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才吐出两字:“随你。”这房间让他呆不下去,大步走了出去。
留熙抬头看她,突然间没了话,不知道说什么。
蔚橙没有拦他,她想,父亲的死不是最好的证明么?执迷不悟才是万劫不复,而留熙用最冷绝无情的方式,放开了她。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对他,对自己都无害。
“我没地方去。”蔚橙打断他,“我会尽快找房子,也会好好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所以,就几天,我就会搬出去。”
那天晚上留熙没有回房睡,不知道去了那里。蔚橙在房间里等了一会,担心他晚上会来,一直没敢去洗澡。临近半夜,留母进来跟她聊了聊,谈的话无非就是关于离婚的事情。蔚橙学乖了,无能大人说什么她只要听着不发表意见不做太武断的结论,才是避免一阵纠结的至关紧要。
“一件也不要留下……”
留妈妈是不同意他们离婚的,先不说蔚橙这媳妇还可以,关键是留熙这个工作单位,那是影响不好,虽说手下的人鲜少知道他是结过婚的,可蔚市长的千金和S城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结婚这事情可大可小,如今蔚市长过世,甭管什么光不光彩的原因,让他们老留家做出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留熙。”
两老人也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留熙出去以后被老爷子叫到书房狠狠教训了一番。可这教训归教训,留熙的态度很强硬,这婚,他提出要离的,蔚橙这只是个被动的。这样一来,老太太只有过来安慰蔚橙,并且做思想工作,让蔚橙坚守妻位。
“你想办法,全部弄走吧。那些。”
四年都走过来了,老人家觉得蔚橙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想不通。
衣柜,抽屉,梳妆台。这些地方全部只有她的东西,太多,一个行李箱装不下。这些,让他莫名觉得无力。
哪里知道,蔚橙的心已经凉了个透彻,怎么说也是说不动的。第二天一大早留熙又被S城打来的电话叫走,这主要劝说对象都走了,也无计可施,只得暂时将计划放下,眼看着蔚橙两日来忙忙碌碌跑出跑外,忙碌离婚的事情。
留熙沉着脸,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昂头看她,示意她可以现在就整理行李。
律师简单的提议了,这婚是能离的。谁也没个规定国家官员不能离婚啊,而且这财产分配嘛,还合理合法,共同财产对半。
无视母亲在身后的身影。留熙拖着蔚橙进了门,就是一记重重的摔门。在衣柜顶拿出当年嫁过来提来的那个行李箱,撑开在床·上,“既然你这么干净利索,早点断不是更好?”
蔚橙后来想了很久也记不起自己和留熙有过什么共同财产。索性跟律师讲,她带着自己的东西滚蛋吧,什么都没有,留熙给自己只有全身疲惫,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留熙……”
律师倒是很意外,这样一来这婚好离。
“既然那么想走,现在就搬出去。”一直沉默的留熙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被推得嘎吱响。他绕过桌子,将蔚橙拉离椅子,力道里是难以掩饰的戾气。
当日,她便将签上名字的协议书寄给了留熙。打了个电话过去,留熙忙的没时间接电话,她就留了言。
“胡闹!”话音才落,就被留父斥责了。
电话刚挂,走出律师楼大门,迎面就看见路边站在深绿色山地车旁边的男人在冲自己挥手。
蔚橙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吞逼回了眼眶里,“我已经同意了离婚,这几天我会搬出去。”
墨菲定律,从你偶然遇见一个人开始,就会无限的偶然下去。
不仅仅是留母,就连留熙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大学的时候有个从墨西哥归国的教授这样说过这句话,蔚橙想,齐佑和自己果然是同学,将老师的话贯彻得如此严格。
“什么?!”留母的手僵硬停在半空。
正好是饭点,齐佑带着蔚橙找了家饭店,两人点了菜,一边吃一边聊着两人都不是很热络的话题。当年两个人也是秉着老乡的关系在B城同一所大学读书,更难得的是从初高中两人都在同一个班,大学也因为专业关系时常碰面在上同一个专业课。
蔚橙低下了头,很久很久才说:“妈,我会和留熙离婚。”
城市规划设计本来女生就少,自然而然,这位初高中同学加老乡时常会在放假的时候一道回家。关系说不上好,也仅限于老乡而已。齐佑这人以前在学校挺受欢迎的,身边朋友一大堆,自然和自己关系就不算好了。
“你会这么想那当然最好了,”留母拢了拢蔚橙掉下来的头发,慈爱的说:“我们是你的家人,一定会陪你走过难关的。”
“你辞职了?”大概是从齐齐哪里了解到了一些蔚橙的情况,齐佑状似不经意的问。
“嗯,”视线转到留熙身上,“我会好好的活着,不会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蔚橙吞下嘴巴里的食物,点了点头。
“如果是觉得没有心情,或者还想休息下,没关系的,多请几天假。”留母绕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可是蔚橙,已经走了的人让就他安安静静的走,留下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听说你老公在S城,是因为这个?”
蔚橙依旧摇头:“我……”
蔚橙家的事情,齐佑是知道一些的。介于同学关系,自然也没有提关于蔚父的事情。
“工作有什么不顺心的吗?”一向不怎么爱管事的留父停下筷子,问道。
没料到齐佑会突然这样说,蔚橙愣了愣,“我们离婚了。”注意到齐佑的表情变化,蔚橙又淡淡笑笑:“其实我想过要回B城。”
“为什么?”留母搁下碗,分贝高了几分。
A城是待不下去了。没什么亲戚可以依靠的蔚橙能想到的只有B城,大学毕业后,大多同学都在留了下来,这样一来,她去B城的可能性更大。
蔚橙却只是摇头,“我想辞职。”
齐佑皱了皱眉头,“对不起。”
留熙不为所动,只是皱了皱眉看蔚橙。
“嗯?”
留母见状,一点也不赞成:“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不多吃点饭怎么成?”夹了两筷子菜放在她碗里,又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留熙示意。
“不知道你离婚了。你刚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总归来说,齐佑这个人挺热心的。
饭菜很简单,最近蔚爸爸的事情让两位老人也很伤神,自然就没怎么花心思了。这顿饭食之无味,扒了两口饭蔚橙就搁着筷子了。
不过,蔚橙拒绝了:“谢谢你的关心,我一个人能行。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留母在外面喊:“吃晚饭了。”
“嗯,正巧。”喝了口水,齐佑笑着将水杯轻轻的放下了,“我过些日子就去B城,你也去B城的话,找到工作了吗?”
房间里多了些男性物品,她不在家的这些天,留熙在家里留宿了。对此,蔚橙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在思考今天晚上要怎么办了?想问题的时候,留熙也不动,依着门沿看她,似乎并没有对这事发表意见的样子。
蔚橙摇头。
厨房里,菜香味传来。蔚橙点点头,绕过他进了房间,她没有随手关上房门的习惯,再回头时留熙已经站在门口。
“啊,这样啊。”长指轻轻敲着玻璃杯:“我记得你以前拿过园林规划设计奖,不如来我公司帮我?”
留母忙着将衣物整理到洗衣机,此时客厅里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气氛有点怪异,留熙干咳一声,不自然的说道:“饭快好了。”
蔚橙有点受宠若惊,“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虽说学的是这类专业,可是建筑公司跟学校那毕竟不一样。
蔚橙瞥了眼听见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留熙一眼,依言低头换鞋。一进屋,留母便热情地接过小行李袋往洗衣间去。这几日蔚橙没有回家,带了些换洗的衣物。
这点上,齐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嘲笑她:“我以前认识的蔚橙可不是这么胆小的,你当初那样情况下还去结婚的冲劲哪里去了?”
踏进留家家门已经入夜了,留熙在家中。难得的,能在这个家里看见他的皮鞋。蔚橙站在门口伫立好久,直到留母推了推她:“怎么在发呆?进屋啊。”
没想到这件事情连他也知道。蔚橙尴尬的笑笑,“是莫北北告诉你的?”当年齐佑和莫北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莫北北是蔚橙最好的朋友,自然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她。
父亲设想了她的后半生,却没有为这个设想做过多的保障。除了能养活自己的一笔钱外,没有想过,她几乎失去了全部。
齐佑笑,“嗯,北北很生气,你那样就结婚了。”
一切都结束了,蔚橙并没有哭的多么肝肠寸断。默默的下山,默默接受这这一切的结束。蔚家不复存在,老房子被法院收回,除了父亲在那之前打了一笔不俗的款项在蔚橙的户头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被指责不是第一次了,四年前就听她就说过,当时气冲冲的,急得眼睛都红了。后来结婚后,莫北北也不下十次在电话里数落她。不过没想到,齐佑出国后都和莫北北分手了关系也还这么好。
这一天的葬礼在最后献上花后结束了,父亲和母亲的结局,蔚橙想应该也可以圆满了。父亲为了母亲费尽心思,没想到到如今才如愿以偿。
见蔚橙沉默,齐佑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有兴趣,去了B城你可以到公司来找我。”
买了风信子,是母亲喜欢花。父亲喜欢母亲喜欢的一切。突然明白了一切,父亲的犯错无非是因为母亲。很早以前,蔚橙知道外公一直不喜欢父亲,父亲出生并不好,机会也不多,当年在外公的公司作者小职员的工作,外公怎么可以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没钱没权的人?
蔚橙点点头,拿了一张齐佑的名片。
父亲的墓碑就在母亲的隔壁,早在很早之前蔚橙就知道父亲买了母亲隔壁的地,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