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啸了一声，如同虎吼，随着那路外的滔滔黄河远逝。
蒙骜回过身看着那远处大军尽头，举起长剑，面色胀红，怒目圆睁。
“众将士在！”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 ※ ※
他猜到了父亲可能已经做出了选择。
“踏踏踏踏！！”
蒙武复杂地看了身边的父亲一眼。
正是他准备叫那全军驻阵，拼死一搏之际。
冷风如同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一片马蹄声从后方响起。
挥手勒马，急行之中的军阵缓缓停了下来。
蒙骜愣住了，蒙武愣住了，蒙恬也愣住了。
蒙骜紧绷地身子最终还是松了下来，像是终是放弃了一般。
那是一支约莫万军的骁骑，从那函谷之中踏马而来。
大军消靡。
这万军领将远远看去，是一个白袍之人，手持丈长重器，面带戾兽之铠，她的身后是万余黑骑。
一个人摔下去，接着的就是一个又一个人摔倒在地。
这个时候，居然有军来援？
急行的命令传下去，军中已经虚脱的步卒开始有人在无力往前，摔在地上，就在爬不起来。
“那是，顾将军？”蒙恬呆呆地问道。
他已经彻底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夹紧马腹，只求再快一些，撤回函谷关。
没人敢信，但是那军确实已经冲来。
额头上冒着虚汗，这是他随军以来第一次和生死之界如此之近。
随着一片的马声嘶鸣，停在了军前。
蒙恬骑在马上狂奔，夹着马背的两腿打着摆子。
那白袍领将拉着自己身下的黑马，看着蒙骜。
“全军！急行！”
没做多言。
“是！”
“蒙将军，你们先行入关。”
“让行军再快些！”
“联军之事，交于我等。”
蒙武无言。
蒙骜怔怔地看着身前的白袍将。
蒙骜低声反问道：“如此士气，哪一部还能有必死之心，阻挡那二十万联军？”
半晌，才是回过神来。
“不若，让一部留下，阻挡联军。”
握剑的手微微放下。
蒙武的声音低闷，看得出来他已然有些无力了。
“顾小丫头，你可想好了？”
“最快还有半天…”
“再废话，那联军恐怕就来了。”
“离函谷关还有多远？”蒙骜的胡子一抖，咬着牙问道。
顾楠淡哼了一声。
蒙武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催着马冲在蒙骜的身边：“父亲，最多不过半炷香，联军就会追至，到了那时，我军如今的势态，恐怕再难突围了。”
“你等八万人葬身于此，秦王的布局何在？”
一路上的追打突围，早已经将这只军队逼近了崩溃的边缘。
“呵，呵呵。”
魏无忌的大军追了他们数天，一旦他们休息就立刻围攻上来，扰得军中人心惶惶。
蒙骜笑出了声，仰天一叹，看向顾楠。
正是蒙骜所部。
“还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领在前军的一员老将喘着粗气，手中的长剑滴血，身上的将袍早就沾满了血污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蒙家欠你一军之命！”
骑军坐下的马或许是以为跑了太久，已经跑得极为不稳，两眼充斥着血丝，但是依旧被身上的骑主催了又催。
说完，沉沉地看了顾楠一眼，走过了她的身侧。
步军跑得几乎虚脱，身上的甲胄多是扔在了半道上，不然他们恐怕都跑不了这么久。
“莫要死在这了。”
凌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连成一片，一只大军顺着关道仓乱奔袭而来。
※ ※ ※
“踏踏踏！！”
“放心。”顾楠手中的长矛垂下。
“驾驾！！”
背着蒙骜走远，目视直前。
※ ※ ※
“我命大得很。”
“驰援前阵，引军入关！”
蒙骜挥剑一扬。
顾楠沉沉地迈出步子，身后的白袍卷动。
“全军！”
“城中驻兵两万，陷阵所部备马，领城防一万，随我出城。”
“撤入函谷！”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半跪在顾楠身前：“将军，有何吩咐？”
大军缓缓离去，留下的是一万军众。
“来人！”
万军之中，蒙恬回头茫然地回头看着远处的关外，直到那万人的人影渐渐消失。
这一次，我要叫这五国之军，埋骨于此……
才转头看向蒙武。
掌心缓缓握紧。
“顾将军，会死吗？”
黯然地垂下眼睛。
蒙武催着马，听到身边蒙恬的话，神情一涩，抿着嘴巴：“不知道。”
天下大势吗？
“……”
顾楠的目光淡淡地看向城外的黄天，胸中已经有了定夺。
蒙恬红着眼睛，不知为何喉咙干涩。
站起了身，破碎的竹简上散开，乱了一桌。
一咬牙。
不然，以函谷三万之众，恐怕最多也就只能争个历史重演了。
正准备调转马头，却被一旁的蒙武一把拉住了缰绳。
不管如何，不能叫那所剩八万军被那五国所破。
“莫做这些枉然的事情，记着，这是战事！”
顾楠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竹简放在了桌案上，等到竹简放下，才发现竹简已经被捏碎成了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