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成年人的假笑，他笑起来就是不一样，眼镜胡须哪里挡得住这种从内而外的晃眼，而被吸引过来的注意力要是多在这张脸上停留一会儿，也不难发现端倪了。
“……”肖四方实话实话，“本来是不太好认，但您这一笑，就发光了。”
毕竟人红，谁的云盘里还没点圣父大人的独家珍藏呢。
岑薄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怎么样？”
岑薄收起笑容，“那我就不笑了吧。”
乍一眼看过去，肖四方差点都没认出来。
反正也不是很想笑。
叫醒她的岑薄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从头到脚一身黑，加戴一顶中长发的假发帽，老土的边框眼镜，还有莫名其妙长出来的络腮胡。
“嗯。”肖四方认真点头，跟着他一起离开目前所在的阴暗角落，只是走了没几步，她看着仿佛大变样了的岑薄还是，没忍住道：“第一次见您穿这么黑，也挺好看x。”
肖四方醒来后发现已经到366了，不比338已经入夜，这里正值黄昏，不用安装拟态镜面隔绝风沙的星球到处吹着微凉的自然风，天边瑰丽的霞光平等的落在星球的每个角落。
今天的衣服和之前装嫩穿的黑色带印花的卫衣不一样，是除了拉链和扣子的金属色，不带任何杂色的那种极简黑。
内城卡口检查远比外城严格，又是从克瑞斯学院这个闸口出去，肖四方那个假身份做的不够细致，还是能不用就不用，反正暗访官的身份没有顾忌，安全得多。
岑薄似乎有些讶异她会对自己的衣着发出评价，沉默片刻后，为难了她一下：“是吗？那是我穿白色的好看，还是穿黑色的好看？”
岑薄轻松地拎起九十斤重的大箱子，大帽檐往脑袋上一扣，光明正大地向外走去。
肖四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另一边的盖子合上，与之前的每一次相同，她很快地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她真的被难倒了。
“乖孩子。”
人要是夺目到一定程度，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其次，在肖四方看来，岑薄穿什么都好看x。
肖四方没挣扎太久，深吸一口气就扎了进去，缩着肩膀紧紧抱着自己的腿，箱子的大小刚刚好。
他一直穿的白色显得人温雅随和容易亲近，今晚穿的黑色则偏成熟沉稳一些，总之各有千秋。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速度。
忽然赞美他是因为一身黑的时候少见，一不小心稀罕了一下。
“来吧。”
要是非要她再剖析剖析，那就是这个状态的岑薄……更有异性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搭扣，箱子打开，岑薄微笑着伸出手。
随着身体抽条自然而然往外膨胀的少女心越发容易为色所迷，幸好有黄昏的光线可以遮掩她脸上微弱的羞涩感。
“嗯，不是早就约好了要带你去X-366的集市吗，正好你又成功通过了选拔赛，就当给你庆祝一下。”
虽然差辈的年龄让她很难对岑薄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绮念，但作为她最常接触，言行举止方面也最亲密的异性，在当前这种孤男寡女一起逛集市的环境里，他又呈现出了全然不同x感觉，那种不可能不存在不应该的感觉就被大大削弱了，微妙的有了一种这是约会的氛围。
肖四方没坐实的屁股踩着弹簧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果然要出去吗？！”
当然，肖四方也只是挣扎了短短的几秒就清醒了，这种过于具体也过于暧昧的感觉她不可能说出来，但问题摆在面前又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才可以。
岑薄看着她，叹道：“长得太高了也不好，原来的箱子都装不进去了。”
所幸她有一个聪明的脑袋，眼珠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了一个既不会觉的被敷衍又不过分真心实意让人尴尬的答案。
肖四方一眼又一眼瞧着手提箱，小心地坐了一角，屁股都没敢坐实。
“都好看，但白色更好看，比较容易找着您。”
“快过来。”
“更好看见，也算更好看x一种吧！”
岑薄抬头看她，招手。
她真是个天才。
肖四方一眼过去就警惕了起来，奔过去的脚步都慢了。
岑薄被她的小聪明逗得乐不可支，声音都没有掩饰就跑了出来。
脚边还放了一只加大版的手提箱。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人流密集的街上，有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看了过来，吓得肖四方连忙伸手挡他的脸，急道：“别笑别笑，低调低调！”
安抚会结束，三人分手后肖四方照旧去了西北门，岑薄穿着一身宽大的风衣，正坐在长椅上等她。
366的内城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情，不像338到处都是工厂和实用型店铺，零星开办的娱乐场所也都没什么人光顾，一个个都闷头赚钱毫无情趣。
天啊，他兜里有了两百万……
336的风俗文化气息很重，不但每个年度交接时会举办一个全民性质x跨年活动，平时还设立各种各样的节日，每隔个几天更是有把多种多样的摊子统一支在某几条街上的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因家人一夜暴富从而脱贫成功x肖八面发现自己骨子里依然是个寒酸的贫民，揣着这两百万就像捧着个热烈燃烧的火球，十分焦心。
在这种热闹的集市上，就是吃的种类，也比338多出一百倍。
肖四方淡定如初：“投资行为，高投入高回报嘛。”
肖四方从来不知道几块钱一盒的营养泥能有这么多的吃法，捏成丸子油炸，搓成细条下水煮，弄成各种可爱的模样放到蒸笼里蒸，又或者干拌上各种调料即食……多种多样数不甚数，整条街香得肖四方的鼻子都要掉了。
“哦。”肖八面应着，低头点开账户，眼睛一下子睁圆了，不敢置信地抬头质问她：“你现在花钱都这么大手笔了？”
小摊子上还售卖各种可爱的手工艺品，憨态可掬得灾前动物玩偶摆件，造型可爱的星舰飞船模型，信手而为色彩绚烂的涂鸦，甚至还有刺绣精美的绸伞……
“我已经跟胖老板说过，让他有需要就联系你，到时候你按照他说的数目投进去就行了，到时候各种文件合同你先签字。”
肖四方看得都走不动路了，这里真的很不一样，他们的想法完全没有被现实所拘束，每一个产品都挥洒着随意开怀的艺术性，一点都不像338那么工整规矩。
肖四方抬手就在小金库里划拉了两百万给他，然后道：“是胖老板那边的事，新的二手平台已经上了正轨，这半年积压的库存已经快要消耗一空了，他们最近在着手准备发展自己的下级供应商，可能会涉及到资金追加问题……”
就拿手链来说吧，她上次把水晶送出去加工，匠人把镶嵌的每一颗水晶都弄出了标准的大小，切割面都比对的一模一样，追求端端正正的比例，而在这里，他们只是根据水晶原本的状态稍稍打磨，但在相应的配饰下，却让水晶里的杂质都显得格外特殊，妙不可言。
说累了的肖八面安安静静地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文化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它们丰富着一切，包括人类再细微不过的情绪。
“好了好了，我和徐学长明天就要收拾东西去参加封闭训练，一个月见不着了。”肖四方用超乎寻常的耐心听他叽咕了半个小时，才驾轻就熟带过这个话题，“有件事要托付给你。”
“啊！”肖四方突然低呼了一声，快走两步在一个摊子前蹲下，轻轻拿起一个栩栩如生的超轻黏土人偶。
他神神叨叨的样子看得徐诚心都笑了起来，姐弟俩一个心大到想改变世界载入历史，另一个却只想小家和乐一生安宁，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同时培养出这两个极端来的。
这个摊的摊主才出来，摊上的东西都没摆全，见有客人忙停了下来，瞧了一眼她拿的东西，立刻笑了。
“只是逃命的话应该没问题吧，速度，这段时间着重训练速度吧……”
“这个有一整套，我做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弄出来的，你等等，我全都给你拿出来。”
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摊主找剩下几只的功夫，肖四方站了起来，举着手上的小人儿给岑薄看，小声问：“像不像您？”
肖八面不懂什么奉献，什么为了荣誉而战，他只希望家人朋友都平平安安。
她手上拿的赫然是大名鼎鼎星际圣父的等比例缩小版，脸上的笑容神韵都极其到位，背后的用心令人叹为观止。
“去就去吧，但是到了紧要关头，千万不要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打不过就跑，想想咱们一家子知道吗？”
岑薄只瞄了一眼，不笑的他像个无情的普法机器人。
走到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类似的话抹杀他们为之付出的努力，情真意切地抓着肖四方的胳膊摇晃。
“这属于侵权行为，视其不法所得金额大小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一定罚金。”
他来回踱着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时不时用埋怨的目光看两人一眼，似乎在说“为什么老是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他的声音没有压低，全被摊主给听见了，顿时找也不找了，起身夺回肖四方手里的小人儿，虎着脸怒道：“哪里来的道德卫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圣父大人才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呢！”
“唉，我听说每次去参加你们那个比赛的人，都有好多回不来……”
肖四方：“……”
比起喜悦，他更多是担忧的。
不，他正在跟你计较呢。
选拔赛得结果尘埃落定，沉迷编程得肖八面难得放下手里得事情，在学院举办得庆功大会后拉着肖四方和徐诚心单独开了个祈祷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