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熙扔掉了烟头,思赋了半响说道:“你是无辜的,没有人刻意帮助你。”
“律师告诉我,父亲利用我账户转移罪证的事情,你免了我一场欲加之罪。”
蔚橙当然知道,她知道留熙不是徇私的人,加上徇私的对象不可能是自己。她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的人,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也参与了收集父亲罪证……”
留熙眼睛盯着桌上的条子,手却下意识掐免了烟头。抬头看蔚橙,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不知道为什么,蔚橙却觉得留熙早就猜到自己要说什么。
“我是检察官,我有自己的立场。”留熙抢先接了她的话头,这话,无疑是证实了事实。
“留熙,我搞不懂你。”将那张单子推到他面前。
蔚橙突然懂了:“你是要报复我爸爸对吗?”
将粥喝得一干二净,搁下碗,蔚橙抹着嘴巴沉默了良久。久到以为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正视眼前的一切。从背包里掏出铁盒,摸出了那张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银行单子。
留熙像是见了鬼,表情震惊:“我为什么?!”
蔚橙埋着头答话:“哦,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失信。”大大吞了口夹着葱香味的粥,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多吸二手烟。印象中,留熙应该是那种不抽烟的翩翩君子,可是想法和现实总是在背道而驰。记得结婚当天,他和自己相对无言在新房坐着。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留熙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她或多或少震惊,小小声抗·议,吸多了烟对身体不好,不仅这样,对旁边的人也不好,以后生孩子也不好。想想也确实当时她考虑太多了,留熙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抱着手脚冰冷的他,青涩吻他嘴角,嘴巴里全部是苦苦的,没有别人所说的甜蜜没有悸动有的只是心惊,留熙的回吻索然无味,敷衍,冷漠。这些,和她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你恨他,你也恨我。我们一个差点毁了你的前程,一个毁了你的婚姻。你不恨我们,我都觉得你虚伪。”
摸出烟,点上,烟圈一圈一圈晕散开来,他说:“昨天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飞机改签到晚上了。”
“……”留熙不说话,紧闭着唇。
留熙瞥了眼她手边的皮蛋瘦肉粥,瞧她刚狼吞虎咽的摸样,这是自己没有见到过的,该是真的饿了。气氛有些尴尬,他想,没有夫妻像他们这样。
“四年前你在调查父亲的罪证,却反被诬陷。我唯一诧异的是,你早该也对我狠一点的,可是你没有。”蔚橙一字一句的说,很冷静。她想,在知道这一切和发生这一切后,这样说开了互不拖欠更好。
这个时间才客气着问他有没有吃过早饭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她也不是个善良的人,拖了留熙这么多年,而留熙也得以了最满意的结果。
“你吃过早饭了没?”粥喝到一半,她才想起与自己面对面的男人桌前空空如也,不说话也不去买吃的。
留熙却是生气了,脸铁青:“蔚橙,我是检察官,不是魔鬼!”他低吼,气极了:“我的职责是让罪犯伏法,不是让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刚找了个位置坐定,刘律就来了电话。大意是说自己正在往回赶的路上,让两人再等等。蔚橙挂了电话就去买了吃的,KFC的皮蛋瘦肉粥很对她的胃口。
留熙只是在以一个正义之士纰漏全部而已。蔚橙揉揉鼻头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对,你说的没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话题就此打住。
留熙跟在身后,自然和她没有什么话要说。
留熙并不满意一般,忽然眯起眼看她,气息危险:“所以,你是想赎罪,才嫁给我?”才以这么烂的借口让她父亲拿出证据,证明他的无辜。始作俑者要拿出证据并不是难事,也正因为这样,当年蔚橙父亲和共犯闹得局面很僵。
蔚橙只好捋捋刘海,说道:“刘律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我们先去对面的24小时KFC坐一会?”早餐还没有来得及吃,蔚橙捂着肚子抬脚就走。
蔚橙笑,她觉的留熙高估了自己。
留熙看她,目光凝聚,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今天之前,这一切都是只是我的猜测。”这些猜测一旦成立,她也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和留熙彻底完了!再伟大的爱情也会有道德底线阻止妄想,索性趁还有机会,不如摊开来讲,“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来赎罪,反过来,我不是更加毁了你的婚姻大事吗?这怎么能算是赎罪呢?明明是我和我爸对不起你,而你容忍我到今天已不容易,说起来,是我们先欠你,如今我们互不拖欠也是最好。”
走近的时候,蔚橙尽可能用最平常的语调跟留熙道了声:“嗨。”当然还不至于矫情到来一句:“好久不见。”
事实也证明,留熙比她蔚橙更加善良。错怪了他四年,她无颜以对。
蔚橙也看见了从车里走下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那车是留教授的,他应该是先回了趟家里。整了整表情,尝试着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严肃。可刚动了动嘴巴,她又觉得不对,这还没去民政局呢。想到民政局,蔚橙又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得跟刘律尽早将协议重新拟定,不然来不及去民政局了。
留熙不再说什么。蔚橙也同样,没有话好说。电话响了,刘律说自己到了。蔚橙整理好东西起身离开。
远远看见徒步走来的蔚橙,留熙眉头微皱,这副摸样倒像是去爬山或者旅游,哪里有一点要去离婚的样子?想着,他推开车门下车。
随后,留熙才慢吞吞跟了上去。
磨磨蹭蹭洗漱完毕后,蔚橙穿了轻便卫,衣裤子和鞋子没换,还是昨日来时,穿的牛仔裤和运动鞋。背着个小背包慢吞吞的下楼。
协议谈得很成功,留熙说什么就是什么,蔚橙很配合。最后签字画押,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相对来说留熙待自己不薄。至于赡养费,蔚橙给了留熙一个账户,那是福利院捐赠资助的账户。如今蔚橙倒是不好意思拿这笔钱来为自己养老了,所以干脆捐赠出去。
蔚橙想,自己是有多犯贱?想到这里,有点来气,她为什么事事都要如留熙的意,什么都按照他的想法办?
签完协议,两个人分开走。
没有对昨日的爽约道歉,没有一个称谓,一句问话。
各自吃了午饭,约好下午两点去民政局。吃过饭蔚橙就往民政局赶,留熙早已经等在了门口,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民政局大门紧闭。找了个路人询问才了解到国家公务员双休日这么简单的常识。
留熙只交代了见面的时间,就匆匆挂了电话。蔚橙咬着牙刷不屈不饶地死瞪着电话。脑海里回忆倒回去,如果没有记错,她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证书的事情暂时被搁浅了下来,天时地利不配合,人和也没有办法。可见,摆脱一个身份的困难之处。这话是说严重了点,可蔚橙心情不错,以最后一刻留太太的身份来调凯下,以后再见亦不是朋友。
留熙习惯了早睡早起,而蔚橙周末是会多睡一两个小时的,这个时间段也就是工作日刚起床的时间。
蔚橙,留熙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日子走到了尽头。
“再过半小时,我们在律师楼见。”
两人到了别,蔚橙就赶往了机场。定了下午五点左右的机票,期间三个小时可以在机场补个眠。
电话是在蔚橙睡梦中响起的,原本悦耳的铃声在这个宁静的早晨天杀的刺耳。蔚橙揉着头发从床·上坐起,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的同时也看见准确时间。翻个白眼接起电话,一边下床往洗手间走去。
上飞机前,蔚橙在心里默默的跟留熙到了别。她至少很欣慰,这才是这几年里时时刻刻预想的离别方式,带着点遗憾,也带着难过,但是却很轻松。