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上的锯齿尖刺毒性强烈、威力惊人，能穿透肢体，在灼热燃烧遍布躯体的时候是一种美妙的体验，人鱼也有发言权！
——那些藤蔓非常有力，被死死缠绕过的怪礁有发言权！
哪怕藤蔓球在战斗的时候收缩主干遮掩核心花盘，可是那金色颗粒遍布的果冻状花盘不止是詹森的弱点，也是最强的一点，这个位置意味着藤蔓彻底缠绕住了敌人，是一个最好发力的位置，詹森会把落进自己“怀抱”的猎物彻底绞碎。
不，不是这个理由，其实盖密尔刚才看热闹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一点都不喜欢看詹森用真身打架。
那种画面盖密尔稍微想一想，就难以忍受。
盖密尔：“……”
不行不行，任何接触到意中人怀抱的同类都应该立刻变成碎片。
詹森疑惑：“……而且它跟灰蝶一样没有脑子。”
不，就算变成碎片也不许碰！
都已经商量好怎么杀了，还在乎它看到多少秘密？
在融合状态里察觉到了盖密尔情绪波动，洞悉真相的詹森：“……”
“这不是岩石宫殿的修补材料吗？”詹森用藤蔓触手敲了敲冰壳，纳闷地问。
藤蔓恼怒地蹿出阴影。
詹森想起了自己的决定，不过——
“你在想什么？我跟这家伙中间还有一层冰呢？”
“嗯？”
冰还是詹森与盖密尔的力量混合成品呢！
“是你说过，你不想在别的邪神面前暴露真身。”
盖密尔含糊地回答：“冰很有用，我知道。”
融合做什么？
如果没有冰层，他早就冲进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詹森奇怪地从阴影斗篷里伸出一截藤蔓触手，不理解地问：“它很难对付？”
藤蔓继续恼怒地戳了一下阴影。
詹森正摆出战斗形态盯着敌人，忽然身体被阴影轻轻碰触，然后它们像流水一样毫无间隙地融为一体。
阴影这次没有沿着藤蔓触手融入，而是很配合地凹下去一个小坑，好像那是巨鲸肚皮上一块肉。
藤蔓松开，形成一张网挂在岩壁四周。
藤蔓愣住了，试着再次戳深。
盖密尔没有回答。
阴影同步凹陷，还扭曲一下飘浮的姿态，装作被藤蔓推得连连倒退。
是那个从流沙岛岩石宫殿里逃出来的新神吗？虽然詹森几乎肯定了这个答案，但他还是要向盖密尔确认一遍。
“……快把它带走！我还要去看调查员的情况。”詹森无力地缩回藤蔓触手，重新变回了人类化身。
“……是它吗？”
“胡安没死。”
古神的威压与负面影响，让它失去了抵抗能力。
“差点就死了。”
新神的挣扎忽然停止，瑟瑟发抖。
詹森强调，要在一个速度快到诡异的邪神嘴巴下面救脆弱的人类很困难的。
阴影无声无息地罩住了这片通道上空。
既不能让这个人类因为太接近邪神死亡（扔独木舟），也不能让人类被掉落的洞窟碎石砸死，还不能让新神跑了……
如果不是寒冰与时间的减速停滞作用，詹森可能反过来被洞穴邪神拖着在洞窟里疯狂奔跑，然后就会出现新神甩不掉詹森，藤蔓也拽不住蜈蚣的两难局面。
“那片区域太深了，人类喘不上气，昏迷时间太长会死亡。”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詹森很纳闷。
詹森把战利品交给了盖密尔，转身就往洞窟深处走。
整座山体都在两个邪神的力量拉锯战之间颤抖。
这次不用伪装人类了，他很快就到了胡安昏迷的地点，发现调查员满头满脸都是细碎的伤口，额头滚烫，呼吸微弱。
“砰。”
再抬头一看，捷列金与罗塔不仅没有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还被困在比洪水的营地更深的同道里，更因为刚才新神的挣扎逃脱撞击岩壁，导致那条通道前后都被石块堵住了，简直无路可走。
藤蔓干脆不拖拽了，隔着冰层死死摁着这个家伙。
算了，三个人一起带上地面吧。
被藤蔓抓住的洞穴邪神感觉到了盖密尔的气息，慌乱地再次挣扎。
・・・
盖密尔的化身阴影进入洞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穿透土层岩石。
原本建在山体对面的石头哨所里一片死寂，窗户被厚重的帆布挡住了。
都怪托特离开了地球。
桌椅翻倒在地，地上还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他没有智慧神托特的好手艺。
一个人躲在柜子后面，努力克制着喉咙里发出的怪声，他的皮肤表面冒出了鳞片。
盖密尔认真地思索着。
门口站着两个持木仓的士兵，他们盯着柜子后面，满脸惊慌。
寒冷也很符合詹森的喜好，还能控制冰层厚度，雕琢出美妙的花纹。
子弹在空屋子里扫射，哒哒的十分热闹。
按照海神的审美，这座山体早就被流水侵蚀成了空洞，那就保留支撑主体，其他该敲的应该全部敲掉，再丢掉多余的岩石与土壤，根据回音结构仔细修饰，最后搬走阿拉贝卡山放到南极，呼啸的狂风穿透山体里大大小小的窟窿，这不又是一座新的音乐演奏厅吗？
詹森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身后。
这种狭窄幽暗岔道众多的地洞，他是看不上的。
“谁？”
盖密尔不喜欢山洞，除非回音良好，构造巧妙。
准备更换弹匣的士兵忽然从木仓管的反光里看到了背后的人影。
阿拉贝卡山地表，阴影像一阵烟雾，又像一片密不透光的黑色塑料袋，随着山风飘进了洞窟。
他失控地惊叫一声，飞快转身冲向詹森。
但第二次就是陷阱了。
他的意志力濒临崩溃，反应速度与危机应对却还透着强悍的气息，他拔出了战术匕首，而另外一个士兵端起武器冲着詹森的方向又是一通扫射。
胡安与洞穴新神的第一次遭遇，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这些攻击似乎坠入了无形旋涡，从他们的位置到詹森的距离只有半米不到，一个人拿着匕首冲刺了一分钟都没跑到，另外一个人打出的子弹从各种诡异的角度撞到了天花板与墙壁上，像一个庞大又奇特的符号。
以人类为分界线，拥有超高意志力的调查员勉强可以蹭到前半支队伍，侥幸生还，普通人类落入后半截队伍，是当场暴毙。
“啪。”
公平到了这五个刻度都是均分的。
哨所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听起来特别公平。
两个士兵茫然地站在门外，一个人徒劳地扣动扳机，打空了的木仓管发出机械地咔哒声，另外一个人手上的匕首扎进了墙里，怎么都能拔不出来。
不管是邪神、异变生物、人类、动物、昆虫……都是在同一距离“发现”它的。
“呼、喝……”
它的危险范围是个单圈。
怪声响起。
然而不管是詹森的“邪神常识”，还是胡安从梦境里学到的“调查员常识”，或者捷列金教授从神秘学典籍里学到的“学者常识”，都跟这个洞穴新神对不上。
那个浑身鳞片的异变生物缩在走廊墙角里，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柜子消失了，又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詹森又翻了翻书，哦，人类神秘学者写这个知识点，是研究“致命圈”不是“产生不良感应的范围”啊，那没事了。
两方同时瞪大眼睛对视，随后他们就爆发了一轮冲突。
人类为什么会觉得昆虫暴毙的刻度，邪神站在那里会感觉不到另外一个邪神的存在呢？邪神的感官更敏锐啊！
惊叫、嘶吼声逐渐远去。
这个圈通常与邪神的地盘是吻合的。
木门背后，气流在哨所里旋转着，尸体快速风化变成了一堆沙砾。
邪神受影响范围的根本不是最里面的那个圈，而是更大的、大到人类想象不到的圈。
詹森打开窗户，三个沉重得像麻袋一样的人“飘”进来。
詹森身为邪神，很想给这本典籍补充一句话，写错了。
没办法，营地全部塌陷了，到处都是废墟与洪水留下的痕迹，只有这座房子是完整的，可以挡风御寒。
这不是邪神做出的总结，是人类的神秘学者。
确认调查员不会死之后，詹森离开了这栋建筑。
圈里面还有无形的刻度，最里层的圈代表除了邪神同类之外，其他物种无差别屠杀，然后是异变生物与优秀调查员可以抵达的刻度，第三道是普通调查员的保命刻度，第四层才轮到其他人类，后面可能还有更复杂的其余地球生物标准线，至少大象与鸡就不在一条刻度上，禽类与昆虫也不是一种标准。
他发现盖密尔还在原来的位置静静地注视着新神。
每个邪神本体周围都有这样一个对人类、对其他生物来说的致命危险圈。
“怎么不带走？”詹森疑惑地问。
幸亏胡安反应快，没有进入“送命范围”。
“这个家伙……有点问题。”
胡安探索队与邪神的距离，就是这两条通道之间的岩石与土壤的厚度。
阴影斗篷摆出了一个思考的状态。
不是正面遭遇，而是在迷宫的两条通道里发生了位置重叠。
“什么问题？”
只有新神的触须与躯体距离人类不足一米的情况下，那种正面遭遇邪神的不良反应才会发作——胡安曾经向詹森描述了他第一天进入地洞，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响，感到浑身不适头痛剧烈，吓得拔腿就跑的经历——当时这个蜈蚣长虫一样的邪神，可能就跟胡安、捷列金与罗塔他们隔着一层泥土与岩壁。
詹森确实觉得这个新神有很多怪异之处，首先诞生就很传奇，然后它竟然喜欢伏击、躲藏、偷袭，最后似乎还有吃人的毛病。
当它的身体缩在岩洞里，人类只会受到轻微的影响，感到头晕恶心。
——蚂蚁有什么好吃的？
特别是这个洞穴里的新神，它的气息隐藏得很完美。
其实大部分邪神不吃人类，不是看不上人类，是大部分生物还没到祂们面前就变成血雾了。
詹森代入自己想了想，坚定地认为没有邪神可以无视发光的诱饵。
洞穴邪神的致命范围很单薄，这就给了它捕猎的可能性。
这么小，动作这么慢……真的不想伸爪子摁住？不想压碎，恢复巢穴的宁静？
人类炸成血雾，或者发疯的那一刻，恰好可以掉进祂的嘴里或者被它撕咬。
通常除了同类、眷属之外，很少有蚂蚁会接近本体。
詹森觉得奇怪但是没有深究，毕竟这是一个“非自然”产生的邪神。
邪神的地盘意识很强。
“不，智慧神托特的试验可能超出了我们的预想。”盖密尔沉思。
就算不喜欢蚂蚁，没有好奇心，也会觉得厌烦的。
詹森没听懂。
只要醒着，看到一个微微发光的玩意在自己巢穴里晃来晃去，谁能拒绝呢？
盖密尔低声说，“这个从垃圾堆里诞生的新神外表长得很像一个古神，一个死去很多年的古神。”
不。
詹森惊疑：“古神复活了？”
邪神会拒绝发光的诱饵吗？
“不。”盖密尔轻蔑地看着洞穴新神说，“它跟那位古神的差距，就像蚂蚁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