仍捉着他的右手,注意力却慢慢被旁边的水车吸引了过去。

宋野城用手肘戳了戳江阙,把手里的一串烤肉递了过去:“这串能吃了。”

此时被他这么一戳,江阙方才回过神来,抬手接过伸到眼前的烤串,下意识地细看了两秒。

“来,吃这个。”

“不辣,”宋野城道,“没洒辣椒粉。”

旁边凉亭似的藤架下,江阙和宋野城坐在树桩造型的木墩上,面前是张烧烤架,头顶则是青翠的藤蔓和零星吊在藤蔓间的几盏小灯。

江阙略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怎么就跟会读心术似的,不料这一眼又被宋野城瞬间解读了出来:“拜托,我好歹也跟你一起吃了几个月饭,你吃不吃辣我还能不知道?”

仿制旧木水车吱悠悠地转着,扇叶般的水槽将水流源源不断地倒入引水渠,再被水渠输送到前方石臼,带动木碓的尾巴,令它舂米般一下下地扬起下落。

江阙连着两次还没说话就得到了解答,简直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能听到心声了,宋野城好笑道:“别看了,快尝尝。”

十分钟后,天台角落里。

江阙收回目光,吹了吹那肉串,依他所言咬下了一块。

众人这才稍稍散开了些,三五成群聚往了被小径分开的各个区域,吃自助的吃自助,弄烧烤的弄烧烤,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怎么样?”宋野城期待道。

说罢,她也没再让大家继续围着她转,和小尤一起招呼着大家自行吃喝。

江阙细细嚼了几下,意外地发现味道居然相当不错,连忙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让他自己验证似的,顺手把烤串递到了他嘴边。

“应该的,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嘛,”许意谦虚道,“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大家不嫌弃就好。”

刚递完,两人不禁都愣了一下。

当众人拿到那人手一份、不算贵重但却很精致的小礼物时,总算是恍然大悟:“难怪小尤一下午都不在呢,原来是去准备礼物了?许老师也太有心了!”

下一秒,意识到这举动多少有点暧昧的江阙当即就想收回手,可宋野城却没给他这机会,反应极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凑上肉串咬下了一口。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剧组给许意准备了杀青礼,她却也给剧组准备了临别礼。

江阙眼看着他囫囵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忍不住跟着吞咽了一下:“……好吃么?”

虽然许意杀青只是个聚餐的由头,但大家还是十分热情地给予了她主角的待遇,派对开场前撺掇着她发表了杀青感言,而后纷纷为她送上临别祝福,又把准备好的蛋糕和礼物都奉上了场。

宋野城吞得快其实是因为有点烫,这会儿食道里还热乎着,压根没尝出味儿来,但就因为江阙那不经意间的举动,他莫名就觉得回味无穷,笑意止都止不住:“好吃,我手艺真好。”

仿古镇街道设计的天台上,蜿蜒曲折的碎石小径将整个平台分割成了大小不同的数个区域,小径两侧半人高的路灯伴着月光,将周围映照得明暗错落。

那笑意如闪动的魔法星碎般,从他觑向江阙的眼中跳跃而出,轻巧地跃入了江阙眼底,令他也不知不觉跟着笑了起来。

晚七点,商务会所楼顶。

正这时,江阙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宋野城身后的某个身影。

场务点点头,索性暂时化身了她的助理,先陪她去更衣室换完了衣服,而后才出来与众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往楼上行去。

那身影所处的位置对于坐在灯下的他们来说其实是暗处,若不是因为对方朝这边走近却又蓦然顿住的动作有些惹眼,可能根本就不会被注意到。

许意笑了笑,也没否认:“差不多。”

江阙偏头朝那方看去,宋野城见状也随之转过了头,稍稍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那人。

“哦——”场务秒懂,“买特产?”

童茜?

“谢谢。”许意先道了声谢,而后才解释道,“我们明天不是就要走了吗?下午让她去市里买点东西,还没回来呢。”

童茜见自己被两人发现,原本停下的脚步又重新迈开,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两位老师坐得好偏啊,我绕了一圈才找到你们。”

见许意自己捧着几束花往更衣室走,看上去不太方便,场务贴心地跟了上去,帮她拿了一半:“今天怎么没看到小尤?她没来吗?”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听上去总觉得透着一股尴尬。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工作人员依庄宴所言,麻利地收拾起了片场,演员们则各自去换衣服。

童茜确实尴尬。

其实按照庄宴原本的意思,单个演员杀青只要小范围的庆祝一下、简单吃个饭也就行了,不用弄得太复杂。但因为考虑到大家忙了几个月也确实辛苦,他这才接受了几个组长和副导的建议,借着许意的杀青弄个烧烤自助派对,就当是给大家放松放松。

她作为许意的经纪人,今天来银岭打的是祝贺许意杀青的幌子,但事实上却是为了过来找宋野城谈点事。

会所的楼顶刚好是个供游客喝茶赏景的开放式平台,剧组便索性就近将许意的杀青派对安排在了那里。

刚才被许意拉着问完《寻灯》后的档期安排,她便四处寻觅起了宋野城,谁知刚在不远处看到宋野城的身影,正要走上前,就冷不防目睹了两人又是喂东西又是相视而笑的一幕,顿时怀疑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才蓦地停下脚步,只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这几场拍摄的都是病房、走廊一类的简单内景,不涉及住院部外景或任何高端医学仪器,所以并没有去医院实地拍摄,而是和先前方至那场公司戏一样,将山庄商务会所楼上的办公区布置成了医院病房。

此时既然已经被两人发现,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好在她还算有先见之明,先前路过餐台时她便特意取了一份水果沙拉,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晚上就不安排别的事了,”庄宴在旁笑道,“大家收拾收拾换换衣服,等会儿都上楼去,参加小许的杀青派对。”

“你们就光吃烧烤啊?”童茜走进藤架下,把手里的沙拉搁在了烧烤架边,顺势在一旁的木桩上坐了下来,朝沙拉抬了抬下巴,“吃点水果?”

今天这几场结束后,许意的所有戏份就已经全部拍完,正式告别乔敏这个角色,也即将告别剧组。

“谢谢。”

“谢谢谢谢,”许意欣喜地接过花,笑着从病床上下来,“辛苦大家啦。”

宋野城客气了一句,顺手用签子插了颗草莓递给江阙,接着便转回头问道:“找我有事?”

“恭喜许老师!”

他和江阙跟童茜都不熟,所以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找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送水果。

“恭喜啦!”

童茜早就听说宋野城不是那种喜欢场面话的人,所以这会儿也没顾左右而言他,坦然承认道:“对,是有点事想找你商量。”

病房布景中,剧组工作人员捧着几束鲜花上前,递给了病床上还穿着病号服的许意,周围众人也纷纷凑前道贺:

说着,她意味不明地往旁看了眼江阙,而后才转回目光继续道:“前两天我约驰导见了个面,听他说你已经确定会上《无限N+N》了,是吧?”

“恭喜许老师杀青!”

这种事在圈里不是秘密,所以宋野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嗯,怎么了?”

良久后,他感慨又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童茜笑了笑,道:“我是这么想的,一般上节目不都是为了宣传新作品嘛,那如果有机会的话,两个主角一起上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方至的心绪百转千回。

听到这话,宋野城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许意?”

所有的失而复得,都是好事。

不料,童茜居然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唐瑶。”

只不过钱能回来也终归是好事。

不等宋野城意外,她便继续解释道:“现在《寻灯》还没杀青,上映还早得很,但《天将雪》下半年肯定会定档,《无限N+N》刚好也是下半年播,如果你跟唐瑶一起上,到时候不就正好可以宣传电影了?”

只不过……

其实无论是唐瑶还是许意,对宋野城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上节目的初衷根本就不是为了宣传,而是因为这节目的嘉宾设定让他能和江阙一起上。

更何况,在经历了人生的两次巨大冲击后,他也的确看开了很多——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即便没了,往后总还是能有的,只要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说白了,他就是想和江阙同框。

并非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因为这些钱花出去的初衷是希望能换得乔敏手术成功,虽然那灯半路就被摔碎,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但乔敏的手术确实成功了,这在他看来其实就已是奇迹。

但这个原因江阙并不知情,而宋野城也没打算到处宣扬,所以此时听完童茜的话,他只是就事论事道:“但这节目要的嘉宾是台前加幕后的组合,我跟唐瑶都是台前,这也不符合要求吧?”

他其实都没想过这些钱还能回来。

“你们不用非得在一组啊,”童茜显然是早就做过功课的,半点也没被问住,“你们俩都作为台前,各自再邀请一个幕后不就好了?”

方至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心中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这计划听上去倒是很理想,但听完之后,宋野城反而有点搞不懂她的来意了:“那你不是应该跟驰谨安商量才对?我又不是节目组的,最多也只能决定我这组的人选,其他组我哪有决定权?”

对方于是也没再多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另一名警察转身离开。

如果童茜是想让唐瑶和他一组,那来找他运作还算可以理解,但现在她是想让两人分别成组,而宋野城就算咖位再大也不过只是嘉宾之一,怎么也不可能替节目组决定请谁不请谁,童茜大老远跑来找他商量,这操作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闻言,方至不禁苦笑了一下:“我明白,谢谢您。”

然而,童茜却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般,立刻欣喜道:“没有决定权,但是有建议权嘛。驰导自己都说了,你是他的嘉宾首选,在节目里要不要宣传作品、宣传哪部作品,都看你自己的打算,只要你有需要,他都可以行个方便。”

两名警察站起了身,方至也跟着站了起来,年长的那位警察拍了拍他的臂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被骗,但是理解归理解,以后遇到这些事还是要理智,千万别再上当受骗了。二十万拿去做点什么不好,哪怕给你老婆买点营养品呢?”

听到这里,宋野城总算是听明白了——驰谨安这是想卖他个人情。

直到听见这话,方至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到现在都没关心过那二十万的去向,不由愣怔了一瞬,而后赶忙理解道:“好的。”

唐瑶毕竟不是什么一线大牌,原本必然不在驰谨安计划邀请的名单里,而驰谨安却把这决定权交给了宋野城,可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两人正要起身告辞,年长的那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关于你那二十万的问题,因为你当时用的不是转账而是现金,所以属于跟案件有直接关系的赃款赃物,侦查结束之后会作为定案证据随案移交给检察院,等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正式判决以后才能依法退还给你。”

思及此,宋野城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全部确认完毕后,年轻警察合上了手中的询问笔录。

他其实倒也不介意担下这份人情,只不过……

方至点了点头,见他们像是不便细说,便也没再追问,按着他们的意思将自己那天接到老头电话、谈妥价格、取钱买灯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又在对方的提问下确认了几个关键细节。

“这是唐瑶自己的意思?”他问。

而且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其他受害人隐私,他们也不便详细解释,所以最后也只简略颔首道:“对。”

以他对唐瑶的了解,如果她真想上这节目,大概率会直接联系他打听情况,而不会这么迂回曲折地托童茜来斡旋。

听到这个问题,两名警察不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他关注的重点有点奇怪,毕竟大多诈骗案的受害者关心的要么是“我的钱能不能拿回来”,要么是“骗子能被判多久”,像他这种关心立案原因的还真是少见。

果然,童茜听到这话愣了愣:“哦……那倒不是。”

方至琢磨着眨了眨眼,又问:“那你们最开始是怎么发现的?是有别的受害人报案么?”

说完,她像是犹豫了一下该怎么解释,而后才有些为难地笑着道:“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帮唐瑶争取这个资源……其实是贺总的意思。”

“对,”警察答道,“我们之所以会找到你,就是因为他已经供认了自己前不久曾从你这骗走二十万的事。”

贺景升?

听完案情和他们的来意后,方至稍稍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他……现在已经抓到了?”

这倒是出乎宋野城意料的答案。

而警察今天来找方至的主要目的是想跟受害人确认一下案发当天的细节,也就是方至那天花二十万买下“神灯”的具体经过,用来佐证嫌疑人供词,以便形成完整有效的证据链。

他居然会帮唐瑶争取资源?

案情说到这里,整个来龙去脉基本已经呈现了出来。

联想到唐瑶当初对贺景升的抵触,再一想江阙跟贺景升的关系,宋野城忍不住纳闷地偏头往旁看了一眼。

这种极个别的特例对老头来说无疑是意外之喜,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的天赐良机,所以他相当大胆地叫出了一个数十万的惊人高价,而方至也的确没让他失望,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麻利地付了钱。

然而这一眼却没给他带来任何有效的反馈,因为江阙压根就没在听他们说话,不仅没听,甚至还百无聊赖地在手机上玩起了一款单机数独。

而方至的情况更是特殊中的特殊——两次巨大打击接连发生,还恰好都跟自己的至亲有关,就仿佛完全“应验”了老头的预言,让他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愿意孤注一掷。

这举动出现在江阙身上可着实稀奇,要知道他可是位手机软件加起来都凑不够一只手的主,宋野城还从来没见他玩过游戏。

这一类人正是老头广泛撒网重点捕鱼的那个“重点”,因为惊惧之下的他们迫切需要找到某种依赖和保障,所以往往都会慌不择路地为此付出高额的代价。

看着屏幕里几乎已经快要填满的killer数独宫格,宋野城忽然有点想笑——也不知道童茜开启的话题到底是有多无聊,才能把江阙都逼得开始玩手机游戏了。

在偶遇老头之后,他很快就经历了女儿坠楼的巨大创伤,这种创伤带来的已经不仅仅只是担忧那么简单,它会令人悲痛、悔恨甚至恐慌,将“劫难”这个词深深刻进脑海,让人无比惧怕“第二次”的到来。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莫名变得格外晴朗,忽然转头道:“行,我明天跟梁鹤鸣打声招呼,让他去跟驰谨安商量。”

比如方至。

“啊?”

他们遇见的不是“挫折”,而是“重创”。

他答应得实在太突然,弄得童茜反而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了过来:“哦,好的。”

而第三种就比较特殊了,这一类人属于当中的极少数,但也是需求最为迫切的那一种——

她不仅猝不及防,其实还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刚才那几秒在她看来分明就是——宋野城转头想问江阙的意思,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可他突然就跟被戳到了哪根神经似的,笑看了江阙好几秒,然后就心情愉悦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种是,虽然将信将疑,但一想租灯的价格也不算太贵,为避免再经历“第二劫”,回去找老头租下灯,全当花点小钱买个安心。

……有毒。

第一种是,虽然隐约有所担心,但还是比较理智,不会就此上当受骗,而是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童茜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这种疑问一旦出现,导致的结果通常会有三种:

遥想当初看到他和唐瑶“恋情”热搜的事,她还真曾以为俩人之间多少有点什么,可刚才在不远处看到那么一幕,再加上现在这一出,她已经完全可以盖棺定论——无稽之谈!这要能是个直男,她就生吞烧烤架!

而这念头又会引发出一个疑问——如果这真的是劫,那么第二个劫又会是什么?

“还有事么?”

这些原本该算是常见的挫折,在经过老头的心理暗示后,都容易让人产生“我最近为什么这么不顺,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劫’”的念头。

宋野城明显逐客令般的问话打断了她飞沙走石的心理活动。

这个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生活、工作、感情等方方面面出问题的概率都非常高,比如父母因为年事渐高而身体有恙,比如夫妻因为感情不睦而吵架闹离婚。

“哦,没了。”童茜连忙起身讪笑道,“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过去了?”

然而,老头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话术中的“劫难”不是一次而是两次,且他选择的下手对象几乎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青年。

宋野城礼貌一点头,目送她转身走远,随即收回目光,抬臂撞了撞身旁:“欸,贺景升到底什么情况?”

但是,初次听到这套说辞的人,反应几乎都和当时的方至差不多,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嗤之以鼻,基本没几个会当场信以为真。

江阙已经适时收起了手机。

据调查,老头曾多次使用他在天桥上对方至用过的那套说辞,以“你将经历两次大劫”为由,骗别人租购他的“神灯”。

他刚才虽然在玩游戏,但也不是完全没听见两人的交谈,“贺总”这俩字他其实也听了个分明,但却没太懂宋野城的意思:“你是指什么?”

正如方至所预感的那样,他们口中涉嫌诈骗的嫌疑人正是那个算命的老头。

“就是他对唐瑶啊,”宋野城道,“他到底是想追她还是怎么着?为什么我之前听唐瑶的意思,好像不太待见他?”

休息区座椅上,较为年长的那名警察正在跟方至简述情况,而较为年轻的那个则在旁边低头做着询问笔录。

这事江阙还真知道内情,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合适,稍微想了想,才道:“这个……可能是他追人的方式不太对吧。”

五分钟后,医院走廊尽头。

“嗯哼?”宋野城示意他继续。

说着,他站起身去,跟着警察出了病房。

江阙原本只想一笔带过,可宋野城这意思显然是想让他展开说,于是他只得琢磨了片刻,挑着重点道:“他本身条件不差,以前学校里对他有意思的也不少,但他喜欢的都是那种比较成熟独立的女生,而他追人的方式却又有点……幼稚?”

听到这话,乔敏惊疑地皱了皱眉,而方至忽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回头嘱咐乔敏道:“你先吃饭,我很快就回来。”

宋野城听出他最后这个形容词找得好像挺艰难,不由好奇道:“比如呢?”

见方至点了点头,对方继续道:“是这样,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诈骗案,可能跟你有些关联,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方便跟我们出来一下吗?”

江阙回忆了一番,回忆完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比如……在人家宿舍楼下摆蜡烛,往教室订花,再不然就是不停送礼物,或者开豪车堵在校门口、硬要请人家全寝吃饭。反正都是些古早偶像剧里特别高调浮夸的方法,但凡成熟点的肯定都受不了这一套。”

夫妻俩正疑惑,为首的那名警察已经走到近前亮出了证件:“你好,方至是吗?”

这些死缠烂打的操作确实和当初唐瑶描述的差不多,也难怪会烦得唐瑶唯恐避之不及。

二人扭头看去,只见房门已被拧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宋野城边听边觉好笑,听完最后一句,眼中忍不住多了几分促狭:“哎哟?看样子你很懂嘛,白老师?”

乔敏咽下汤,舔了舔唇,抬头正要答话,忽听病房门被“咚咚”敲了两声。

“那倒没有,”江阙摸了摸鼻尖,讪讪道,“我只是觉得他这种追法倒也说不上不好,但给人的感觉总像是不太走心,或者说……显得不那么真诚?”

“味道怎么样?”方至问道,“今天做的是酸甜的,想着正好可以开开胃。”

听到这话,宋野城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觉得怎么追才真诚?”

这么一想,她便也没再刨根问底,只淡淡笑了笑,从方至手里接过汤,低头喝了一口。

江阙显然也是没什么经验的主,眨着眼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也没追过什么人,但我觉得要是真想追,至少也要投其所好吧?就比如唐瑶是个演员,又那么有事业心,如果贺景升早能像今天这样,背后默默帮她争取资源,对她来说应该会有意义得多?”

因为她可以想象,当时她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时候,方至的心理压力该有多大,所谓“心态有点崩”可能都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法,实际情况只怕会更难熬。

投其所好。

听他这么一说,乔敏不仅理解了不少,还蓦地有些心疼。

宋野城若有所思地咂摸了片刻,不由心念微动,眼底含笑地望向了江阙:“那如果我想追的是个作家,该怎么投其所好?”

方至闻言动作一顿,料想她大概是听说了什么,便也没再用先前的幌子胡扯,端着碗转过身,侧坐在了床沿:“那天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个东西,结果走到楼下被撞了一下,摔碎了,当时心态有点崩,就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了。”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但眼底的狡黠和话中的意味却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

乔敏当天术后醒来便问过一次,那时方至的解释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今天上午查房时,她却从护士口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说是方至当时在楼下也不知打碎了什么东西,着了魔似的抓着碎片不放,这才割伤了手。

江阙的心跳蓦地乱了一拍,匆匆垂下眼去,忽闪着颤了颤长睫。

方至的手上还缠着纱布,正是那天绝望中握着“神灯”碎片所致。

与此同时,他脑中就像被谁吟唱了某种魔咒般,倏然浮现出了当初餐桌上的那盘芦蒿,清晨厨房里的甜豆脑,黎明时在停车场闪动的尾灯,深夜打来关心拆迁的电话,还有这几个月里无数个与之相仿的细碎画面。

乔敏偏头看着他忙活,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你那伤到底怎么回事?”

投其所好。

说着,他依次取出了保温桶里的几样饭菜,又抽出碗勺倒了一碗汤。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本领,那么宋野城其实早已无师自通。

方至笑了笑,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拧开:“别着急,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等过两天能下床了就带你去花园走走。”

甚至他所做的还不仅是投其所好,更是想其所想,解其所忧。

“没事,不饿。”乔敏不在意地合上杂志,曲起腿往上坐了些,又顺手拉了拉被子,“天天坐着不动,根本没什么消耗,感觉早饭都还没消化完呢。”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无微不至早就悄然渗透在共度的分秒间,润物于无声,也叫人耽于其中,成瘾于无形。

乔敏抬头看去,只见方至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病房,顺手关上了门,边走边解释道:“路上堵了会儿车,弄晚了。”

如果不是终点的钟声终将敲响,江阙恨不能就此沉溺其中,将这醉梦延续至永恒。

这时,方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如果我想追的是个作家,该怎么投其所好?”

“饿了没?”

江阙静默着抬起眼,重新迎上了宋野城的视线,虽是久久未能给出回答,可眼中的答案却又是那样的明晰——

前些天手术成功之后,她已经进入了康复期,此时脸上依然没什么血色,但精神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

你哪里还需要什么投其所好。

乔敏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头,左手插着针正在输液,右手则随意翻着一本杂志。

你本身,就已是我的求而不得。

医院,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