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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揽着我的腰身,突然极认真的看我,好像突然跳脱的想起了那天上午的什么,眼神凌厉晦暗起来,我眨了眨眼,竟生出城门口我被顾渊揽进身侧时,被他看见抓住的心虚感。

两人离的极近,他低头看我时,热辣的呼吸在紧张的氛围中交缠在了一起。

我低头离了离他,他却重重喘息了声,扣着我的腰身将我锁回身侧。

他捂着我的嘴,将我的身子锁在他身侧,我怕他情急下动手,屏着呼吸不敢出声。他凝神听了会,不见再有动静,便稍稍松了扣着我的手,低头见我双手攀扯着他的衣领,厌弃的将我的手扯了下去。

我方要抬头看他,他的吻却猝不及防的落下,带着愠怒的情绪,攻城略地般的侵入内里,缠卷上我的舌头,泄愤般的绞缠着。

忽然外围宫墙上有瓦片松动声,他身形一僵,而后扣住我的腰身,伶俐的将我带进殿内闭锁上门。

黑暗中我的每一处感官都比以往通达,我看不见他的脸,却又像是看见了另一张脸,我与江清平早早定亲,待嫁时也曾半是推拒半是强迫的与他亲密多次,此时的熟悉感令我霎时间惊愕在当场,眼泪瞬间充盈上眼眶。

他讥讽了笑了声,“这样杀你倒是便宜了你。”

他见我流泪,停下动作离了我。我出口的声音颤抖:“你是——”

我看着那几欲刺上我胸口的寒光,强自镇静道:“我放你走,我不喊人,你别杀我。”

他眼神飘忽了下,不待我说出口便又吻了下来,这一次的吻得更加深重,像是在宣泄压抑积累着的愤恨,又像是在倾诉相思苦楚,激烈中甚至咬破了我的唇舌。

他突然回身看见了我,不待我沉吟反应,一柄寒刀便向我刺来,我睁大了眼眸,几乎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那武将却在看清我的一瞬间收了力道。

我早已没了神思,任他将我抵缠上殿墙,水乳交融间我早软了整个身子,只靠他单手撑在我腰间才堪堪站住。

我渐渐看清他就是那个武将。

他吻的那样深重,带着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将我层层包裹到窒息,我探出舌头激烈的回应着他,仿佛这样就能通达到他心的最深处,就能在这场纠缠中抓住什么。

少虞殿是存放上古神明“少虞”所著“九书”的宫闱重地,为防别国窃盗,平日看守的极森严,我暗惊如何走到这处来了,正慌张的要退出去,就看见微明月光下,有一男子的颀长身影立于大开的殿门口,手中还拿着书本大小的物什,他大概是穿了身墨蓝长袍,几欲与夜色混成一体。

他突然停下交缠,注视着我些许迷蒙的眼眸,轻轻冷笑了声。

我打量了眼周围,借着熹微月色才看清这处是“少虞殿”。

他转身欲走,我身子没了他的支撑倏地向下滑去,却还不忘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他回头一拂手甩开我的纠缠。

借着王宫甬道的昏黑,我才敢暂卸下往日矜贵体面的面容仪态,有些恍惚起来。走着走着拐了几个角不曾记得,待行至后|庭深宫处,才恍然发现与跟着的侍女走散了。

我下意识的抬手胡乱一抓,正抓上他拿着的书本样物什。

一曲奏罢,宾主尽存了颜面,我却心中掩不住的失落,借故离了宴会。

他倏地放开我,抬手将那物什塞进胸前衣襟内。

他舞剑的招式也非我熟悉的。

我抬手要揭下他的人|皮|面具,他却轻松的将我的手打开,转身消失在殿门口。

听着他喑哑陌生的音调,我有些失落。

……

只听他将酒樽“哒”的一声放下,“郡主琴音名动天下,只期我别负了这好琴声。”

江清平此次费心乔装前来,目的便是越宫中的国宝“九书”了,便也知乾国的和谈也不过是窃取“九书”的幌子了。

他身旁的使者却是有些紧张,频频扫视他的面庞。

国宴结束后,越宫少虞殿处起了不小的骚乱,但听闻上神少虞的“九书”尚在,便就没有后文了,我却明了今晚之后的那本“九书”定是偷梁换柱后的假物了。

他仍是举着酒樽,深邃的眸子一转不转的看着我,竟像是看穿了我的眸子,看透了我的心思般。

晚间我神思恍惚不能眠,听门发出“吱呀”一声。

我面上笑容体面,心里却暗暗慌张的期待着什么。

我假装深寐,就觉有因久经沙场而粗粝的手指摩挲上我的面庞,继而下移摩挲上我一把便能捏断的脖颈。

我得了王上授命,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向着下方座位行去,上午的那青甲武将举着酒樽意味深长的看我,我亦回看着,待行到他那处,微福了福身子道:“正巧这位将军有佩剑在身,可能同我予大家助兴。”

那人轻呵了声,小声自语道:“当时以为你是成亲前胡思乱想,却原来是早就筹谋好了,在算计试探我。”

王亶呵笑着拂手:“嗳,助兴而已,无妨。”

“你在永庆王府见的果然是那顾十七,只是我未曾想到,燕子楼的那个贱人竟也和你们是一伙的……我只恨我自己错付了真心,险些还将命搭进去……”

乾国使者见我打太极,不愿应答,只推脱道:“御前舞刀,恐触了宫禁失了礼数。”

我忍了忍泪水,缓缓睁开眼,他已然揭了那面具,见我不再装睡,索性直勾勾的与我对视上,手下圈着我脖颈的力道倏地加重。

我自知这种场合下,不该由我冒头解围,只是我与兄长虽然以宗亲名目被越国供养着,处境却是寄人篱下,既然是寄人篱下便也该为主人宽心。

他大概是来取我性命的,我那般负他算计他,便是被他取了性命也是活该。

那圆脸使节又待纠缠,我攥了攥手向着乾国使者方向道:“各位使者远来是客,我们公主自然礼之重之,只是今晚月色熹微,怕是也引不来那凤凰了……我长于乾国,素知乾国丈夫善剑舞,诸位乾国武官可有愿来助兴暖场的,我愿以琴声喝奏。”

我并不挣扎,只是心中绞痛,开口时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清平……”。

王亶又扫了眼坐于其身侧的地位最尊贵的乾国遣左使,示意其劝退那圆脸使节,可遣左使却只偏转着面容并不受用。

他眼睫抖了抖,眼神一阵狠厉一阵晦暗。

“绍阳。”王亶扫了绍阳一眼,绍阳冷冷逡巡了眼圆脸使臣,终是敛袖按捺住了自己。

他喉结上下移动了下,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她身后的侍卫长纪蒙亦是不自觉的摸了摸刀柄,像是要即刻将使节那浑圆的脑袋切下来般。

他转身离去时,我下意识的拉住他腰际的衣襟,他厌弃的将我拨开,却不经意被我扯下了挂在腰间的物什。

那圆脸使节说的不假,然绍阳是贵为越国长公主,岂能如那舞姬般于大庭广众下献舞,不待越王王亶说话,绍阳便敛了动作,目光冷厉的瞧着那使节。

那物什是他的贴身之物,我起身点灯去看,怔然间泪水便又没了闸般涌出来。

只见他执起酒杯对着上座的越王王亶浅身一拜,道:“越国女姬皆长于歌舞,邵阳公主的舞技更是名动九州十六国,听闻蟾光下曼舞能引来五彩威凤,我与在座同僚自母国长途跋涉而来,若不见识一番岂不是要抱憾终身了。”

那贴身之物里装的,赫然是破碎后修整粘连好的玲珑骰子,领兵打仗时他为寻它在血洼里翻找一天一夜,大婚当日他将它交给我,将他年少来毫无保留的深情袒露。

虽然乾国已经呈递了国书,今晚只是接风国宴,但两国使节与公卿间的暗涛汹涌却不因这和煦气氛打消,席上两国公卿推杯换盏,绍阳正偏头与我讥笑那醉了的圆脸使臣,那酒量小的圆脸使节正悄没声的算计着如何折辱越国,见绍阳的一番动作,便正好借着醉意发起难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晚间越国王宫里设了国宴,我坐于绍阳之下,抬眼寻着上午望见的青甲武将。想是那武将位阶低微,只随身坐在下位的乾国使节之后,他又换了件墨蓝直襟长袍,几与那夜幕融为一体,若非我有意寻他,是断不会注意起此人的。

他从来将我放在心尖上,我却终是负了他的深情。

乾国此次肯遣使和谈,越国上下不敢怠慢,将王宫外东北处的栖园修整作使臣的临时驿馆,便是如此礼遇,奉命迎接的越国公卿仍不免得了乾国使节的几句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