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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纸张

那是今年的年历,从元旦到昨天为止的所有日子都被打上了叉,而在靠近日历尾部的地方,画着一个十分显眼的红圈。

他将手机放回眼前,顺手点开那图片,正准备转头跟江阙转达豆子的意思,却没料图片刚一放大,他立刻注意到了那张日历上的细节——

11月14日。

宋野城点开语音贴在耳边,耐心听完之后,这才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又是这个日子。

宋野城那条询问“这什么玩意儿”的消息很快得到了回复——豆子发来了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

或者应该说,果然是这个日子。

市区,行驶的车厢内。

上次在机场看见江阙腕表上的那串倒计时时,他只是凭借猜测推出了这个日期,而现在这张日历却等于是在告诉他:你猜得并没有错。

但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没法擅自判断重不重要,只得立刻拍照给宋野城发了过去,想让他跟江阙转达一下歉意,顺便问问现在该怎么处理为好。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日子?

等发现那只是一张日历时,豆子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江阙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一天?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箱子打开检查一下的时候,突然瞥见没拉紧的拉链缝隙里露出了小半张纸,看颜色便知道已经湿了,赶忙把它抽了出来,小心地展开铺平在了箱子上。

思忖片刻后,宋野城转过了头:“豆子说要跟你道个歉。”

眼看着水渍迅速洇进表层,豆子简直如临大敌,生怕里头有什么贵重物品不能沾水,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它搬到了飘窗上,一边借着阳光加快蒸发,一边担心有没有弄湿里面的东西。

江阙纳闷道:“为什么?”

好巧不巧,箱子还不是防水材质。

宋野城道:“他说给你换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把你行李箱弄湿了。”

谁知顺利换完宋野城那边,过来换江阙这边的床单时,他一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水杯,淋湿了江阙放在床头柜旁的行李箱。

“哦,”江阙一听只是这个,毫不在意道,“没关系。”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上午开车去市里把东西买回来、洗好烘干后,他便开始动手给两个房间换床品。

但宋野城的话却并没有说完,他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他还说里面有张纸也湿了,让你看看要不要紧。”

然而豆子是个相当操心的助理,他不太放心家政统一购买的床品质量,再加上也不放心让外人随意进出宋野城的私人领域,便索性跟剧组打了个招呼,自己揽下29号这幢的活儿。

江阙接过了手机,而宋野城则留心观察着他的反应。

原本因为气温上升,剧组安排了家政人员来给演员们更换家居用品,准备把冬天用的厚重羊毛地毯、羽绒被等都换成春夏所用的轻薄款。

果然,在看到图中那张日历的刹那,江阙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异样。

豆子站在齐腰高的飘窗边,看着面前的旅行箱和那张纸欲哭无泪。

但那异样却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宋野城甚至都没来得及分辨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它便已经消失无踪。

别墅区29号二楼,江阙房中。

下一秒,江阙状若无事地挪开了视线,将手机递还给了宋野城:“没事,这东西没什么用。”

与此同时,良吉山庄。

宋野城拿回手机,盯着他的侧脸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

宋野城有点莫名其妙,当即给豆子回了条消息:这什么玩意儿?

江阙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追问有些古怪,听上去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不禁略感疑惑地扭头迎上了他的目光:“怎么了?”

那是一张照片,看上去是用手机拍的,里面是个平放着的小型旅行箱,箱子上还放着一张湿漉漉、皱巴巴的纸。

宋野城本也没打算隐瞒,他轻轻舔了下嘴唇,坦言道:“上次在机场……你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腕表了。”

宋野城想着,心中居然还有那么点小期待,然而等他将手机解锁、打开微信一看,却半天没能看懂那张图片的意思——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根本不消多解释,仅仅这么一句,江阙便瞬间明白了始末。

该不会又是什么截图吧?

但他却还是倍感意外。

听到这两个字,宋野城瞬间心有灵犀地明白了江阙停顿的那下是想到了什么——豆子前不久发来的那张粉丝群聊拉郎配的截图。

因为他没想到宋野城居然仅凭腕表上那串意味不明的数字就推断出了日期,进而确定了那日期与这日历的指向相同。

江阙不知怎的忽然噎了一下:“……图片。”

这得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发了什么?”宋野城一边擦汗一边随意接了过来。

江阙着实有些诧异。

江阙听他提起豆子,这才想起还有事忘了,忙从兜里掏出宋野城让他保管的手机递了过去:“豆子给你发消息了。”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豆子今天因为有别的事要忙,留在山庄并没有跟出来,而此时坐在一旁的正是江阙,整个上午帮着递水递毛巾,仿佛化身成了宋野城的新一任助理。

宋野城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显然就是已经对这日期产生了好奇,而这日期……偏偏正是他隐瞒最深的秘密。

宋野城接过纸巾,笑着朝旁打趣道:“你今天是帮豆子代班?”

最初在筒子楼里不欢而散时,他曾想过要将这秘密隐瞒到最后。

刚坐进后座,旁边就递来了一张湿纸巾:“擦汗么?”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心底原本坚如城墙的防线其实早已动摇,无数砖瓦被细致轻巧地敲凿成粉末,簌簌落了满地。

拍完居民楼下张贴寻人启事的这一幕后,宋野城转身回到场边,准备上车前往下一个场景。

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也许他是可以坦白的,也许……宋野城并不如他最初所以为的那般固执。

虽然最终成品可能只有十几秒、最多几十秒,但这种组镜的拍摄过程却十分繁琐,因为每个场景的动作、台词都很少,而场景数量却又非常多,运镜方式还各不相同,以至于真实拍摄过程也像是游击战一般,打一枪换个地方,在全城犄角旮旯里转悠。

可他却依然不敢轻易尝试。

这组“疯狂寻找”的镜头既多且零散,在正片中会以分格和快速切换的方式来拼接,用于表现方至的急切和忙碌。

毕竟隐藏在日期背后的真相是那样的离奇,听上去甚至像是天方夜谭。

宋野城这几天在拍摄的就是这部分剧情。

如果宋野城听完后还是像当初听见“穿书”那样毫不犹豫地选择不信,那么他甚至都不再有第二次迂回转圜的余地。

他印刷了无数寻人启事,走街串巷地张贴、向路人询问,甚至还发布了悬赏,希望有人能提供相关线索。

这一刻,他心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矛盾与纠结,而这纷乱的心绪也没能如往常那般不露痕迹地掩藏,就连坐在一旁的宋野城都感受到了他呼之欲出的挣扎。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寻找那老头的下落。

居然那么难回答么?

他跑去了当初遇见算命先生的天桥,想买下那盏救命稻草般的“神灯”,可天桥上却不见了算命先生的影子,他硬生生蹲守了好几天,都没能再等到对方出现。

宋野城心想。

这一噩耗犹如当空劈下的利刃,将方至紧绷的那根神经猛然割断,令他心中原本就已经在信与不信间摇摆的天平彻底倾斜。

他几乎都有些不忍心追问了,毕竟他之所以会对那日期产生好奇,说到底也只是想了解江阙更多,而不是为了让他为难。

然而就在这时,算命先生那诅咒般的预言却再度应验——乔敏突然因为连日高烧住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的某处器官正在急剧衰竭,病情极为凶险。

这么一想,他当即开口道:“其实你要是不想说就——”

在亲自接送了乔敏上下班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异样后,方至心中隐隐存在的担忧终于逐渐淡去,终于觉得一切都已经平息、生活即将恢复如常。

“不是。”江阙下意识地打断了他。

就在不久前,《寻灯》剧情迎来了继方乔坠楼后的又一大转折——

然而打断之后,他却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就好像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为什么要打断。

他垂下的另一只手中还拎着两个深蓝色的环保袋,袋子里装着几百份刚打印完的A4纸,所有纸上都印着同样的内容:寻人启事。

几番迟疑后,他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转头重新迎上了宋野城的目光:“这件事……还有那本网文,等电影拍完我一起跟你解释,可以么?”

宋野城饰演的方至顶着正午骄阳,将一张A4纸贴上了布满小广告的红砖墙面,抬手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在烈日里疲惫地叹了口气。

宋野城全没想到这日期居然还跟那本网文有关,不禁讶异地愣了愣。

这天中午,某座老旧居民楼下。

自从和江阙相熟之后,他就没打算再去深究关于那本网文的事,毕竟当初那本书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愉悦的开端,如果江阙选择从此避而不谈,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去重翻旧事。

临近五月下旬时,气温开始逐渐升高,即便是地处北方的银岭,天气也明显闷热了起来。

然而如今看来,江阙竟像是打算亲自揭开那段真相了,这令宋野城在惊讶之余又不免产生了一丝守得云开般的欣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剧组的拍摄工作都相当顺利,既没再遇上连日的恶劣天气,也没再遇上其他突发状况。

思及此,他不禁温和一笑:“好,我等你。”

梁鹤鸣来银岭本就只是为了跟宋野城商量这档综艺的事,如今既然已经定下,他便也没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飞回了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