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德锦捂住嘴,对她摇摇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因为喉咙干裂而无法出声,只能用稍微有点湿润的舌头舔舔干裂出血的嘴唇。
林海柔被硬拉着进了那座华丽的帐篷,德锦被锁住手脚,长长的铁链拴在那座帐篷外的一根木桩上,可以行走几步,却始终只能在帐篷外徘徊。
“待会儿,我去告诉他,你才是真正的大宋公主,这样……”
里面安静极了,她细细地侧着耳朵倾听。
路上,他们并没有为难她,并且以对待贵宾的方式让她好好地坐在马车里,还有专人为她拿水和食物。而德锦一路上却被铁链锁着,跟在队伍后面,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喝过一口水。也许,是她错了,契丹人虽然可怕,却也懂得礼仪,不会为难大宋的公主。
入夜,四周点起明亮的篝火,明晃晃的火焰蹿得老高,照得四周亮如白昼,守营的士兵增多了,更加森严。
林海柔愧疚地望着她,眼中泪光闪闪,目光触及她被铁链磨得出血的纤弱手臂,泪水又忍不住崩溃了。
德锦躲在背风的一个角落里,夜晚的沙漠十分寒冷,而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够御寒,此刻安静下来,冷意更加深了。
德锦转过头,露出笑容,让她放心。
她的手在腿上摸索了一会儿,手中多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她警觉地四望一眼,抽出匕首。
他下了马,径直走进了中间最华丽的帐篷,那大概是他住的地方吧,德锦看着,然后身后响起了海柔心疼的声音:“丫头,丫头,你没事吧?”一路以来,她叫她丫头,为了不被他们识破她的身份。
银亮的刀身,夜色中一股逼人的寒意。
他们叫他大王,那么他是……土匪?还是辽国贵族?
火光突然向上跳跃,映亮了她苍白的脸,她身上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渍,凝固成血痂的伤口阵阵剧痛。
德锦惊得目瞪口呆,抬起头,透过金色的阳光,他坐在黑色的高大骏马上,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
刀鞘里,掉出一个黄纸包。
穿着盔甲的士兵面无表情地守在几个高大的帐篷外,见到他们一行人时,立即齐刷刷跪下,口中大呼:“恭迎大王!”
她心里一疼,轻颤着手臂拾起,慢慢打开。
经过一夜的跋涉,德锦终于可以停下疲惫的步伐,来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营地”。
一个法华寺求来的护身符,她认得出,那是娘从来不离身的东西,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还有一丝温暖,仿佛那是还未散尽的娘的体温。
无数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狼图腾的标志凛然生威!
还有一封短信,短短几行字,却也叫她瞬间情绪崩溃,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她心中一喜,也许,这东西倒可以使她免于受辱。这样丑的女子,怕是任何男人见了也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吧!
路途凶险,安危难测,一路小心,我等你归来,一起过中秋。
再次睁开眼,她发现德锦一脸漠然地站着,脸上还留着不小心抹上去的胭脂,红红的一大块在左脸上,看起来就像一块红色的胎记。
四郎上
林海柔呆愣一秒,然后闭上眼,泪水滑落,德锦怎么这么傻,凭她的身手,虽然不能救自己走,但也可以勉强逃走,她怎么就……
她鼻子一酸,抖着手把白色的信纸紧紧抓在手里。
而德锦,却放弃了反抗,她看着海柔,眼睛里噙着泪水,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久久地,她的嘴唇轻轻启动,用口型对她说:“我要保护你。”
她还能回去吗?她还能留着命一起同他过中秋吗?他答应过,中秋节教她吹笛子,就吹那首他为她作的曲子——《踏雪》。
他冷笑,不发一言,转身让属下为他更衣。
伤心处,她的手不由得松开。
林海柔急得大叫:“放了她,我是公主,她只是个不相干的奴婢,她是无辜的!”
寒风吹来,薄薄的纸轻轻飘走,她抬起手欲抓住,眼睛却不期然迎上一双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