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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凭什么呀?”现在才知道,敢情劳动人民跟知识分子觉悟就是不一样。

我说:“师傅您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蛮横地说:“废话少说,你得赔我盒饭。”

“不凭什么,你弄撒了就得赔!”他说话比警察还蛮横,我都怀疑他以前当过交警。

“我撞着你了吗?要不是你我的盒饭怎么会撒?”

这时候我听见一阵汽车的呻吟声,闭着眼睛我都能听出来是贾六的破夏利。他的车嘎吱一声就停在便道上了。

“怎么是我弄撒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差点儿撞了我,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来劲啊?”我很恼火,说话声音格外响亮。

“怎么了妹子?”贾六颠儿颠儿地从车上下来,站到我身后。

“你把我盒饭都弄撒了,就这么走?”他显得极其愤。

我把事故经过跟贾六简单介绍了一下,贾六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乜斜着眼睛对送盒饭的说:“怎么着哥们儿,成心跟我妹妹过不去是不是?”

“怎么个意思?”我有点儿烦他,作为首都的餐饮业员工他完全不注意个人形象,白色的工作服都穿成灰色的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况且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如果需要我帮忙把盒饭捡起来,我希望他能客气点儿。

“什么成心不成心啊,她弄撒了盒饭就得赔!”

“你没看见盒饭都撒了?”

“我操,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傻B操行,长得跟盒饭似的!”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停下来问:“跟我说话吗?我没定盒饭啊。”

“你他妈骂谁呢?”

我不想再破坏他的心情,准备继续向前走。刚走了两步,他喊我:“你怎么走了?这盒饭怎么办?”

“骂你怎么了?我今儿还打你呢!”贾六特激动,好像已经很久没战斗了。转身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根钢管,朝着送盒饭的就过去了。那厮一看真赶上贾六这么一好战分子,甩开两脚开始逃生。贾六将钢管高高举过头顶,紧随其后,大叫:“有种你丫别跑!”

“没事儿,没事儿。”他回答着,看得出来心情不是很好。

我这人胆子小,一下子就没了主意。我看见另一辆夏利也停在跟前,跟贾六一起开黑车的一哥们儿从车里出来,我连忙朝他喊:“师傅,师傅,拦着点儿六哥,别真出事。”已经有大约二十名过路群众围过来了,我有点儿怕。

“你没摔着吧?”我又问了一句。

真没想到,后来赶到战场这哥们儿一看见打架比贾六热情还高涨,从胡同口拎起一块板儿砖也追上了天桥,嘴里高呼着:“咳丫的,贾六!咳丫小丫挺的!”他的神情真像京剧里唱花脸的,我估计丫也是一京剧票友。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盛盒饭的泡箱子扶起来。

贾六一兴奋,真把那送盒饭的给追上了,当头一棒。我一闭眼,完了!我那八百多块钱的皮鞋彻底泡汤了,搞不好连那五千多块钱的皮夹克也搭进去了。

我跟倒地上的那位说,没事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